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陽樓記月光與水波一起蕩漾（過嘉興府記月河初相遇）

2023-05-30 07:46:09 2

周末，站在月臺末端，看緩緩駛入站臺高鐵，吾知它又將帶吾去往遠方。有的時候，人真的像是飛鳥，晨朝還悠然家園倚亭柱，聽甌江潮吟岸；暮昏已獨自他鄉憑細欄，醉禾城霞胭紅。人生際遇難測，飄蓬東西常常不由己。心情如斯，歲月如斯，榮辱亦如斯，所以大可不必為些微得失而耿懷悱惻。得意了呢莫張狂，落寞時刻別心殤，喜悲且隨風去，待塵埃落定，天地依然寬闊。

對於嘉興，吾說不上熟悉。前前後後倒是走過那麼幾趟，總匆匆來去，皆為辦事，故於稻米水鄉的風光仍然陌生的緊。今吾獨又重來城區辦事，本沒打算遊玩。然事不由己，不能一氣辦結，需明日再續。閒下小半天光陰無所事事，更有異鄉暗夜漫長，籌思何以度過。喜歡山水脾性，自然選擇遛遛逛逛，見識當地風情人物。

南湖算是禾城極其有名的地方。共黨一大遺留榮光，足讓其聲名一直響亮著。即便如此，吾依然固執地以為公園水塘而已。想當年少不經事，黿頭渚臨太湖水，壞了自幼被古詩文滋養出來對太湖的美好遐想，真箇是雞毛一地。試想，諸般水域，若論及蒼茫遼闊，可何曾有過超出海疆的無際？南湖，還是不去的好。吾不想重蹈覆轍，似太湖般，又毀一段想像的美好。再則，夜色南湖是否開放亦屬未知。詢當地人，說月河古街就在老城區內，規模雖不大，古舊的樣貌韻醇味厚，值得看看。據說夜市燈紅映得酒綠煞熱鬧。如此甚好，悠然踱步，閒散時光，看看水鄉人家生活是個什麼模樣。

月河，是京杭運河一條支流，穿禾城而過。因"其水彎曲抱城如月"而以月河名。明清漕運昌盛，帶同月河穿城一帶形成街市，眾多民居商賈雲集在石板街上。深深雨巷，雕花窗格，枕著流水蕩漾的烏蓬輕舟，儼然濃縮版江南水鄉繁華。只是舊時繁華須與今日有些不同，生活恬淡，不那麼急功近利，更講究天人合一品味。記得一些古街電影，總是靜淨平和場景，總是零星稀疏人影.

大概古街也是怕被驚擾了的。人一多，紛爭便多。為錙銖計較，為得失計較，為名利計較，為種種有的沒的計較。所謂境由心生。整日價為計較而活著，哪還有什麼心情品味生活的寧靜慢悠，古街意境也就消失的差不多了，便不能再稱作古街。就如周邊赫赫有名的烏鎮、西塘之流，曾經悠閒和與世無爭，卻漸被銅臭逐離，徒剩下古街表象，日苦人聲鼎沸，夜煩笙歌喧鬧，慢生活本義早已蕩然無存。

月河古街並非逸世所在，居鬧市而偏安一隅，難免被風雨飄搖淺淡了歲月痕跡。民居改造成酒吧、餐飲店、特色小吃店、老字號商鋪，以迎合現代生活需求。但今造之境，卻合了舊時風物格調，倒也不顯得生硬。集市、老店鋪、美食、河道，江南古街元素一應俱全。小河被柳綠描出蜿蜒逶迤，民居依水造勢順河岸排開，深巷縱橫交錯，河廊隨流迂折，頗具水鄉古城風韻，窄窄巷弄裡眾多百年老字號依舊透射出舊時嘉興"江南府城"繁華。

京杭大運河、外月河、秀水兜和中基路、壇弄、秀水兜街，「三河三街」構成月河基本布局。街肆房屋大都屬明清遺留，也有一些民國初年痕跡。屋頂馬頭牆高騎，有點徽派建築感覺。屋瓴、屋簷、門檻、窗簷，一直到門前石級，一線一條，勢必筆直。巷弄的天空被兩側雨簷擠佔成窄窄的，留下「一線天」般藍穹。二層樓房門面是那種以圓木立柱為支撐的敞開式，方便卸了門板開張做生意。門楣飾以精美浮雕，二樓窗欞則用鏤空花格裝飾。屋主人在窗前垂掛了些綠植盆栽，或者尋空庭處栽幾株芭蕉，還有凌霄花攀過馬頭牆望風扶搖的，至不濟也要在門板上畫些鮮豔圖案，似乎不如此，便無法彰顯他們對生活愜意的滿足。儘管酒吧老木頭的色彩有些華麗，儘管雜貨鋪齒輪彈簧搭配好有衝擊力，最喜歡還是「我在月河等你」那幅牆面，不需太多，簡簡單單一句話，輕易觸動心中柔軟，浮起暖暖溫馨。

初遇月河，對「枕河而居」的江南水鄉，莫名就有似曾相識感覺。臨河小屋，晨曉軒窗半虛掩，有秀女梳妝嬌對鏡，霧淡水岸人家。居傍古橋，浮波圓拱恍玉盤；映兩側屋宇賽蟾宮，飄飄神仙居處。難能可貴者，商業開發盛行的今天，這裡窄街空曠，沒什麼人四處攢動，依舊清靜安逸如昔，讓吾如同回到兒時鄉下老家。這份靜怡恬淡，勝卻受名氣所累古鎮多多。生活，還是靜些的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