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抗戰之徵戰歲月（抗戰之鐵血梟雄）

2023-06-05 14:10:45

0046血戰蘊藻浜（四）

凌晨四點，天上又飄起了毛毛細雨。

二營陣地上，炮兵連送來了十門迫擊炮和一百發炮彈，準備夜襲日軍宿營地。

二營的兄弟們在悄悄地集合，集合完畢，劉成龍命令道：「一連、二連跟隨炮兵連行動，三連負責警戒和布置地雷陣。」

劉成龍親率一個營的兵力，冒著綿綿細雨，跟隨炮兵連悄悄地來到前沿陣地，協助他們架好迫擊炮，目測好距離，調好坐標、角度。

「開炮！」劉成龍一聲令下，十門迫擊炮對準鬼子的宿營地猛烈地開火。

「嗖嗖嗖」，一發又一發炮彈凌空飛起，「轟轟轟」，爆炸聲連綿不斷，炮彈準確無誤地落在鬼子的宿營地爆炸。不想歪打正著，同時擊中了鬼子的堆放的彈藥，又引發連環爆炸，一時火光沖天，直炸得鬼子兵人仰馬翻，心驚肉跳，到處躲藏。

藉助爆炸燃燒的火光，劉成龍命令炮兵立即調整目標，對準鬼子的炮兵陣地和堆放軍需物品的地方，又是一陣狂轟濫炸。

這意外的襲擊，使得鬼子前線指揮官松下大佐驚慌失措，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又一陣炮彈呼嘯而至。「轟隆隆」爆炸聲不絕於耳，整個營地火光沖天，硝煙瀰漫。

松下大佐慌忙衝出帳外，看見宿營地就像下過了一場血雨一般，到處是血肉模糊，遍地是殘肢斷臂，甚至於附近的樹木營帳上都幾乎塗滿了血肉和腸腸肚肚……

「啊！」松下大佐狂叫一聲，幾乎要暈死過去！

「一連、二連，跟我去打鬼子！」劉成龍一聲令下，弟兄們紛紛躍出陣地，如狼似虎般的向鬼子的宿營地撲去。

鬼子兵遭到這突如其來的炮火襲擊，本被打得暈頭轉向，又見一支隊伍橫衝直撞而來，殺喊聲整天，小鬼子早已失去了鬥志，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紛紛扔掉裝備向後逃跑。

劉成龍命令停止追擊，立即將鬼子遺留的武器裝備全部破壞，然後帶著隊伍悄悄地返回陣地。

擔任警戒的三連在劉成龍率部返回陣地後，立即在陣地前沿埋設大量地雷，用地雷封鎖前沿陣地。

當天亮時，天空中雖然還下著綿綿的秋雨，但我軍早已嚴陣以待，時刻準備著迎接新的戰鬥。

鬼子兵大既是因為凌晨突然遭到我軍襲擊，傷亡慘重，元氣大傷，整整一天都未向我軍陣地發起進攻，連其兇猛的炮兵都沒有打一炮。鬼子的飛機可能是因為天下雨，能見度低，也一直沒有出動。

綿綿細雨下個不停，在淅淅細雨中，守衛在陣地上的川軍官兵們大部分只能用隨身攜帶的鬥笠遮雨。戰壕裡早已積水，官兵們只有冒著細雨，淌著積水，守衛在陣地上。

整個龍角山陣地非常寂靜，雨水在滋潤著這塊土地，好像什麼也沒發生，只有陣地前沿橫七豎八地躺著鬼子兵的屍體，才告訴人們這裡是戰場，是侵略者喪命的地方，也是英勇的中國軍人為國捐軀的土地！

昨天，這裡還在進行激烈的戰鬥，今天會是什麼樣呢？明天還會打仗嗎？在日本侵略者還未能被徹底打敗趕出中國前，戰爭還沒結束，這裡還有更加激烈殘酷的戰鬥在等待著中國士兵。

