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間四月天小說(小說人間四月天)
2023-06-03 18:31:26
第一章:那年高考的日子
一
1991年的初夏時節,正是農曆四月份,農村的玉米開花掛須了,那些山坡上的野菊花,在輕風細語地對世人們「微笑」著!
年過六旬的農民黃大爺,鋤完玉米地裡的雜草,在夕陽西下扛著鋤頭回到家中。
他雙手有些顫抖的放下手中的鋤頭,看見上高三的兒子回家了,有些無精打彩的對兒子說道:
「娃啊!高三這學期讀完,你就出去上班吧!」
「賺點錢回來給你母親看病好嗎。瞧吧,如今你母親的病還重著呢,你妹妹下學期的學費錢可還沒有著落啊!」
「爸!不瞞你說,其實自從母親生病的那一天起,我就不想讀書了,我早想出遠門去了。」小黃對父親說道。
「哎……,都怪我這個當爹的沒有什麼本事,年輕時沒學成什麼手藝,如今只能靠種地維持家裡的開支啊。」
「今年糧食收成後,完了統購糧,再賣一些給你母親治病與交你妹妹的學費後,恐怕又是所剩無幾了!」
黃大爺說著,說著,看著病床上的妻子,眼角有一些溼潤了,他哽咽著……
「噓!輕點聲,爸!你別說了,我下個月高考完了就走好嗎。因為我不想給母親留下什麼遺憾。」小黃對父親說道。
六月中旬,夏日暖陽的日子裡,小黃參加完了高考,雖然只考上了二本學校,但為了給母親治病。也為了給父親的一個承諾,他還是選擇了輟學,那年的他18歲。
小黃高中畢業輟學後,背上行囊,離開了那片他熱戀的故土,隻身一人來到了他夢寐以求的繁華都市。幾經波折,好不容易做了一家物業公司的保安員,但讓他萬萬沒想到的事卻發生了……
由於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小黃找了許多工作都不稱心如意,要麼就是老闆閒棄他沒什麼手藝;要麼就是有的人覺得他太年輕了。
小黃雖只有1.68米的身高,卻有一副硬朗的外表與身材,這高不成低不就的高中文化,也沒有什麼行業經驗,讓他找工作處處碰壁。
孤冷的夜晚,他在大街上睡過;去餐飲店用餐時粗魯的樣子,被旁人笑話過;那七月繁華都市的霓虹燈下,他羨慕嫉妒恨那些有錢人揮霍的生活。
唯有那都市裡晚風吹過的楊柳樹下,靜坐一對對的戀人們,相擁而望著遠方充滿期待的星光點點,讓他的心裡有了一絲溫暖的感覺。
他徬惶著,也期待著……
第二章:應聘保安
二
來到這座陌生的城市,他無依無靠,也沒有朋友,出來半個多月了,身上僅帶有的一點錢,也所剩無幾。
他開始有一點埋怨父親了,也對自己輟學打工而天真的想法有一些後悔。但轉念一想,妹妹的學費,母親的病,熬吧,就這樣慢慢地熬吧……
想著,想著,不知何時,小黃在一座橋下面就這樣睡著了。翌日的早晨,陽光透過那片柳樹林。照在了他的臉上,小黃翻身起來,抖了抖身上的塵土,決定再出去碰碰運氣吧。
他離開了河邊的那座橋,穿過那片柳樹林,突然聽見不遠處有一些吵鬧的聲音。仔細一聽,應該是右手邊街道傳來的吵鬧聲。
小黃來到了這條街道,看見一個小區房的門口邊,三四個看上去20多歲,身高約1.70米的壯漢與一個穿職業裝的年輕女人在爭論什麼。
小黃沒見過這種場面,以為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調戲那個女人。向來一身正氣的他,也不管什麼壯漢了,立馬大吼一聲,「大膽,你們在幹什麼,竟然幾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弱女子。」
那幾個壯漢一聽這突然冒出來的話語,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啊!倒是那位穿職業裝的女人捂嘴抿笑著。然後對那幾個壯漢示意了一下,他們就離開了。
那女人對小黃說道,「來,小夥子,過來!姐有話給你講。」「什麼事就直說吧,俺(我)還要去找工作呢。」小黃回道。
「從你剛才的一身正氣來看,姐看得出你是一個有血性,重感情,做事講原則,具有正義感的男兒。」
「不瞞你說吧!姐啊,我是這個小區的新任物業經理,由於這座小區剛新建完成,地處交通要道邊,裡面的套房全部賣完了,如今裡面有一千多戶業主,可全是有錢的主子啊!」
「為了業主們的人生與財產安全,以及夜間車輛不被小偷偷盜,所以急需應聘幾名合格的保安員。管吃管住,月薪1000元。姐啊!覺得你就是稱職的人選,不防考慮一下吧。」那女人對小黃說道。
「那剛才的那幾個人?」小黃不解。「哦!剛才那幾個就是這個小區的保安員啊,他們因鬧工資太低,所以在這兒與我爭吵。其實吧,我早就想開除他們了,只是一時間還沒有合適的人選。」
