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達林的繼任（史達林第二位夫人）

2023-05-18 02:58:45 2

1932年11月8日清晨，莫斯科克裡姆林宮邸和往常一樣顯得格外安寧、靜寂。管家瓦西裡耶芙娜準備好了精美的早餐去叫史達林的第二位夫人、現第一夫人娜傑日達·阿利盧耶娃(愛稱娜佳)，但屋裡沒有任何反應。她急切地推開門，驚呆了只見娜佳已在血泊之中，手中握著一支「松牌」袖珍手槍，屍體已經冰冷。事後查明，7日夜晚她和伏羅希洛夫、莫洛託夫等黨政領導人一起參加了克裡姆林宮舉行的十月革命15周年慶祝宴會。可她中途退場回到了住所，在臥室給丈夫寫下一封絕筆信，並親吻了熟睡在床上的兒子和女兒後，便神秘地死去了，時年32歲。

娜佳的死給史達林極大的震驚: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麼?難道我不善於體貼?沒有把她當作妻子去愛?難道沒有尊重她?難道少陪她上幾次劇院就那麼重要?最初幾天，史達林的精神幾乎崩潰，他承受不了人們對此的紛紛議論，甚至對娜佳的嫂子說道:「我也不想活下去了……」他對妻子的行動非常憤慨，但他還是從內心裡愛著她。他強忍悲憤參加了妻子的遺體告別儀式，手扶棺木悲哀地沉默著，隨後走到遺體前最後看了她一眼，把她葬人只有各界名流和將軍才能有幸安息之地--新聖母公墓，其豪華程度足以同歷代俄羅斯女皇的殯喪禮儀相媲美。史達林還請來雕塑大師為妻子塑了一尊全身像，並讓她挺立在墓地上。墓碑上除刻著娜佳的姓名和出生與去世年月日外，還刻著約瑟夫·史達林的姓名，表示兩人永遠在一起。

娜佳的死成了史達林心底深處一塊永遠流著血的傷口。從此，他熬過了21年的光棍生活。他忘不了她他把她1929年春夏時心情愉快時拍的照片放大後掛在克裡姆林宮的住所和新搬進的別墅房間的牆上，讓她陪伴著他。好多年以後，他還帶著難以忘懷的心情對人嘆氣，他真不理解她為什麼要結束自己的生命。

很自然，這位才貌超群、姿色絕佳、性格活潑的蘇聯第一夫人的自殺，震撼了整個蘇聯和全世界。幾十年來，前蘇聯國內外在評估史達林功過的同時,一直在探索他妻子悲劇的奧秘，不少專家、學者和當事人、知情者也發表了各自的看法。當時，各方面都想知道她夭折的原因。駐莫斯科的外國記者團由於得不到官方的解釋,只好滿足於傳遍全城的各種小道消息，例如，娜佳死於車禍、死於闌尾炎等等。

不言而喻，官方報紙沒有提到娜佳死亡的詳情，報紙只報導了她因病逝世的消息，還發表了病情公告。有人認為，這顯然是偽造的。前蘇聯老百姓長期以來一直私下認為，娜佳是在1932年11月的一個夜晚飲彈身亡的。但是官方從未證實有關謠傳，即她是在同史達林發生激烈爭吵之後被謀殺或自殺的。在前蘇聯國家政治保安總局工作人員中，流傳著兩種說法:一種與上面的看法近似，認為娜佳是開槍自殺;另一種則是人們的竊竊私語，斷言是被史達林所槍殺。娜佳的女兒斯維特蘭娜在其專著《致友人的二十封信》《僅僅一年》中始終堅信她的母親是自殺而死的。可不少人士仍反對這種說法，如蘇聯著名的流亡政治活動家蘇瓦林在《史達林》一書中曾專列一節探索娜佳的命運，他說:「雖然自殺一說在當時是可信的，但時到今天，這種說法在克裡姆林宮的圈子裡，也已經非官方地否定了。同時，權威的見證人也否定了它。」

那麼，娜佳猝死的真正原因是什麼呢?如果是自殺，其根源何在?據史料記載，娜佳死後不久，史達林推出這樣一種說法:他妻子得了病，本來已開始好轉，可她不顧醫生的勸告，下床過早，結果導致了併發症和死亡。我國高級記者和學者解力夫在所著《斯士林》中談到:他把她的自殺歸罪於她的家庭、波利娜·莫洛託娃和麥可·阿倫的小說《綠帽》的壞影響，她死前在閱讀這部小說。隨著年齡的增長，史達林對那些主觀上認為造成娜佳死因的因素越來越痛恨，經常咒罵娜佳生前讀過的書籍和好友，咒罵供給了娜佳手槍的巴維爾(娜佳的哥哥)。然而，史達林的觀點是不能讓人信服的。應該說，娜佳的死有著極為複雜的家庭和政治原因。正如此，才會形成各種不同的說法。

