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看十遍的電視劇大江大河（做了一般電視劇做不成的事）

2023-06-13 18:26:26

大家好，歡迎來到國劇60講第三季。我是主講人李星文。今天這一期，我們介紹兩部《大江大河》。

第一部由袁克平和唐堯編劇，孔笙、黃偉執導，2018年12月10日播出。第二部由唐堯編劇，李雪、黃偉執導，孔笙監製，2020年12月20日播出。兩部劇都由侯鴻亮任製片人，王凱、楊爍、董子健領銜主演。

《大江大河》改編自阿耐小說《大江東去》。阿耐是浙江寧波的女作家，還是民營企業高管。她對金錢有著深刻的認識，她筆下的女性鋒芒畢露。她有一雙洞穿人心的「X光眼」，她的創作支撐了正午陽光從2015年到2021年的半壁江山。

在中國電視劇的黃金時期，電視劇可以寫盡世間滄桑。然而這條河流著流著就變窄了，絕大多數的電視劇骨子裡全是情感劇。

《大江大河》要的更多。第一部的故事從1978年講起，以宋運輝、雷東寶、楊巡三人的命運為時代縮影，來展現改革開放的第一個十年。你能從中看到改革路上的顛簸與反覆，也能看到工業文明與辦公室政治的碰撞。

孔笙說：「我們這代人，上學的時候經歷過文革，是從比較閉塞的年代中走過來的，突然的改革開放讓我們很興奮。國家在變化，社會在打開，不斷地有新的東西湧進來，比如《加裡森敢死隊》《大西洋底來的人》等。我那幾年，也像打了雞血一樣，每天大量地看傷痕文學。人人都覺得這個國家每天都在變。」

《大江東去》的改編權早就在正午陽光的手裡了，但是改編難度大。比如說工廠裡的高層鬥爭是比較激烈的，需要進行尺度的拿捏，水書記這個人物需要做一定的提升。

編劇袁克平做了一版完整的劇本，編劇唐堯跟組，根據現場的拍攝條件和劇組最新的討論成果，繼續完善劇本。最終成片，有原著的精華，也有兩位編劇的發揮，還有導演和演員的歷史態度和生活觀察。

劇中的宋運輝就是那種比你聰明還比你刻苦的人。他前期是個自帶攝像頭的線索人物，中後期變成了高熱發光體。他是首先出場的，憑著抗爭精神迅速贏得年輕觀眾的認同。

導演黃偉說，「除了背誦《人民日報》社論之外，他的臺詞都特別短，話不多，都是短句。上大學後他不太合群，比如打籃球，這明明是個團隊運動，可宋運輝就一個人打，還有比這更不合群的表現嗎？」

編劇和導演在他身上傾注了自己的理想主義。在進入金州化工廠後，他也遇到了磨難，但總歸是一路向上，徵服了工友，超越了夥伴，贏得領導信任，娶了廠長千金。

他是「累不死的宋運輝」。技術就是他的理想，不虛度光陰是他的人生信念。你想遇到史今和袁朗，你自己得是許三多。你想遇見水書記和程廠長，你得是宋運輝。

雷東寶是復員軍人，回村以後帶領鄉親們發家致富。他在前10集的主要「功勞」是把宋運萍娶回家。這段愛情裡，女方有微信時代所沒有的嬌羞，男方有追悔莫及的長情。

分地解決了吃飯問題，接下來還有致富課題。小雷家開始興辦集體企業，不斷取得成功。同時，小雷家這個典型，成了基層官場角力的籌碼。

以宮書記為代表的地方實力派，早就看不慣空降的徐縣長。偏偏，小雷家這個典型是徐縣長樹的。於是就要查你的帳，帶走你的人，給你扣上擾亂經濟秩序的大帽子。

雷東寶被關在招待所裡，就是不認錯，不攀咬。而徐縣長勢單力薄，只是讓他相信組織，相信正義。眼瞅著雷東寶在劫難逃，省委的紅頭文件及時雨般地下來了。

在那個進三步退兩步的時間段裡，事態發展遠不是「有驚無險」所能概括，很多改革派就是付出了沉重代價。

老書記在村裡富了以後，把手伸向了公款。以老書記對小雷家的貢獻，這3萬塊錢算什麼呢。然而「萬元戶」就能上報紙的時代，這3萬塊錢無疑是一筆巨款。

國有企業領導人和集體企業領頭羊一樣，從制度設計來說，只有勞心下力幹活的權利，沒有獲取對等報酬的權利，這是一個死結。於是就有了雲南紅塔的「褚時健悲劇」和廣東健力寶的「李經緯悲劇」。

