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 突破口 採訪(專訪電影有以教我)
2023-07-21 03:40:16 1
「
電影行業正在經歷資本與網絡帶來的劇變,
那麼電影本身仍像過去一樣重要嗎?
」
看來是的。無論演員、導演還是製片,每個電影人都在恪守自己「時光記錄者」的角色。和電影一樣,制表也是關於時間的藝術,記錄故事,傾注情感。在IWC萬國表「電影人之夜」活動當天,這裡的幾位電影人頂著瑟瑟冷風,趕到《時尚先生Esquire》拍攝的套房。談起電影,他們顯得比做明星更放鬆。
Rosamund Pike
《消失的愛人》後再啟程
Rosamund Pike 裴淳華 佩戴IWC萬國表 柏濤菲諾自動腕錶37
我為中國所著迷。
作為IWC萬國表的品牌摯友,在收到邀請參加「IWC萬國表電影人之夜」活動、抵達北京前,我看了兩部中國電影:《滾蛋吧!腫瘤君》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電影,劇中女主角的表演非常生動;而《剩者為王》讓我發現,即使在很多年後的今天,家庭觀念,即父母與子女間的關係,依然是中國電影所表現的核心價值之一。我很欣賞這一點,因為在西方電影中,這樣對於親情的詮釋已經越來越弱了。
我也有個中文名字:裴淳華。「裴」是我英文姓氏的諧音;「淳」在漢語中意為「樸實」;「華」既代表「中華」,又寓意華貴。我還向書法老師請教了如何用我的中文名籤名。
我20歲出頭的時候成為邦女郎。那大概是全世界最酷的工作了吧,跟著劇組走南闖北,大開眼界。但那也是最難的一份工作——並非出演邦女郎本身,而是在那之後,如何重新塑造螢屏形象,並讓觀眾記住我。
各行各業都存在薪資差距問題,不僅在好萊塢,也不僅僅是男性女性之間。最重要的是自己心裡清楚自己的價值,並且善用自己說「不」的權利。對於好萊塢的女影星來說,我們需要認清並尊重自己的價值,重新訓練自己的談判能力,不要避諱談判的過程。
在這一點上,我非常欣賞詹妮弗·勞倫斯。她敢於站出來,公開表達對好萊塢男星女星之間薪資差距的態度。作為女性,我覺得我們必須團結,並確保我們的孩子們,尤其是女兒們,長大後懂得為自己爭取權益。
我絕不會忘記自己有多麼幸運,因為我知道有很多非常有才華的演員至今都沒有得到好的機會。這也讓我時刻保持謙遜。
Rosamund Pike 裴淳華 佩戴IWC萬國表 柏濤菲諾自動腕錶37
《消失的愛人》帶給我很多啟發。一方面,它讓我不再恐懼於探索女性心理的陰暗面。另一方面,它給了我極大自由,不再需要遵守電影中女性角色的限制,不再需要裝作「花瓶」,刻意強調母性光環,或是扮作貼心可愛的樣子。
《消失的愛人》中的艾米極為聰明。為了更好的出演這個角色,我需要努力跟上她的節奏,考慮周全整個計劃中她會注意的細節,確保做完她會做的所有功課,讀完她會讀的書,展現出她性格的陰暗面,同時也要全盤接受她自戀和自負的一面—而那也正是她最大的弱點。
接下來,我希望能參演更多喜劇,能夠讓人開懷大笑是很美妙的經歷。我也希望有機會嘗試各式各樣的角色,不同於我展現在大熒幕中的形象,其實私底下我是一個非常嚮往自由,無拘無束的人。總是被束縛在一種固有形象之中會讓我不舒服,這不僅僅是我的角色,有時也包括我穿衣打扮的方式,大家可能很難看到那個嚮往自由的真實的我,因此無論是選擇腕錶還是服裝,那些優雅而靈動的風格總是最能吸引我的注意。去年我的祖母過世了,從小我就和她非常親近,因此那時我決定去挑戰機翼行走——當飛機起飛時,伸展雙臂,在機翼上踱步,就像《鐵達尼號》的經典片段。那種體驗非常刺激,有一種腎上腺素飆升的感覺,那一刻好像自己真的在飛翔。
