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地方叫馬蘭花絮(蘑菇雲下的籃球故事)
2023-05-26 02:24:14 1
蘑菇雲下的籃球故事
~也說有一個地方叫馬蘭
郝洪山
上圖,馬蘭基地的籃球老前輩~勵進
我的這篇《蘑菇雲下的籃球故事》的題目其實是一本書的名字。而這本書也是馬蘭老兵郝立國先生前不久託人特意從北京給我寄來的。郝立國先生退休前為山東省德州市公安局政委,是原8023部隊籃球隊的老隊長(即馬蘭基地),曾於上世紀七十年代初起,在馬蘭基地服役十六年。讓人感動的是,他至今還是初心不忘,依然對部隊、對馬蘭,對籃球一往情深和念念不忘。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如果沒有部隊、沒有馬蘭和沒有籃球,便沒有他郝立國今天的一切。
上圖,我的老朋友郝立國先生
說心裡話,在沒有看到郝立國先生他們編著的《蘑菇雲下的籃球故事》這本書之前,我自以為還是對馬蘭部隊的籃球情況還是熟悉和了解的。這還不僅是因為早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我帶領軍區後勤籃球隊在我們軍區部隊每一年的籃球邀請賽中都會與8023(馬蘭基地)籃球隊有交手(我與郝立國先生就是在那時認識的)。而且,在上世紀九十年代初,我還曾幾次應邀到馬蘭的社會服務部、汽車三十六團等單位擔任過籃球隊教練。後來,又在我任軍區體工隊隊長的十幾年的時間裡,馬蘭基地從司令部到後勤部,從機關到部隊的每一支籃球隊,也幾乎是每年冬天都在我們的軍區體工隊參加冬訓。儘管如此,在我看過《蘑菇雲下的籃球故事》這本書之後,則更也是讓我對馬蘭基地籃球活動開展的歷史沿革及前世今生又有了一個全面的了解。
這本書中的開篇,就是馬蘭基地第一代部隊文化體育工作的老前輩勵進老人的回憶,他說,1958年6月,他們商丘步校是被一分為二地組建了兩支部隊。其中一支部隊兵發西北,擔負建設原子彈靶場及將來的核試驗任務。起初,當時已是商丘步校文體骨幹和籃球隊主力的勵進,還並沒有被分在這支部隊。後是他們商丘步校的老政委、亦是馬蘭基地首任政委的常勇將軍特意將他調整過來的。當時,常政委曾當面向他交待的任務就是搞好這支新組建部隊的文化建設和體育活動,並且儘早地組建一支自己的部隊籃球隊。
上圖,當年官兵們自己動手建籃球場
後來,在基地首長和各部門的大力支持和關心下,不僅基地第一支籃球隊正式成立,即「大個排」。而且還陸續成立了自己的部隊業餘宣傳隊和業餘女子籃球隊。或許現在的人若僅從體育、市場和娛樂的角度去看待與認識部隊的籃球,可能會認為部隊搞籃球隊似乎是可有可無,甚至是不務正業。其實,當年部隊的籃球與現在的職業籃球無論是是從概念上、意義上、還是性質上都是完全不同的。現在所謂的職業籃球,更多的是一種「高大上」、「洋富闊」的市場需要,而當年部隊的籃球則完全是面向部隊、活躍部隊文化生活和為官兵服務的。
上圖,馬蘭基地最早的籃球隊~大個排
上圖,基地第一任司令員張蘊鈺(中左)政委常勇(中右)與基地籃球隊合影
就拿馬蘭當年的「大個排」來說,其實它也就是我們曾經的部隊籃球隊的一個縮影。一支真正的部隊球隊一定都是來自於兵,服務於兵,一兵多用和一專多能的。當年馬蘭的「大個排」就是如此,他們既是戰士,還是隊員;既是籃球隊,還是儀仗兵。他們住在連隊宿舍,吃在連隊的食堂,練在連隊的球場。他們時時刻刻配合著部隊的中心任務,召之即來,來之即用。而他們的所到之處,每每又都會給正在參加高強度演習訓練和高密度建設施工中的連隊官兵們,帶去難得的開心與放鬆。而每次在連隊球場那上上下下的一陣陣掌聲、笑聲和歡呼聲中,我們的官兵們則也是更加的精神振奮和鬥志昂揚。
上圖,當年基地女籃的隊員們
在《蘑菇雲下的籃球故事》一書中,一位當年身為通信兵併兼為籃球隊員和宣傳隊隊員的老兵大姐,回憶起那個激情燃燒的歲月時感慨萬千地說,當我國第一顆原子彈1964年10月16日在馬蘭基地爆炸成功後的幾天裡,整個馬蘭基地從將軍到士兵,從軍人到家屬的所有人都一直是沉浸在一片猶如過節一般的歡騰景象之中。一天,老兵大姐接到上級通知,為歡慶我國第一顆原子彈在馬蘭爆炸成功,基地要官兵們舉行籃球表演賽。而第一場表演賽是由她們部隊女籃與北京總部來的張愛萍、劉西堯、張震寰等將軍混合編隊比賽。那天,歡慶的氣氛遠比球場的輸贏重要的多。而且,無論是將軍還是士兵,大家都是喜氣洋洋。無論是球員還是觀眾,到處都是喜笑顏開。而那一場原本普普通通的籃球表演賽,卻也是歡歌笑語中使整個馬蘭和所有官兵,都置身在了一片歡樂的海洋之中
