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劇最後一戰片段(電視劇大決戰中的沂蒙元素)
2023-06-08 06:13:24
電視劇《大決戰》有一條虛構的線索,與司令部真實平行發展。
這一點,不能不說是與電影版《大決戰》有著相似的理念。不過,電影《大決戰》裡的虛構線索,僅僅是通過精簡的鏡頭,予以了概略性的交待,相比之下,電視劇《大決戰》裡的虛構線索更顯得完整。
而電視劇《大決戰》中的最完整的線索,就是王翠雲姐弟的情節脈絡。
這個線索,也可以看出編劇是動了一番腦筋的。
《大決戰》涉及到三戰戰役,就是遼瀋戰役、淮海戰役、平津戰役。這三個戰役中,遼瀋戰役、平津戰役關聯度最大,可以看出是前後相關的戰事,區域也較為相近,參戰的部隊,均由東野完成。從合併同類項的角度來看,基本可以算是一場前後關聯的戰事。
相比之下,淮海戰役相對獨立,與遼瀋戰役、平津戰役南北呼應,這就為《大決戰》裡的虛構人物的設置,帶來了某種困難。
現在我們看到,電視劇《大決戰》是用一條親情脈絡,串聯起了遼瀋、平津兩戰役與淮海戰役的聯繫。
這就是電視劇中可以視著最重要的虛構線索王翠雲、王翠山姐弟倆。
王翠雲、王翠山姐弟是山東人,從王翠雲出現的背景音樂採取了抒情味濃鬱的「沂蒙小調」作襯託的設定,可以看出,電視劇是將王翠雲、王翠山的角色設定,確定為沂蒙地區的英雄兒女。
王翠雲因為追隨丈夫參與的挺進東北的部隊的蹤跡,跨過了渤海灣,從山東來到了東北。在戰場上,她親眼目睹了丈夫犧牲的一幕,之後,她留在東北戰場上,電視劇通過她的視角,展現了她參與的後勤運輸隊,如何為遼瀋戰役的最終勝利,作出了重要的支撐作用。
電視劇最後交待,她隨著部隊,一直戰鬥到了海南解放的勝利時刻。
而她的弟弟王翠山,則牽連起了淮海戰役的線索。姐弟倆,從沂蒙山這個紅色的原點,一個向北,串聯起了遼瀋戰役、平津戰役的後勤保障線索,一個向南,進入到淮海戰役戰場,見證了國民黨軍隊如何土崩瓦解,敗績淮海。
王翠山在劇中壯烈犧牲的結尾,觸動人心,非常震撼。在淮海戰役的戰場,他已經潛伏到黃維手下軍官楊伯濤的身邊,擔任通信兵,他曾經向楊伯濤亮明身份,勸誡楊伯濤放棄抵抗,投奔光明,劇中表現了楊伯濤已有猶豫,但是,就在成功在望的時刻,功虧一簣,事情敗露,楊伯濤為了洗清身上背負的責任,開槍打死了王翠山。這一劇中虛構出來的人物,倒在了黎明前。
劇中沂蒙山人的代表,姐弟倆中的弟弟,為「大決戰」的勝利,付出了生命的代價。雖然,他沒有成功策反敵人,但是,他也是這場偉大戰役中的決定成功的一個不可忽略的因素,那就是從他的身上體現出人心向背,體現了英雄無畏。與他的姐姐出生入死、跟隨著軍隊的洪流、從勝利走向勝利相比,他的生命中止在戰爭中一個幾乎無人覺察到的節點上。
任何犧牲都是值得致敬的。
可以看出,電視劇《大決戰》動用了最關鍵的人物設置,連綴了沂蒙元素。
在沂蒙的紅色文化傳承裡,「戰爭讓女人離開」呈現出了一種特別的屬於自己的意義。這就是戰爭裡,沒有女人,只有戰士。
但同時,戰爭註定也無法迴避開女人。
女人參與戰爭的方式,也註定擁有女人的特有的特點。
可以說,沂蒙的女人,對戰爭的奉獻,在紅色記憶裡最動人心魄的抒寫與謳歌中,可以歸納為兩點。
這兩點,均在反映沂蒙紅色歷史的藝術作品裡,得到了強有力的呈現。
這兩點,就是:一個是女人用愛情,奉獻給戰爭的進程,二是女人自己的生理優勢,支持了戰爭的勝利。
愛情奉獻戰爭,我們可以從山東電影製片廠拍攝的《沂蒙六姐妹》裡看到這種典型的特徵。
《沂蒙六姐妹》的原型,是一個發生在沂蒙山區的真實故事。真實的情況,是沂蒙山區的六姐妹,共同支前,無懼無畏,她們的事跡,在戰爭年代就名聲遠播。
拍成電影的時候,實際上已經脫離了原來的人物布局。電影是重新提煉了沂蒙女性的奉獻精神,設置了六個女性的關係,並沒有一一對應真實原型中的六姐妹布局。其中排名第一的姐妹,是村裡的女幹部。
她為了支持前線,把自己的愛情都奉獻出來。當時,村裡有一個男人,整天追著她不放,跟在她後邊,而前線缺少兵員,這位女幹部,動員她的追隨者參軍,這個男人提出了條件,就是她要嫁給他。女幹部答應了她。一個女人,用自己的愛情,無私地奉獻出來,去推進著戰爭的勝利。
而用自己的生理優勢,作出自己的奉獻,我們可以從《沂蒙頌》、《紅嫂》這樣的故事中,看到一種非常典型的故事架構。
在《沂蒙頌》中,主人公紅嫂在看到戰士生命垂危之際,急需生命之水的潤澤,便毫不猶豫地用自己的乳汁,餵予戰士,拯救了戰士的生命。
一個是情感(愛情),一個是物質(奶汁),這就是沂蒙女人對於時代前行的正能量的源自於自身身心的支持模式。
這兩種支持方式,在山東作家馮德英的小說《迎春花》裡,得到了集中的展現。
這也是孤陋寡聞的作者見到的同一部作品中融入了沂蒙女人兩種支持方式的唯一的一部長篇小說。
《迎春花》是馮德英的第二部長篇小說,雖然反響與文筆,均不如他的處女作《苦菜花》那麼如雷貫耳,但是,小說對解放戰爭期間的山東人民的後方支持,作出了相當真實的藝術呈現。
它可以與《紅日》對照起來閱讀,《紅日》表現的是戰爭的前景,而《迎春花》則展現的是戰爭後方對於前方的那種鼎力的支持。
《迎春花》中寫到一位女孩叫春玲,應該可以稱作小說裡的女一號,她動員村裡的男人去參軍支援前線,其中有一戶人家,父親比較落後,不同意自己的兒子去參軍,並且將了這個女孩一軍,問道,你願意嫁過來嗎?