我愛舞臺劇。當演員和觀眾距離如此之近的時候,觀眾似乎能看清臺上的一切,但實際上,他們看到的還是演員所呈現的角色,我非常享受這種感覺。
我最常說的一句話是,「這是否真實,是否友善,是否有必要」。與此同時,我也常常告訴自己的孩子們,個人的獨立性,即人格和思想上的獨立,非常重要。
我的孩子們從小學習漢語。其實英語和漢語是相輔相成的,不僅是語法語態,還有邏輯方式。有時我會觀察我的小兒子,看他如何在兩種語言的思維方式中來回切換。那過程非常生動有趣、更令人振奮,就像一場冒險。
劉偉強
當導演就要發神經
劉偉強 佩戴IWC萬國表 葡萄牙系列萬年曆腕錶
我1981年進入電影圈,今年是第35年。4月15號,他們在新光戲院給我辦了一個回顧展,我說:「有沒有搞錯?是不是我老了?我今年才38歲。」OK,開玩笑啦。
新光戲院是香港最後一個大型戲院,座位有1000個。回顧展那天我很開心,一進去,一千人在看電影,這才是電影院。過去的感覺一下子就回來了。我1999年去上海,大光明電影院上映《風雲》,全場爆滿,兩千個觀眾,我多開心啊!
我小時候就很喜歡攝影,小學開始玩相機,拍女生,拍山水,學衝印。中學畢業時學習成績就很不好,有一天我看到報紙上說邵氏電影公司在招製作助理,就過去跟他們說,我的興趣是攝影,當時攝影組只有小工的位置,我說好。你知道小工是做什麼的嗎?就是攝影助理的助理,拿三腳架、拿鏡頭、推車的。那是1981年6月份。
80年到90年是香港電影最美好的時光,一年拍三四百部電影,去每一個地方都有拍電影的,一個棚裡一天有十多部電影在拍,有古裝的、現代裝的,有清朝的、明朝的,有科幻的、鬼的、動作的,什麼飆車、爬坡、功夫、搞笑、警匪,三級片也有,很藝術的也有,什麼類型都有,然後電影票房還挺好,每個星期都有慶功宴。所以對人才的需求量大,機會多,我半年就從小工升到攝影助理。
現在好多人都在說IP,我拍的電影從來就是I P,《古惑仔》是,《風雲》也是,《無間道》也是,《澳門風雲》也是。
我拍了這麼多片子,雖然票房都還好,其實每一部我都有壓力。我天天失眠,從很多年前開始,有時候凌晨2點起來,有時候3點起來,到現在也是。起來就想要拍什麼,要拍好電影,也是要好票房。還有就是,好電影不一定有好票房。所以有壓力啊。
沒辦法,有時候跑步、散步、吃維他命舒緩壓力,有時候要看醫生。很嚴重的,跟發神經一樣。有人說,你不發神經不能當導演,當導演很慘的。
我家小孩現在也想當導演。他們從小看我這樣,「哇,很厲害!」也知道我每天晚上睡不著,他們還要去做,就是喜歡,那沒問題了,我不能阻止他們,給他們受受苦吧。
我從小看到有的電影會頭痛,這個就不是好電影,票房不票房另說。
有很多我特別喜歡的主題,但是有些不能拍,我又不願意去改,就先放下來唄,先拍別的,等機會吧。把一切交給時間。環境固然很重要,但是一個好導演可以把不好的東西拍好看,不漂亮的東西拍漂亮,不合理的事情拍得看起來很合理。
我當然喜歡電影,不喜歡已經轉行了。拍了這麼多年影,一直沒變的就是這一份對電影的執著,所以今天來參加IWC萬國表「電影人之夜」也非常開心。拍電影不一定賺錢,現在我賺一點點就OK。不要笑。當一個商人、搞一個公司賺錢容易多了。拍電影很苦的,每個環節都很苦:弄劇本也很苦,拍也很苦,一天拍幾百人的也苦,然後拍完之後剪片也很苦,後期很苦。最開心的就是聽到說「你那個電影能上了」,這個時候就不會想票房會怎樣了,做了這麼多年,到這一步的時候心裡已經有數了。
