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民吐槽金柳路破敗不堪(錦林文苑龔寶年)
2023-07-14 07:15:42 1
修 路
龔寶年
傍晚,當村長茂才叔坐在炕沿端著一碗稠包穀糝就漿水菜吃得正香的時候,村上的「閒事總管」惠貞又來串門子了。
「楊旦家的那隻黑眼圈羊被人偷走了。」
這婆娘消息靈通,啥事沒她不知道的。
「悄著,不要一口一個偷字!圖好聽呢?給你說了多少次別亂說話,你咋就不長記性呢?」茂才叔直接把惠貞的話給按下去了。
「你又說我呢。」惠貞呲啦的像個爛杏。
「我不說你說誰呀?自己勾門子的屎都擦不乾淨,淨操閒心。村上讓你們把房子的牆涮白,你為啥只涮了上邊?下面還是黑乎乎的?」
「塗料不夠麼。」惠貞說。
「塗料不夠去村委會領嘛,看你涮個牆都像是黑女子化妝,臉抹的白白的,脖子一下都是黑的。難看不難看?」茂才叔說。
「那……」
惠貞還想再辯解,茂才叔撂下飯碗,擰勾子就出了門,徑直朝村委會走了去。
楊旦家的羊被人偷走了。這還了得!倒不是說茂才叔把只羊看得多貴重,而是這個時間點太敏感了。
茂才叔上個月才讓人給鄉上遞交的文明村落申報材料,把自己村誇的跟一枝花似的。什麼全村多年來沒發生過一起刑事和盜竊案件;村容村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村民都「五講四美三熱愛」了。特別是他反覆給村民強調,說話要語言美。說雞不說「巴」,文明你我他。這話音剛落,咋就弄出個這打臉的事呢?
茂才叔坐在大隊部拿起麥克風話筒,想在喇叭裡喊喊看是不是誰把羊牽錯了。想想又覺得不妥。便目光呆滯的坐在那出神。一隻迷途的蟑螂在他手旁慌慌張張的跑來跑去。茂才叔心想,這小傢伙跟我差球不多,都不知道自己一天到晚跑個啥名堂呢。
唉!誰說不是呢?村上那麼多雜七雜八的事哪件不都得茂才叔親自處理。都說上面千條線,下面一根針。茂才叔就是那針屁股眼。三農政策的落實,分地劃樁基,宅基地管理,紅白喜事,鄰裡矛盾……操不盡的心。就這楊旦對他還是一肚子的意見。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想想自己在鄉領導跟前為了給村民爭取點好處呆臉唄道的樣子,而這些人還不理解。茂才叔就真想撂挑子不幹了。他想,如果自己撂挑子了,無官一身輕,想幹啥幹啥,那該多好啊……煩了隨便在誰家地裡摘兩根黃瓜拍盤涼菜,喝上那麼幾杯,然後躺下美美睡他一覺……或者在辦公室的電爐子上熬一壺普洱茶,茶壺咕嘟咕嘟冒著熱氣,身邊最好還有那麼個迷人的小妖精……喝上一小杯,摸摸她那小下巴,那東西還真撩人……也算自己沒白當回男人……唉!想啥呢想啥呢?想到哪去了。茂才叔為自己剛才的想法感覺脖子都燒燒的。
當務之急是把楊旦兩口子穩住,別讓這兩口子再借題發揮,攪黃了村上爭文明村落這件事。因為他比誰都清楚,楊旦可不是個省油的燈。
楊旦從小就不愛學習。說他是個牛肋子拐棒,溜光錘錘子一點也不為過。有一次,老師上數學課講三角函數,他爬在桌子上呼呼睡大覺。嘴張多大,涎水拉著線線。老師拍著桌子讓他站起來,問他啥叫三角函數。他閃眉耷眼的是一問三不知。氣得老師大聲呵斥道:「把你個貨噠,我在這費力巴扎的講了半天,你竟然連我講的啥都不知道,說!我今天在課堂上講的啥?」
楊旦用手摸著後腦勺,閃爍著說:「三角……三角啥來?三角褲衩吧?」
惹得全班同學哈哈大笑。
