蘇軾寫的山水五言絕句大全（嘲諷新法的重要罪證）

2023-05-09 22:06:27

蘇軾《山村五絕》

一

竹籬茅屋趁溪斜，春入山村處處花。

無象太平還有象，孤煙起處是人家。

註：太平無象，典出《舊唐書牛僧孺傳》，意謂太平盛世並無特殊的表現。

譯：

竹籬茅屋緊靠彎彎的小溪邊，

春天來到山村處處野花鮮豔。

太平盛世本來沒有特殊樣子，

山裡人家遠遠升起一道炊煙。

二

煙雨濛濛雞犬聲，有生何處不安生。

但令黃犢無人佩，布穀何勞也勸耕。

註：佩黃犢，典出《漢書循吏傳》，意謂佩帶刀劍鋌而走險。

譯：

煙雨濛濛中傳來犬吠雞鳴之聲，

只要還活著什麼地方都能安生。

百姓若不去佩劍帶刀販賣私鹽，

哪裡還需要勸農官員督促農耕？

三

老翁七十白腰鐮，慚愧春山筍蕨甜。

豈是聞《韶》解忘味，爾來三月食無鹽。

註：

聞韶忘味，典出《論語述而》：孔子聞《韶》，三月不知肉味。

譯：

七十老頭自已把鐮刀別在腰間，

真是辜負了春山筍蕨清脆甘甜。

倒不是聽了崇高音樂忘記美味，

近來己有三個月沒吃過一粒鹽。

四

杖藜裹飯去匆匆，過眼青錢轉手空。

贏得兒童語音好，一年強半在城中。

註：

贏得二句，謂青苗貸款，於農無補，農民一年有大半年往城裡跑，耽誤生產，徒然讓小孩學會了城裡人的口音。

譯：

拄上藜杖拿起乾糧就離去匆匆，

才拿到青苗貸款轉眼兩手空空。

只落得小孩子學得滿口普通話，

一年有大半年全住在城市之中。

五

竊祿忘歸我自羞，豐年底事汝憂愁。

不須更待飛鳶墜，方念平生馬少遊。

註：

馬少遊，曲出《後漢書馬援傳》載馬援從弟馬少遊勸其不要貪戀功名富貴事。這裡以馬少遊喻指蘇轍。

譯：

竊佔官位我也感到十分可羞，

既然豐收還有何事值得擔憂。

不須待到毒氣燻得飛鳥墜下，

這才想起老弟忠告及早回頭。

評：

這組詩作於熙寧六年（1073）春，時蘇軾因與執政意見不合，被排擠出朝，任杭州通判。作為地方官，他親眼看見新法危害鄉村，所以如實寫在詩中。其中第二，三，四首都以尖刻的反語譏諷新法，在烏臺詩案中被指為重要罪證。

這組詩的第一首是全詩總綱，從理論上否定新法，說費盡心思，千方百計製造「太平盛世」假象是徒勞的。

第二首嘲諷說，只要放寬鹽禁，百姓就不會佩劍帶刀販私鹽，根本不需要那些勸農官員來督促他們耕種。

第三首說鹽法侵民擾民，造成百姓貧困，長期連鹽都吃不上。

第四首諷刺青苗法貸款無助於民生，只能使小孩子長年混跡於城市，變成了城市口音而已。

第五首則表示自己對新法不合作的態度。

在烏臺詩案中，那些御史挖空心思，羅織罪名，想置蘇軾於死地，即使如此，他們也只說這些詩是惡意譏諷，而沒說是造謠。可見新法的推行者亦不能否定蘇軾寫的是事實。既然蘇詩寫的屬實，那麼就可推知王安石歌頌新法的詩中所描繪的「太平盛世＂景象是如何虛假了。

附

老翁七十自腰鐮，爾來三月食無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