蘊藻浜前線211師指揮部。師參謀長拿來一封長官部的電報，向師長廖建國匯報說：「師座，長官部來電。」

廖建國揮了揮手，「說。」

「十萬日軍已從金山衛登陸，企圖圍剿我淞滬參戰國軍，長官部命令我們馬上撤退，到達安全的地方，然後會同鎮守陳家行、楊涇河西岸的109師和323師一起撤退，到南京集結待命。」

廖建國接過參謀長拿來的電報看了看，命令道：「立即通知新一團團長劉洪生、二團團長帥學文、三團團長顧俊以及師部直屬機關負責人到指揮部開會。要求各部官兵必須嚴守陣地，未接到命令不得擅自撤退。」

……

此時，日軍指揮部正在召開高級將領會議。

上座最高將領日軍華中方面軍總司令、陸軍大將松井石根顯得很生氣，對第九師團師團長吉住良輔大發雷霆：「八嘎！三天的時間，還攻不下蘊藻浜防線，而且帝國軍人損失慘重！拿不下上海，讓我如何向天皇陛下交代？」

「嗨！」吉住良輔低下頭，懇求道：「司令官閣下，請再給我一天的時間，我要踏平蘊藻浜！」

日軍第三師團先遣隊聯隊長、陸軍大佐鷹森孝說：「司令官閣下！在下認為要兵分兩路，一支進攻蘊藻浜，一支攻擊新涇橋。蘊藻浜的支那陣地防禦最為頑強，依在下看，不如集中兵力，強攻蘊藻浜，堅決殲滅在蘊藻浜的支那部隊，在蘊藻浜打開突破口，然後前後夾擊新涇橋。」

松井石根點點頭：「好！就按你說的辦！聽我命令，第三師團先遣隊，第六師團從各自前線調離，配合第九師團，主攻蘊藻浜！第四師團進攻新涇橋！」

在座眾軍官一低頭：「嘿！」

……

蘊藻浜陣地戰壕裡，劉成龍仔細地盯著陣地前方，觀察敵情。

謝春華走過來，面色沉重。劉成龍看了看他：「怎麼了？」

「營長，剛剛得到團部消息。今天我軍全線吃緊。我們這裡還好，109師和323師都是傷亡慘重。我軍後續已經沒有援軍，鬼子卻不斷增兵。」

劉成龍咬了咬牙：「不管怎樣，咱們死守陣地就是了！我就不信，六十萬國軍將士（原來參戰約20萬，增援部隊約40萬），還守不住這上海灘！」

謝春華點點頭。

兩人沉默了片刻，謝春華打破沉默說：「營長，明天我們可能就要戰死了。你想你的家人嗎？」

劉成龍看他：「你呢？」

「我想，想我媽。」謝春華說完，眼睛已經紅了。

劉成龍拍了拍他：「我也想，想我老爸，想我老媽，還想艾麗哈娃！但是，我們必須堅守在這裡！如果我們不死，也許死的就將是我們的父母、兄弟，還有愛人！」

說完，兩人不約而同地回身看了一眼身後的大上海，都不再做聲。

經過一天的調兵遣將，第二天松井石根兵力部署基本完成。 松井石根嘴唇一動：「發動總攻！」

命令一下，鬼子竟然出動了三十架飛機，飛機的轟隆聲和尖嘯聲鋪天蓋地而來，鬼子飛機拼命地投彈，一番狂轟濫炸之後，陣地上已經是火海、煙海，野戰工事基本上已摧毀，整個陣地被夷為平地。