「你可以後別像他們,人高架子大卻不中用。上個月小區業主李阿姨的一輛飛鴿牌自行車就被小偷盜了;趙大哥的桑塔納小轎車汽油,在晚上也被偷車賊給抽了;還有外面進來的車輛停車費,他們(指那幾個壯漢)也經常不收取,人家拿一根煙就把他們打發了,這給咱們物業公司啊,造成了很大的影響。」你知道嗎,那女人對小黃說道。
「哦!我清楚明白了。」小黃有一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精神,一拍自己的胸脯,對物業經理說道。
就這樣,小黃有模有樣地幹起了保安員這個職業來,由於責任心強,出身農村的小黃特能吃苦。有時看見小區裡逛早市買菜的大娘們提得太重了,他會上前幫著提;小區大爺們訂的晨報放在保安室忘了拿,他會送上門去;誰家的信封郵遞員送到門口時,看見業主們進出時,他會禮貌地交給他們;一些業主們每天開車出門時,他也會敬個禮問個好。
青春的歲月,在小黃的心中一點點的流逝著……
第三章:猶抱琵琶半遮面
三
年底物業公司評比保安員的時候,經過業主們與物業公司領導的評價,小黃被評上了「優秀保安員。」
時間如「白駒過隙,」小黃的這個保安員一幹就是7年。1997年的四月份裡,小黃被物業經理選聘為「保安隊長」一職,那一年,他25歲。
為了慶祝小黃晉升保安隊長一事,物業經理還請小黃出去吃了一個大餐。在飯桌上,小黃才得知物業經理姓秦,大家都叫他秦姐。
那是一個晚上,也是小黃第一次與異性用餐,而且還是自己的上司。秦女士選擇了一家浪漫寬敞的餐廳,叫小黃挨她坐著。
透過餐廳那浪漫淡紫色的燈光下,秦女士喝了一點紅酒,顯得有一些醉意。臨走的時候,已經深夜12點多了,秦姐叫小黃扶著她一點。
「這,這……恐怕不好吧!」小黃的心撲通,撲通地跳過不停。
「有,有什麼不好啊!姐叫你扶著我一點,你就扶著吧。你知道嗎,姐當初算是看人沒看走眼,姐,今兒這是為你高興,你知道嗎。」
「我……,」小黃有些無語。但為了秦姐的安全,小黃伸出有些顫抖的手搭在了秦姐的腰上。
她!震顫了一下。啊!嘔!秦姐蹲在地上嘔吐了起來。
一陣噁心的臭味傳來,「哎!不知道這個女人經常與那些男人們這樣喝酒嗎。要是在咱們農村裡,女人喝酒,可是不被別人看好的啊!可是誰叫人家是領導呢。」小黃心裡這樣想著。
「走吧!姐,你喝醉啦,堅持一會兒就到家了。」小黃說道。
不知走了多久,終於到了秦姐的家了,小黃對秦姐說,「姐!哦,不對!應該叫秦經理,你早點休息吧,明兒還要上班呢。」
「等一下!你可以從正面仔細看一眼我嗎。」秦姐突然對小黃說道。
「我……,姐!你喝醉了,」小黃有一些語噻。
「我沒醉,姐如今30歲的人了,卻還沒有找到一個真心相愛我的人。當然,姐知道,我的年齡大你5歲,又是你工作上的領導。一時間,你可能不會接受,你知道,姐看重喜歡你身上哪一點嗎。」秦姐說道。
小黃抬頭看向眼前這個脫下了職業裝的都市女人。倒覺得也沒有了工作上的那種強勢之感。雖然她看上去只有1.60米的身高,但那水白的肌膚,豐滿的身材,配上她那小波浪型的捲髮,卻顯得楚楚動人,散發出獨特的女人氣質來!
他不敢多想。秦姐突然說道,「我吧!就欣賞你這老實巴交,忠誠,憨厚,但做事卻有膽量,張力,以及吃苦耐勞的精神。」
說著,說著,秦姐那雙白皙的雙手向小黃伸了過來。她想摟住他。小黃卻一把推開了秦姐,對她說道,「秦姐,你這太突然了,容我考慮一段時間,請你三思,好之為之吧。」
接著,小黃轉身離開了秦姐的房間,回到了小區的工作臥室,那一夜,小黃渡過了一個不眠之夜。他開始覺得繁華大都市的生活有一些浮躁,他!真的有一些想老家病重的母親了。
小黃想辭去這份保安工作,重新闖蕩「江湖,(社會)」,但秦姐說什麼也不願意,還說一時間招不到合適的人選。
這麼多年,他早已慣了秦姐的管理模式,又或許在她的心裏面,早已對他動了心,生了情吧!
小黃繼續回到了保安崗位上,但腦海裡卻思緒萬千。在小區門口玩耍的一些業主們的小孩子,看見小黃穿衣保安服裝執勤站崗時,跑過來對他不停地唱道,「小保安,小保安!沒爹沒娘養,全是吃青春飯啊!青、春、飯……」
「滾開些,瞎說!誰沒爹沒娘養了,俺爹娘在家可是好著呢。告訴你們,我可是農村出來的爺們。比你們這些富家子弟,可強多了,俺的家鄉有山有水,田園秀綠!村莊美麗。交通目前雖然比不上你們城裡,但我相信,以後咱的家鄉啊,也可以建設得比你們城市還美麗呢。」
「小黃,小黃!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別跟一群小孩般見識嘛。如今啊,你是保安隊長了,應該心放寬容一點嘛!」幾位休假的保安員恰巧經過門口,聽見了小黃的說話,然後對他說道。
第四章:半路劫匪
四
半個月後的一天下午,天空有些臘黃,陰雨綿綿。小黃交接完班後,身體有點疲倦,準備回寢室休息,突然小區門口外傳來三輪車的一陣急剎聲!
