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的人生智慧有多少(孔子說的狂狷者)
2023-07-31 01:31:08 5
孔子在論語·子路》裡說過:「不得中行而與之,必也狂狷乎。狂者進取,狷者有所不為也」,「狂狷者」就相當出名,可是人們一直沒有搞清楚到底什麼叫「狂狷」,也搞不清楚具體有哪些人屬於「狂狷者」。
釋義裡解釋說,孔子的意思是「如果找不到『中行』的人為友,就與狂狷者交往。狂者敢做敢為,大所有為;狷者清高自守,有所不為」。但後來朱熹又解釋了一通,說:「狂者,志極高而行不掩。狷者,知未及而守有餘。」(《論語集注》)意思是狂者有很強的進取心,但實際上能力不行,簡單說就是志大才疏;狷者沒有那麼高的志向,但很老實本分,潔身自好,不跟周圍人同流合汙。他這樣一說,反而把人們都搞黃昏了。
其實,孔子的原話就講得很明白,「中行」就是搞中庸之道的人,「狂者進取、狷者有所不為」,狂狷者就是思想言論先進、但並非想到什麼、說到什麼就都付諸行動,而是有所不為、甚至只談不為的人。孔子實際上是把「士」分作兩種,一種是「仕」,也就是從政,一種是不從政只議政、縱論天下,專事議論者就是「狂狷者」。
當時諸子百家中大多是「狂狷者」者,老子莊子都是「談」者,他們講得虛無縹緲,逍遙自在,而且明確主張「無為」。墨子非攻、名家辯名實,也屬於「狂狷者」者。 孔子本人年青時不屬於「狂狷者」者。他從過政,甚至還把少正卯殺了,而少正卯正是一位「狂狷者」。孔子老來才成為「中行」者,也是「狂狷者」者。荀子也基本上是「狂狷者」者,但是他不主張與「狂狷」者相與。他在《非十二子》中把「言偽而逆」列為「五必殺」之列。後來的韓非子、商鞅就更不屬於「狂狷者」者了,他們是力求訴諸執行、極力反對「狂狷者」者的。他們的思想行為直接導致了秦始皇焚書坑儒,當時坑的我估計絕大多數是「狂狷者」。
秦始皇這個先例一開,後來的封建社會就只有「仕」而很少「狂狷者」者,更不容許有「狂狷」者了。如果「仕」而兼具「狂狷」,那時必定要倒大黴的。歷代一些有思想的「仕」都貶的貶、殺的殺,姑不例舉。魏晉時倒有不少「狂狷者」者,但大多是清談,談玄,唯有嵇康是個真正的「狂狷者」。他跑到竹林裡一邊打鐵一邊狂狷,結果被殺害了。他就義前還彈琴。明朝時李贄是個典型的「狂狷者」,他的《焚書》、《續焚書》、《藏書》都很「狂」,在社會價值導向方面批判重農抑商、倡導功利,很符合資本主義萌芽的發展要求。
應該說,直到二十世紀初新文化以後,「狂狷者」才又在社會上有了立錐之地,一時「談」風大興,直比諸子百家。如果說後來中國多少有些進步的話,就是那時「談」出來的。當時北大教授多是「狂狷者」者,所以五四那天他們有些人「有所不為」,在喝茶。但是陳獨秀、李大釗等不屬於嚴格意義上的「狂狷者」者,因為他們是既「談」又為,屬於政治家、革命家。只有胡適、魯迅等才算「狂狷者」者。胡適雖然出任過駐美大使,但他拒絕競選總統、老來不幹政事,他的一生基本上是只「談」不為。而魯迅則是標準的「談」者、是中國古往今來少有的「狂狷者」。
魯迅作為思想文化大家,他的「談」完全符合孔子所說的「狂」的標準,世所公認,這裡就不必多說了。我想主要說說他的「狷」,也就是「有所不為」。
現在網上對魯迅早年在日本不參加暗殺行動、淞滬抗戰時躲在內山書店、長時間拿民國政府的津貼而不直接批評蔣總統等等多有微詞,我認為這其實是魯迅受傳統文化的影響,是一種「狷」的處世方式。而且我認為這種只「談」不為的「狂狷」,對於他更好地發揮「談」的優勢是很有必要、很有好處的。就當時社會來說,我們有什麼理由要求魯迅既「談」又為,早早走上斷頭臺呢?
所以我認為魯迅就是孔子所說的「狂狷者」,是中國知識分子優秀傳統精神和處世方式的繼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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