緊接著，日軍第三師團先遣隊、第六師團、第九師團立即朝蘊藻浜進發，烏壓壓的大部隊直逼蘊藻浜。

蘊藻浜陣地龍角山高地上，慘烈的阻擊戰就要打響了……

0047血戰蘊藻浜（五）

蘊藻浜陣地龍角山高地上，慘烈的阻擊戰即將打響。

劉成龍問旁邊剛偵察回來的三連長袁振光：「情況怎麼樣？」

「營長，鬼子這次突然發動總攻，兵力好像增加了三倍！」

「他媽的，三倍就三倍！告訴兄弟們，等會鬼子上來了給我狠狠地打，打死一個夠本，打死兩個賺一個！」

「是！」袁振光轉身回到自己的戰壕裡去了。

劉成龍發現，這次進攻龍角山高地的鬼子與以前不同，他們的行進速度很快，幾十輛坦克和裝甲車形成機械化方陣在前面開路，後面緊跟著如螻似蟻的鬼子兵，究竟有多少，數也數不清，密密麻麻鋪天蓋地而來。

十幾分鐘的時間，鬼子的機械化方陣已經開到了鋪滿地雷的前沿陣地，終於，一輛坦克觸動了地雷，只聽「轟隆」一聲巨響，一道火光沖天而起，坦克車「吱嘎」一聲，履帶被炸斷，坦克車臥在那裡，一動不動了。

緊接著，又有三輛坦克和五輛裝甲車壓在了地雷上，都被炸毀在陣地上無法開動了。

被炸翻的四輛坦克和五輛裝甲車堵住了機械化方陣前進的道路，前線指揮官松下大佐氣得暴跳如雷，無奈之下，只好放棄了坦克和裝甲車，命令步兵穿過機械化方陣，加速前進。

這些小鬼子也遭受了同樣的命運，他們剛剛穿過坦克和裝甲車方陣，地雷的爆炸聲不斷響起，不斷有鬼子踩著地雷，一時間，前沿陣地上，火光沖天，硝煙滾滾，小鬼子倒下去一大片又一大片。

松下大佐透過望遠鏡，看到陣地上煙塵滾滾，黑霧沖天，火光閃閃，不斷有日軍士兵被地雷炸得血肉橫飛，慘不忍睹。一聲聲悽慘的叫聲掠過天空，迴響在他耳畔，氣得他咬牙切齒，破口大罵。

