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埃及孟菲斯與底比斯（古埃及孟菲斯神系中的創世神普塔是怎麼變成工匠之神的）

2023-05-28 19:39:19

　　我們的連載已經有很久都沒有更新神靈故事部分了，前面的三期神靈故事（俄塞裡斯和伊西斯，神界才女伊西斯，荷露斯與塞特的對決）還有人記得嗎？

　　這次我們來講一講工匠之神普塔（Ptah）。

　　法老和他們的朝廷在第1王朝開始從迷霧中走向文明的同時，作為剛剛統一的埃及國家的第一個首都——孟菲斯城也開始了它三千多年的繁榮歲月。

　　和這個傳奇般的城市一起被傳頌的，自然是它的主神——那個矮個子（？）、沒啥頭髮（？）、也許經常被老婆虐（？）的——普塔（Ptah）。

　　普塔最常見的造型，帶著一頂小皮帽、留著神獨有的鬍子，渾身包紮得像個木乃伊似的。他手上拿著的魔杖是由「生命」、「魔力」和「穩定」組成的。

插圖：普塔最常見的造型（圖片來源：crystallinks.com）

　　聖書字（即象形文字）中，普塔名字的寫法。前面三個符號發出p-t-h的音，最後的「男神」是個限定符號。這個名字具體是啥意思還不清楚，有學者認為它帶有「開啟者」或「塑造者」的意思。

插圖：普塔名字的聖書字（圖片來源：維基百科）

　　普塔的身世或者說出處已經很難考證，但是在古王國時期他的名字就已經經常被提起了。

　　在這裡我們就得提到第25王朝的一個著名的文物沙巴卡石碑（Shabaka stone）。

　　這是一塊近似於黑色的墨綠色玄武石板（也有人認為是花崗巖、角礫巖），在19世紀和別的雜七雜八的埃及文物一起被捐獻給大英博物館，經過對上面銘文的考證，才知道這是在第25王朝時雕刻的一塊石碑，原本可能樹立在孟菲斯一帶。

插圖：沙巴卡石碑（圖片來源：britishmuseum.org）

　　在已經難以追溯的歲月裡，這塊石碑因為種種原因輾轉被運到亞歷山大城，被當成了一個石磨使用，那個顯眼的方形缺口和那些好像太陽光線的凹槽就是那時加上去的。這導致上面原本刻著的象形文字好些已經嚴重磨損難以辨認了。

插圖：沙巴卡石碑局部（圖片來源：britishmuseum.org）

　　雖然這塊石碑刻於第25王朝，但是上面記載的創世神話顯然非常古老。

插圖：沙巴卡石碑上的銘文（圖片來源：sofiatopia.org）

　　根據石碑上的銘文記述，我們知道了它是由法老沙巴卡下令製作的，因此它才得名「沙巴卡石碑」，而上面的銘文則被稱為《孟菲斯神學》（Memphite Myology，又作孟菲斯神論、也有人依據內容直接稱它為普塔神論）。

PS：沙巴卡法老（Shabaka或Shabaka Neferkare），是一位來自努比亞的異族「黑」法老，他創建了第25朝，又稱衣索比亞王朝。他對「阿蒙-拉」推崇備至，奉其為造物主太陽神，為此他斥巨資修繕了卡納克的阿蒙神廟和赫裡奧波利斯的拉神廟，並利用了這塊「沙巴卡石碑」推廣了這篇旨在調和孟菲斯神系與赫裡奧波利斯神系的銘文。

插圖：沙巴卡法老獻祭石碑（圖片來源：網絡圖片）

　　我們對於普塔創世故事的認知，主要就是來自於這塊石碑上的銘文。在這裡，我們讀到了普塔創造世界的故事。

　　普塔的創世方式和我們之前在俄塞裡斯的故事裡讀到的那種男女OOXX的風格截然不同：普塔是靠心之所想結合嘴巴的呼喚就能創造出了植物、動物、人類和世間的一切，仿佛就像《聖經》中上帝那樣：他說要有光，於是就有了光。