轉頭一看,原來是小區經常送信件報紙的郵遞員大哥。「小黃,小黃!你有一封信件。」郵遞員說道。
小黃接過那一封白色的信封,幾絲雨滴落在了上面,染溼了那封信件。
回到寢室裡,小黃一看信封的左上角上面寫著「加急」二字。原來是妹妹寫的,小黃一眼就認出了妹妹的筆跡。
當打開信封的時候,翻開那「紅白」相間的信箋紙時,小黃的眼角開始溼潤了。隨後他哇地一聲哭了起來,母親的影子不停地在他腦海裡浮現出來。
因為他的母親,快去世了……
他折好了信封,擦乾眼淚,心裡卻是淚如雨下。此時間,外面的雨,譁啦啦,譁啦啦,下得更大了。
他向秦姐請了半個月的假,準備回家看望母親最後一眼。於是帶上了簡單的行禮,第二天一大早小黃就坐上了回家的中巴客車。
小黃欲哭無淚地躺在了車上後排右側的一個座位上,心裡不停地呼喚著他的母親,「媽!你一定要堅持住,兒子這就回來看你啦……」
他有些迷糊地睡著了,咔嚓!突然汽車的一陣緊急剎車聲,把他驚醒了。抬頭一看,車門開了,上來了四五個彪形大漢,這四月天不熱的天氣,他們都光著臂膀,想必沒什麼好事吧。
汽車又繼續行駛了起來,車內一片安靜。突然間,其中手臂上紋著刺青的一位大漢狂吼一聲,「大家都別動!把身上的錢交過來。」其中一位較瘦弱的大漢拿出一個黑色的帆布帶子,準備上前打劫乘客們的錢財。
見許多乘客都無動於衷,那位刺青大漢順勢抓住了汽車前座的一位女孩子。她看上去20歲出頭的年齡,一頭烏黑的秀髮披過雙肩。隨後一把鋒利的小刀一閃而過,橫胯在了那女孩的脖頸上。
女孩發出一陣恐怖的尖叫聲,那雙眼神裡顯示出了懼怕與無助,車內雅雀無聲,沒有人敢上前去阻攔與救那位女孩子。有些乘客開始慢慢地掏出身上的錢來。
一身正氣的小黃見勢不妙,想藉機救下那位女孩子,雖然搶匪的意圖並非劫色,只不過想搶得錢財罷了。但誰又知道那位女孩子有沒有生命危險呢。
「停車,停車!司機師傅,我要下去解個小便。」小黃叫道。但汽車依然行駛著,貌似司機無動於衷,這些年頭似乎早已對這種事情見怪不驚了。
小黃大吼一聲,「停車!停車!」眼看那廋弱的大漢,拿著那髒陋的黑色帆布袋快到自己眼前時。
哐當!一記直拳迎面而上,打在了廋弱大漢的面門上。他仰翻倒地,氣勢如牛的小黃直衝上前,大吼一聲,「看那邊!警察來了!」
那紋身大漢注意力被分散,小黃快速地扼住了搶匪大漢拿著匕首的右手手腕,一個頂肘擊在了紋身大漢的下顎。一把將那女孩子推在了旁邊的角落裡。
其他幾個大漢慌了神,一同從身後把小黃給抱住了,那紋身大漢踉踉蹌蹌地舉起了手中的匕首。露出兇惡而詭笑的面容說道,「小子,誰叫你多管閒事,今天,你死定了。」
一陣衣服的撕裂聲,小黃的腹部被刺了一刀。鮮血染紅了那件白襯衫,滴落在了那冰涼的汽車地板上。他,倒下了……
「仿佛間,母親的話語在夢裡呼喚著,「兒子啊!你一定要安全的回來看我最後一眼了,也許只有來生我們母子才能團聚了……」
車裡的乘客開始慌亂起來,大家一窩蜂似的擠向了車門,司機也被嚇到了,被迫停車。待車門打開之時,幾個大漢嚇得四處逃竄,轉眼間便不見了蹤影。
留在車上的乘客,只有一個人,她,就是被救的那位女孩子。女孩趴在小黃的身旁哭個不停。或許一個為了救她而即將消失的生命,會讓她一輩子也無法償還與自責的吧。
可這「前不挨村後不挨店」的地方,該如何是好呢。突然女孩子看見小黃的嘴角動了一下,還有呼吸聲。她趕緊抿著牙齒,從自己的手臂上,撕下了一塊白布條。把小黃的出血傷口給止住了,並哭泣著哀求司機將車開到附近的醫院裡。
窗外的天空突然間下起了大雨,冷漠的客車司機也被這畫面而感動了,他快速啟動了引擎,汽車向前駛去,消失在了那四月天的雨季裡……
第五章:母親的夢——相遇1997
五
小黃因失血過多,被緊急送到了一個縣城的醫院裡,轉入到了重症監護室裡。最後經過醫生的檢查發現,還好沒有傷到肝臟要害,只是需要輸血與治療調理幾個月罷了。
「小芬,這個受傷的男孩子是誰啊!怎麼與你在一起呢。」醫院的護士長阿蘭說道。
「先別問這些了,蘭姐,這段時間讓我來值班好嗎。」日後我再給你說吧!小芬對阿蘭說道。
「可是今天不該你上班啊!小芬。」護士長阿蘭有些無語。但她看到小芬一直守候在小黃的身旁,便不再說什麼了。