小鬼子連續不斷倒在血泊中，有的炸斷了臂膀，有的炸沒了雙腿，有的流出了腸子，有的被炸成支離破碎……面對如此慘狀，有些鬼子害怕了，他們調轉身子想往回跑。

跟在後面押陣的日軍小隊長氣得哇哇大叫，「啪啪啪」幾聲槍響，一連擊斃了幾個想逃跑的小鬼子，狂叫道：「前進！前進！」

前進是死，後退也是死，反正是個死，只有拼命往前衝！

小鬼子前赴後繼地往前衝，倒下去一大片，馬上又衝上來一大片。付出慘重的代價後，日軍終於越過了地雷陣地，衝到了中國守軍的眼前。

300米，200米，……劉成龍在焦急地等待著團長劉洪生的戰鬥命令。

然而這次，再也沒有三發藍色的信號彈升空了。

「副營長，趕快呼叫團部，炮火支援！」劉成龍迫不及待了，命令副營長謝春華說。

「營長，炮兵昨天就撤走了！」謝春華說。

劉成龍心裡驀地一沉，抓住頭上的帽子狠狠地往地上一摔。

鬼子距離陣地只有100米了，左右兩翼響起了密集的槍聲和手榴彈的爆炸聲，那是一營和三營跟鬼子交上火了。

鬼子已經很近了，漫山遍嶺，只見三八蓋子上刀光閃閃，一片耀眼的銀光。敵人的猙獰面目，一清二楚。

「打！」劉成龍怒吼一聲。

隨著一聲「打」，二營陣地上，幾十挺輕機槍和近百支衝鋒鎗，一百多支步槍，一齊怒吼起來。

成群的手榴彈，麻雀一樣落入敵群。這些手榴彈像長著眼睛，轟轟隆隆地在鬼子群中開了花，炸得日軍鬼哭狼嚎，四處亂竄。

槍聲、手榴彈爆炸聲和戰士們的喊殺聲，震撼著山山嶺嶺。

鬼子一層挨一層像割麥子一樣地倒下去，日軍的屍體堆得像山丘一樣。但他們毫不畏懼，沒死的日軍，仍然前赴後繼像潮水似地湧上來。

炮彈不斷在身邊炸開，身邊不斷有人中槍、倒下。劉成龍、謝春華都處於瘋狂狀態，他們只有一個目的：死守陣地！

突然，畢勝雲跑過來：「營長，營長，接到團部命令，立刻撤退！」

劉成龍一愣：「什麼，撤退？」

「鬼子攻破了新涇橋！從新涇橋那邊打過來了，要將我們前後夾擊。再不撤退，就來不及了！」

劉成龍大驚：「什麼！」他紅著眼睛，「去他奶奶的！」他拿起機槍狂掃，鬼子一片片倒下。

但大批的鬼子越來越接近陣地，陣地眼看抵擋不住。畢勝雲說：「營長，其他部隊都撤了，我們也快撤吧！」

劉成龍聽了聽，左右兩翼再也沒有了槍炮聲，估計一營和三營都撤了吧。

謝春華說：「營長，撤吧！我們已經腹背受敵，再不撤就來不及了！」

劉成龍仍不理會：「他媽的老子不走！」

鬼子已經攻上陣地。謝春華一看情勢危急，一把將劉成龍拉了下去，對畢勝雲和袁振光說：「二連長，快組織全營撤退！三連長，你負責斷後！」

「是！」畢勝雲和袁振光轉身去了。

畢勝雲帶著隊伍有序撤離，袁振光組織三連進行阻擊。

鬼子趁勢追擊，猛烈的炮火不停地在他們身邊炸開，密集的子彈在他們耳邊嗖嗖而過。袁振光毫不畏懼，帶領三連英勇反擊。

看部隊撤得差不多了，袁振光說一聲：「撤！」他們邊打邊退，撤到了安全地帶。劉成龍清點了人數，全營陣亡一百多人，折損近三分之一的兵力。

除第八十八師第524團第2營在團長謝晉元指揮下，奉命據守四行倉庫，掩護主力部隊撤退外。第211師是最後一支撤離陣地的隊伍。

隨即宣告上海淪陷！

上海淪陷之後，為了保存抗日有生力量，國軍開始實行戰略大轉移。第211師奉命撤離到嘉興、杭州一帶，然後到南京集結。

撤離之際，廖建國將新一團二營改編為獨立營，重新補充了兵員，並裝備了一百支輕機槍和兩門迫擊炮，其他士兵為清一色的衝鋒鎗，命令劉成龍任獨立營營長，擔任第211師後衛營，掩護全師戰略轉移！