我國學者葉書宗的《蘇聯的革命與建設》一書認為娜佳的自殺是蘇聯國內政治潛在的危機的又一表現，她完全是由於政治原因而自殺的。作者引用斯維特蘭那的話說:「母親的遺書充滿了控訴和譴責，在某種程度上是一封政治信件。父親在讀完這封信後會想，媽媽站在當年反對派的行列裡了。如果她沒有死,那麼她以後的命運會是如何呢?不會有什麼好事等著她。早晚她會成為父親的敵人。當她看到她的最好老朋友，如布哈林、葉努基澤、雷登斯等都一一死去，她是決不會沉默的，她是絕對熬不過去的。」這也就是說,娜佳的死,是在情理之中的。筆者認為，應該從史達林和娜佳兩人的性格衝突中來尋找娜佳的死因。天生秉性的迥然不同，是導致悲劇發生的根由所在。

娜佳是大家閨秀，柔情綿綿、感情細膩，豪放而深沉，迫求婦女解放，不依附丈夫的權勢，遇事有自己的主見。成了人母后還堅持進莫斯科紡織學院讀書，期望今後能在改善人民生活方面盡力。與此相反，史達林有一個自己的世界，他主宰著一個最大國家的命運，這就決定了他要具有鋼鐵一般的果斷沉穩甚至是冷漠和專橫的性格。而娜佳對他這個內心世界的了解畢竟還是幼稚的,她總喜歡用自己的標準去衡量自己的丈夫。這種衡量和希望她又從不願說出口，因為她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當她情緒不好的時候，她從來也不承認心裡有什麼事。娜佳需要丈夫更多的溫情和時常守在自己身邊。可是，史達林要麼忙於指揮前線作戰，要麼忙於開會，對她的感情需要不屑一顧。對她的勸告也聽不進，加上他平時愛好酗酒、性情暴躁說粗話，這些都激起娜佳的極大反感。更使娜佳難忍的是，在實現國家工業化和農業集體化的過程中，史達林的許多做法令娜佳憤怒，並常同丈夫爭吵;可他總是堅持己見，使娜佳感到沮喪。這種性格不和終於導致了事業上的互不理解，癥結正在於此。於是,他們之間開始了誰都認為對方是不可理喻的爭吵。據史達林的衛隊長保克爾回憶說:「爭吵已使娜佳變得非常暴躁。有一次，她突然發作，衝著丈夫的臉大罵:你是個虐待狂你就是這種人!你虐待自己的兒子、拆磨自己的妻子……你還迫害全體人民!」可見，性格的不合，再加上年齡上的差異(娜佳小史達林22歲)，必然會導致悲劇的發生。前蘇聯國家政治保安總局重要骨幹奧爾洛夫在《史達林肅反秘史》一書中認為:「現場目睹者向我證實了,娜佳的生命是被手槍子彈奪去的。究竟是誰的手指扳動了槍機，這還是個謎。然而，如果根據我對他們夫妻生活的了解來下結論，那麼，可以推斷為自殺。史達林與妻子的家庭生活十分不和，這已是公開的秘密。很明顯，她沒有任何可能擺脫這位獨裁者兼丈夫。整個國家根本就不存在能保護她的法律。對於她來說這不是夫妻生活，而是囚籠要想解脫只有一死。史達林在妻子遺體告別儀式上的熱情，可能是決心向人民表示一下他對妻子的愛，並以此粉碎那些對他不利的傳聞。但他也可能是受到了良心的譴責--不管怎麼說是他造成了自己孩子的母親的死亡。」

「造成娜佳自殺的導火線是在一次宴會上史達林羞辱了她」不少學者持這種觀點。1932年11月7日晚上，克裡姆林宮為慶祝十月革命15年周年舉行了盛大的節日宴會。黨政許多高級官員、外國代表的貴賓雲集，氣氛極為熱烈。情緒很好的史達林當著大家的面喊娜佳:「喂，你也來喝一杯!」在這種正式場合，他應遵循禮節叫妻子的名字和父名，或叫表示親密的愛稱。史達林忽視了。從來就認為自己不是附屬物的娜佳感到受了羞辱，於是大喊一聲:「我不是你的什麼'餵』!」接著站起來，在所有賓客的驚愕中退出了會場，並於深夜自殺身亡。前蘇聯著名的持不同政見者、歷史學家羅伊·麥德維傑夫在《讓歷史來審判續篇》中則對這種「羞辱說」提供了另一種細節:娜佳出席了那次宴會，但史達林遲到了。當他終於到達時，她說了一些半開玩笑的話，這些話使史達林十分生氣，當時他已經喝醉了。他粗暴地回答了她。史達林有時也吸香菸，而不抽菸鬥，這次由於對妻子發怒，就把燃著的香菸向娜佳的臉上拋去。煙掉進了她衣服的領口。她拿出煙，跳了起來，但史達林卻很快轉過身離開了屋子。娜佳幾乎立即跟出去了。後來才知道，史達林回到別墅，而娜佳則回她在克裡姆林宮的寓所開槍自殺了。