「哦,對了,他的血型是什麼血型,配對好了嗎。」小芬說道。
護士長阿蘭說,「這個男孩的血型啊!是AB型,醫院的血庫已經沒有了。」
「他是AB血型嗎,那抽我的吧,我的是O型血。」小芬著急地說道。
經過檢查,小芬的O型血可以輸給小黃。醫院窗外的雨停了,此時的他依然昏迷著,小芬的眼角有一些淚水。她的血液靜靜地流進了小黃的身體裡……
兩個多月後的一天早上,小芬像往常照顧其他的病人一樣,為小黃換好了藥水。接著準備去為他倒一杯開水,突然一陣微弱的輕咳聲傳來。
小芬仔細一看,發現小黃的嘴角顫抖了一下,也許他太渴了。小芬給他餵了幾匙溫開水下去,不一會兒,小黃漸漸地睜開了雙眼。
此時間,窗外透過了一絲陽光進來,映射在了醫院的房間裡面。
「你,你醒啦!」小芬的臉角露出了笑容,瓜子臉上的兩個小酒窩格外的動人。
「這,這是什麼地方啊!」我怎麼會在這裡呢。小黃靜靜地問小芬。
「噓!你現在需要休息調理,不記得很正常啦,等你康復了就什麼都清楚了。」小芬說道。
小黃用手揉了揉眼睛,仔細一看眼前的這位穿著護士裝的女孩,突然他一陣驚訝。「啊!怎麼會是你,難道你是……」
「瞧你的樣子吧,不是剛才還說記不得嗎,」小芬的活潑熱情,與單純融化著他的心靈。
小芬說,「其實我吧,是這家醫院的一名護士。今年我22歲,去年從醫學專科學校剛畢業。如今在這座縣城醫院已經上班快一年了,今後啊!你就叫我小芬吧。」
「現在啊,你什麼都別想,好好休息吧。」我先去看看其他病房的病人好嗎。小芬說。「嗯,好吧!」小黃回答道。
醫院病床的對面牆上,掛著一個大鬧鐘,秒針在嘀嗒,嘀嗒的走過不停。小黃看了一眼時間,時間停留在了12點鐘。他翻開病床邊的日曆一看,今天是1997年7月1日,自己已經在病床上躺了兩個多月了。
他突然想起今天可是咱們「祖國慶祝香港回歸的日子啊!」他緩慢地起身下床,想去打開那臺黑白電視機,由於身體虛弱,他跌倒在了地面上,他,努力的掙扎著。
「你在幹什麼啊!不是叫你休息嘛。」小芬走了進來。「我,……」
「小芬,你可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什麼日子啊。」小芬有些不解。
「今天,可是咱們祖國收回香港的日子啊!」
「哦……,你還別說,我都差點忘了。」
小芬打開了那臺「熊貓牌」黑白電視機,然後走到病房的窗口邊,用那雙膚白而柔細的小手擺弄了幾下天線(90年代黑白電視接收器)。
然後回到電視機的前面來,旋轉了一下頻道開關,調在了中央一臺。
「1997香港回歸由主持人羅京,方靜等人現場直播。」
小芬把小黃扶到了病床上面,然後坐在一旁,他們看起了現場直播節目來。
他們跟隨「香港回歸節目」的氣氛歡呼著,歌唱著!感受到了從未有過而久違的放鬆與快樂。
看著,看著,不知幾時許,小黃又迷糊的睡著了。小芬為他蓋好了被子,睡夢中,小黃做了一個夢,夢裡母親來到了他的身旁。
母親對他說,「孩子啊,你不回來看俺(我),娘也不怪你。如今的你,年齡也不小了。今天是1997年7月1日,是全國普天同慶的好日子啊。咱們的家裡雖窮,但俗話說,人窮志不窮,是個男人爺們就該學會擔當。為弱勢群體打抱不平,懲惡揚善,孩子!你是好樣的。」
「如今在你身旁的這位女孩子啊,娘看了啊。覺得她很中意你,以後你一定要好好把握好啊。娘就要走了,以後不在你的身旁時,許多事情都要靠你自己學會去應對啊!」
「化作春泥更護花,一屢青煙而逝!」娘!娘!小黃被「母親的夢」給驚醒了。
「怎麼啦,又做惡夢了吧!」小芬不停地喊著小黃。
「你放開我,我沒做惡夢,我要回家……」
第六章:真相
六
小黃從病床上掙扎而起身,踉踉蹌蹌的跑到隔壁病房的門前時,又跌倒了。
「你快回來!」小芬不停的喊著他,一路追了上去。
突然之間,小黃抬起頭,在隔壁病房看見了一個熟悉的面孔。那不是村裡的趙大爺嗎,他怎麼會在這裡呢。
他拖著虛弱的身體,爬著來到了趙大爺的病床前。
這突然的出現,把趙大爺與其它病床上的病人著實給驚了一跳。
「護士,護士,快過來!這又是哪個精神病人跑這兒來了啊。」趙大爺吼道。
「趙大爺,趙大爺!是我啊,與你同村的小黃啊,你仔細看看吧。」小黃說道。
趙大爺從床頭拿出隨身攜帶的老花鏡戴上,仔細一看,一陣驚訝!
