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說我們一起走過(天亮以後說分手)
2023-06-22 08:25:42 2
1張曉東和妻子吳芳結婚十七年了,昨天張曉東正式向吳芳提出了離婚。
吳芳看著眼前的離婚協議書,平靜地說:「要我籤字也行,但籤字前,你要陪我去個地方。」
「可以,你想去哪裡?」張曉東雙手抱在胸前,心情複雜地看著眼前這個平靜的可怕的女人。
「不遠,就在市裡的棲梧縣。」吳芳的眼神空洞,仿佛沒有了焦點,一抹淺淺地笑在她的嘴角洇開。
「可以,你想什麼時候去?」張曉東不再看著吳芳的眼睛,他覺得那就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這麼些年來,自己越來越讀不懂眼前這個女人了,好像自己從來就沒有真正認識過自己的妻子一樣。
吳芳仿佛突然驚醒了一般,笑容逐漸消失。她抬起頭,看著張曉東的眼睛,平靜地說:「明天一早吧!」
2車子出了市區後,向著起伏的山巒駛去,路上的行人、車輛越來越稀少。快到山腳時,張曉東開著車拐上了一條小路,沿著盤山公路,開始了爬坡。
路況越來越差,原本的瀝青路面到處都破得坑坑窪窪的。「這條路怎麼都破成這樣了?」張曉東嘴裡嘀咕著,他聚精會神駕駛著顛簸得越來越厲害的車輛。「這條路現在怕是已經荒廢了……」再往前走,有的路面上,沒有車轍的地方甚至已經長出了雜草,張曉東就壓不住心底的火,抱怨道:「我們走高速,三個小時就能趕到棲梧縣,你非要走這條老路,一會把我們撂在半路上了,你可不要怨我!」
吳芳坐副駕駛上,平靜地看著車窗外的風景,一句話也沒說。
張曉東用餘光掃了吳芳一眼,看著一臉平靜的吳芳,他心裡的火就更大了。
這時候張曉東放在中控臺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張曉東正要用車載接聽,吳芳卻搶先拿起了手機。是張曉東公司秘書打來的電話,吳芳接起電話後,平靜地說:「我是吳芳,張總現在有很重要的私事要處理,公司裡的事就不要再打電話了,你讓幾個部門經理協商著辦。」吳芳掛了電話後,打開車窗,把手機扔下了山路旁邊的懸崖。
手機在空中划過一道弧線後,就消失在了視野的盡頭。
張曉東一腳剎車,把車停了下來,他氣急敗壞地吼著:「你瘋啦!萬一公司有很重要的事呢?」
「能有多重要?」吳芳看著手機在視野裡消失,就仿佛剛剛做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把你手機給我用一下,我給公司打電話說一聲,有事了,就讓他們先打你的手機。」
「對不起,我今天出門壓根就沒帶手機。」
「你簡直不可理喻!」張曉東氣衝衝地下了車,他站在懸崖邊,看著腳下陡峭的崖壁,他的手機肯定是撿不回來了。
「瘋子……簡直是個瘋子!」張曉東在路邊使勁踢著路邊的碎石,發洩著心底的怒火。
「好了,上車吧!我們該走了!」吳芳說話的語氣就像一個母親,在呼喚在外貪玩,不肯回家的孩子。
張曉東氣衝衝地上了車,他一拳狠狠擂在了喇叭上,喇叭聲急促地在群山間迴蕩,久久不曾停歇。
「你最好控制一下你的情緒,你這個樣子開車會很危險的。」看著張曉東孩子氣的表現,吳芳露出了笑臉。
張曉東用力做了兩個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他決定不再和吳芳說話,也決不再看她一眼。
汽車又開動了起來,沿著山路起起伏伏著,接下來的路張曉東再沒有說過一句話。而吳芳好像因為張曉東的生氣,反而開心了起來,一路上,她都在哼著一首十幾年前的歌曲。
翻過一座又一座山頭,路上沒有人,也沒有車,天地間好像就只剩下了張曉東和吳芳兩個人。眼看快到中午了,張曉東駕駛的車輛突然響起了油量不足的警報聲。
「怎麼會沒有油了,我昨天剛加滿的啊!」張曉東一下子頭都大了起來,他自言自語著。這荒山野嶺,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車輛拋錨了哭都沒地方哭去。
「今天早上我讓司機小陳把油放了一些啊!差不多我們也快到地方了!」吳芳主動接過了張曉東的自言自語。
張曉東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怒火再次熊熊燃燒起來。「你個瘋婆子,你到底要幹什麼?」
「去棲梧縣啊!」
「我們現在怎麼去?」
「開到徹底沒油了,我再告訴你怎麼去?」吳芳笑著,對著張曉東眨著眼睛。
張曉東狠狠一腳油門踩了下去,他覺得他也要瘋了。
車子又爬過了一座山後,突然抖動了兩下,發動機發出的聲音像是哮喘病人湍急的喘息聲,那聲音急促地響了兩下後,就徹底沉寂了下去,車子終於沒油了。
張曉東臉色黑的如同鍋底一般,他靜靜看著吳芳,意思是說:終於如你所願了,我們接下來怎麼走?