氣得老師發狠說:「你以後要是能成器,你騎驢到俺門前噘俺的先人,我都不吭一聲。」
沒想到長大後的楊旦嘴能說會道,他嘴裡的新名詞比鎮子街道上餐館裡的全部蟑螂加起來都要多。一旦說起話來,就如同壞了的水龍頭,堵都堵不住。
也得虧了他的這張嘴,整個皇甫川道的那些白皮松才有了銷路,他自己也成了遠近聞名的「白皮松王」。害得那個數學老師見了他都躲著走。當然也讓他有了底氣敢把茂才叔不放在眼裡,多次在公開場合給他撂嘴子,說他辦事窩囊。這不,前幾天開會時這二貨竟然當面說茂才叔的工作方法就是「等,靠,要。」還拿村上修路這件事說事,說茂才叔嘴上整天喊馬上修馬上修,可如今十年過去了,村口那截子路還像「腸梗阻」似的在那擺著。氣得茂才叔當場發飆:「有本事你給咱把這條路修了!」
「修就修!」楊旦還真就接話了。
「或許……可能……不可能!」茂才叔搖著頭。聽說外村有人掙了錢便給村上修路,可楊旦媳婦把一分錢恨不能掰兩半花。靠楊旦自己掏錢修路,哎!這不是指屁著吹燈!
「桂蘭,你家楊旦呢?」
茂才叔敲開楊旦家的門,看見楊旦他大拿著那截子拴羊繩,坐在石頭上發瓷。這老漢一輩子放個屁都害怕砸了腳後跟,沒想到生了楊旦這刺頭兒子。
「晚飯都沒在家吃,跟著他那幫雞骨頭馬撒也不知跑哪野去了。」楊旦媳婦沒好氣的說。
「你把你家楊旦看緊點,別讓他一天到晚不沾家,弄不好再惹出個事來咋辦?」茂才叔說。
「好俺叔呢,喔是個啥貨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要想幹啥事我還能攔住?」楊旦媳婦苦笑著說。
「唉!也就你慣著他。算了,我聽說你家羊丟了,依我看這事先別聲張,影響不好。讓外村人笑話呢。」茂才叔對楊旦媳婦說。
「為啥嘛?那羊是俺娃他爺一把草一把草餵養大的,這說沒了就沒了?咋可能麼?再說了我還指望著用賣羊錢給娃他爺看病,給娃交學費呢。」楊旦媳婦說。
「那你說咋整?讓村上給你賠只羊?」茂才叔眯縫著眼問。
「我讓人家村上給我賠做啥的羊嘛,我到派出所報案去。」楊旦媳婦說。
「哎!不敢那樣。別因小失大誤了村上的大事。」茂才叔趕緊阻擋。
他心想,這媳婦也真能演戲。誰不知道楊旦這幾年掙大錢了。再說了,咱八裡原上的部分耕地被修機場的徵用了,村裡每戶按人頭一人分兩萬八千元呢。加上農民現在看病有合療,孩子接受的是九年義務教育。根本就不缺錢。當農民拽的跟個二萬似的,那有她說的那麼恓惶。
茂才叔背著手從巷子出來,沒想到被一個人撞了個滿懷,差點把他撞倒在地。他剛要發作,一看是自己的孫子毛毛,胳膊底下還夾著個洋瓷碗。
「你個鬼子慫,跑啥呢跑?」
「喝羊湯去!楊旦叔他們在村外修路呢,幹活的人都吃肉喝羊湯呢。」
毛毛說著話,早不見了身影。
茂才叔向村外走去,遠遠的看見楊旦正領著一幫人在那幹得熱火朝天。一條水泥路面已經露出了雛形。令他吃驚的是在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上,赫然釘著一張眼睛周圍有一圈黑毛的羊皮。
「這貨還真『羊蛋』,竟然瞞著家人把自家的羊都殺了,看來他這回是下勢要修這路了!」茂才叔嘴上咕噥著。
一陣冷風吹來,茂才叔禁不住打了個冷顫。但他的心裡卻升騰起一股暖流……
「年輕人,好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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