抒情型兒童文學（不斷求索與前進中的兒童短篇小說）

2023-06-17 21:25:59

兒

童

短篇小說

新時代兒童短篇小說正在不斷地向更高的藝術山峰衝擊，思想性、藝術性、時代性兼具的優秀作品不斷湧現，歷屆「周莊杯」的獲獎作品，讓我們有理由期待兒童文學短篇小說創作必將迎來新一波的發展繁榮。

不斷求索與前進中的兒童短篇小說

——第十一屆「周莊杯」兒童短篇小說評述

文/王泉根李麗

短篇小說之魅力在於對人類漫長又凡俗的生活施以微縮而深刻的審美呈現，所謂「截取生活的橫斷面」。魯迅、孫犁、汪曾祺以及契訶夫、歐·亨利、莫泊桑等中外短篇巨匠以巧具用心又渾然天成的結構技巧、探險般的敘述，多層次的主題意蘊及雖各具風格但一定有力量、有味道的語言，闡釋了這種文體的魅力與價值。兒童文學兒童短篇小說的評述，自當秉持這樣的一種評判尺度，並在此基礎上強調兒童性的彰顯及與文學性的統一。

始於2011年的「周莊杯」全國兒童文學短篇小說大賽是全國唯一專門針對兒童文學短篇小說創作的專項賽事，已至第十一屆。以「貼近心靈，追求純粹，拒絕平庸，創造精品」為原則，並強調參賽作品的藝術品質、創作特色及與少年兒童心靈世界、審美需求的符合性。事實上，也從賽事規則上重申了以上標準。本次進入終評的小說篇目共計31篇，最終得獎作品25篇。獲獎作品在題材拓展、主題探尋、藝術打磨及與兒童審美品格的融合方面做出了有益的探索。

一、生命主題的書寫彰顯多維積極意義

生與死是文學藝術永恆的主題之一。兒童文學如何在這樣一個深刻又現實的問題上，為兒童提供經驗與建議，給予情感的溫暖與撫慰，並引導兒童善待時光與萬物，考驗著作家處理生命題材的能力。

《春水煎茶》中，「我」的母親得了癌症，面對即將到來的永別，因父母離異而自小與母親相依為命的「我」內心充滿了恐懼與不安，但是作者沒有讓主人公深陷痛苦的泥淖無法自拔，而是以「春水煎茶」來隱喻人生的悲歡苦樂。母親面對命運突變後的堅強與茶樓姐姐幾乎與「我」同樣遭際，卻自立、從容的人生態度，都在悄悄地為「我」注入力量。母親坦然、釋然的態度淡化了對死亡帶給「我」的恐怖感和壓迫感，淚水煎熬的人生醞釀出勇氣、力量，甚或對傷害的寬容與和解。

此外如《沿著鐵路奔跑》《在孤山遇見你》《外婆過了保險期》都是同題材作品，它們或用兒童視角巧妙揭示人生諸多秘密，以平實、兒童化的語言道出悲喜交集才是生命本真狀態的道理；或以幻想體文學樣式在富有象徵意味的書寫中，闡釋兒童文學面對困擾著整個社會的人口老齡化問題的思考，在科幻烏託邦裡為焦慮找到治癒的方向。本屆作品在生命話題上表現出的豁達與通透，尤其是對每一個活著的日子裡情感質量的強調，都讓讀者對生之意義有了更深層次的思考，讓人印象深刻。

二、紅色題材與傳統文化的書寫有新的開掘與展現

《重生》是一篇很有思想深度與藝術章法的作品，講述了革命意識、理想信仰對人精神的洗禮。因受家族糾紛的影響，況九齡、藍樹遠自年幼時便相互仇恨，不和之氣籠罩下，他們畸形生長。兩位成長中的農家子弟在加入紅軍隊伍之後，為了共同目標進行的浴血奮戰，這才逐漸消弭了原本就無意義的仇恨，結為了彼此信任、支持的命運共同體。這篇作品的優長還在於嫻熟的結構技巧和敘述能力，將主人公思維的變化書寫得精準細膩、富有層次感，小說那一段夜修軍號、赤水之戰的描寫尤為勁道，讓人一讀難忘。

