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老子》有感
2023-10-08 04:47:39 2
子曰:「鳥,吾知其能飛;魚,吾知其能遊;獸,吾知其能走。走者可以罔,遊者可以綸,飛者可以為矰,至於龍,吾不能知其乘風雲而上天。吾今日見老子,其猶龍邪。」
這就是老子,一個仿佛能上天下海,呼風喚雨的龍一般的人物,古雲龍有九子,吾言老子有二子,一曰《老子》,一曰道學。
至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復。夫物芸芸,各復歸其根。歸根曰靜,靜曰復命,復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兇,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沒身不殆。
其實,道家修養功夫的真諦常常被歸結為「虛靜「兩個字。道家認為,人和萬物同為道的產物,人生之初純潔無暇,無私無欲,空明寧靜。只是因為後來私慾的活動和外界的幹擾,使得人心靈蔽塞,躁動不安。所以必須依靠「致虛」「守靜」的修養功夫,使心靈重新修復到清澄明靜的狀態。
當人們被外界誘惑而肆意妄動時,由於他們違背了道的規律,結果往往事倍功半,甚至勞而無功,徒傷精力。相反,當他們拋棄主觀私心雜念,心性寧靜,達於虛極的境界時,往往能洞見真理,忙而不亂,處變不驚,以不變應萬變。
佛教的「空」,在這一點與道家「守靜篤」的道理正想通。禪宗黃龍南禪師曾這樣形容專一凝神、心無旁騖的修養功夫:「如靈貓捕鼠,目精不瞬,四足據地,諸根順向,首尾直立,擬無不中」。
這當然只是形容修養功夫的精神專一,旁若無人的境界,並不是說一個人要時時處於劍拔弩張的緊張狀態。相反,他常常倒是處於一種「身如槁木,心如死灰」的虛寂狀態。但這絕不是生命的死滅,而是在虛寂中聚集力量,在空靈中孕育萬物。它正如「雞之孵卵」:看似迷迷糊糊,一動不動,實際上,在它那死寂的表面之下,一個新的生命正在孕育。
這正如大自然中的萬物一樣:大自然的萬事萬物都在生生不息地發展變化,但我們乍一看去,山川大地林木卻是靜寂不動的。然而正是在這表面的靜寂下,各種各樣的生物都在吸收大自然的陽光雨露,含著自然的生機,在時時生長繁衍。無論生長還是死亡,它都要歸於自己的根本。「方生方死」才能「萬物並作」,「致虛守靜」才能「生生不息」。
人也應該向自然學習,而不是被私慾蒙蔽,不要違背自然的規律。人之所以常常幹蠢事,就是因為過於自以為是,過於私心嚴重,所以無論是得是失,都瞻前顧後,極盡心智,憂慮無窮,而這又是由於心靈不再空明澄靜,沒有努力修煉「致虛守靜」造成的。
《莊子·田子方》中這樣一個故事:列禦寇為伯昏無人射,引之盈貫,措杯水其肘上,發之,適矢復沓,方矢復寓。當是時,猶象人也。伯昏無人曰:「是射之射,非不射之射也。嘗與汝登高山,履危石,臨百仞之淵,若能射乎?」於是無人遂登高山,履危石,臨百仞之淵,背梭巡,足二分垂在外,揖禦寇而進之。禦寇伏地,汗流至踵。伯昏無人曰:「夫至人者,上窺青天,下潛黃泉,揮斥八極,神氣不變。今汝沭然有恂目之志,而與中也殆矣夫!」。
列禦寇先前還自以為是,之後又兩股戰戰就是因為他心裡害怕。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失足墜下懸崖,這就顯得思慮的過多。而伯昏無人勇於面對,心中毫不畏懼,是因為他「致虛守靜」,那些紙老虎根本無法與他抗衡。
一旦達到致虛守靜的狀態,任何威脅都無法再恐嚇你的心靈,任何利益都不能再誘惑你的靈魂。你是如此的純淨,你代表的是聖潔,所有黑暗的骯髒的東西一遇見你,就像寒冰遇見烈火,就像邪惡遇見正義,立刻潰敗。
「致虛守靜」的思想雖然被人們作了各種各樣的發揮,但對於我們常人而言,它至少可以告訴我們一種認識社會人生,探索宇宙真理的真諦:人要想洞察事理,必須虛懷若谷,毫無成見,這樣才能認識複雜紛繁的事物,達到兼容並包的境地。我們要想解決糾紛,處理繁雜的事物,必須淡泊寧靜,用心專一,這樣才能以靜制動,以簡馭繁。萬物變化總有一些規律性的東西,唯有致虛寧靜的人,才能把握這些法則,從而不被表面現象迷惑,不為急功近利的目標遮蔽而喪失人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