關于娜佳自殺的原因，鮑裡斯·巴扎諾夫著的《我曾是史達林的秘書》則另有一說:史達林曾經一度懷疑有人追求他的夫人，所以，娜佳在家裡幾乎與外界人士隔絕，生活很空虛，常常暗自嘆息。1932年史達林把娜佳送到工業學院學習(在不少高層人士的勸說下)，當時，正是史達林開始進行黨內大清洗和強制推行集體化的時期。一些來自農村的學員聽說新來的女學員是史達林的妻子，開始都保持沉默。後來他們逐漸感到，娜佳是個好人，富有同情心，可以信賴，就把他們在農村親眼見到的可怕遭遇如實告訴了娜佳。娜佳大為震驚，回家把這聽到的情況報告給史達林。史達林聽了，大罵娜佳是「笨鵝」「白痴」，說這些消息都是假的，只能是富農的反革命宣傳。「可是，大家都這麼說。」娜佳極力辯護。「所有的人嗎?」史達林反問道。娜佳說:「不!只有一個人認為那不是真的，但他是偽裝的,他這樣說僅僅是出於害怕，他是我們學院的黨支部書記，尼基塔·赫魯雪夫。」這個名字，史達林記住了。後來，史達林要求娜佳說出那些批評者的名字，娜佳告訴了他。不久，那些學員全部被捕，接著被處決了。娜佳終於明白了一切，她自殺了。

據「合眾國際社莫斯科1988年4月13日電」稱:蘇聯公民今天第一次被告知，史達林的妻子死於自殺，原因是歷史行為粗暴。這是蘇聯官方在非史達林化運動中採取的一個最新步驟。娜佳被逼自殺這一鮮為人知的悲劇，最近由蘇聯著名劇作家米哈依爾·沙特羅夫首次披露，這位劇作家是克裡姆林宮開放運動的主要支持者之一。在接受《莫斯科共青團員報》記者採訪時，沙特羅夫暗示，娜佳自殺與史達林有關，其原因僅僅是因為她對史達林強令推行的農業「合作化」運動缺乏激情。娜佳曾對史達林通過殘酷地壓低人民的生活水平來建立重工業籌措資金的做法表示抗議，這是廣為人知的。1932年的某一天，娜佳對丈夫談了自己對大清洗和災荒的看法。史達林對懷疑自己政策的人是大為惱怒的，他大罵了妻子一通。娜佳受不了這種粗言怒罵，當晚，她就被逼開槍自殺了。

就在娜佳的死因被弄得沸沸揚揚、莫衷一是的時候，原蘇聯文藝界知名人士、後移居以色列的列奧納德·根得林又在《受害的一代》的作者注釋中透露了一個更為驚人的消息:是史達林親手槍殺了妻子娜佳。他寫道:原聯共(布)中央書記葉列娜·德米特裡耶夫娜曾說過，謝爾戈·奧爾忠尼啟則(娜佳的好友)1933年11月11日大清早吃驚地告訴他:「史達林打死了娜佳。」當時我們正坐在桌子旁邊，怒氣衝衝的娜佳沒有敲門就進來了。「這種不像話的事該結束了!」她對史達林說:「整個國家都不講法制，整天逮捕人。約瑟夫，請你看看我的眼睛，你真不憐惜那些受害者嗎?住手吧，你原來也不是這種人!」娜佳拼命吸了一口煙。她就站在坐著的史達林旁邊。無意中菸灰吹到了史達林的臉上，史達林失去了自制力，喊道:「走開!乖乖地走開!不然可沒你的好!」娜佳低聲說道:「假如你還不在全國停止鎮壓，我就給《真理報》寫封公開信，告訴全世界，你是個大怪物!」史達林一聲不響地從衣兜裡掏出隨身攜帶的小手槍，厲聲喊道:「住口!」娜佳不動聲色地說:「今天我就把信送到《真理報》去，你要記住，今後我就只當沒你這個人。你是惡棍、壞蛋……」這是她最後的一句話。娜佳朝房門走去，這時槍響了。「把這個敗類拖下去」，史達林命令把娜佳的屍體抬到她房間的床上去……

其實，早在1932年到1933年，就開始有謠言說，史達林因為他的妻子同託洛茨基分子的聯繫，而開槍打死了她;有些人傾向於相信這種講法。那麼，根得林的說法是否可信呢?羅伊·麥德維傑夫等歷史學家對這一說法始終是否定的。他們認為:「假使確實是史達林殺死了他的妻子的話，那就無法做到掩人耳目。在他周圍，對他心懷妒忌的人太多了，更不用說他以前的反對派對手了，他們那時還沒有被捕，並且通過各種渠道和黨的最高層人物保持著接觸。那時阿利盧耶娃的父母還在世，他們也不會對女兒的被殺表示逆來順受，她的兄弟姐妹們也不會保持沉默的。」

我們不能否認這樣的事實:要切實把握史達林時期的事情困難就在於事情發生在當時往往連最少的文字憑據都沒留下。甚至可以說，根本就沒有文字記載，哪怕是在最秘密的蘇聯檔案中也是如此。缺乏可靠的材料來源，就不可避免地要導致失實，就容易把事情搞錯或曲解;同時也為故意偽造開了方便之門。有的當事人情緒偏激，有的則尚未成年(斯維特蘭娜7歲):而歷史學家也只能靠其直覺和對證據可靠與否的判斷能力了。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對當時發生的不少疑案，都應慎重定論娜佳一案即是典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