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九做壽
2023-10-16 07:59:19
很久以前，浙江富陽的富春江邊，有個大嶺山村，村裡有戶富裕人家，生了雙胞胎，老大叫丁耀財，老二為丁耀善，兩人雖然是一個爹娘生的，但為人完全不一樣。父母離世前，把家分了，弟兄倆都得了一大筆家財。
這年稻穀快灌漿時，老天連日暴雨，富春江大水漫過江堤，稻田都被淹沒，十餘天才退去，使得秋後顆粒無收。
丁耀財看到機會來了，僱了幾條船，到杭嘉湖平原收購了一批稻穀，運到家裡，囤積起來。到了第二年青黃不接的時候，他開起米行，高價出售。那些窮苦百姓，哪裡買得起，為了活命，只好用田地調糧食。丁耀財大發橫財，一塊塊田都到了他的名下。田地換來的糧食，也沒有多少時間可吃，山上的樹皮草根也吃完了，有人吃起了一種叫觀音土的泥土填肚皮，結果拉不出屎而脹死。到了這種地步，丁耀財還是無動於衷，米價照樣居高不下。
丁耀善實在看不下去了，和哥哥說了多次，丁耀財就是不聽。為了救鄉親們一條命，丁耀善在門口搭了個草棚，叫了幾個人熬粥湯，和哥哥唱起了對臺戲。
為阻止弟弟熬粥救災，丁耀財絞盡腦汁，他去富陽城裡的藥店買了好些瀉藥，準備晚上偷偷地放人粥棚內的水缸裡。如果災民吃粥後腹瀉，再放出風來，說是粥棚開了這麼多天，用去了好幾擔白米，丁耀善心疼了，只得用陳谷爛米來應付。災民吃了肚痛腹瀉，這不要錢的粥也不會去吃了，還不照樣來買他的高價米。
哪裡想到隔牆有耳，丁耀善妻子的外甥在藥店做學徒，他認得丁耀財，而丁耀財不認識他，見買這麼多瀉藥，感到奇怪。他在藥店三年了，從來沒有碰到買這麼大劑量瀉藥的。這天傍晚有事到姨父家來，無意中說了這件事。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丁耀善聽了，便猜想起來，哥哥有幾根肚腸他自然清楚，很快想到，可能是對付他這個粥棚的，就留了心。事也湊巧，朋友送來一隻狗，看著這狗，丁耀善便有了主意，今晚讓它住在粥棚中。
不出所料，這天深夜，丁耀財偷偷地來放瀉藥了，他明白，弟弟家的狗認識他，聞到他的氣味就不會叫，還特意為它準備了一根肉骨頭。可還沒有進粥棚，那條新來的狗就叫了起來，丁耀善聽到狗叫，連忙起床，點了燈下樓來。丁耀財一看不妙，只得灰溜溜地走了。
幸虧有丁耀善的粥棚，窮苦百姓才度過了饑荒，鄉親們都記著他的好處。 光陰似箭，若干年後，他們老了，都已兒孫滿堂。就在69歲那年，兩兄弟的外甥結婚，做娘舅的一起去喝喜酒，第二天下午回來，經過大嶺山腳，看到一個小女孩在採野菜。這時，半山上一塊碗口大的石頭往下滾，這還不砸到小女孩的身上，丁耀善看見了，一邊叫喊，一邊跑過去。而丁耀財卻說弟弟多事，顧自己先回去了。
小女孩聽到喊聲，扭轉身看到山上下來的石頭，嚇得呆住不動了。丁耀善一個箭步上前，抱起小女孩想走，這時，石頭滾下來了，從他背上滑下，如果整塊石頭砸在身上，當場就沒命了。疼痛難忍，他放下小女孩，躺倒在地上。小女孩連忙往村裡跑，喊來了丁耀善的幾個兒子。
他們把老父抬回家，請來郎中醫治，藥吃了不少，但沒有一點起色。兒子們一商量，老父明年要做七十大壽了，眼前這副病態，不知能否熬到那一天，何不提前給他把壽做了。和父親一說，他也同意。他們發壽帖通知親朋好友，十月半這天，全村的人都來為他祝壽，熱熱鬧鬧地拜壽並辦了壽酒。
村裡人都親戚託親戚，朋友託朋友地尋找醫術高明的郎中，小女孩的父親終於在富春江上遊東梓關村找到了一位治療跌打損傷的有名郎中。那位郎中仔細檢查了丁耀善的病症，對症下藥，吃了一個多月的藥，他慢慢地好起來了。村裡的人都說，好人有好報。
第二年，丁耀財也做壽了，為了排場趕過弟弟，還請來了戲班子。可是，除了親戚和族人。沒有其他人去祝壽。
轉眼間到了臘月，丁耀財到江對面走親戚，傍晚回來，路過涼亭，看到石凳上有個包袱，拎起來重重的，打開一看，竟是銀子，不禁大喜，拿起就走。
失主是位外地商人，到富陽採購草紙的，路途勞累，在涼亭中歇了歇，走的時候把包袱給忘記了。走了一段路，才發覺，慌忙往回趕，遠遠看到前面那人拿著那個包袱，便大聲地喊道：「客官，這包袱是我的，請你還給我。」
丁耀財見失主追來，加快了腳步。他不敢往渡口走，老遠看到富春江邊有條沒有人的小船，纜繩縛在岸邊樹上，他跑了過去，解開纜繩，跳上船，手忙腳亂地往對岸划去。失主追到江邊，見那人划著船逃走，看到下遊的渡船要開，便一邊喊「停一停」，一邊跑去，船夫等他上船後才撐開船。
丁耀財拼命地劃，終於劃到對岸，因為不是船埠，小船靠不到岸，離岸還有三尺左右，丁耀財先把包袱拋上岸，再往岸上跳，腳往後一蹬，船飛快地後退，拉寬了小船和岸的距離，丁耀財跳進了水中。
失主上岸，一看丁耀財在水中掙扎，就把傘柄遞過去，把他拉上岸，打開包袱看了下，裡面的銀子沒有少。便拿起包袱走了。
丁耀財落湯雞似地回到了家，落水的真正原因，連家裡人也瞞著。畢竟上了年紀，哪裡經得住這寒冬臘月一凍，他病倒了。吃了不少藥，一點療效都沒有，挨不到過年就去世了。
村裡人不知底細，都感到奇怪，兄弟倆一個病人膏肓，死裡逃生，一個身體硬朗，好端端地死了，大家猜來猜去，後來想到，丁耀善是逢九做壽的，丁耀財是整十做的，因為「九」就是「久」，十則「十全為滿，滿則招損」。這以後，村裡人逢九做壽，不但傳了下來，而且還越傳越廣，不少地方都將整十歲的壽辰提前到虛歲逢九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