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凌鋒導演（創史上最高預約量的網絡電影長啥樣良叔專訪）
2023-07-05 10:51:50 1
從浩大的「射鵰世界觀」裡挑出最與當下貼近的故事片段和精神內核，適度改造，使之和網絡電影主流受眾情緒高度匹配；開播前預約人數高達136萬，一舉打敗好萊塢大片《哥斯拉大戰金剛》，創下網絡電影預約量史上之最……6月，兩部「射鵰網大」江湖首現，而在愛奇藝播出的《射鵰英雄傳之降龍十八掌》表現尤為搶眼。
「我就想做一個合格的商業片導演。」6月17日，北京華山論劍影視文化傳媒聯合創始人、《射鵰英雄傳之降龍十八掌》總導演朱凌鋒在接受記者採訪時毫不避諱地說，「一個合格的商業片導演，一定也是一個合格的產品經理，知道市場需求和觀眾喜好，對出品公司和投資人負責，以銷定產，追求效益。」
迄今為止，年僅37歲的朱凌鋒已經拍攝了6部電影（包括1部院線）和三部劇集，而他帶領的「華山論劍」9年間出品了《醫館笑傳》《歡喜密探》《蜀山降魔傳》等多部影視精品，也因此深得投資人的青睞。作為一名導演和老闆，他從不避談商業邏輯：「我一點也不覺得導演考慮商業價值就是對藝術的褻瀆。在我這裡，網大，院線，劇集，都叫娛樂產品，賣座，賺錢，才是影視行業良性發展的王道。」
01
「經典IP改編要和網絡電影主流受眾與情緒高度匹配」
6月，根據金庸名著《射鵰英雄傳》改編的兩部網絡電影（《九陰白骨爪》&《降龍十八掌》）前後腳上線，這也是「射鵰網大」的首次呈現。
《射鵰英雄傳之降龍十八掌》表現尤佳：在愛奇藝上播映8天，站內熱度高達6180，分帳票房破千萬，榮登8榜TOP1（愛奇藝7榜 貓眼熱度榜），均創同期最優；而由任賢齊和賴美雲跨次元演繹的主題曲《鐵血丹心》也奪下了亞洲音樂榜的日冠；在貓眼熱度榜上，持續高攀，保持著較高而且穩定的曲線，這與不少網絡電影三天之後掉頭急落，形成鮮明的對比。
最引人矚目的數據是：在開播前（6月12日），《降龍十八掌》預約人數達136萬，超過了美國大片《哥斯拉大戰金剛》，創下了網絡電影預約量史上之最。
而在這項紀錄的背後，朱凌鋒和創作團隊付出巨大的努力。
開拍前兩個月，由於前面導演的個人安排，朱凌鋒臨危受命接任《降龍十八掌》的總導演，作為一個金庸迷，朱凌鋒是幸運的，但挑戰也是前所未有的。
首先就是對劇本進行有效的調整。朱凌鋒深知，網絡電影最關鍵的就是單位時間效率，它和院線電影不同，院線電影拍攝時間充裕，資金充足，這場戲拍得不滿意，明天可以補拍，演員檔期也能配合。但網絡電影對於導演的要求更高——必須在30天內，拍出最有效的素材來。前期哪場戲要哪場戲不要，在做劇本的時候，就要明確下來。
朱凌鋒說，與其拍出來被剪掉，還不如不寫不拍，不浪費錢和時間。他和團隊也做到了，30天拍下來，沒有一場戲被刪掉，也沒有因為缺漏而補拍。朱凌鋒說：「整個團隊對鏡頭的計算是精準的，拍攝是高效的，這也是網絡電影導演為何必須要親自參與劇本的主要原因。」
故事取捨相當痛苦和燒腦。也是最考驗導演創作水平和思維能力的。朱凌鋒最後截選的是郭靖的成長以及跟黃蓉的戀愛。將原著裡江湖英雄群譜和宏大的家國情懷，濃縮為一個小人物如何靠堅毅與幸運取得成功的故事：蒙古小白郭靖來到中原，遇到心儀少女俏黃蓉，收穫感情；捲入江湖爭鬥，被暗算，人生跌入低谷；遇到高人，得到了絕世武功，最後在華山之間戰勝了歐陽鋒……