《大江大河》裡的老書記，就是褚時健和李經緯的戲劇倒影。這段故事像宋運萍之死一樣令人悲傷，而且有著前者所不具備的反思之重。

還有一個神一樣的人物必須說一說，他就是金州化工廠的水書記。此人深不可測，神機妙算，是真正的弄權高手。

1984年，國有企業全面推行廠長負責制。掌管金州化工多年的水書記退居二線，而且還面臨著徹底退休的局面。然後就爆發了金州化工引進設備的新舊之爭。

水書記非技術出身，卻拿著一份否定廠裡論證多時的引進方案的論文，直接闖進了費廠長的辦公室。雙方不歡而散。

老水用上了三十六計：韜光養晦麻痺費廠長和劉總工，又放出技術尖子宋運輝駁倒當權派，奪回工廠領導權。

導演黃偉說，「『廠鬥』這個詞我不太贊同，工廠裡的故事戲劇性強一些，是因為人不同、立場不同，看問題的角度自然不同。所有的人物都在成長，就會有起起落落，矛盾衝突。」

《大江大河》男性角色眾多，宋運萍是萬綠叢中一點紅，是美好的代名詞，也是人生的匆匆過客。導演黃偉提到過這樣一個鏡頭：宋運萍去大學找小輝，她在鐵絲網旁張望，太陽光金燦燦的，一直照耀著她的臉龐。

黃偉說，「這裡用了特種鏡頭來表現姐姐的美，其實是想告訴觀眾她的內心很失落，她一直想上大學，此時此刻，觀眾會想到宋運萍為宋運輝奉獻的一切。」

編劇唐堯說：「宋運萍是一個有時代色彩的女性，一方面她緊緊連接著雷東寶和宋運輝；另一方面，兩位男主人公只有在她面前才會流露出委屈的一面，她的寬容和溫情給了他們示弱的機會，讓他們的情緒和欲望得以表現。」

《大江大河》第一部取得了不錯的收視率，並在第二年的白玉蘭獎和金鷹獎評選中斬獲頗豐。第二部隨之上馬。仍然講述宋運輝、雷東寶、楊巡等人的奮鬥故事，展現中國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的經濟改革和社會嬗變。

改革不是浪漫曲。《大江大河2》的顯著看點是：國有經濟看廠長開會，集體和民營經濟看政商關係。

東海化工廠內部的廠務會上，性格、主張全然不同的廠長們可是拉開架勢較量的。喜怒不形於色的馬廠長和暴脾氣韓廠長經常結盟，與只看對錯、不問前程的宋運輝PK。

這一番太極推手精彩紛呈，一般也到不了圖窮匕見的地步。這就是有著共同目標的一群人相愛相殺幹事業的既視感。

小雷家的村辦經濟和縣長、鄉長的關係更微妙。雷東寶把升不上去的陳縣長搞成利益同盟，但在六親不認的新縣長那兒吃了虧。

這讓人不免想起那個「起高樓、宴賓客、樓塌了」的先進典型大邱莊。雷東寶當然不像禹作敏一樣膽大包天，但法律意識不強是一樣的。

從80年代中期開始，城市取代農村成為改革的主戰場，國企廠長宋運輝成為絕對主角，做批發市場的楊巡的戲也增加了不少。應該說，第二部比第一部更集中，更好看。

宋運輝的家庭線有些像《贅婿》：他公而忘私，總是不能滿足嶽父一家對私利的期許。他不避風言風語，妻子總認為他有外遇。世界上有些事能談開，有些鴻溝很無奈。

改革開放的複雜性，這部劇都說了。改革的陣痛和代價，也都觸及了。要想知道後續故事，還看仍然由原班人馬打造的《大江大河》第三部。

今天的節目就到這兒，謝謝收看。

主講人 | 李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