你想當導演?那要有天分啊!要多看一點電影,還要能吃得苦。
管虎
我不能把我自己丟了
管虎 佩戴IWC萬國表 噴火戰機飛行員計時腕錶
梁靜 佩戴IWC萬國表 柏濤菲諾日夜顯示自動腕錶37
我拍《老炮兒》的時候,別人都說「這年頭做這個幹什麼?票房不好,年輕人也不愛看」,全是這種聲音,你做不做?聽到這些聲音你該怎麼辦?我當時無法預計結果,頂著一些壓力、質疑,由著這性兒就去做了。對創作者來說,不要想結果怎麼樣,愛是什麼結果是什麼結果,做自己想要的,儘量別賠本。做出來就是意義和價值,票房啊口碑啊都是附加價值。
現在市面上那些電影不能佔據全部,中國電影需要不同的形態。我的下一部戲是三十年代的戰爭片。戰爭電影在中國幾乎就沒有,只有馮小剛的《集結號》,其他的一個沒有,稀缺,得做。最近韓國反映慰安婦的那個(《鬼鄉》),花大力氣做出來的,咱們好像沒那勇氣,但不做可惜了。
我從來都不願意受限制,我必須得做讓自己激動起來的東西。電影從來都不是我的工作,而是我的生活方式,所以對我來說談不上堅持、妥協、疲憊。就像今天來參加IWC萬國表「電影人之夜」,和很多老朋友聊聊天,很舒心。
我從小到大都很較勁。我要不較勁了,我就不是我了。20多歲的時候,就像是拿著小刀亂拼,拿著錘子隨手砸一下。我要是現在還像當初,就成了表演藝術家成了行為藝術。但是較勁改不了,也不想改。
我從來沒做過任何自己覺得不行的東西,我從開始寫劇本的第一個字的時候就覺得還行。我不是在幹一個活,我就跟寫首曲子、畫個畫一樣,哪有什麼行不行,誰給我定的標準?對不對是你們說的,不是我認為的,一萬個人說不對,我也覺得是對的,我憑什麼聽你們的?
當然,大多數人說不對的事,很可能是有問題的。但我還是不會聽你們的,絕不,一次都不。我不願做個普通人。
我做電影二十年了。人一路長大,到哪個年齡,成熟到哪個份兒,出來的電影就是不一樣,所謂成熟也是這麼來,城府也是這麼來的。今天我找演員、找投資肯定還是困難,但我覺得做任何事只要是你真心喜歡,就會從心裡流露出來,對方肯定會感知、感動,打交道就比較容易。你做一非常擰巴的事情,就會無比困難。
目前好像誰都沒有話語權,貌似資本有話語權了。現在的網絡讓有才華的人出來得更快一點,但是網絡劇、網生內容真是一片大亂,幾天出一個大明星,竭盡討好網民,根本上就有問題,相信未來成熟起來,肯定需要改變。這跟我沒什麼關係,我能做的就是低下頭來認認真真做自己的事情。
梁靜
你不如隨性一點
我是演員,但老公的職業跟我沒有直接關係,我不喜歡「導演的老婆」這個標籤。我演過的戲裡,自己喜歡的也不是他的戲,而是《好想好想談戀愛》、《女人幫》。
我是一個產量特別低的演員。《女人幫》是前年的,《好想好想談戀愛》是2003年拍的,13年了。我是保守型,必須是自己喜歡的才會出演,天生又太隨性了,我完全按照自己的內心來安排我的事業和家庭。有人會因為隨性錯失什麼,有人反而會獲得。
我一直過得很快樂,從來沒有想要多紅,沒想一定要演女主角。好多人勸我應該有這種東西,可我骨子裡真沒有。
滕華濤
不趕時間,再等風來
滕華濤 佩戴IWC萬國表 葡萄牙年曆腕錶
2006年,我拍完電影《心中有鬼》,範冰冰拿了金馬獎「最佳女配」,李屏賓拿了「最佳攝影」。但那個電影整體來講還是一個傳統的做法,故事沒有太多內容,中港臺三地明星湊到一塊,成本也不低,最後票房也不是很理想。我就覺得,這麼拍下去沒什麼出路。