既有屌絲逆襲，也有升級打怪。朱凌鋒說，這和網絡電影主流受眾與情緒是高度匹配的，也是很經典的商業電影的故事套路。
同樣是基於對受眾需求以及故事發展的考量，劇本還增加了一些新元素。比如，給歐陽峰配了一條巨蟒；在《碧海潮生曲》吹響時浮現出幻境；增加幾個大白腿；對江南七怪的造型上進行了顛覆性改造，尤其獨眼柯鎮惡的黑眼罩；郭靖自小在蒙古長大，就給他的臉上加了點高原紅，給他的武功裡加了點蒙古摔跤，而他和黃蓉見面後，又吃飯又買單，又送衣又送房又送車，很討女生喜歡；周伯通的左右手互搏，被改成了左右手兩張嘴對話，以顯示他被囚禁多年之後形成的人格分裂。
▲大白腿與高原紅
「這些改編引起了很多爭議，但是很多年輕人都表示很喜歡，反而是金庸劇迷或者看過小說的人倒是有些走不出來。」朱凌鋒說，對於一部影視作品，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解，沒有誰能討好所有人。爭議代表著關注，代表了熱度，挺好！
有摘選，有增加，當然也有捨棄。原著關聯人物眾多，時間跨度很長，而電影容量有限，為此，《降龍十八掌》只選取了緊密關聯人物，其他的都棄了。以至於很多人都在問：楊康哪去了？穆念慈哪去了？朱凌鋒玩笑說：「他們在這段故事中沒有那麼重要，作為旁枝被編劇團隊修剪掉了。」
而對劇中人設尤其一正一反兩個主角，朱凌鋒則要強力打造：比如郭靖，無論性格和氣質都比原著更豐富——通過三重夢魘，增加了內心活動的刻畫，讓他從原著的概設中跳脫出來，更接地氣；用周邊人物的遭遇如「江南七怪」被團滅，給他發揮情緒的空間；用王重陽的掌印激起鬥志，發出最後的制勝一擊。比如歐陽鋒，善於利用人的性格缺陷，各個擊破，他將郭靖的6個師傅誘上島被團滅嫁禍黃老邪；他給洪七公倒了毒酒，憨直的洪七公舉杯就喝，說你這酒也沒什麼，歐陽鋒說我知道毒不了你，所以才先下毒酒，支走你的注意力，最後一掌才是重點。
用90分鐘時間把一個50集的電視劇120萬字的小說中最精彩的人物故事，提煉出來，描摹得當，邏輯通暢，已然非常難得。但朱凌鋒還要求進。
鍛造了多個名場面和三重幻境：比如，郭靖與歐陽克比賽背九陰真經，朱凌鋒採取了「文戲武拍」的形式，配上強節奏的音樂把節奏感提上來，讓整個場面更加緊張；比如，用郭靖的夢魘串了起來三重幻境——第一個夢魘，歐陽克去向黃蓉提親，郭靖內心深處是排斥的；第二個夢魘，歐陽鋒的大蛇一直在追他，他內心很怕大蛇，當時差點就被吃掉了；第三個夢魘，黃蓉看到靖哥哥滿臉是血，而他的幾個師傅都死了……這種特效銜接，新鮮，美奐，也為人物轉承和故事發展做了很好的鋪墊。
對人物造型、武打動作以及一些重要場景都加入了動漫元素。
作為同一公司出品、差不多同時開播的兩部射鵰，《九陰白骨爪》用的是流量，男主嚴屹寬飾演黃藥師；而《降龍十八掌》則完全相反，用戲骨帶新人，杜德偉演歐陽鋒，關禮傑演黃藥師，知名老橫漂嶽冬峰演洪七公，和飾演郭靖的耿業庭，演技在線，很好地完成了這個故事。為什麼選杜德偉演歐陽鋒？朱凌鋒說，他和關禮傑比較搭，氣質和老毒物也挺像，「關禮傑和杜德偉都是我十分喜歡和欣賞的演員」。
豆瓣網友「唐山」點評：選一件世界上最費力不討好的事，我會認為是把《射鵰英雄傳》拍成電影。其一，翻拍次數太多（主要是劇集）；其二，改編難度太大（原著120萬字）；其三，觀眾趣味改變（迄今已經60餘年）。從這個角度看《降龍十八掌》，不能不為它的創新意識點讚，敢在一個主題思想、故事框架、人物形象已高度板結的題材上改造，這種勇氣難能可貴。
