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最值得看的外國電影(最有電影感的超英電影)
2023-07-08 03:32:23 4
今天是3月18日周五,《新蝙蝠俠》開始在中國大陸公映。而經過兩周的全球上映,它在市場和輿論層面的接受度,也已經達到一個高點:
北美票房近2.6億美元,全球票房超5億美元,爛番茄85%好評率,IMDb8.4分,letterboxd 4.3分(滿分5分制),法國《電影手冊》四星滿分……看了看國內平臺的分數,豆瓣目前是7.8,知乎8.3,若要在迄今為止的2022年只挑一部現象級電影,《新蝙蝠俠》當仁不讓。
上周我提前看到了《新蝙蝠俠》,可以說,在超級英雄電影的框架中,達到了可以達到的勇氣與尺度的極限。它呈現出了一個空前黑暗的哥譚,也奉獻出了一個空前富有人性的蝙蝠俠。
而且,從實際一點的角度出發,《新蝙蝠俠》很可能是我們在近兩年的院線中,能看到的最富有電影感的大片。
精良的視聽處理,懾人的氛圍營造,以及對無數影史經典的有機致敬,都既能讓追求感性刺激的觀眾趨之若鶩,也能讓追求智性快感的文藝消費者和影迷們甘之如飴。
《新蝙蝠俠》劇照
簡單來說:不管你熱愛電影,還是熱愛刺激大片,《新蝙蝠俠》都是一道讓你無法拒絕的盛宴。
最「CINEMA」的超英電影
今年是公曆2022年,距離馬丁·斯科塞斯與漫威電影的對壘已過去將近三年,但不管對於傳統影迷還是對於超英大片擁躉來說,馬丁的暴言都依然錚錚在耳:「漫威電影不是CINEMA!它們是主題公園!」——好吧,他說的是漫威,不是所有超英電影。
導演馬丁·斯科塞斯在《紐約時報》發表長文 《我說漫威電影不是電影,讓我解釋》
說《新蝙蝠俠》很「CINEMA」不是空穴來風,因為DC的《蝙蝠俠》系列,幾乎可以說是超英電影裡最CINEMA的一個分支:它的歷代作品,都深深浸泡在電影史的悠久脈絡中,在豐富的電影傳統中獲取營養。
像蒂姆·波頓版的《蝙蝠俠》,便在美術上深度借鑑以《大都會》和《卡裡加利博士的小屋》為代表的德國經典表現主義電影,又在情節設定方面向以《梟巢喋血記》為代表的上世紀三四十年代華納經典匪幫片脫帽致意。
蒂姆·波頓版《蝙蝠俠》劇照
德國表現主義電影的邪魅、華納匪幫片的反社會氣質,以及庫布裡克式的酒神狂歡,在波頓的執掌下被融為一體,使得整部電影既離經叛道,又回歸正統。
蒂姆·波頓版《蝙蝠俠》劇照
與波頓版《蝙蝠俠》相比,諾蘭的《黑暗騎士》三部曲與經典西部片的內核一脈相承。就像《原野奇俠》《雙虎屠龍》等西部片的主人公一樣,諾蘭/貝爾版的蝙蝠俠,也是個能在非常時期通過武力保護市民,卻在和平時期缺乏用武之地的老派牛仔。西部片的英雄往往在落寞中退隱。他們的英雄氣質在非常時期會被人們依靠,在平凡年代卻會被人們嫌棄為爹味。而諾蘭/貝爾的蝙蝠俠,最後同樣需要接受略顯寂寥的無名生活。
我們無法揣測諾蘭版三部曲在美國反恐戰爭背景下的用意,但毫無疑問,他和貝爾打造的蝙蝠俠,是一個源自電影史漩渦深處的經典形象。
諾蘭版《蝙蝠俠:黑暗騎士》劇照
那麼回到這部《新蝙蝠俠》吧:
馬特·裡夫斯執導的《新蝙蝠俠》,同樣在電影史傳統中積極攝取著營養:
他親自承認,《新蝙蝠俠》的主題與風格來自影史上的兩個標誌性類型:一撥是以《法國販毒網》《竊聽大陰謀》和《唐人街》等片為代表的70年代新好萊塢犯罪驚悚片,另一撥是由大衛·芬奇執導的連環殺手題材電影:《七宗罪》《十二宮》《龍紋身的女孩》。
《七宗罪》劇照
而裡夫斯對這些影史經典的致意,沒有流於表面。他把這些電影的血統熔進了《新蝙蝠俠》中:
從敘事線索來看,《新蝙蝠俠》是一個《七宗罪》式的偵探故事。
羅伯特·帕丁森飾演的蝙蝠俠與警長戈登合作,像布拉德·皮特和摩根·弗裡曼一樣,沿著連環殺手謎語人(保羅·達諾 飾)留下的蛛絲馬跡進行偵查,而謎語人的形象顯然融合自《七宗罪》的史派西和善用代碼的十二宮殺手。
《七宗罪》中的反派
從影片肌理來看,《新蝙蝠俠》是一部近似於《唐人街》和《洛城機密》的黑色電影。
它呈現著一個徹底腐壞的罪惡都市。在這個都市中,系統完全淪為隻手遮天的黑幫大佬法爾科內(約翰·特託羅 飾)的保護傘,系統中下遊的警官與政客,紛紛維護著腐敗系統的利益;那些無法在系統中得到席位的個體,就只能等待著被壓榨和碾碎的命運。
《唐人街》劇照
而在氣質風格上,《新蝙蝠俠》同時瀰漫著70年代紐約電影和《七宗罪》的粗糲味道。
