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起舞醉晨星（閒闕書齋胭）

2023-05-27 15:55:11

寫在開頭，這是2017年夏天寫的一篇文章吧，最初的時候就想聊聊李碧華，不知怎麼就拉扯到了二十八星宿。之前讓郭姐他們的訂閱號發過，今天突然翻出來，因覺得寫得還是有些意思的，便自己的再發一次好了。

至於閒闕書齋，算是闢出來專門寫一些閒筆類文的，當然也包括一些小短故事，滿滿增添吧。

以下為正文：

徐克版《青蛇》

近日，同一位數年未見的朋友吃飯，或者說是為著重新熟識起來而與這位朋友吃飯，竟是相談甚歡。

說起來，我與這位朋友的相識也是特別，當年我離開第一份工作後，曾去往這位朋友所在的公司面試，而面試我的正是我的這位朋友，這是我們第一次相見。與其他的面試不同，我和她聊了許多，現在回想起來，我們聊的內容竟大多和面試無關，反倒是一些趣聞八卦，臨到離開，互留了微信。後來我收到了她公司的OFFER，不過當時因志向原因，我去了另一家公司，再然後兩年間我們只是偶爾微信裡淺聊，倒再沒像當初那般熟絡。

上月我編劇的話劇《該死客棧》演出，機緣巧合下我邀她來看，竟因此重新聯繫上，倒是找到了由頭和她出來吃飯。隔了兩年，迎來第二次見面，卻還是同第一次一樣，我倆竟又是莫名的熟絡，相談甚歡。從這兩年的經歷，到星座命理，再到各自在養成的習慣，看過的書籍。

這大約就是所謂的一見如故，緣分使然。

許是感到了這緣分，聊著聊著，我便同她提起了李碧華，我從未向人提及過，她是我最愛的華人女作家。那一日倒也一併說了。

朋友說，看李碧華的文，是傾盡一切的豔厲描述，卻分明讓人覺得害怕，大概是因為她的文章，浮華之下極致清醒吧，而面對清醒總是讓人卻步的。

於是乎，今日提筆，便想起這一遭，隨筆而來罷。

自稱「宿命論者」的李碧華，世人皆知她最擅寫情愛慾念，其中緣分因果皆是帶著絲絲獨屬於她的妖氣，以及透徹灑脫的蒼涼。她故事裡的女子更兼風月婉柔，決絕悽厲，若那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或更甚者，在她李碧華的文裡，生與死都不過是給這些奇女子作配，通透從容得，什麼也不在乎卻硬是將那樣的情感刻進了人的骨頭裡。就算是將骨頭敲碎了，碾磨成粉，大概仍難以丟棄那份纏綿與癲狂。

《秦俑》裡毅然投身窯爐的冬兒，連皮帶骨地燒成了粉末，仍糾糾纏纏到下一輩子。

《青蛇》青蛇的一滴淚，一個決然的離開，明白情之何物時也是徹底無情之時。

《生死橋》裡，如傻子尾生一樣，抱柱而死的丹丹，既然過去永遠失去，那就讓自己也消失掉好了。

還有《霸王別姬》裡總被人提起的一句話「說好是一輩子就是一輩子，差一年一個月一天一個時辰都不行。」雖然程蝶衣生理上並非女性，但在他自己眼中，在看客眼中，他只是為霸王舞劍最終刎頸的虞姬，一個徹頭徹尾用情來丈量人生的女人。

李碧華的文章有一種特殊的魅力，讓人又愛又怕，不少人看著大約都會想，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子，才能落下這般刀刻的文字，雕成世上最美的花，淌著最觸目驚心的血，末了還能揮一揮衣袖，擦一擦嘴角，放下得乾脆利落，徒留了看客們暗自神傷。我當初不懂，現在仍舊不懂，但只覺得，若不為她文中這般極致的活著、愛著，大概也就無所謂死去或者放下吧。

而作為華人電影IP改編絕對繞不過的教母級人物，經過她手的無論文字或者影像，幾乎無一例外的都帶著鮮明的李碧華風格，妖魔鬼怪橫行，詭麗奇異縱橫。每一部都堪稱經典，同時也成為了華人電影史電視史上最濃墨重彩的一部分。而演繹這些志怪奇聞的，則是當初最風華絕代的一批演員，仿佛都是註定好的，極致的文字，極致的影像與極致的容顏，還有極致的表演，幾者相遇，一切光風霽月，恰如其分。

最近也是發閒，便研究起28星宿來，最近這些年倒是不少人相信此道，雖然也是個大範圍概率問題，不過我好奇試驗過的幾個人的配對到著實讓我吃驚了一把。不過今天不是來科普28星宿配對的，所以配對何人，何結果在此不表。不過裡面關於星宿配對，大體概括為前世業力所至。到今生便形成了安壞，榮親，友衰，危成，業胎等等，其實也就是一種帶有強烈宿命感的命理數，而這些配對也解釋了為什麼在第一次見到某人時總會有不同的感覺，就好比我與我那位朋友總是相見如故，我猜測大概是遠距離榮親，或者友衰。而說會到李碧華的文，粗略看來，其中男男女女的感情大多就是安壞關係。

說起安壞，是一種蠻有趣的關係，在所有的28星宿配對中，安壞雖然會因為距離的遠近而有些許不同，但無一例外都是破壞力非常強大的配對。不同於榮親關係化愛情於親情的力量，危成關係之間牢牢緊扣物質與現實的情況，或者業胎這樣過於契合的吸引力，又或者完全是另一個自己的命之星，安住星的一方和破壞星的一方是完全不同的兩極，但一定會互相吸引，是一種全然無關於外物，宿命感級強烈的吸引，但是雙方又會很奇怪的陷入一種彼此拉鋸的不確定狀態，直到虐得肝腸寸斷，而且安壞的牽絆極深，卻又時刻伴隨著巨大的阻力，到最後能太太平平過一生的少之又少，尤其作為主動方的破壞星一旦抽身，更是離開得毅然決然。

現在的人很怕遇到這樣的關係，因為缺乏物質帶來的安全感，或者說溫情帶來的安慰感，亦或者志同道合帶來的踏實感，但很少有相遇的安壞能逃脫這種致命的吸引。而在李碧華的文中，她像是操縱著無數的安住星和破壞星相遇，互虐，生離或死別，強烈的宿命，透著窒息的美麗，讓人不寒而慄，難以抗拒。

正是這般，李碧華筆下的故事，俗情豔欲，男歡女愛，群魔亂舞，卻分明得讓人悵惘，讓人自投羅網，若能這般粉身碎骨大概也就無憾吧，亦或者諸事了後，不染而去。關於愛情，關於人性，最好的寫照也就如此了，情深不壽，紅極成灰，張狂到極點，也就淡漠到極點。

我不知道如今的人還能從這樣的文字裡尋到幾分滋味，又有人能保留幾分真心，只不過在事了茶涼，理衣起身之後，若還能流一滴淚，牽一抹笑，倒也是不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