　　既然是創世之神，普塔自然不像俄塞裡斯他們那樣有可供查閱的家譜。至於他為什麼會被當成了工匠的保護神，也是有點說不清了。也許，他既然善於創造，就自然而然和靠雙手吃飯的手工業者成了同類吧？

　　孟菲斯成為首都之後，統治者們把全國上下最傑出的工匠都集中到了城裡，讓他們製造出王室和朝廷需要的家具、首飾和喪葬用品；這座城市成了工匠的大本營，於是普塔也就成了這裡最受歡迎的神靈。

　　下面這幅圖是某位國外藝術家的腦補：用心之所想創造一切的普塔，話說這束biubiubiu好像死光啊。

插圖：用心之所想創造一切的普塔（圖片來源：crystallinks.com）

　　當手工業者在法老埃及是一門不錯的生計，像我們之前見過的那個貴族尼巴蒙，對，就是那個打獵還帶貓的尼巴蒙先生，這樣的社會精英需要大量消遣品，他們對自己使用的東西的要求自然也不低。

　　手藝特別精湛的工匠甚至可以到王室作坊裡為法老服務。在下面這張尼巴蒙墓中的壁畫上，可以看到一群匠人們正在製作護身符、柜子、斯芬克斯像和美麗的首飾。最左邊，兩個光頭僕人把這些製作出來的東西交給尼巴蒙過目。在埃及，高級的工匠是世襲的。

插圖：尼巴蒙監督工匠們作業（圖片來源：網絡圖片）

　　下面這幅圖是藝術家復原的埃及工匠勞作的情景。工匠是經常與皮革、木頭、石頭、次等寶石等等材料打交道的人。

插圖：埃及工匠勞作復原圖（圖片來源：網絡圖片）

　　據說，當後來波斯國王岡比斯入侵孟菲斯附近的一個地方時，他看到當地人崇拜的是一個形似侏儒的匠神，於是他肆無忌憚地取笑這些人並毀壞了這個醜陋的神像。

　　這個故事與我們現在知道的一個事實相符：在一些地區，普塔確實被描繪成一個矮子或侏儒，甚至被和侏儒護家神貝斯（Bes）等同起來。

　　普塔的宗教中心主要是孟菲斯和太陽城赫利奧波利斯。這兩個地方都接近今天的開羅，是古王國時期的國家信仰大本營。傳說中那堵宏偉的孟菲斯「白牆」可能就是普塔神廟的一部分吧？

　　雖然這所神廟賦予了埃及今天的名字（參見《追憶孟菲斯》），但無論是孟菲斯還是赫利奧波利斯，由於各種原因，它們的古蹟都幾乎蕩然無存了。這也使我們很難全面了解關於普塔的宗教儀式。

插圖：藝術家想像中的孟菲斯普塔神廟（圖片來源：網絡圖片）

　　由於這個神和工匠行業產生了這麼牢固的關係，以至於為普塔服務的大祭司的頭銜成了wr-hp-hmwt，翻譯過來就是「工匠的總管」了。

插圖：「工匠的總管」——普塔神廟的大祭司

　　講到這裡，眼尖的同學們大概已經發現了——普塔有些特徵和俄塞裡斯（osiris）是一樣的，例如那綠色的皮膚和那一身木乃伊造型。嗯，沒錯，普塔同時也是一個喪葬之神，並且很可能是俄塞裡斯的一個說不清道不明的「變體」。