人們都知道,哥譚市只是DC平行宇宙中紐約的代號。而《新蝙蝠俠》顯然從《法國販毒網》和《計程車司機》中借鑑良多:與那兩部電影一樣,《新蝙蝠俠》塑造的城市,也是一個陰沉、腐敗、滿懷惡意的地方。與在其他大部分超級英雄電影中不同,在這個哥譚市,人們真的可能遭受嚴酷的肉體傷害。
《新蝙蝠俠》中的哥譚市
在這座城市中,每個人為了生存所冒的風險,是真實可感的。沒有人在其中完全安全,即便是蝙蝠俠本人。
最「脆弱」的蝙蝠俠
在如此陰鬱懾人的氛圍中,我們迎來了迄今為止最脆弱最「emo」的一版蝙蝠俠:
伴隨著Nirvana樂隊名曲的節奏和摩託車引擎的轟鳴聲,帕丁森版蝙蝠俠粉墨登場。
此時的蝙蝠俠,剛剛踏上打擊罪犯之路有兩年。他痛恨這座城市中瀰漫的罪惡,但他的氣質卻與這座城市一樣,陰鬱、沉默、拒人千裡之外。
《新蝙蝠俠》劇照
然而蝙蝠俠的面具,藏不住帕丁森與幾位前任蝙蝠俠全然不同的年輕氣息。在他冷硬的橡膠軀殼下,包裹著一顆充滿創傷與恐懼的心。
他用重拳擊打罪犯,對著惡人的臉啐出「I am vengeance」這樣的狠話,但在哥譚市所有居民中他最共情的,卻是市長留下的孤兒。
這是為什麼?顯然是因為他從對方身上看到了真實的自己:一個茫然無措的小孩。
《新蝙蝠俠》劇照
這種無法掩飾的脆弱感,讓帕丁森版蝙蝠俠比之前的任何一位前任都更具有人味兒。
如果說麥可·基頓的蝙蝠俠像公務員,克裡斯蒂安·貝爾的蝙蝠俠像一個喜愛戴變聲效果面具的牛仔,那麼帕丁森的蝙蝠俠,名義上是偵探和義警,有時卻更像一隻小動物,能激起許多人的無盡柔情。
貓女賽琳娜(佐伊·克羅維茲 飾)在片中的那句撩人臺詞,正是在替所有能欣賞帕丁森版蝙蝠俠的觀眾們說出心聲:
「我一直對流浪小動物有感覺。」
《新蝙蝠俠》劇照,貓女與蝙蝠俠
最符合時代需要的英雄
即便像個小動物,帕丁森版蝙蝠俠顯然仍會意識到,他正身處在一部超級英雄電影中,得按照超英電影的腳本軌跡行進。
而一部超級英雄電影最需要克服的,是觀眾對其故事背景的倦怠感。每個不是蝙蝠俠漫畫忠實粉絲的觀眾,大概都會對又一部重啟版《蝙蝠俠》的劇情心生疑惑:
這已經是哥譚市第多少次陷入深淵了?DC還要投餵我們看多少次企鵝人和謎語人大鬧哥譚,還要讓貓女和蝙蝠俠拯救多少次世界?
《新蝙蝠俠》劇照
但裡夫斯和主創夥伴們,在解決這個問題時的聰明之處在於:他們巧妙利用了觀眾的倦怠感,甚至將其轉化成了用來講述故事的武器。
他們將觀眾對熟悉背景的倦怠感,移植為哥譚居民對這座城市的倦怠感。他們有力地將哥譚營造為如索多瑪蛾摩拉一般,在墮落中無限循環的罪惡泥潭:
權勢滔天的犯罪集團、爛到根基的警局系統、腐敗透頂的政府官員……整座城市已經在系統性的崩壞中,積重難返。
《新蝙蝠俠》劇照,謎語人
在這樣的末世氛圍中,反謎語人朝向整個系統的怨恨,底層民眾被謎語人煽動的憤怒,都是如此容易被理解;
也正是在如此背景下,貓女對蝙蝠俠的質問如此振聾發聵:既然這個城市已經爛透,為什麼你還要堅守?
然而在如此詰問下,蝙蝠俠依舊給出了動人且合理的答案:
這終究是他的家鄉,他無法拋棄它。
作為一個經典角色,蝙蝠俠在新時代的困境,源自他自身的存在悖論。他最有力的武器,是仇恨與恐懼,它們可以懲罰罪犯、威懾惡人,卻無法消弭人與人之間的敵意,也無法從根本上為建設一個更好的城市做出幫助。
《新蝙蝠俠》海報
也正因如此,不只一個人提出過類似疑問:蝙蝠俠既然富可敵國,為什麼不轉而把為了懲罰罪犯所花的金錢,用在構建一個更有效、更具有保障力的社會系統之上?
這個疑問是難以反駁的。而在《新蝙蝠俠》中,我們至少看到了主創們對這個疑問的良性回應。蝙蝠俠不應僅僅代表暴力與恨,它也應當成為愛、拯救和重建的代名詞。
在《新蝙蝠俠》結尾處,我們看到了一個久違了的忙於拯救和重建的形象。意識到復仇無濟於事的蝙蝠俠,高舉著信號火焰,像摩西一般指引市民們從洪水中脫身。或許這個鏡頭有些姿態大於實質。或許這個角色定位不會在之後的《蝙蝠俠》續集中走太遠。或許這樣的形象會招致蝙蝠俠老粉的非議。
但我依然認為,裡夫斯-帕丁森版蝙蝠俠,正走在正確的道路上。這是一個更符合時代需要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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