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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師逃命

2023-10-11 03:38:59 1

蝴蝶迷和鄭三炮暗中勾搭上以後,他倆自以為做得人不知鬼不覺,膽子越來越大。

這天,許大馬棒要帶土匪下山搶糧,留蝴蝶迷在山上。蝴蝶迷暗中衝鄭三炮一使眼色,鄭三炮明白了,走到半路就蹲在地上,捂著肚子一個勁叫喚。許大馬棒踢了他一腳,問道:「咋了?」鄭三炮皺著眉頭說:「肚子疼。」許大馬棒罵道:「真是個廢物,用著你了,你就來事了。滾回去吧?」鄭三炮正等著許大馬棒這句話,連忙謝過他,捂著肚子鑽進林子裡假裝解手。等許大馬棒領著土匪走遠了,看看左右沒人,像兔子似的撒腿就往回跑。

蝴蝶迷正等得著急,見鄭三炮回來了,浪笑一聲,撲進了他的懷裡。誰知就在這時,門「吱呀」一響,一個人端著酒菜進來了,看見這個場面嚇了一跳,酒菜也沒敢放,轉身就要走。蝴蝶迷聽見門響,抬頭一看被人撞上了,心中一驚,猛地一把推開鄭三炮,衝著這人大聲吼道:「你給我站住?」

來人姓欒,是奶頭山的廚子,他聞聲一哆嗦,立刻站住了。蝴蝶迷一伸手,摘下掛在牆上的槍就要斃了他。鄭三炮忙攔住蝴蝶迷,使了個眼色,對欒廚子說:「老欒,你把酒菜端過來吧。」欒廚子哆嗦著,轉身把酒菜端進來放在桌子上,站在了一邊等候發落。鄭三炮一臉殺氣地問道:「老欒,你看見啥了?」欒廚子說:「鄭爺,我啥也沒看見。」蝴蝶迷這張嘴剛想要說什麼,鄭三炮忙又衝她一擺手,對欒廚子說:「那好,你忙你的去吧。」

欒廚子一走,蝴蝶迷埋怨鄭三炮說:「你這是幹啥,咋不把他做了?」鄭三炮說:「你家老頭子最看中他的手藝,才強把他綁到山上入了夥。把他做了,你家老頭子回來,見無緣無故死了個廚子,還不懷疑咱倆有事?」蝴蝶迷說:「那咋辦,留著他早晚是個禍害。」鄭三炮說:「我看一時半會兒,這傢伙還不敢把咱倆賣了,等以後找個機會再想法把他幹掉?」蝴蝶迷暫時也沒有別的辦法,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

從這以後,蝴蝶迷吃不好睡不好,常常在夢中驚醒。這天,蝴蝶迷找到鄭三炮說:「三炮,我等不及了,不把欒廚子幹掉,我這心裡踏實不了。」鄭三炮說:「找不到機會下手哇?」蝴蝶迷說:「實在不行,咱們在欒廚子做的菜裡偷偷放上些巴豆,讓老鬼吃了拉稀,然後就說欒廚子想害他。」鄭三炮說:「不行,欒廚子急了,還不把咱的事給抖摟出來?」蝴蝶迷煩躁地說:「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麼辦,得快點想個法子呀?」鄭三炮說:「再等等,早晚有機會下手。」

蝴蝶迷回到住處,小爐匠欒平來送信說:解放軍過幾天就要開過來了,侯專員傳話讓各山頭的弟兄們都堅持住,等待第三次世界大戰爆發。侯專員夫婦為了給弟兄們打氣,過兩天要到奶頭山來。蝴蝶迷一聽,覺得這是幹掉欒廚子的好機會,神採飛揚地說:「好,到時奶頭山一定盛情款待?」

第二天,蝴蝶迷就在山上張羅開了,她當著許大馬棒的面找來欒廚子,叉著腰說:「老欒,侯專員夫婦對奶頭山滿不滿意,關係到山上今後的前途,我可全靠你了。你要是給我辦砸鍋了,可別怪姑奶奶不客氣?」許大馬棒在一邊見蝴蝶迷對這事如此重視,知道她這是想討好侯專員,為他將來升官發財打鋪墊,心裡暗暗高興,也板著臉吩咐了欒廚子幾句。