吳芳打開車門,站在陽光下伸了個懶腰,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去,走了兩步,她又回過頭來,看著依舊坐在車裡的張曉東,笑著說:「我們走著去啊!」
「棲梧縣?棲梧縣!該死的棲梧縣……」張曉東嘴裡詛咒著,狠狠一腳,關上車門,遠遠跟在吳芳後面,向前走去。
已經到了兩三點的光景,太陽火辣辣地照在身上,張曉東覺得嘴裡渴的像是冒煙了一樣,早晨出門走的匆忙,他也沒有胃口吃東西,到現在他還水米未進,這時候肚子更是餓的「咕咕」地叫。
吳芳也累得夠嗆,再也哼不動那首十幾年前的歌了。她斜靠在路邊的巖石上,等著遠遠墜在身後的張曉東。
張曉東緊趕了兩步,追上吳芳後,一屁股坐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你身體不行了呢!才走了這麼幾步路……」吳芳笑著說。
張曉東也知道,這些年自己忙於生意場上的應酬,再加上歲月不饒人,一翻過四十歲,自己的身體狀況更是每況愈下。但他見不得吳芳那似笑非笑的樣子,氣衝衝地說:「這叫幾步路嗎?我們剛剛徒步翻過了一座山。」
「好了,不要抱怨了,你還記得前面那個老虎埡吧,翻過去就是周家坪,那有個火車站啊!」
「什麼火車站?這荒山野嶺的……真的前面是周家坪火車站啊!」張曉東突然想了起來,這地方他十六年前來過,可為什麼會來這裡呢?張曉東覺得記憶模糊了起來,實在是時間太久遠了。
「你真的想不起來了?」吳芳臉上掛著濃濃的失望。
「想不起來……」張曉東突然氣衝衝地爬了起來,他埋頭向前走著,越走越快,將吳芳遠遠拋在了身後。他像是在和吳芳賭氣,其實張曉東知道,自己是在和十六年前的記憶在賭氣。
記憶的閘門一旦被打開,那些久遠的往事就會隨風而來,那些痛苦、絕望、快樂又感動過的往事,突然就洶湧而來。
張曉東心裡憋著一口氣,越走越快,像一個戰士,邁著昂揚的步伐走上了戰場,又像是一個聖徒走進了心底的聖地,在那大山的深處,一座小小的火車站出現在了他面前。
3周家坪火車站早已經荒廢了,市裡的高鐵開通以後,這條穿越在崇山峻岭之間的鐵路線就慢慢退出了歷史舞臺。
看著眼前一把生鏽的鐵鎖鎖著的大門,張曉東使勁晃動著同樣鏽跡斑斑的鐵門。
「有人沒有……有沒有人?」
「別喊了,這個小站都撤掉好幾年了,那裡還有人。」吳芳站在破敗的站臺上打量著自己此行的目的地。
「現在你打算怎麼辦?」張曉東背靠著鐵欄杆,心裡沒有了主意,原本他還想著到了火車站,可以坐火車去棲梧縣,再不濟也可以借個電話讓公司派個車來接自己。
「我沒有什麼打算,今天我就是想來這裡再看看的,這就是我今天的目的地。」吳芳對著鐵軌延伸出去的方向,閉上了眼睛,她想用心去看,看看那十六年前的那一段往事。
張曉東也沉默了下來,十六年前,自己的生意剛剛起步,棲梧縣裡有一個叫老轉的地頭蛇,那是張曉東生意上的一個合作夥伴,但老轉騙了他。
在棲梧縣裡,張曉東被騙的身無分文,為了討一個說法,張曉東和老轉打了一架。結果自然是張曉東吃了大虧,老轉手下一群地痞無賴一擁而上,張曉東的腦袋被一個小痞子用磚頭開了瓢,那天如果不是吳芳死死護著他,抱著他,張曉東想想都後怕。
結果張曉東被打成了輕微腦震蕩,一動就頭疼得像要裂開了一樣,還伴著一陣陣的噁心和嘔吐。而吳芳同樣也沒有倖免,她為了護著張曉東,全身上下都被打得青一塊、紫一塊。
張曉東和吳芳也不敢在棲梧縣裡繼續逗留,吳芳用身上僅剩的十二塊五毛錢,買了一張回市裡的火車票,張曉東拿著票上了車,吳芳跟著張曉東身後也混上了火車。
吳芳睜開眼睛,看著張曉東,她想笑一笑,卻不想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你還記得嗎?因為我沒有買票,走到這裡的時候,被乘務員趕下了火車,而你在火車啟動的時候,也翻窗子跳了下來……我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的情景。」
