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萌甜話（客氣話小小說）

2023-06-20 00:24:16

圖片來自網絡

何向明的調函已經下來，不日即將去新單位報到。新單位的工作性質與現在從事的業務有些跨行，他推測以後跟老單位的聯繫可能少之又少了。

　　馬上要走的何向明，說不上對現在的單位有多留戀。六年多來，他覺得也沒交上幾個好友，能夠暢快交心的朋友幾乎沒有。因為情淡，他也就對即將離去的老單位沒什麼不舍。

　　考慮到山不轉水轉，將來的事誰也說不準，何向明決定還是要向相關部門和上面的頭頭道個別，打個招呼，說說客氣話。

　　何向明自忖自己是一個言必行行必果、品行端正的人，平素最看不慣虛與委蛇的把戲。他總把誠心待人，坦誠做事當作自己的準則，但實踐證明，效果不是那麼理想。

　　現在要走了，想不了那麼多了。他開始逐個部門向有限幾個小頭頭打招呼，說些違心的奉承話。小頭頭們對他一個馬上離開的人，當然也是客客氣氣。多半是說，"好啊，小何，換個環境也好，人挪活樹挪死嘛！祝你到新單位大展宏圖、旗開得勝啊！"也有的說："老弟那邊混好了，別忘了常來根據地看看啊。"何向明當然也只有呵呵呵了。真的假的，虛的實的，多半不都這樣嗎，本沒什麼交情，你還能希望別人對你怎樣。何向明覺得，臨行前，人家能給你幾句熱心話就不錯了。

　　與樓上樓下的小頭頭們道完別，已經十一點過了。何向明想到，還有一個間接的上層頭頭齊遠倉需要打個招呼。雖不是直接上司，何向明平時比較欣賞他的幹練和魄力。出於本能吧，他覺得有必要去跟齊遠倉道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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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向明的辦公區跟齊遠倉不在一個院子。看時間剛十一點一刻，他想十多分鐘就能步行趕到，索性上午把該打的招呼都打了，該道的別都道了吧，下午就可直接開拔了。想到這，他蹬蹬蹬下了樓，飛快穿過一條街巷，去了齊遠倉的辦公樓。到了齊遠倉的辦公室門口，他側耳聽了聽，裡面沒人。便敲了敲門，裡面傳出齊的聲音："進來。"

何向明推開門，齊遠倉臉上堆滿笑："來來來，小何，快坐。"說話間，齊遠倉走出自己闊大的老闆桌，來到雙人茶几前，取了一次性杯子，去給何向明倒水。何向明接過杯子道："哎，領導，我自己來。"兩人微笑對望著，何向明說明了來意。齊遠倉對何向明表示，調走也是好事，事物總是辯證的，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嘛。何向明微笑點頭表示贊同齊的寬解。

　　表了情，達了意，何向明起身就要告辭。齊遠倉熱情道："中午一塊吃個飯，把你電話說下。"見齊遠倉如此誠懇，何向明報了自己的手機號。齊遠倉鄭重其事，隨手記在了檯曆上。齊遠倉同何向明握過手，對何道："你先忙別的，等我電話啊！"

　　何向明微笑著退出齊遠倉辦公室，又步行回到五百米開外自己的辦公區。進到院子時，何向明看了看表，已經十一點四十五分。單位二把手老嚴看到他，招呼道："中午上邊來個人，在榆中酒莊，走，趕緊一塊去吧！"何向明答，"算了，不去了，我答應齊主管了，他讓我中午一塊吃個飯。"老嚴上了單位的車，關門前對何向明說："我們走了啊！"何向明笑著向老嚴擺了擺手。

何向明遂上了二樓自己辦公室。坐在熟悉的座椅上，何向明不免惆悵，六年多了啊，馬上就要悽涼地就此作別了。前一天，單位剛請他吃了餞行宴。單位一把手老龐連面都沒見，何向明心裡很不高興。心想，媽的，譜擺的夠大的，二十來人的小單位，還非要整出個層次，好像他多了不起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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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著這些，何向明看了看表，已經十二點二十分，還沒有齊遠倉的電話。他想，估計是齊讓自己的手下還沒聯繫好飯店，再耐心等一等吧。何向明心神不定地坐著，又過了半個小時，已近十二點五十分，還沒有齊遠倉或他屬下的電話。

　　到了一點十五分，何向明確信再也等不到齊遠倉的電話了。他心下一陣氣惱，真他媽垃圾啊，當老子沒吃過飯啊，搞什麼鬼嘛……最後，何向明自己去街上小食店吃了午飯。

　　回到單位時，二把手老嚴自己開車回來剛把車熄了火。關了車門，老嚴隨口問何向明："這麼快，吃完了？老齊請你在哪吃的啊？"何向明尷尬地笑了笑："嗯，隨便，隨便……"他迴避著老嚴，上樓去了自己辦公室。

歲月不居，時間過得飛快。一晃，何向明在新單位工作已近十年了。他的表現四平八穩，仍是普通職員，沒有更高奢望的他，心性比較沉靜。

　　有一天，何向明接到一個電話，一看是個陌生號碼，他猶豫著摁下接聽鍵。他一聽，原來是自己老單位的上司齊遠倉。齊在電話中朗朗道："何老弟啊，最近還好吧？"說過幾句客套話後，齊遠倉說："是這，老弟，十一兒子結婚，請你到時光臨喝喜酒啊！"何向明連忙樂呵呵地應："恭喜啊，齊主管，到時一定前往。"隨即，齊遠倉又在電話中告訴了何向明婚宴地點。何向明恭敬道："好的，齊主管，我已經記下了，待會我記在備忘錄上。"齊同他又說了幾句閒話，便撤了線。

　　不一會，何向明又收到齊遠倉的簡訊："茲定於……"，何向明立即回覆："收到，謝謝領導！屆時準時前往。"但他隨即把齊的簡訊刪除了。他心裡憤憤道："媽的，這時想起老子來了，做你的大頭夢吧……"

　　十一那天，何向明自然沒去參加齊遠倉公子的婚宴。

　　當天晚上，何向明給齊遠倉發去一條簡訊："抱歉，老領導，近日事忙，貴公子今日大婚之事竟然忘得一乾二淨。改日一定登門貴府去討喜酒喝，不醉不歸！還望老領導原諒我一時的遺忘。若有冒犯，罪臣小何甘願受罰，老領導萬莫生氣，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