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景作文:新晨寫景
2023-12-05 10:57:46
導語:早晨是充滿生機的,有新鮮的空氣,有鳥兒的啼叫,令人心生歡喜。
晨光從蒙蒙雲層濾過,攜帶著潮溼的氣息。驀然間有雪花飄落下來,這雪花委實太小了,既無霰的渾圓和落地的聲響,也無冬令雪花的閃亮。一點一點,像秋蘆的飄絮,也如極細小的紙屑輕盈地落。許是第一次見到這麼輕微的雪,更把它們想像成九天仙子晨妝時敷散的香粉。雪花濡溼了村路、濡溼了屋頂,也濡溼了院落裡反芻的黃牛的脊背。遠村迷濛在薄霧裡,有雞鳴聲喚醒小村,雖不洪亮卻也溼潤得清爽。
驚蟄時氣溫轉暖,或有春雷乍動,會驚醒蟄伏地下冬眠的昆蟲。也引得古人詩情勃發,「促春遘時雨,始雷發東隅,眾蟄各潛駭,草木縱橫舒」,對姍姍來遲的春日表達出欣喜心情。驚蟄百蟲蘇復,春耕始忙。古人對一年中節氣的劃分,針對農耕,也可謂精細和科學。
乍暖還寒,渤海灣大窪裡是一番別樣景色,比之黃河之南春回恐要遲上一旬的時日。萬頃大窪已從冬日的寒凝裡甦醒,窪邊冰面已融,水波浸潤著潮溼的沿岸。走在窪邊,呼吸著帶著涼意的草秸的溼氣,腳步陡然間變得輕快許多。浮冰大片大片,像一個個孤島,殘雪把冰麵粉刷成潔白的沙狀,冰面的足跡、小凹處融化出個個小窩。放眼看去,會聯想出美妙的豹斑,但冰斑更顯奇異的麗彩,大大小小、參差相間,水窩的幽藍、冰面的潔白更是奇妙的組合。
窪邊的蘆葦保持著去冬枯黃的面目,一叢叢搖曳在葦車壓過的土路旁。它們的根連接在土中、水下,新根在萌,鼓脹起空心的根節,像生機勃勃的地蟲在千百年層層腐根上橫鑽縱行,與萬千的根須綰結,組成龐大的生命根網,等待著一齊鑽出水面、鑽出泥土喜迎陽光的日子。
窪邊樹叢的枝幹在天幕背景裡組成了剔透的畫面。柳幹變得有了綠意,柳枝在風中搖動得比冬日要柔,感謝春風和緩了僵直的腰肢。柳芽苞看起來像一個個褐色的鳥喙,脹滿得閃出螢光。榆樹枝保持著一年不變的黝黑,所有的細枝上鼓出芽苞,如水墨畫師輕巧地點綴,但密集的程度超出了畫家的想像。白蠟的枝丫蒙上一層柔和的灰色,每一枝條疏朗地向上,展示出茁壯的氣韻。
大麻鳽是窪裡來得最早的水禽,在水邊斜向伸出脖頸,靜候水中的遊魚,蘆花色羽極好地為它們作了掩飾。早些時候它們就在冰上守候,直到冰面融化。白鷺不像大麻鳽那般呆滯,它們隨同春風的北進飛來,或一二隻,或三五雙,靜候在水澤,常常迅速地向遊魚出擊,總能有所收穫。白鷺不會總固守一處,不多時又會飛起,飛飛停停,像急躁的釣魚人,更換著垂釣的水窪。窪邊喜鵲總是帶著喜悅的「喳喳」聲,叼著幹枝費力地飛上槐樹上的鳥巢,側身飛下樹時展開黑白相間的羽毛,又半旋飛上枝顛,與枝上的另一隻保持了最佳的距離。麻雀蓬鬆的灰羽掩住了一冬凍羸的身軀,一隻飛上樹枝時輕得竟無一絲聲響,它下意識地在幹褐的枝幹上啄了幾下,跳動著向上,再向上。相繼又飛來二三隻,「唧唧、唧唧」,像相互的問候。樹下的茅草叢曾被寒風吹刮成倒伏狀,但也有揚起的草葉保持著淡紅的尖梢。喜鵲驚擾了草中的藏匿者,一隻雉雞怨憤地飛起,拖著一副五彩斑斕的長尾在樹叢間滑翔,頃刻間扎進葦叢。雉雞與喜鵲、麻雀一樣,它們更感覺親近,是大窪堅韌的守望者,一年四季不願離去。
北方的春雷在驚蟄時還很難聽到。唯有一年,驚蟄節令將去的夜晚,聽得雷聲驟響,如天車隆隆駛過天宇,由遠而近,又驟然遠去。我依窗聽雷,有小雨輕點玻璃,像清泠的揚琴為宏聲的鋼琴伴奏。雷聲時而如海潮湧來捲去,或如千萬面大鼓敲響排陣而來。
扒開枯葦根部的草葉,踩上鬆軟的潮土,還未見爬動的蜘蛛、遊走的螻蛄或另一些不知名的甲蟲。但不久,這裡會是它們繁盛無比的世界。枯草叢中唯見的綠意來自薺菜、苦菜,萌生的葉二三片點綴出欣然的綠,小若佳麗染綠的秀甲。高臺地上的果園在大窪邊並不多見,桃枝的熟紅已泛出鮮亮,冬棗樹還一味矜持地烏黯。林間飄起煙雲,那裡的枯枝敗葉已被點燃。馬車拉來了廄糞,被撒在一棵棵樹下,去歲的豐收今秋也許還會再現。
細小的雪花何時變成了小雨,溼了窪裡的樹,溼了窪裡的草,溼了田野裡匍匐在地熬過嚴冬的麥苗。夜半,忽聽得雁鳴聲聲,開窗望空良久,沉沉夜色難見雁行,那稀疏的雁叫漸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