張曉東嘴角囁喏著,說不出話來。
吳芳轉過頭,看著淹沒在荒草裡的鐵軌,悽慘地笑著說:「那天我們就是沿著這條鐵軌走回去的啊,今天你再陪我走一程吧!」
「從這到市裡有三十二公裡呢!我們怎麼走?」張曉東不忍心看著吳芳那張笑中帶淚的臉,他轉頭望著延伸到遠方的鐵軌,回憶再一次被喚醒。
那天張曉東跳下火車後,爬在鐵路邊上吐的胃裡的清水都出來了。吳芳抱著滿身血跡的張曉東,哭的肝腸寸斷。最後還是張曉東安慰著吳芳,他輕輕擦去吳芳臉上的淚水,說:」走吧,我們沿著鐵路,就能走回去!」
是啊,當年自己身上有傷,走一步就噁心的想吐,但還是走了回去。張曉東苦笑著,笑自己當年的落魄與可憐,也笑自己今天的冷漠與絕情。
「走吧,走回去,回去我們就離婚。」吳芳高高抬起頭,像一隻被獵人逼到懸崖邊的羚羊,她義無反顧地邁開了腳步,沿著腳下的鐵軌,向前走去。
看著吳芳的背影,張曉東鼻子開始發酸,他咬了咬牙,追隨著吳芳的背影向前走去。
兩人一前一後,沿著鐵軌走著,誰都沒有說話,卻又在心底默默地和往事在對話。
4太陽從頭頂慢慢西斜,前面出現了一個不長的隧道,穿過隧道的陰涼,吳芳停了下來,她看著隧道下面,那裡以前有一條水渠,如今那水渠被滿山的灌木遮掩著,一時居然找不到原來的痕跡。
張曉東也停了下來,他指著一條淺綠色的線,說:「看到沒有,那條水渠還在。」
「真的還在啊。」
「你口渴嗎?我去給你弄點水上來。」張曉東說完,也沒有等吳芳同意,或者拒絕,他抓著一根藤蔓,小心翼翼順著鐵路邊的碎石滑了下去。
撥開一片草叢後,面前出現了一條淺淺的水渠,從山裡滲出的水靜靜地在渠底淌著。沒有取水的工具,張曉東就用手捧起了水,轉身又艱難地爬上了鐵路,等他上了鐵路後,手裡的水已經剩不了幾滴了。
「你把嘴張開啊……」看著指縫漏掉的水滴,張曉東有點著急地催促著。
吳芳沒有說話,靜靜坐在鐵軌上,抬起頭,輕輕張開了嘴,張曉東指間的水流了下來,卻還不夠吳芳喝一小口。那水入口甘冽清甜,一口水下去,吳芳就再一次淚流滿面。
「你等著,我再去捧水……」張曉東覺得自己的眼角痒痒的,有一點溼潤。
看著張曉東順著藤蔓又滑下了路基,吳芳輕聲說:「你不要著急,你在下面喝夠了,再給我捧水上來。」
張曉東沒有理會吳芳的話,他一次又一次替吳芳捧著水,三十多趟後,吳芳輕輕說:「夠了,我不喝了,你也喝一點吧!」
張曉東臉上掛著一行清淚,吳芳想抬手幫他擦一下,手舉到一半,又尷尬地停了下來。吳芳低下頭,說:「你褲子都掛破了……」
從路基下到水渠的位置,不是碎石,就是荊棘,張曉東看著吳芳,聲音有點哽咽,他回憶著當年的情景,說:「那年,走到這裡時,你也這樣幫我去捧過水,你兩條腿都被掛滿了口子,我記得你還摔了一跤,左腿上還留下了一道疤。」
吳芳笑著,隔著褲子去撫摸左腿上的那道傷疤,又哭著說:「我以為你都忘了,想不到你還記得。」
「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的不是東西,都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而我卻要把你扔在半路上。」張曉東即自責,又懊惱,更多的還是心底那對自己揮之不去的厭惡,忘恩負義,絕情冷漠,自己怎麼就活成了自己當年最厭惡的樣子呢?
「不,你不要這樣說,我知道你這些年來的辛苦,也知道是我心底住著一條惡毒的蛇……我總是對你無端的指責,猜忌,想把你牢牢抓在掌心裡,我以為我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愛你,那怕這愛是那麼的自私。」撫摸著腿上的那道傷疤,吳芳突然間想起來了,自己當年愛的那麼的無私,那麼的純粹,為什麼今天,自己卻成了這樣一副面目可憎的模樣?