「孩子,怎麼會是你啊。你怎麼會在這兒呢。」趙大爺問道。
「趙大爺,以後我才慢慢地給你說吧!你可以告訴我,俺家裡的母親還好嗎。」小黃說。
趙大爺有一些沉默,隨後嘆氣道,「哎!孩子啊,都怪大爺年歲大了,眼睛看人也花了。沒認出你來,你可別見怪我啊。」
接著他說道,「如果不是我的哮喘老毛病患了,生病而住進了老家的縣城醫院。恐怕也無緣見到你啦!恐怕你父親,妹妹也找不到你的下落了。」
「這是老家的縣醫院嗎?趙大爺。」小黃問道。
「是啊,這所醫院就是老家的縣城醫院,離咱的家鄉,只有一百裡的路程啊,坐車回家一個小時就可以到了。可是你……」
「那我母親她……」。「你母親啊,自從上次你妹妹寫信給你的時候,就已經不行了。她就想等你回家見你這個兒子最後一面啊。後來見信件寄了出去,一直不見你回家,實在沒法,你的父親與妹妹就騙你母親說,再等一等吧,也許過了今夜他就回來了!」
「後來不到一周的時間裡,你母親就去世了,連眼睛都沒有閉上,她最放不下的就是你啊。她覺得與你父親這輩子虧欠你的太多,很早就輟學叫你出門務工了。」趙大爺哽咽地說道。
小黃聽完趙大爺的話,眼淚譁啦啦啦啦地哭了起來。站在門口的小芬也哭了,其他的病友也直呼,「這個孩子真是不幸啊。」
一種無助,失落,悲傷,以及離家鄉只有近在咫尺(很短的意思)的距離,卻不能回家去看望母親最後一眼。
但願「吉人自有天相吧!」這種情緒在他的內心交織著,他想對著小芬發火,「母親的夢」卻打斷了他的念頭。
倒是小芬說道,「你要怪就怪我吧。」說完她向醫院外跑了出去。小黃拖著疲憊的身體緊追了上去,剛到醫院大門時,小黃再一次跌了跟頭,昏睡了過去。
小芬聽見一陣跌倒聲,看見小黃迷茫的眼神,虛弱的身體,她又含著眼淚給跑了回來。
這被護士長阿蘭看見了,她對小芬說道,「你幹什麼啊!作為護士,兒女情長的私事擱一邊吧。」
小芬不想給她解釋什麼,也覺得沒有必要說,她扶著小黃回到了病床上面。
他給她解釋著,小芬傾聽著,小黃還對她說起了「母親的那個夢……」
小芬聽完後,又是一陣傷心的眼淚,她把自己的頭靠在了病床上小黃的懷裡面。從此,他們漸漸地相愛了……
第七章:拜訪嶽父嶽母
七
在小芬的細心照顧之下,年底的時候,小黃的身體已經完全康復了。
第二年四月份的清明時節,小黃第一次帶著小芬回到了那片讓他讓他日夜夢想而久違的故鄉。家裡的父親增添了一頭的白髮;而妹妹也早已外嫁工作,有了一個新的家庭。
農村鄉間瀰漫的山水氣息,與那一群雞、鴨、鵝相伴而原生態的生活。讓女友小芬都捨不得離開了。
而唯一讓小黃覺得變化最大的就是,村上開始動工新修建的那一條泥土公路了,而且村裡還安上了廣播大喇叭。村支書還時不時地在廣播裡面通知幾句,然後放一些港臺的流行音樂。
曾幾何時許,這種與時俱進的變化,也幸運地降落到了小黃家鄉偏僻落後的小山村。
小黃臨走時,拿著鮮花,來到了他母親的墳前。他一頭跪了下去,喉嚨哽咽著說,「娘!你還好嗎,兒子來看你啦……」
他不想說太多,怕母親在另外一個世界太傷心難過。一杯黃酒輕灑而過,那四季常綠,少有掉落的松柏葉。此時間,在一陣微風的吹拂下,卷雜著黃土細沙而漫天飛舞起來。
仿佛「冥冥之中」這一切,母親都明白了……
掃完墓的第二天,他們離開了故鄉。小芬把醫院護士的工作辭了,回到了她自己家鄉所在的市區醫院裡上班。
小黃迫於沒有太高的文化與手藝,想回去繼續做保安員。但他轉念一想,想著那強勢的秦姐。他怕以後被別人「流言蜚語,」也怕失去如今的小芬。
在他心裡,小芬才是他理想的愛情人選與未來結婚考慮的對象。
後來,在女友小芬的介紹,出錢,與對九十年代行業的判斷上。決定讓小黃去學習駕駛員,就在她上班的城市裡面開出租汽車。
小芬對小黃說道,「等以後啊,咱們倆有了家,手裡有了更多的積蓄後,就開一家出租汽車公司吧。這樣就可以認識更多的朋友,為社會經濟的發展,貢獻交通運輸服務業的一份力量吧,相信以後十年內是決不會失業的。」
就這樣,小黃拿到駕駛證後,成了一名計程車司機,每天早出晚歸,但讓他覺得充實與自由。每天小芬下班的時候,小黃的「奧拓牌」計程車,就準時的停在了醫院的門口,這讓小芬那些上班的女同事們,一陣陣地羨慕啊!
三年後,由於小芬的工作突出,被提拔成了醫院的一名護士長。而小黃也有了自己的一家出租汽車公司。
小芬與小黃準備商量結婚的事誼,年底之時,小芬準備把自己的「如意郎君」帶回老家讓她父母給「參謀」一下。
小芬的父母都是國營企業的工人,五十多歲,還有幾年就是臨近退休的年齡。有著九十年代讓旁人羨慕的薪酬。而她們只有小芬一個獨生女,可以說小芬是含著「金鑰匙」出生長大的,也不為過。
要知道,她自從與小黃交往了三年,自己的父母可是還從未見過他呢。這個未來的準女婿他們二老會認可嗎。小芬的心裡不免患起一些嘀咕起來。
一陣煙花炮竹聲中,2000年的春節,小黃在小芬的老家過了一個春節。他已有三年沒有回老家了,自從他母親去世幾年後,或許他的內心不再如曾經的那些牽絆。
小芬的老家臨近市區的一個郊縣,她的父母親很早就在縣城裡面買了房。說是等小芬結婚之時,他們再出錢為女兒在市區購買一套住房,縣城的房屋就留作自己將來養老。
初次見面,小黃聽小芬說她的父親喜歡抽高檔香菸,偶爾也會喝一點酒;但是她的母親聽小芬說,不是一個好應付之人。
於是小黃買了一瓶高檔白酒,外加一條中華香菸,還為小芬的母親買了一套非常漂亮的羽絨服。他幻想憧憬著,第一次見面能給小芬的父母留下一個良好的印象。
小黃點燃了一根中華香菸,雙手為小芬的父親呈上,小芬父親微笑著接過小黃手中的香菸,含在嘴裡,輕吸一口,吐了一絲菸捲出來,然後對小黃說道:
「嗯!不錯的香菸啊,哦,對了,小夥子,問一下你的老家是哪兒,今年多大年齡了,在哪兒上班呢。」
小黃回到,「叔!我今年28歲了,老家是一個偏僻縣城的農村裡,如今在城裡面開計程車呢。」
「嗯,年齡與咱家小芬倒是差不多,她也25歲了,老大不小的了。只是開計程車?那……,以後能夠養家餬口嘛!而且以後有退休金拿嗎。」小芬的父親貌似對小黃開計程車這個職業不太中意。
小黃一時間被問得有些啞口無言了,還好小芬見勢不妙。立刻上前解圍說道,「爸!你就別這樣問人家了,好嗎。他啊,只要以後會孝道你們二老就行了唄。」
晚上的時候,小芬的母親來到了她的房間,嚴厲地對她說道,「小芬啊!不是我這個做母親的說你,你帶回來的那個小子,你覺得與咱家門當戶對嗎。」
他可是農村人,而且只是一個計程車司機,你可是大學讀出來,有固定工作的人啊!我與你父親也都是工作單位,將來退休了,不指望你如何般孝順我們。但你得考慮你的未來生活啊!