　　我們說不清他的這個功能是怎麼來的，我們只知道，在古王國時期，普塔就總是被和另一位冥神索卡（Sokar）掛鈎。

　　索卡這位長著隼頭、包著裹布的古老冥神也是在孟菲斯一帶受到信奉的。有時候普塔和他合體成了普塔-索卡（Ptah-Sokar）。

插圖：冥神索卡（圖片來源：網絡圖片）

　　這個索卡的宗教中心似乎就是古王國時期的那些大墓地——吉薩（Giza，那裡有大金字塔）和薩卡拉（Saqqara，那裡有階梯金字塔和一群高官的墓葬）等等。事實上，薩卡拉這個地名很可能正是從索卡的名字訛化而來。

　　索卡的歷史相當古老，但是他的地位漸漸被萬人迷俄塞裡斯取代了，到了後期，埃及人只相信索卡管轄著冥界的其中一個區域。

　　說回到普塔，普塔在為埃及人的死後事業服務方面還是有點建樹的。據說很受歡迎的「開口」儀式（Openning of the Mouth）就是他發明的，這也正好和他的名字「開啟者」對應。

　　下圖中描繪的是一個典型的」開口「儀式。

插圖：一個典型的「開口」儀式（圖片來源：網絡圖片）

　　當死者的遺體被製成了木乃伊之後，送葬隊（當中包括死者的家人、朋友和僱來的祭司及哀悼者等等）把這個木乃伊（連同棺槨）運到陵墓的入口處，此時必須在下葬前進行「開口」：由一名帶著阿努比斯面具的祭司扶著木乃伊，再由另一位祭司用一個工具觸碰它的嘴唇。

　　據說這個儀式讓死者能夠開口說話，否則他就無法念誦各種咒語來平安穿越冥界了。

　　認為「開口」儀式據說乃普塔所創也合情合理，畢竟小普就是靠著動動嘴皮子創造世界的，他當然明白開口的重要性。而這個儀式上使用的那個工具，似乎也是來自埃及工匠的工具（某種扁斧，在處理木頭時經常用到）。

　　古埃及神靈有很多都是夫妻形式一對一對出現的，那麼普塔有沒有老婆呢？

　　和專一的俄塞裡斯不同，普塔並沒有固定的老婆。咳咳，應該說，他找誰做老婆更多不是來源於既定的神話，而是根據各個地區的實際需要來決定的。

　　比如，在孟菲斯，人們認為普塔的老婆是獅子女神塞克邁特（Sekhemet），這位可怕的女神嗜血如命，甚至差一點就毀滅了人類，關於這個我們以後會專門再說到。

　　而在布巴斯提斯（Bubastis）和另外一些三角洲城鎮，普塔的老婆是嬌小溫柔的貓女神巴斯泰特（Bastet）。芹菜法老覺得斯文的普塔和兇悍的塞克邁特在一起倒是非常喜感呢。

　　下圖這尊石像就是這樣的場景，它原本應該樹立在孟菲斯，法老站在當地兩位主要的神靈中間，受到他們的保護。拉姆西斯二世顯然比較傾向於讓普塔娶一個悍妻啊。

插圖：普塔和塞克邁特與拉美西斯二世在一起（圖片來源：維基百科）

　　普塔的身份相當複雜，除了前面說到的匠神和冥神之外，他還被當成建築師和醫療的守護神。

　　那個第3王朝的天才、據說為法老左塞設計了階梯金字塔的伊姆霍特普（Imhotep），就被認為是「普塔之子」，甚至到了晚期，所有供奉普塔的神廟裡也都順便供奉著伊姆霍特普。

PS：看過好萊塢《木乃伊》系列電影的小夥伴對這個名字有沒有點耳熟呢？

　　普塔對醫療行業的庇護可能是直接從他老婆塞克邁特那裡沾過來的，這位獅子女神與醫療有著久遠的聯繫，這點以後講塞克邁特的時候再說。

插圖：漫畫裡的塞克邁特，一如既往地兇悍（圖片來源：網絡圖片）

　　最後送上一張芹菜法老手繪的普塔和塞克邁特這對萌萌噠歡喜小冤家，我們下次見。

作者：芹菜法老 & Pepi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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