兩人都不再說話,各自想著心事,將十六年前的自己翻出來,與今天的自己做著對比。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一段感情走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沒有人是無辜的。
張曉東和吳芳各自長長嘆了一口氣。
夕陽快要下山了,天邊一抹晚霞中暮歸的鳥兒「喳喳」地叫個不停,仿佛在說著情話,說著幸福的果實已經被帶回了溫暖的家。
吳芳的肚子「咕咕」地響了起來,張曉東也覺得自己要被餓的前胸貼後背了。他們兩人相視而笑著,只是那笑容裡多少有些尷尬。
張曉東對著吳芳,伸出了手。「走吧,還有很長的路呢。」
吳芳卻沒有伸手,她扶著一棵樹杆,站了起來,說:「是呀,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兩人的步伐隨著剛才情緒的宣洩,變的輕快了起來。趕在天黑前,兩人走到了一片開闊的山坳處。
山坳那邊曾經有一片紅薯地,當年兩人走到這裡時,也是又餓又累,然後吳芳就驚喜地發現了那片紅薯地。兩人偷偷挖出了不少紅薯,靠著那些紅薯,才熬過了後面的路。
「你還記得嗎?那年走到這裡的時候,你開始發燒了,然後不停地說胡話,我當時真的怕急了……」吳芳想到當年自己驚慌失措的模樣,現在想來就覺得有點好笑。
張曉東皺著眉頭,看著當年的一片紅薯地被雜草覆蓋的再沒有當年的模樣了。「你坐在這裡歇一會,我去看看,能不能找到點什麼吃的。」
趁著最後的天光,張曉東在雜草叢中四處翻找著,功夫不負有心人,雜草叢中果然還有著一些茂盛的紅薯藤蔓。
吳芳也走過來幫忙尋找著,紅薯藤蔓很多,但多年沒有人打理過,這些紅薯藤蔓看著長的茂盛,地底下卻沒有多少果實,都是一些手指粗細的根莖。兩人挖了許多,真正能果腹的卻沒有多少。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張曉東脫下襯衣,將收集的紅薯包了起來,他將襯衣上下一紮,兩個袖子綁起來後,一件襯衣就變成了一個包裹。「走吧,已經看不清了。」
張曉東前面帶著路,兩人摸著黑,又回到了那條荒涼的鐵路上。
「我記得再走一會,好像前面有個山洞,我們去那裡休息一下吧。」張曉東一邊說著,一邊從包裹裡摸出最大的一個紅薯,遞給了吳芳。
紅薯水分不多,滿是筋膜,吃著一股土腥味,稍不留神還會吃一嘴的土,但吳芳卻吃的甘之如飴。
走了一個多小時了,張曉東還沒有找到當年他們曾短暫棲身過的那個山洞。也許是走過了,張曉東心想著,他的記憶再一次模糊起來,這一次是真正的模糊,因為他突然發現自己對後面走過的路一點映像都沒有了。
吳芳感受到了張曉東的困惑,她輕輕說:「那天晚上的時候,你就開始發燒了,燒的昏迷了過去。」
「那後來我們是怎麼走回去的?」張曉東驚訝地問著。
「我背著你走的啊!」吳芳停了下來,臉上帶著回憶裡那時、那刻,那甜甜的笑。
張曉東也停了下來,看著瘦小的吳芳,他想像不出那天那個滿身傷痕、饑寒交迫的女人是怎樣背著一米八的自己,走完了這剩下的路。
「其實也沒走多遠了,我背著你,走了不遠就摔了一跤,我也沒有力氣了,你燒的越來越厲害,還不停地說胡話……我就把你放在背上,往前爬……」吳芳想著那天晚上的情景,語聲哽咽起來。
月亮悄悄升了起來,月光下張曉東淚流滿面,他上前一步,輕輕握著吳芳的手。吳芳輕輕抽出一隻手來,輕輕替張曉東擦著臉上的淚水。
她背著一段話:「你笑,我陪著你笑。你流什麼淚,我都替你抹。」吳芳慘然一笑:「今後我再不能替你擦眼淚了啊!」
張曉東再也不想壓抑自己的情緒了,他嘶聲痛哭著,祈求著妻子的原諒:「芳,我錯了,是我忘恩負義,是我鬼迷了心竅,我真的錯了……」
「不,你不要這樣說,我也錯了,我拿對你的愛當藉口,卻不想這些年來是我忘記了和你在一起的初心。」吳芳也淚流滿面著,想著十六年來,夫妻之間的點點滴滴,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放風箏的孩子,只想牢牢把線抓在自己的掌心,卻想不到,風箏會斷了線。
月光下,兩人抱頭痛哭著,為自己哭,也為對方哭。
5月亮升起來又落了下去,最黑暗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天邊泛起魚肚白,在極目遠眺的遠處,城市的燈光依稀閃爍著舊日的溫度。
張曉東看著眼前的吳芳,說:「天亮了……」
吳芳望著遠方的城市,說:「我們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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