……
上圖,核試驗區的籃球賽
我第一次到馬蘭,還是在1991年他們的基地召開運動會,自己應邀到馬蘭社會服務部當教練。也是從那次起,我亦也是開始切身感受到了那些發生在「蘑菇雲下的籃球故事」。
記得當時我是同時帶社會服務部男女籃兩支球隊。六、七月份的馬蘭社會服務部的球場四周是樹無一棵,風無一絲,戈壁灘上的太陽暴曬,使在球場上訓練的我們即便是僅穿一個運動褲頭,也依然是汗如雨下。然而,當時社會服務部的尹序貴部長(後任總裝備部後勤部政委,少將)和崔秀敏政委(後任裝甲兵學院副政委,少將)也是只要有空也依然會站在烈日炎炎之下觀看我們球隊的訓練。即便是周日休息,他們也還會攜家人一起來到球場邊看球隊訓練,為隊員加油。在我們參加基地比賽時,尹部長和崔政委他們如果因公務不能親到球場觀看,他們還會派公務員騎自行車到賽場看比賽,並且要求他每十分鐘就回去向他們匯報一次戰況(那時還沒有手機)。而在每場比賽完後,他們亦還會親自到球隊給大家鼓勁和加油。據我所知,尹部長也好,崔政委也罷,他們都不是太懂籃球的。起初,我對他們為什麼要如此這般重視籃球隊也並沒有太深的理解。
上圖,1991年與馬蘭社會服務部男女籃隊員們在一起
後來,在馬蘭基地和他們一起摸爬滾打的日子中,我也是漸漸有了一些開悟。其實,在尹部長和崔政委他們這些帶兵的部隊領導的認識與理解裡,無論是部隊的籃球隊、還是宣傳隊。他們都是部隊的一支戰鬥隊,上球場就如同上戰場,就必須敢打必勝、刺刀見紅、勇不言敗和為自己的部隊爭取更大光榮。他們認為,在一支籃球隊的身上,亦也是可以體現和看出一支部隊的士氣、素養和戰鬥作風的。它是一個部隊的窗口,更是一個部隊的一面旗幟。可以說,也是在部隊的籃球場上、在部隊的官兵身上,我這個當時就已經有著二十多年專業籃球經歷的老兵,才開始對我們部隊的籃球有了一個超出了體育、超出了競賽和超出了勝負輸贏的深刻認識和全面理解。
其實,在馬蘭「蘑菇雲下發生的籃球故事」曾經帶給我的感動還不止是這些。
上圖,當年在汽車三十六團
第二年的時候,因社會服務部不再參加基地比賽,在尹序貴部長的極力動員下和馬蘭汽車三十六團張團長的再三邀請下,我又到了汽車三十六團籃球隊執教(尹部長曾是三十六團的老團長)。而在汽車三十六團約那一次執教中,我從部隊官兵身上感受的那種感動和震動,遠比我給他們的幫助要多得多。至今,我依然難忘的是那一次和球隊一起的場區之行。
所謂的場區,即核試驗區。它位於羅布泊深處,距馬蘭基地約有近三百公裡。當年這除了我們在這裡施工的部隊官兵以外,方圓幾百公裡幾乎都是「鳥飛絕,人蹤滅」的茫茫戈壁。而且,這裡的一年只有冬夏兩季,冬季極寒季夏極熱。而對於常年需要在在地下兩千多公尺的坑洞中施工的部隊官兵來說,卻是一年四季只有冬天。因為,官兵們只要是在陰冷潮溼的洞下施工,就必須是棉衣棉褲的全部武裝起來。然而,當年場區官兵們需要克服的最大困難,還不僅是自然條件的惡劣,而是那種長年累月的「不是山洞、就是石頭」的單調生活與寂寞。
上圖,與汽車三十六團球隊在核試驗區合影
那一次,當看到我們這支「從馬蘭來的籃球隊」時,那些接觸到我們的場區戰士們稚氣臉龐上,無一不是流露著一種顯而易見的激動與驚喜。尤其是在我們和一些戰士們的活動和交談中,則更能感覺他們的那種久違的高興和開心。因為,這些大都是一當兵就來場區且幾年沒下過山的戰士們,從我們這些「外來人」的身上和言語裡,可以感到和看到場區之外的那個世界裡許多新消息、新信息和新氣息。而且,在這種感覺之中,他們自己也仿佛是走近了馬蘭、走近了家鄉、走進了自己的親人……
上圖,在場區的「地窩子」裡和部隊官兵在一起
記得那天在場區我還聽到了一個讓自己既動情又動容的真實故事。當年,曾經有記者在場區問一個戰士,當他退伍下山後的第一件事想幹什麼。戰士說,他最想的是能在第一時間裡抱一抱一棵長滿綠葉的大樹。後來,當他退伍下山到了馬蘭終於看到了路邊的一排棵楊樹時,這個戰士不由得走上前去緊緊地抱住了一棵楊樹失聲痛哭、淚流滿面……
或許我們都經常聽人說過,馬蘭是一個充滿了神奇的土地,也是一個英雄輩出的地方。然而,在我看來,只要是在馬蘭基地工作過和生活過的人,無論是將軍還是士兵,也無論是軍人還是軍屬,他們每一個人都無愧於英雄的稱號。因為,沒有他們的犧牲與奉獻,也就沒有我們國家繁榮昌盛的今天,更不會有馬蘭今天的一切。而且,這其中也包括了馬蘭的部隊籃球隊、部隊宣傳隊以及自基地成立近五十年多以來,一個都不能少的所有馬蘭人。
……
上圖,重訪馬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