「反正這門親事,我與你父親是不會答應的。對了,那個小夥子是什麼文化程度呢。」小芬的母親問道。
「他是高中文化,迫不得已才輟了學,還有農村出生的人又怎麼啦!反正我覺得他各方面都挺好的。媽!現在都什麼年代了,你與爸看人還是那種老封建思想,你們太勢利了。」小芬對她的母親反駁道。
「可是,他只是一個開計程車的啊!將來你讓我與你父親的臉面往哪兒擱啊。人家會笑話一個大學生有工作之人,怎麼就喜歡一個開計程車的呢。」
「什麼可是,我喜歡他又怎麼了。」小芬打斷了他母親的話,從小一向很聽從父母話的小芬,在愛情面前,她也變得有一些強硬的態度了。
此時,上廁所經過門外的小黃不經意間聽到了小芬與他母親的談話,內心開始變得有些焦慮起來。他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或許他們的認識,本來是一個錯誤吧。
門不當戶不對,以後讓他一個大老爺們兒,在眾人面前如何抬頭。小黃想到自己的出生,自己的學歷,以及自己目前的工作狀況,心裡不免有些自卑起來。
他決定向她坦白,主動退出。於是小黃推開了小芬臥室的門。
「還沒有睡嗎,小芬,哦!伯母也在啊,」小黃說道。
小芬與她母親顯得有些驚訝,隨後小黃說到,「伯母!剛才你們的談話,我都聽見了。」
他隨後哽咽了一下接著說,「我都想好了,確實是我配不上小芬,也高攀不起你們工薪家庭。我決定,與小芬分手。」隨後小黃什麼話也沒有說,就出了門去。
驚訝的小芬聽著她深愛的小黃說出這樣的話來,她一頭倒進了被窩裡,大聲的哭了起來。
「哭吧,哭吧!臭丫頭,那小子說的話你也聽見了,真是一個沒出息的傢伙。」隨後,砰的一聲,小芬的母親關門而走出了小芬的房間。
此時的小芬哭得更傷心了,窗外微弱霧霾的月光掠過了她的窗前。她那依稀帶著淚花的面容,讓夜色顯得更加地厚凝了……
第二天一大早,小黃沒有留下任何一句話,獨自一人就離開了小芬的家。他喜歡簡單的生活,不想與小芬的父母交流,覺得他們是多麼的勢利,也不想讓小芬有更多的傷心難過。
雖然小黃提出了分手,其實在他內心,他是一直喜歡小芬這種簡簡單單的女孩。但他不想為了自己自私的愛情,而讓小芬與父母「反目成仇」的樣子。
小黃決定拋下兒女私情,離開小芬上班的這座城市,開始新的徵程……
第八章:命運多舛
八
或許待有一天事業有成,開著豪車,才能去迎娶他夢中的灰姑娘。小黃的心裡是這樣的想著。
只是如今,擺在他眼前的是,他沒有高文化,不是專業技術人才,也沒有太多的錢投資幹一番事業。該如何才能走出他人生的迷局呢。
突然間,小黃想到了一個人!對,就是她!去找秦姐吧,一絲貪婪罪惡的想法似乎在他心中悄悄的滋生起來。
他用座機撥通了秦姐的電話,「喂!秦姐嗎,是我,小黃!」
「哦!小黃啊,你小子現在在哪兒呢,上次你不是請假回家看你母親嗎,怎麼最後一直都不見你回來上班呢。」秦姐說道。
「許多事情一言難盡啊,秦姐!這樣,咱們晚上出來吃個飯好嗎,我請客。」小黃一改往日被動的狀態對秦姐說道。
「可是,可是……,最近兩天我還有工作上的事情沒有忙完,晚上需要加班呢。這樣吧,改天我請你,好嗎。」秦姐說。
「那好吧!」小黃說。隨後就掛斷了電話。
小黃非常了解秦姐的性格,在他眼裡,秦姐就是一個「老江湖!」想必她也不是忙什麼工作上的事情,或許又在外面與那些搞工程的開發商們喝酒,拉業務吧!
他知道秦姐的住宿,也知道秦姐不單單是一個物業公司的經理,還投資經營著其它的一些實業,比如房產買賣啊,咖啡廳啊等等。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富姐。
於是他決定主動去見秦姐,晚上10點鐘的樣子。小黃開著他那輛奧拓計程車,直達秦姐住宿的樓下,他在車裡點燃了一支香菸,漫不經心的等候秦姐的到來。
十一點,十二點過去了……,接連等了幾個小時,也一直不見秦姐的到來。小黃覺得有些失落之感。
這四月份的天氣,凌晨過了,還有著一些霧霾,讓人感到一陣冷嗖嗖。他打了一個噴嚏,把車窗給搖了起來。
「喂!喂,師傅,你在車上嗎,請你把汽車挪開一點吧。」一個婦女的聲音從車後傳來。
小黃搖下車窗,偏著頭往車後一看,原來是打掃馬路的環衛大姐,又開始一天的上班了。
「大姐,你這麼早就上班了啊,你們這工作真辛苦啊!」小黃說。
「小夥子,別叫我大姐,我都60歲啦,孫子都有你這般大啦。」那位大姐說道。
大姐笑呵呵地走到小黃的車窗前,然後說到,「你怎麼把車停在這兒呢,小夥子。」
「我等一個人,哦,大姐,不對,叫你大嬸吧。你知道這棟樓一單元402的主人嗎(指秦姐)。」小黃問道。
「四零二?,」環衛大姐有些驚訝!
