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湖湖邊美人絕調讀書筆記

2023-10-10 21:29:04 1

　　《老殘遊記》的第二回《明湖湖邊美人絕調》，意在描述白妞說書的非凡技藝。但作者不急於從正面用筆，而迂迴筆鋒，從側面花了近3/4的筆墨極度渲染、反覆烘託，為白妞出場作層層鋪墊，造成先聲奪人之勢，達到烘雲託月之效。

　　一.道聽途說，山雨欲來。老殘從鵲華橋往南，緩緩向小布政司街走去，一抬頭，見那牆上貼了一張黃紙，有一尺長，七八寸寬的光景，居中寫著「說鼓書」三個大字，旁邊一行小字是「二十四日明湖居」。這簡約而奇特的招帖，勾起老殘的滿腹狐疑:「只不知道這是甚麼事情，別處也沒有這樣招子。」老殘一路行來，街談巷議，沸沸揚揚:「明兒白妞說書，我們可以不必做生意，來聽書吧。」「前次白妞說書，是你告假的;明兒的書，應該我告假了。」一紙招貼，舉國若狂，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一紙招帖，舉國若狂，街談巷議，沸沸揚揚，不就是白妞在正式亮相之前的「烘雲」之筆嗎?

　　二.茶房介紹，神魂顛倒。茶房介紹，白妞是天生的怪物:「他十二三歲時就學會了這說書的本事。」他博採眾調:「又把那南方的什麼崑腔、小曲，種種的腔調，他都拿來裝在這大鼓書的調兒裡面。」他自創新調:「不過二三年工夫，創出這個調兒。」他魅力無窮:「無論南北高下的人，聽了他唱書，無不神魂顛倒。」

　　三.姍姍來遲，人滿為患。為了欣賞白妞的演唱，人們不惜提早幾個小時趕到戲園，有的連飯也顧不得吃。老殘提前三個小時進場，可是戲園已座無虛席，只得破費，弄條短凳，在人縫裡坐下。如此這般，有力地烘託白妞說書的吸引力。

　　四.三教九流，慕名而至。明湖居熱鬧非凡，三教九流，慕名而來，整個戲園，水洩不通，聽眾廣泛，或官或民。白妞演唱，雅俗共賞，適合各階層的聽眾，可見其造詣之精堪。

　　五.盤馬彎弓，引而不發。書未開場，作者就先放下四段輔墊文字，從側面極度渲染環境和氣氛，來烘託白妞的演唱。之後帘布拉開，該是白妞粉墨登場了吧，可作者使出「盤馬彎弓故不發」，讓彈三弓的先來一段墊場。而彈三弓的:「……全用輪指，那抑揚頓挫，入耳動心，恍若有幾十根弦，幾百個指法，在那裡彈似的。」主角還沒亮相，而配角竟使「臺下叫好的聲音不絕於耳」，主角的技藝定是非同凡響。--此處為描寫他給白妞伴奏埋下伏筆。

　　六.以為觀止，天外有外。停了數分鐘，帘子裡出來一個姑娘:

　　忽羯鼓一聲，歌喉遽發，字字清脆，聲聲宛轉，如新燕出谷，乳燕歸巢。每句七字，每段數十句，或緩或急，忽高忽低，其中轉腔換調之處，百變不窮，覺一切歌曲腔調俱出來了，以為觀止矣。

　　此人想必是白妞了罷?不是，這人叫黑妞。作者在黑妞身上，一上來就把贊語用絕，似乎已到無法騰挪、超越的餘地，但筆鋒一轉，卻又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她的調兒是白妞教的，若比白妞，還不曉得差多遠呢!她的好處人說得出，白妞的好處人說不出。她的好處人學的到，白妞的好處人學不到。……若白妞的好處，從沒有一個人能及她十分裡的一分的。」

　　黑妞的演唱已使老殘「以為觀止」，那麼技高一籌的白妞又將如何?定是神秘莫測，妙不可言。如此寫來，白妞出場，玄而又玄，文章的情勢奇崛。正如蓄滿了水的水庫，我們無法懸想閘門一開將是怎樣雲蒸霧湧。

　　濃墨重彩，遠鋪近墊，正襯旁染，形成了一個千呼萬喚始出來的藝術氛圍。鋪染充分，白妞的出場自然顯得神乎其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