如果說《重生》採用的是作家全知視角，那麼《遠方的大哥》則完全是用兒童視角來敘述宏大主題。作品筆法老道，從男孩間的強者之爭開始。瘦小但膽氣正、技法佳的閆寶林一出場就自帶懸念色彩，作者通過對其挑戰行為、堅定語氣、輸贏格局的渲染，烘託出其未出場大哥偉岸的形象，在一環套一環的懸念布局之下，謎底最終揭開，小說的情緒在至此達到最高點。作品表面上看是男孩之間的故事，深層次則表達了人們對於護國英雄的崇敬。

傳承優秀傳統文化及倫理觀念，是兒童文學認知功能與美育任務的重要體現。傳承並非耳提面命的灌輸，必須藉助於智慧的藝術手段才能達到春風化雨的作用。以此為主題的《阿岫》《鐵膽兔》在這方面體現了某種成功性。二者都是關於「價值」的書寫，前者通過女孩阿岫對岫玉價值的認知變化，探討了價值的真諦所在。後者則使用傳奇敘事手法，寓大義於微言。

三、鄉土主題的書寫在傳承中創新發展

城鎮化進程使城鄉界限日益模糊，尤其是在生活方式方面。但古老而深厚的農耕文明總有一些遺留下來、只能在鄉土農村才能感同身受的體驗和智慧。《穀雨的雨》講述了一個鄉村女孩錢小多在穀雨這天的際遇和遐思。以雨為線索，作者巧妙的串聯起生活那些瑣碎的小事曾引起的情緒巨大波動及作者獲得的啟示，體現了老莊「道法自然」的思想。《羊群》書寫了上世紀八十年代的童年往事，男孩的自尊、對父親的體諒、融入集體的渴望和貧寒的家境糅合在一起，塑造了那個艱難時代裡兒童的穎悟和擔當。《不去填海的精衛》則借留守兒童的故事，探討了人對於慣常思維應有的突破意識及可能產生的價值。總體而言，本屆鄉土書寫，既有鄉土文明的底色，又有現代生活、現代思想的介入，充分體現了城鎮化進程中的鄉村新貌，體現了兒童小說捕捉生活、表現生活的能力。

另有一部讓人印象深刻的作品：《少年老大哥》。這篇小說以純熟的藝術筆法講述了受難隧道農民工的兒子、四川少年公堆，如何在父亡母病的艱難歲月，依靠自己的雙手挑起生活重擔的故事。驚險、粗糲的鐵路隧道工地生活和柔軟、悲憫的人性之愛融合在一起，帶給讀者極大的閱讀衝擊力。作品一氣呵成地塑造了「公堆」這樣一個中國少年形象，飽滿、堅毅而有力量。小說在藝術手法上也可圈可點，敘述節奏把握得當，細節選取合理。

總體而言，本屆兒童小說在題材拓展方面較為用功，作家們敏銳地捕捉了當下少男少女的精神氣象和生活態度，多角度，多風格塑造了敢於正視自我，正視現實，有責任意識，有擔當情懷的現代兒童形象。同時也在主題上有意識深化與創新，表現了兒童文學作家力圖與當下深入交集，講好新時代兒童故事的努力。但在藝術水準上，雖有佳作，卻也存在需反思之處。一是主題意蘊的層次性和深入性不夠，單一單薄的問題明顯存在。二是結構與主題之間的契合度不足，部分作品結構力不強。三是文學性與兒童性的融合有待提升，有鮮明語言風格的作品較少，如何本真又優美地表現兒童依然值得深思。

新媒體編輯：張瀅瑩

配圖：攝圖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