「對啊,難道你也認識她?」小黃問。
「她啊,何嘗認識。她是我的一個遠房侄女啊!我年歲大了,想給家裡的兒子媳婦們減輕點負擔。」
「如今我幹的這份環衛工作啊,就是我侄女給我介紹的啊!每天上班6小時,月薪1500元,你覺得還行嗎。」環衛大姐自豪地說道。
「這個工作不錯啊,非常適合你們這個年齡的人,美化了城市,方便了大家。」小黃說道。
「你是她什麼人呢。」環衛大姐問道。
「哦!朋友,工作上的朋友。」小黃說。
「她早已不住這兒了,三年前我剛來時,在這兒見過她幾次,後來聽說,她把這兒的房子給賣了。」環衛大姐說道。
「那她現在在哪兒呢?」小黃問道。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他們年輕人的事,我們老年人很少過問,這個孩子啊(指秦姐),其實命挺苦的。自從小啊,她的母親就去世了,她父親拋下她後,後來跟別的女人跑了。」
「她是吃百家飯長大的,當年她考上大學的時候啊,沒有學費錢,都是鄰裡鄉親們你一角,我一角地給她資助的學費啊。」
「後來,她參加工作時,能掙錢了,回家鄉時,總是會給當年幫助過她的那些人,提上一份好禮去拜訪他們。去年啊,老家村裡興修的一條水泥路啊,她還捐資了10萬元呢。」環衛大姐說道。
小黃是聽得一頭的霧水啊,他作為一個男人,對秦姐的能力,才華,與智慧,也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他漸漸地改變著對秦姐的看法,只因秦姐與他有著相同的身世背景,只是在小黃看來,或許有的人會得到更多上天的眷顧吧……
小黃決定第二天,去自己以前上班的小區等候秦姐。那天早上,陽光明媚,小區外面河邊的鮮花盛開。
小黃一走進小區門口時,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小黃,小黃!是你嗎。」
他抬頭一看,原來是以前上班的保安同事,正在小區門亭站崗。
小黃喜出望外地問那位同事,「秦姐還沒來上班嗎。」
「哦,秦姐啊,她早就不在這兒上班了。」保安說道。
「那她目前在哪兒呢,」小黃有些著急的問。
「哥們,你懂的!以前你放著保安隊長不幹,這幾年到哪兒去了呢。」保安問道。
小黃隨手遞上了一支香菸給他,然後點燃。那保安慢條斯理地說道:
「實話告訴你吧,秦姐啊,目前可是這家物業公司的懂事長啊,現在連見她一面就難了哦。」
「哎!你別說,她一個女人為何有這麼大的能耐啊,背後應該有不少的男人幫助她吧。三年前,她還不是一個小小的物業經理嗎。」
「去,去,去!小子,有些話不能亂說啊,她可是你的上司哦。你就不怕我告訴秦姐,你在背後說她壞話,小心把你給開除了。」小黃說道。
「難道,難道……,你與秦姐她……。」
「別亂說!」小黃把保安員訓斥了一番,然後就離開了。
小黃漫無目的在曾經熟悉的街道上走著,剛才同事最後說的一句話,似乎扎中了他的心裡。他開始變得有些不自信起來了。
眼看快到中午了,他來到了三年前秦姐為慶祝他升為「保安隊長」而帶他來吃飯的那家餐廳裡。
一切都是那麼的安靜,餐廳角落的一對對卿卿我我吃飯的戀人,讓他好生羨慕。他不敢想太多,未來的命運軌跡又將如何「捉弄」於他呢。
嘰,嘰,嘰!,突然小黃腰上掛著的BP(90年代2000年初的通訊工具)機響了起來。上面顯示,「秦姐:小黃你在嗎,今晚我有時間,10點鐘,咱們在三年前的老地方見。」
晚上,小黃興高彩烈地開著奧拓車一路出發去餐廳,他哼著最愛唱的那首鄭智化的《水手》歌曲:「苦澀的沙,吹痛臉龐的感覺,像父親的責罵,母親的哭泣,永遠難忘記……」
忽然之間,眼前一道刺眼的白光閃過,砰!……,一聲巨響聲後,他沒有了知覺。只有那車上的磁帶卡座依然唱著那《水手》歌曲:「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擦乾淚,不要問,為什麼……。」
那酒駕超越車道的貨車司機,見自己闖了人,想撒腿就跑,好在被看見的眾人們及時報了警,與急救120。醉駕司機被抓住,小黃被緊急送進了醫院。
小黃的母親不知何時,又走進了她的夢裡。輕輕地扶摸著他的額頭,然後對他說,「孩子!你人生中又有一次新的磨難啊,但你一定得學會堅強一點。相信自己!未來一定會慢慢好起來的……」
待小黃醒來之時,已是一年後的四月,他睜開朦朧的雙眼。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他的的父親,還有他妹妹一家人。
他試著動了一下身子,但感覺動彈不得。妹妹見狀哭著對小黃說,「哥!你就別動了,如今,你能夠活下來,就是我們一家人最大的幸福啊。」
小黃蒼白的臉,更增添了他如今快到30歲的容顏。他變得有一些多愁善感起來。
從此,輪椅相伴的生活,陪伴著他。他不敢相信,也不敢期待再去見秦姐了。或許如那位同事保安員所說,如今的秦姐,真不是他一個社會底層之人所見的吧,更何況如今的他,已是一個殘疾人了。
命運的多舛,擊垮了當初他最初的那一份自信。坐在輪椅上的小黃,也時常會想起小芬來,她是他的初戀,不知如今的她,還過得好嗎……
第九章:人間四月天
九
沒有小黃陪在身邊的小芬,從此變得鬱鬱寡歡。在她心裏面,似乎恨透了自己的父母,她!每天漫不經心的上著班。
歲月時光的年輪,總是在不經意間的流過,也在每一個人內心慢慢地消融著。工作之餘的小芬,也時常打聽著小黃的著落。
俗話說,「女人心海底針。」她等啊等,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每一個春夏秋冬的日子,她都期盼著小黃的出現,她甚至做好了有朝一日與他私奔的準備,哪怕背棄自己的父母。
但現實的許多事情,與生活環境,有時候是容不得她選擇的。等小黃等了五年後的小芬終於還是沒了信心,眼看自己快到30歲的年齡,她決定開始重新選擇。
在小芬父母的安排之下,她與一位工程師準備結婚了。當小芬穿著那潔白的婚紗走進禮堂時,敲響鐘聲的那一刻,她的眼角流下了一絲淚水,滴落在那婚紗上,順著她的左手衣衫,流進了她的心裡,蕩漾在她左手的無名指上……
所有親朋好友的掌聲,伴隨著她的淚水!這是她為小黃,默默地流下了最後一次眼淚!