記者還要畫蛇添足，在他的話後加上一句：完成度很高！
02
「我就想做一個合格的商業片導演，賣座，賺錢」
朱凌鋒學營銷，2002年大學畢業後進入其欣然影視，2009年加入DMG娛樂傳媒，幹的也都是市場營銷。他是重度影迷，也熱愛這個行業，但覺得營銷永遠處在整個產業的最下遊，決定轉向做內容。2012年，與友人聯合成立北京華山論劍影視文化傳媒有限公司，致力於泛媒體、多平臺、高效能影視項目開發。
2014年，朱凌鋒率編劇團隊策劃創作了古裝偵探喜劇《醫館笑傳》，這也是他的首部編劇作品。華策克頓拿走了這個劇本，並與華山論劍聯合完成了製作。朱凌鋒全程跟組和導演討論劇本，也瞄著學著導演的那些活。
當年電視劇市場的主流題材，都是抗戰神劇和婆媽劇，而由陳赫和王傳君主演的《醫館笑傳》，將「喜劇」和「懸疑」緊密融合，形成一種全新的喜劇類型，2015年1月，開播大熱，騰訊和樂視兩網點擊量破20億，並在安徽和陝西兩大衛視均有不俗表現——第一季還沒拍完，優酷就提前預購了第二季。
此後又帶領編劇團隊和包貝爾合作了《歡喜密探》。朱凌鋒也向包貝爾提出請求：能否一起來導這部戲？得到應允，成為B組導演。這也是朱凌鋒首執導筒。
2016年10月，由包貝爾和賈玲主演、趙麗穎等69位明星大咖客串的《歡喜密探》在優酷獨播，連續多日霸佔熱播榜首，總播放量達35億，成為S級現象大劇。至今依舊是優酷古裝喜劇熱榜第一。
接連兩部喜劇大火，也從另外一個角度看出了華山論劍的商業運作能力。
而由朱凌鋒首次獨立操刀的作品是網絡電影《蜀山降魔傳》。2017年，華山論劍看到網絡電影的巨大市場潛力並開始入局，優先推出蜀山題材。第一部花500萬賣了1000萬；緊接著拍第二部，花750萬賣了1500萬；第三部目前也已拍完，擬於明年初上線。後來湧現出了各種「蜀山傳」，但到目前為止，朱凌鋒和華山論劍的蜀山是在同類題材裡邊最賺錢的。
首次擔綱網絡電影導演，朱凌鋒「剛開始也有點懵」。不是科班出身，也沒有學過導演，靠著閱片量附帶的記憶感，以及劇本創作中的畫面感，才慢慢的找到感覺。開始效率不高，拍的也很累，有幾場戲整場都刪掉；在特效上花了大量的錢，甚至預算超支了，結果無人叫好；想玩點技術流和藝術感，網友根本不吃那套；想像院線那樣敘事，用大量的時間去做鋪墊，把人物和情感拍得更加飽滿，觀眾就會叫喊，哎呀節奏咋這麼慢……映後復盤，彈幕和網評都在提示朱凌鋒：網絡電影的受眾、審美、時長和觀影方式與院線電影有著極大的不同。
但因題材首創，製作精良，故事也好，《蜀山降魔傳》讓投資人獲得了豐厚的回報。
而把總結出來的經驗用在《蜀山降魔傳2》上，效果一下子就出來了，在網絡電影領域，第二季的收入和效益能夠超過第一季的，很少很少。朱凌鋒做到了。
朱凌鋒趁勢而上，2019年，又執導了個人首部院線電影、賀歲喜劇《純屬虛構》，已經確定今年12月公映。這部賀歲喜劇用更加貼近年輕人的方式重新演繹經典IP，卡司也很強大，集結了王大陸和喬杉、白客、黃才倫、辣目洋子等喜劇笑星。很多投資人在看到成片後，紛紛希望釋放份額。
至此，朱凌鋒導過劇集（包括網臺和純網）、網絡電影和院線電影，把這幾條線都跑通了的導演，在全中國也找不出幾個。