女孩為了她的職責與使命,一咬牙就答應了下來,在這之前,這個女孩曾經愛上了村裡的小學教員,但是這個小學教員拒絕去當兵,這個女孩便果斷地捨棄了這份道不同、不相與謀的愛情,而去用自己的愛情,讓另一個男人鼓足了勇氣,投身了戰事。
小說裡還提到一個女性,則完全是《紅嫂》、《沂蒙頌》素材的一次文學演繹。
《紅嫂》這部中篇小說,首次發表在1961年。這部小說裡描寫的一個沂蒙大嫂用奶汁救助戰士的故事,感天動地,迅速被改編成各種形式的文藝作品。
《迎春花》,據後記中記載,寫於1959年,並於當年出版,在時間上來說,要早於《紅嫂》。
這樣看來,沂蒙女性用乳汁救助戰士的故事,並不是《紅嫂》首發雛聲。
只是《迎春花》的含量太大,內容太過豐富,掩蓋了一個感人的細節,所以,「紅嫂」的故事素材,隱藏在《迎春花》裡,並沒有引起注意。
而劉知俠所寫的《紅嫂》則用一部中篇小說的體量,濃墨重彩地表現了一個女性的心靈的衝突與變化,富有傳奇色彩,也有情感含量,所以非常容易打動人心。
現在很難說,劉知俠是不是在馮德英的《迎春花》小說基礎上,激發了他創作出《紅嫂》的構思。畢竟,從《迎春花》出現的1959年到劉知俠創作《紅嫂》的1961年,之間間隔了3年,這3年內,足夠有充分的餘暇,能夠讓後來者根據前面作家一部作品裡提及到的素材,構思出另一部文理俱佳的小說作品。
實際上,我們縱觀文學史,會發現山東作家在文學創作中有著極為明顯的構思交叉性與借鑑性。
筆者不久前寫過一文,詳細地梳理了莫言的《紅高粱家族》對馮德英《苦菜花》的借鑑與移植。
同樣,《苦菜花》提到了一個被收編的土匪「柳八爺」,這一人物原型,激發了同樣是山東作者曲波創作了長篇小說《橋隆飆》。
《迎春花》中,這個餵乳的情節,在小說的第二十二章中,故事發生的時間在1947年春天。
而《紅嫂》的故事發生時間還是在抗戰時期。
《迎春花》中,描寫到敵人進攻山東解放區,村子裡組成了擔架隊,支援前線。
小說裡一位貧苦農民,犧牲了自己生命,他的兒媳婦,參加了擔架隊,抬著一位受傷的戰士,來到了高山上之後,空氣稀薄,呼吸困難,戰士缺水,生命危在旦夕,這時候,這位小媳婦,克服了女性的害羞與倫理的顧忌,給戰士餵了奶。
看看小說是如何寫的:「溫暖的潔白的乳汁,立即滋潤了傷員的乾裂的嘴唇。他的嘴漸漸由抖動而變成有節奏地吸吮。乳汁無止境地流著,流著,流進戰士的口腔,注入戰士的內臟。它,是母親為孩子的生存準備的血液,現在卻像甘露澆花一樣,哺育活一位人民戰士的生命!」
電視劇《大決戰》中的沂蒙元素
這位餵奶的小媳婦,在小說裡名叫桂花,並不是一個主要人物,也沒有多少刻畫,這也是這個感人的情節,沒有引人注意的原因。
但可以看出,山東人民為正義的事業所作出的奉獻,在不同的作家的筆下,都作出了非常精準與及時的反映。
從這一點上看,《迎春花》有它的對歷史事實的準確記錄的豐厚價值,雖然作者描寫的不是沂蒙山區的女人們的英雄事跡,但是小說裡涉及到的兩種女人對於戰爭的無私的奉獻,都在不同的沂蒙題材的文學作品裡得到了專門的呈現。
由此可以看到,電視劇《大決戰》裡把沂蒙元素,作為代表民眾對歷史參與的一個線索脈絡中的重要地理設定,是有著真實的歷史礦藏支持與支撐的。
因此,電視劇《大決戰》裡的情感的指向,是以山東地區的沂蒙山作為情感定調的,然後擴及更為廣大的戰爭區域。這一點,可以看出電視劇《大決戰》的情感設定方面,還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考量的。我們可以用多部的反映山東地域的戰爭文學作品來得到印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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