當第211師的所有隊伍都撤下去後。劉成龍下令，他的獨立營也開始後撤。

為了師部能夠安全轉移，劉成龍不敢撤得過快，利於阻擊追兵。一會兒，負責殿後的袁振光跑了過來：「營長，追擊我們的鬼子先頭部隊已經上來了，離我們已不過半小時路程！」

劉成龍問：「鬼子有多少人。」

「有一百多人。」

劉成龍憤怒了，鬼子欺人太甚！不到兩百人就敢追著一個師的隊伍跑！這窩囊氣讓劉成龍受不了。他決定要吃掉這股鬼子，殺殺他們的氣焰。

一聽要打鬼子，戰士們臉上都露出了興奮的表情，一個個迅速行動起來，不一會兒，一個簡單的工事就構築好了。

看到自己的部隊沒有受到失敗情緒的感染，劉成龍終於感到了一絲欣慰。

鬼子先頭部隊出現了。由於整個戰線的中國軍隊都在潰退，這股鬼子根本就沒有想到還有人敢打他們的主意，所以一頭就撞進了獨立營的伏擊圈。

「給我狠狠地打！」劉成龍一聲令下，戰鬥打響了！

機關槍、衝鋒鎗一齊開火，鬼子毫無戒備，被獨立營一陣迎頭痛擊，立馬倒下十幾人。

但鬼子的反應很快，他們馬上尋找掩體，或在地面來回滾動，讓戰士們不好瞄準目標，一看就知道這夥鬼子是久歷戰火考驗的。

「快，迫擊炮！」劉成龍高叫道。

還沒等鬼子緩過氣來，謝春華馬上叫幾個炮手架起了兩門迫擊炮。「轟——轟！」炮彈在鬼子群中開了花，立即有十幾個鬼子被硝煙淹沒。

在劉成龍強大的火力下，這股一百多人的鬼子終於被解決了，戰士們傷亡十七人！

但沒想到的是，劉成龍這一開打，延遲了撤退的時間，引來了在附近追擊的大批鬼子，鬼子的後續機械化部隊也快速趕了上來，把他們包圍在中間，大有「包餃子」之意。

「他奶奶的，想吃掉我啊！」劉成龍一看不妙，命令道：「謝春華、畢勝雲，你們帶著隊伍衝出去！我和袁振光掩護！」

謝春華和畢勝雲手裡各持著一挺機槍，瘋狂地朝敵人掃射。戰士們手裡是清一色的機關槍和衝鋒鎗，一齊對著鬼子怒吼起來。

終於撕開了一道口子。劉成龍一看大路已被鬼子的機械化部隊封死，只有一條通往深山老林的羊腸小道也被鬼子的機槍手當作了臨時陣地，幾挺機槍在「突突突」地噴著火舌。

大路突圍已是不可能，即使突圍出去也是死路一條，雙腿能跑得過鬼子的四個輪子？

「快！往山上撤！」劉成龍命令道，隨即甩出一顆手榴彈。手榴彈幾乎成一直線朝鬼子的機槍手飛去，近百米的距離竟被劉成龍甩中，「轟！」的一聲，鬼子的幾挺機槍啞了！

劉成龍帶著獨立營終於衝出了鬼子的火力網，朝深山老林撤去。

由於鬼子火力太猛，獨立營犧牲很大，傷亡人數將近一半。

劉成龍帶著一干人一頭扎進樹林裡，他們邊打邊逃，鬼子在後面窮追不捨……

0048撤退九龍山

劉成龍帶著獨立營的弟兄們竄進了樹林，他們邊打邊跑，鬼子在後面窮追不捨。

突然，前面的樹林裡機槍聲響起，一大片兄弟倒下。

「趕快臥倒！找掩體！」隨著劉成龍的喊聲，大家紛紛躲到了樹叢後面，開始還擊。

原來鬼子在山裡早就埋伏有人馬，便以及時阻擊進山的中國軍隊。

「投彈！」劉成龍大呼一聲，拿出一枚手榴彈，向機槍手的方向拋了出去，機槍和機槍手炸了個人仰馬翻。

與此同時，躲在樹叢裡的戰士們幾乎同時拉開上衣，抽出手榴彈，數不清的手榴彈像無數隻飛鳥朝鬼子的陣地飛去。頓時，前面的鬼子陣地變成了一片火海。

「機槍、衝鋒鎗將所有的子彈打完！」劉成龍命令道。

鬼子陣地上手榴彈的硝煙還沒散盡，全營所有機槍和衝鋒鎗一齊開火，子彈像颳風一樣，追逐著鬼子的身影。

子彈射完，接著又是一陣手榴彈雨，然後又是換了彈匣的機槍和衝鋒鎗的合唱，一遍又一遍，毫無間隙。

鬼子終於頂不住了，四下潰散。

「衝過去！」劉成龍一聲令下，戰士們從樹叢裡閃身出來，一湧而上。

隊伍繼續朝山林的腹地挺進，他們的速度很快，一下子就翻過了一座山，終於甩開了鬼子的追擊。

山林的夜晚來得很快，暮靄緊鎖著整個山林，差不多天就要黑下來了。

這一路逃亡，戰士們疲憊不堪，隊伍也幾乎走不動了，劉成龍命令停止前進，就地休息。

「畢勝雲，你帶二連負責警戒！袁振光，統計戰鬥人員和非戰鬥人員。謝春華，地圖！」劉成龍安排著任務。

畢勝雲帶著二連警戒去了，袁振光統計著數字，謝春華拿來了地圖。

劉成龍展開地圖，仔細地看著，然後用手指著地圖：「副營長你看，這裡走過去就是九龍山。長安、牛橋、乍浦這幾個地方不用想全是鬼子，鬼子在這一帶集結，我們下山去無異於送死！目前鬼子的警戒唯一有可能鬆懈的地方就是這九龍山！翻過九龍山，離杭州只有幾十公裡了，我們容易突圍出去。」