欒廚子自從撞見蝴蝶迷和鄭三炮鬼混以後,處處加著小心,他知道蝴蝶迷和鄭三炮心狠手辣,絕不會放過他。只不過現在沒茬兒,找著茬兒他就沒命了,要再不早點離開奶頭山,早晚是刀下鬼,他時刻都準備著逃下山去呢。聽了蝴蝶迷的話,他連連點頭答應說:「夫人放心,我一定盡全力,保準讓侯專員侯夫人滿意。」說完,彎著腰走了。

蝴蝶迷看著欒廚子的背影心裡笑了。前段時間,許大馬棒想當剿共司令,派蝴蝶迷帶人給侯專員送過禮,蝴蝶迷在侯專員家住過幾天,最了解他和他老婆難侍候,尤其在吃喝上,侯專員口淡,他老婆口重,在家都是單開夥,各吃各的。欒廚子雖說手藝好,可侯專員夫婦太難侍候了,有一個侍候不高興了,她就一拍桌子,叫鄭三炮去廚房,趁機把欒廚子給宰了。

兩天後,侯專員夫婦果然來到了奶頭山。蝴蝶迷暗中找到鄭三炮,把自己的主意說了,交待鄭三炮說:「三炮,這回就看你的啦。」蝴蝶迷咬了咬牙又說,「不宰了他,老娘我心裡堵得慌,你別怕,出了事我擔著。」鄭三炮怕過啥,惡狠狠地點了點頭。

侯專員夫婦上了山,煞有介事地向奶頭山的土匪大講了一通反共復國,天到晌午,由許大馬棒和蝴蝶迷陪著來到了大廳。酒桌上已經擺了好幾道菜,蝴蝶迷沒事人一樣坐在下首,心裡暗暗得意,侍候侯專員這兩個人,除非單開灶,不然肯定摁倒葫蘆起了瓢,總有一個不滿意。可是等了半天,連湯都上來了,侯專員兩口子居然沒一個說菜做的口味不合適,蝴蝶迷心說:這菜做得有鹹有淡不說了,可湯盛在一個碗裡,總不能全合了他們的口味吧。她試探著問道:「侯專員,侯夫人,今兒個這湯是特意為你們二位準備的,你們看合不合口味?」侯專員一臉賤笑說:「不錯,口味正合適。」蝴蝶迷心中一喜,他一喊好,那個準喊砸鍋,不由

雙眉一揚,扭過頭瞅著侯夫人。誰知侯夫人嘗了一口湯,一揚手中的羹匙說:「今兒個的湯蠻不錯,正合我的口味,想不到你們奶頭山有這麼好的廚師。」許大馬棒在一旁得意地哈哈大笑,站在一旁的欒廚子見侯專員夫婦誇獎他,立即說:「多謝專員和夫人誇讚,侯夫人喜歡小人做的菜,小人願為侯專員侯夫人效勞。」許大馬棒為了升官,溜須拍馬地說:「既然侯專員和侯夫人都喜歡欒廚子的手藝,你們就把他帶走吧。」侯專員和侯夫人馬上說:「多謝多謝,那我們就不客氣了。」蝴蝶迷一聽心裡這個氣呀,沒幹掉欒廚子,反倒讓他跑了?今天真是邪門了,這對狗男女怎麼好侍候了?她怕引起許大馬棒的懷疑,沒敢再問別的,氣得飯也沒吃好。

侯專員兩口子酒足飯飽,怕解放軍提前進山,客氣幾句,帶著欒廚子就下了山。蝴蝶迷強裝笑臉送走侯專員,心裡又氣又恨又納悶,弄不明白,盛在一個碗裡的湯,怎麼能讓這對難侍候的主兒全合口味呢?事後一打聽,蝴蝶迷才知道欒廚子真是了不得。他得知侯專員夫婦口味不同,最難侍候,事先特意備了一套紫砂餐具。紫砂餐具最浸味,侯專員口味淡,他擺了一個沒用鹽醃過的羹匙,他老婆口味重,他擺了一個醃得跟鹹菜似的羹匙,正好都對這兩個人的口味。

蝴蝶迷打聽明白了,嘆了一口氣,心說:人算不如天算,好你個欒廚子,你有命,老娘我頭一回敗在了你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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