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之後說什麼(百年之後任人評說)
2023-04-21 02:28:47 3
令人唏噓!2020年最後的幾天,突然傳來噩耗:當地時間12月28日,據奧地利音樂頻道消息,鋼琴家傅聰因感染新冠病毒於當日在英國逝世,享年86歲。
傅聰與蕭邦都享有「鋼琴詩人」美譽,曾被德國大文豪赫爾曼·赫茲稱為「蕭邦作品的真正詮釋者」,而傅聰與蕭邦,同樣離開故土多年,同樣溘然長逝於異國他鄉!
對熱愛古典音樂或者熟讀《傅雷家書》的國人來說,這個消息來得太過突然。
就在兩天前,傅聰的學生、英國皇家音樂學院教授孔嘉寧發文透露,傅聰與妻子卓一龍都感染了新冠:「傅先生已經住院兩周,希望他能挺過來。」
誰料剛有消息說傅聰的情況不算危殆,還沒上呼吸機,就傳來他去世的噩耗,令人錯愕不已。
傅聰1934年3月10日生於上海,父親是著名翻譯家傅雷、母親是朱梅馥,一部紀錄了父子書信的《傅雷家書》影響了幾代國人。
傅聰有三段婚姻、兩個兒子,現任妻子卓一龍也是知名鋼琴家。可惜的是,傅聰的兩個兒子均未子承父業,一個從事金融行業、一個研究哲學。
對傅聰其人,幾十年來始終充滿爭議。有人是因《傅雷家書》而了解,有人是因他彈奏的「蕭邦」而了解,但他自己曾如是說:「百年以後,人家怎麼說我,反正我也管不了,一定有很多莫名其妙的說法,身後名利的事情,無所謂。」
雖如此,但傅聰在音樂上的成就有目共睹,曾被稱為「中國最偉大的音樂家之一」。
他晚生了蕭邦一百多年,卻是公認在靈魂上跟蕭邦最相通的鋼琴家:他們同樣經歷「去國懷鄉」、同樣飽受愛情之苦、同樣擁有純淨而火熱的靈魂。
在《傅雷家書》中,傅聰的信中如是說:「我覺得,蕭邦呢,就好像是我的命運,我的天生的氣質,就好像蕭邦就是我。我彈他的音樂,我就覺得好像我自己很自然地在說我自己的話。」
上圖:傅聰和父親傅雷
傅聰8歲半開始學習鋼琴,9歲師從義大利鋼琴家梅百器。為了培養傅聰,傅家的長輩可謂傾注了全部的心血。
朱梅馥把嫁妝賣掉,為傅聰添購了一部鋼琴,傅雷則親自以工整的字跡為傅聰抄譜,甚至為了讓兒子專心學琴,傅雷不再讓傅聰到小學念書,親自以自己的教學方法來培育傅聰。
上圖:傅聰和父母在一起
傅雷曾經很驕傲地在家書中寫道:「你從小到現在的家庭背景,不但在中國獨一無二,便是在世界上也很少很少。哪個人教育一個年輕的藝術學生,除了藝術以外,再加上這麼多的道德呢?我完全信任你,我多少年來播的種子,必有一日在你的身上開花結果——我指的是一個德藝俱備,人格卓越的藝術家!」
上圖:傅聰練琴、父親傾聽
1954年,時年20歲的傅聰前往波蘭留學,1955年便在第五屆國際蕭邦鋼琴大賽獲得第三名以及波蘭舞曲《瑪祖卡》的最佳演奏獎,書寫了中國人在肖賽獲獎的紀錄。
他在留學期間與父母的聯繫,幾乎全靠信件往來,《傅雷家書》收錄的正是這一時期的家書。
上圖:家書手稿
由於傅雷的遭遇,傅聰在1959年從波蘭出走倫敦,在彼時的中國引發軒然大波。
雖然傅聰出走的舉動,避開了父子互相揭發的不堪場面,卻也一定程度「害苦」了留在中國的父母和弟弟傅敏。
至今,他仍為此飽受爭議。
上圖:1959年,傅聰在倫敦,注視著寫有自己名字的演出海報。
1966年9月3日,傅雷與妻子朱梅馥因為不堪忍受委屈上吊自殺。傅聰還有個弟弟傅敏,當時也過得很艱難。
上圖:人到中年的傅聰與傅敏
父母去世後兩個月,傅聰才從法國的朋友那裡得知噩耗。
1979年,傅雷被昭雪平反,傅聰才終於再度踏上中國的土地,參加父母的追悼會。
後來,傅聰回憶起這段經歷滿心愧疚:「我出走的時候,心情很複雜,因為那時候國內沒有藝術,而我離開藝術就沒法活下來!」