「我不是科班出身，沒有那麼很多的包袱，和所謂的自我實現和藝術表達。我就想做一個合格的商業片導演。」朱凌鋒坦誠地說，一個合格的商業片導演，一定是一個合格的產品經理，知道什麼片子賣錢，什麼內容觀眾喜歡，還得對公司和投資人負責，以銷定產，賣座，賺錢，這才是邏輯主線和題中之義，解決了這個問題，拍啥都行，「網大，院線，劇集，在我這裡都叫娛樂產品」。
現在看來，從後端到前端，從營銷到創作，對市場和受眾的認知在先，創作在後，朱凌鋒10餘年的營銷沒有白幹。他對自己的定位也很精準：就像好萊塢那種生產體系裡面的導演。
03
「電影有套路，就像數學公式，用它解題最好使了」
從聯合執導到獨立執導，從網劇，網絡電影到拍院線電影，朱凌鋒從不放過任何一個學習和積累經驗的機會，由此快速地成長起來。
▲朱凌鋒現場指導表演
隨之而來的效應是：片酬看漲，求導若渴，不停地有人找上門來；導演作品的投資體量也在增加，譬如《降龍十八掌》投資超過3000萬，在網絡電影裡位列前茅。
而他也有了更多的選擇餘地——院線電影的比重會大幅度提升，網絡電影也會拍但更多聚焦大IP和新題材，喜劇仍是自己最喜愛最要長期堅守的——因為，喜劇是剛需，市場很大但供應量很小；喜劇是強類型，經久不衰，票房沒有天花板，最容易以小以小博大；喜劇還有本土的競爭優勢，因為文化差異我們很難準確get到國外喜劇的笑點。當然，喜劇也特別難做，可選擇的演員也少。
據他透露，目前，由他執導的科幻電影《太空異變》已經進入後期階段，正在著手籌備網劇《醫館笑傳3》，此外，華山論劍還拿到了《敢死隊》亞洲地區翻拍權，會在國內或者東南亞模擬國外場景、地貌和人文，年內開機，「應該是非常的刺激和新鮮」。而他還要花時間帶公司篩選出來的導演苗子，還將對公司儲備IP如東野圭吾的《白馬山莊》和《疾風迴旋曲》進行改編。
對於的成績和進步，朱凌鋒是謙虛的，他表示自己並不「知名」，也非「大家」，只是一個「新兵」而已。恰恰就是這樣一個「新兵」，卻有著驚人的洞察和思考：
➊好萊塢各種類型的商業片，都是有經典套路的，就像數學公式一樣，用它解題最好使了。如果我們都能扎紮實實先把這些東西吃透，就不會出現那麼多的遺憾。公式和模板都一樣，但故事、人設和情緒是新的，二者結合，必達最佳。
➋導演要擺正位置，把自己的身段和姿態放低。所有的高票房都有一個特點，就是「觀眾在上頭導演在下面」。尤其商業片導演，應該服務觀眾和主流情緒，為他們找到宣洩的出口，而不是想著透過大屏幕先把自己的情緒宣洩了。一人與大眾共情，易；大眾圍著一人轉，難！
➌導演是一個需要很多人幫助的職業，他的主要工作其實是要激發每個部門的才華，多聽取主創團隊尤其是相關專業人士的想法和意見，比如音樂該怎麼鋪，美術該怎麼搞，然後做出選擇。而不是大包大攬，一到現場，就說機器要這麼碼——你自己啥都能幹為何還要花這麼多錢去請這麼好的攝影指導？
➍導演就是拿時間堆出來的，拿錢砸出來的，跟著更加優秀的人成長起來的。就得實戰實幹，不斷地吐故納新，積累經驗，千萬別停下來，別老想著憋大片、憋創意、憋爆款，小活不接，網大不屑。一段時間不拍，就找不著感覺了，狀態沒了，人就廢了。沒有實戰經驗，一切都是空談，所有的創作創想也都沒法落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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