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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9 09:36:29 2
與往常一樣,雄聽著車載音樂,開過民生銀行的後巷。但不尋常的是,今天,有一個女人站在後巷招手示意他停下。
「小姐,去哪?」雄很專業地搖下車窗,露出微笑,想表示對顧客的親切態度。往常的顧客往往都會回笑一下,可她卻緊緊抿著雙唇,甚至沒有正眼看雄,更不用說微笑了。
「去深水碼頭。」她沒有再多說什麼,繞過了副駕駛坐的位置,坐進了車後座。然後,拘謹地併攏雙腿,雙手緊緊地抱著一個黑袋子。
雄對她很好奇,對那個黑袋子更好奇,他便開始偷偷打量那個女人。白色的」A」字裙,胸前別著一枚小鳥珍珠胸針,與她高高盤起的髮髻的別針極為相配,雖然人長得十分平庸,但小臉上畫著不淡不濃的妝,倒也顯得清爽。看得出來,她應該是一個用心打扮的女子。這樣的女子,去深水碼頭幹什麼呢?雄很難把碼頭的魚腥與她的清麗聯繫在一起。
車繼續向前開著,雄漸漸發現她的臉色很蒼白,神色也很不安,緊張的雙手摳得袋子有些皺巴巴了。他很想與她閒聊幾句,可幾次雄的搭訕都得到的是對方的沉默,他也只好放棄。這時,他也只好把注意力放到了開車上。或許是世事難料,在他的連續幾個急剎車之後,那個女人沒有像之前那樣抱的這麼緊了,黑袋子口有些鬆動,終於有一回,在他不經意地看後視鏡時,窺到了袋子裡露出的一角,是錢!他的心裡不禁緊了一下,從那個袋子的體積判斷,肯定超過了十萬。
他慌張得收回了自己的視線,可心裡越發地懷疑了這個女人和那些錢。一個女子大白天抱著這麼多錢去碼頭做什麼?她為什麼又這樣緊張,慌亂呢?他有一種拐彎開到警局的衝動。可萬一人家真的有急事呢,這下子,不就尷尬了。算了,自己還是安守本分,老老實實開車吧。
車內的音響內正在放雅那切克的《小交響曲》,雄的思緒有些飄遠了,這真像《1Q84》裡的場景啊。他的腦中浮現出青豆,天吾以及那些神奇的事。
可女人好像很不滿這音樂,她粗魯地說:「關掉。」這種慢不經心的話語,讓雄惱火起來,她算什麼!可顧客是上帝,他不舍地慢慢調低了聲音,那些記憶也慢慢遠去。車子已經開出市區,女人似乎越來越煩躁起來,大概是天氣吧,近40度的溫度烤著,一般人是受不了的。可偏偏雄的車前幾天空調壞了,冷氣不太冷,偶爾一兩絲冷氣反而引得酷熱中的人更要發瘋。
「怎麼還沒到啊?」女人刻薄的嘟囔著。雄的心情更是糟糕,在女人的一聲又一聲抱怨下,他要忍不住了。
所幸,女人沒有再發出什麼聲音來,車子了又恢復往時的平靜。嚴酷的下午,總引得人想睡。雄的困意上來了,他扭扭脖子,又清醒了些。這是他開車多年的防困經驗。但女人好像是真的乏了,眯著眼,靠在車門邊上,手上的袋子開始松落。
這時,他的腦海中突然萌發出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雄的家境並不好,妻子如今懷孕,父親又有病,急等著錢做手術,只靠母親打打零工來勉強度日,自己開計程車,賺的也不多。
雄的心思已經很明了了,他想把錢佔為己有。可他又不敢貿然冒險,萬一失手,這家要靠誰養活呢?
「不行,不行。」他搖了搖頭。他看到前方的紅燈亮起,於是踩下剎車。
這回的紅燈感覺特別漫長,他一邊看著那個正在憩睡的女子,一邊又痛苦地打消著自己的念頭。他下意識打開了音響,想讓自己清醒一下。音響裡放著一首民謠。
女人好像醒了,她慌張重新抱住袋子,然後厭惡的盯著雄,又命令他:「關掉!吵死了!」
我感覺心頭的怒火一下子燃起,那股火藥味燒灼著喉嚨,在加上窗外的高溫,幾乎將要把雄撕碎,投入無盡的火海之中。他怒了:「閉嘴!」然後將音響開得更大。
綠燈終於亮了,雄像得到解放似的,加速往前方開。他的心好像已經不再屬於自己,它告訴自己,這樣才是對的,一定是對的。
雄穩穩地掉了個頭,往另一條路開去。路的盡頭是一個廢棄的工廠,雄之前開錯過路,所以知道那裡的荒涼程度。
女子被雄的怒吼嚇了一跳,不過,很快她便發現了不對頭。
「師傅,碼頭的方向錯了吧。」
「沒事,很快就到了。」雄冷笑著。
車子在工廠門前停住了。「你……」女子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拼了命的扳車門。可惜晚了,一個扳手已經從她的腦袋上砸了下去,她的身子就像木頭似的直直地倒了下去。
眼前的女子已經是一具死屍了,雄好像沒回過神來,他呼了口氣,等他清醒之後,就慌忙開始藏屍,把女子拖到了工廠裡的一堆紙箱中的一隻裡,然後又用布擦乾自己車內的血跡,當然,他還數了數那一袋錢,十二萬,再加上自己的存款,二十五萬,夠解燃眉之急的了。以防夜長夢多,他打算在銀行關門前,把剩下的十三萬全取出來。
「小姐,取……錢。」他喘著粗氣,然後摸出一個皺巴巴的存摺。他這輩子也沒開過這麼快的車速,才用了半個多鐘頭就到了民生銀行,下車前,他也是反覆確然沒有人才敢踏入銀行的。
「好的。」一個甜美的女聲,與剛剛女子相同的是,她們的妝都不濃不淡。
「先生,您卡裡餘額一萬元,是全提還是部分?」
雄愣了一下,「什麼」他反覆問了對方好幾遍,可的確只有一萬元。他瘋狂地捶著桌子,把櫃檯小姐都嚇傻了。餘光無意間掃到旁邊的空櫃檯上,臺上女人的照片幾乎要人跌倒了,是那個女人!他的十二萬恐怕就在他的車上。
那個女人挪用了公款,而這部分剛好是雄存款中的。又巧的是,她上了雄的車。雄奪取了他自己的十二萬,又殺害了她。
雄跌在地上,絕望的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