上圖:兄弟倆在父母的追悼會上
蕭邦作品中種種複雜情感,對故土時時刻刻的懷念化成音符,流淌在傅聰的音樂裡。
從那時起,傅聰幾乎每年都回國,不論演奏還是大師班講學,即便受嚴重的腱鞘炎所困擾,他也從未有一天停止練琴。
蕭邦的一生受盡了「情」字的折磨,而傅聰也擁有多舛的愛情婚姻歷程。
第一段婚姻是跟小提琴家曼紐因的女兒彌拉,兩人在1960年底結婚,傅聰在嶽父的幫助下,迅速在歐美樂壇竄起。
上圖:傅聰與第一任妻子彌拉
才子配佳人,一段佳話。傅聰與彌拉有個兒子傅凌霄,生活了一段時間之後,兩人發現性格差異太大,一個外放直接、另一個內斂含蓄,經常有各種分歧。
而且傅聰經常在外演出,兩人聚少離多,最終感情破裂,在結婚九年後,他們離婚了。
上圖:傅聰與第一任妻子彌拉
傅聰的第二段婚姻很短暫:1973年,他與韓國駐摩洛哥大使的女兒玄禧晶結婚,但是兩個人很快發現彼此不合適:「我們結婚三個月就無法共同生活。」
第三段婚姻,傅聰幸運地遇到了他的「知音人」也是「知心人」——生於廈門的鋼琴家卓一龍,她比傅聰小6歲,畢業於英國皇家音樂學院,之後留校任教,是海外華人進入英國最高音樂學府擔任教授第一人。
兩人在70年代中期結婚,婚後生了一個男孩名為「傅凌雲」,由於共同的文化背景以及同為鋼琴家的經歷,讓他們彼此理解、相互包容,兩人牽手走過了40多年,堪稱琴瑟和鳴。
上圖:傅聰與卓一龍。
靈魂上的共鳴、經歷上的肖似,傅聰演奏的蕭邦技巧上也許算不得十分完美、但是流淌其中的感情,卻令聽眾無法不為之動容。
歐洲樂評人曾以《鋼琴詩人》為題,如此評論:「在傅聰的思想與實踐中間,有一股靈感,達到了純粹的詩的境界。他在琴上表達的詩意,不就是中國古詩的特殊面目之一嗎?他鏤刻細節的手腕,不是使我們想起中國畫冊上的畫嗎?」
傅聰的成就並不限於演奏蕭邦,從巴洛克時期的斯卡拉蒂,到古典時期的莫扎特,再到浪漫派的舒伯特、印象派的德彪西,都在他擅演的範疇。
「我是音樂的奴隸,我希望給人們帶來的不只是蕭邦這一個瑰寶,我還想做得更多。」
跟隨傅聰多年的助理說,他不講究吃、也不講究穿,只有一件事最在意:練琴。
每天練琴長達六七個小時,練到開心時,像個孩子一樣。
只有在音樂面前,傅聰才始終保留了一顆「赤子之心」。
雖然兩個兒子均未子承父業,但是傅聰令人意外地說:「我並不鼓勵他們,當音樂家太苦了!」
有媒體問傅聰:您下輩子還想當音樂家嗎?
他說:「我不希望有下輩子。」
傅聰去世的消息傳來,古典樂界一片悲傷。李雲迪在29日凌晨3時許,發文哀悼傅聰。
郎朗也在獲知消息後發文表達哀思:
賴聲川導演發文追憶傅聰:「紀念他的方式,就多聽他的唱片吧!在他的音樂中有太多的秘密,以及時代的痕跡。」
PS:說起蕭邦與中國的緣分,一定離不開兩位鋼琴家:傅聰、李雲迪。
傅聰,是我國首位在該賽事中取得成績的鋼琴家;李雲迪則是首位在蕭邦國際鋼琴大賽中獲得金獎的中國人,希望能傳承下去吧!
上圖:傅聰在肖賽獲獎。
傅雷曾寫給傅聰一句話:「做人,才做藝術家,才做音樂家,才做鋼琴家」。
縱然傅聰此生不懼旁人評說,他卻始終不敢忘記父親的這句話:「我一輩子都沒有違背這個原則」。
如今傅聰溘然長逝於異國他鄉,只願他能在天上與父母團聚了。
百年身後事,自任人評說。傅聰的一生,是與非、情與愛、傷與痛,都在他的音樂裡。
今日主筆:某小刀。未經授權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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