一年後,他們生了一個可愛的兒子。這正如意了小芬的父母。可是小芬的心裡不免還是有些失落,她時常想,或許每一個人的初戀,註定不能「天長地久」吧。
時到如今,2021年的四月份裡,已經年滿48歲的小黃依舊單身一人。他決定讓妹妹陪著他去家鄉的縣城看一看新的變化。他們把時間定在了4月10日周末,因為這一天,小黃的妹妹不上班。
4月10日的上午,陽光明媚,農村又快到了插秧耕農田的時節,田裡一片繁忙的景象;那樹上的小鳥叫過不停,似乎在呼喚著它們的伴侶。
到了老家的縣城,小黃一看這城市的樓房高聳而立;那城市道路上的「車水馬龍」;那座落有致的廠房;那繁華的街道商鋪超市;那一排排的新農村房屋之景象。
他對妹妹說道,「妹!還是咱的家鄉好,這得感謝咱們國家的好政策啊!你瞧瞧吧,這如今時代的變化多快啊,30年前,咱們小的時候,是想也不敢想能趕上如今的幸福生活啊!」
「是啊,哥!如今啊,咱們一家人只要能開開心心的生活下去就好了。」小黃的妹妹說道。
「妹妹!咱們去縣城醫院外面河邊的草坪,走一走,看一看吧。」小黃說道。
小黃的妹妹推著輪椅,他們來到了草坪邊。那河邊的楊柳青依依,在陽光微風下輕舞;那河邊不遠處的一座小山上,山楂樹開滿了白色清香的鮮花!
本該五六月份花滿枝頭的山楂樹,卻離奇地在四月份,開得滿山花兒一朵朵。
一陣書童的朗讀聲傳了過來,小黃叫妹妹推著他上前去看看。
他們來到了河邊的那處山腳之下,小黃仔細一看,那開滿鮮花的山楂樹下,一個年齡約十二三歲的少年,拿著書本,坐在樹下的草坪上,正在背誦唐詩古詞。
在少年身旁的一顆山楂樹下,有一位身穿護士服裝,一頭齊肩秀髮的女人,正在那兒擺弄著樹上的花兒。只是,她用背影對著小黃,小黃激動地對妹妹說到:
「是她,一定是她!背影太像她了,難道是小芬又來到了她最初上班的醫院了嗎。」小黃的心裡想著。
「我想去看看她,妹妹!」小黃說道。
妹妹拿來了拐杖,吃力的把小黃扶到了那個女人的身後。小黃輕輕地叫了一聲,「小芬,小芬!是你嗎,這些年,你還過得好嗎。」
那穿著護士裝的女人,忽然轉過身來對小黃說道,「神經病,你這個瘸子,叫誰小芬呢,我都不認識你啊!」
小黃的妹妹說到,「哥!你又在想她了吧,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當年心裏面的那個小芬啊,如今恐怕也是快到50歲的人了吧。」
「再說了,你看這位妹子,看她的面容恐怕才20出頭吧。」小黃的妹妹說道。
「是啊,是啊!你的眼光真好,我去年才剛從學校畢業,在這個縣城的醫院來實習。旁邊誦讀詩書的那個男孩,是我的弟弟。」
「這不,今天周末,我也休假,所以正好帶著弟弟多出來走走,看到這片山楂樹的花朵太漂亮了,所以就帶著弟弟過來啦!」那個女孩子對小黃的妹妹說道。
小黃聽後,不免感嘆道,「你們瞧我這記性吧,哎!時光歲月不饒人,你們都說得在理啊!當年的小芬,也是這座縣城醫院的一名護士。只是,如今的她!也是快年過半百的人了吧。」
「我與她!相遇在1997年的4月,從我當初離家出走到現在已快過去了30年,或許未來,又是一個遙不可及的30年吧!」
小黃駐著拐杖,步履蹣跚地走到那個女孩身旁的山楂樹下。他摘下了一朵白色的花瓣,用手捏成了五片,然後跨過了草坪,走到了河邊,把那五片花朵放在了他的右手掌心。
他輕輕地吹了一口氣,五片花朵隨著河風,自由地飄落在了那靜靜流淌的浪花中。花兒越飄越遠,那將是自由而浪漫的節奏!
隨後,小黃的妹妹扶著他,離開了縣城,消失在了那茫茫的人海之中……
(註:圖片來源於網絡,侵權即刪,本短篇小說系都市情感與現代勵志)
2021.5.27——2021.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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