再看電視劇這邊,那時候都是湊幾個明星,然後拿到電視臺預售,賺好多錢,但是內容真不怎麼樣。我想拍那種跟當下有聯繫的、跟觀眾發生關係的、現實一點的東西。隨著時間的推移,很多改變都在悄然發生。從2000年開始,經濟飛速發展,這個發展給人帶來衝擊性的變化,有很多文學作品寫這些,蠻生動的,我想把這些作品影像化。
正好,當時我寫完了《雙面膠》的劇本,就從這裡開始,堅持不用他們認定的東西,我和我的團隊來找合適的配置和方式,做《雙面膠》、《王貴與安娜》、《蝸居》、《裸婚時代》,這幾個是一系列的,討論這些年來不同人群生存的變化和情感的變化。
壓力和阻力一直在。每一次開始,大家都是不信任。做《雙面膠》的時候,沒人給錢,沒人答應我的條件,我自己挑演員,海清、塗松巖,他們說「這都什麼人?哪兒來的?不認識」,說「電視臺要這個人、要那個人」,我都拒絕了。最後終於有一家老電視劇公司看這劇本真的挺好,又相信我肯定能拍好,給了500萬。預算低,就算賠了也有限。
拍完沒有電視臺播,直到有一檔電視劇太差,收視低到廣告客戶不幹了,電視臺只好拿《雙面膠》緊急墊一下。我們趕緊坐飛機把帶子送過去,還殷勤地說「導演、演員都有空,能配合宣傳」,人家說:「你們這個戲壓根沒必要宣傳,我們都沒宣傳的錢給你們,讓你們這些人來趟上海。」播了,收視特別好。他們又說這個戲講的是上海,在北京播就不行。年底在北京播,天天有圈外的朋友打電話約我吃飯,說:「我老婆想見見你,看《雙面膠》看得特有共鳴。」《蝸居》也一樣,他們又說「張嘉譯是誰,不認識」,也沒想過會播這麼好。我就一路遭受打擊,幸虧我抗壓力強,不然這些戲都做不出來。我覺得吧,通常他們不做的事,我應該可以試一下。
2010年,拍完《蝸居》,我回頭一看,中國電影還是那樣,還是《建國大業》,還是和觀眾沒什麼關係。正好發現了《失戀33天》這個小說,覺得機會又來了,就把那一套搬到電影上。寫劇本的時候,我在挑演員,要讓觀眾覺得他就是這個人。2010年5、6月開始和白百何聊,慢慢判斷她的性格、她的感覺、她適不適合這個人物,2011年3月份才開機。現在這麼做的很少,很難,因為大家都要快一點,更快一點。在時間這件事上,我不那麼著急。
拍了《失戀33天》之後,我沒有必要在商業上更進一步,我不是個賺錢的機器,又不是以票房數字為衡量標準的導演。到了《等風來》,我和鮑鯨鯨想做一個表達方面的新嘗試,是不是應該有一些商業元素在,這方面想多了。雖然最後沒有完全變成商業電影,但是做了一個妥協,如果做得更極致,應該是更文藝的一部電影,個人表達的東西多一點。現在就明白了,真應該堅定,猶豫反而壞事。
《等風來》有爭議,評論比較兩級。沒有關係,拍一個各種觀眾都喜歡的電影不是我的訴求,這一點,我相信絕大多數來到IWC萬國表「電影人之夜」的電影人都有共鳴。
最近又覺得,社會演變這部分也拍得差不多了,沒有激情再往下說了。現在嘗試做一些比較工業化的電影項目,比如《功夫熊貓》這樣的,也在準備把江南的玄幻小說拍成電影,還有一些探險類的。電影一直是我的愛,每一部作品都是時光的傳承,這些作品雖然都很難拍,但我還是會一直一直拍下去。
攝影/周裕隆 編輯/董冬咚 視覺編輯/王牧
文/Maggie、董冬咚 採訪/Maggie、吳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