「九龍山？」謝春華吃驚不小，「難道你的意思是說，我們一直從九龍山走出去？」

劉成龍點點頭：「對，這裡，是我們唯一的出路！」

謝春華說：「營長，你有沒有聽說過，這九龍山基本上是原始山林，山上有瘴氣，野獸出沒，杳無人煙，連最有經驗的老獵戶都不敢輕易進去！」

「這種時候，越是不能去的地方，越得去！」 劉成龍說：「還記得特戰隊時我們的教官蘇珊娜怎麼說？」

這時袁振光走上來了，大聲說：「報告營長，這叫置於死地而後生！」

劉成龍笑著點了點頭，問：「人數統計得怎麼樣了？」

袁振光說：「戰鬥人員198人，輕重傷員69人。」

「他奶奶的！鬼子吃了我一半人馬！」劉成龍一拳砸在地上。

謝春華問：「營長，接下來咋辦？」

「原地休息！」劉成龍說，「天就要黑了，鬼子不會追過來了。叫兄弟們不要生火，你們三個連輪流警戒，明天一早出發。」

戰士們三五一堆，或靠在樹上，或相互依偎著，很快進入了夢鄉。

天剛蒙蒙亮，獨立營便向著九龍山方向進發。畢勝雲和謝春華帶著戰士們在前面開路，袁振光負責斷後。

九龍山的路極其難走，林間茂密，雜草比人還高。畢勝雲和謝春華帶著戰士們用刺刀和匕首輪番揮舞，披荊斬刺，在密林間砍出了一條道路。

劉成龍帶著幾十個重傷員，在後面緊緊地跟著。速度非常緩慢。

臨近中午的時候，負責斷後的袁振光從後面趕上來：「營長不好了，後面有鬼子攆上來了！」

謝春華一驚：「有多少人？」

「樹太密了，瞧不清，看樣子有幾十號人！」

「奶奶的兔崽子，鬼子一定是順著咱們的腳印攆上來的！」畢勝雲問：「營長！咋辦？」

袁振光說：「咱們在前面給他們蹚路，鬼子在後面順著咱的腳印追，這哪跑得過他們呀！咱們回頭跟鬼子幹吧！」

謝春華看了看劉成龍：「營長，你說咋辦？」

劉成龍想了想：「弟兄們，咱們現在人少，人困馬乏，彈藥也不多了，絕不能在這裡跟鬼子硬拼！」

畢勝雲說：「營長，咱們這麼被攆著，鬼子遲早追上來啊！」

袁振光也說：「是啊，營長，前面都是荒山野林，咱們往哪跑？拼了吧！」

「不能硬拼！」劉成龍說。他仔細看了看周圍的地形環境，只見不遠處有一處山谷，劉成龍心裡有了主意，「弟兄們，我有辦法了，快！跟我走！」

不一會兒，一行人爬上了山丘。並按照劉成龍的部署，各連佔據了有利地形，架好機槍，靜靜地埋伏著。

眾人居高臨下地監視著下面的山谷。

幾十個鬼子出現在山谷的盡頭，領頭的幾個日本兵還牽著狼狗，在狼狗的指引下，日本兵一點點地搜索前進。

很快，整隊日本兵徹底走進他們的伏擊圈。

「轟隆」一聲巨響！鬼子隊長大吃一驚，抬頭一看，驚恐萬分！只見山谷懸崖邊上，轟隆隆地滾下一大堆半人來高的大石頭，瞬間將十幾個鬼子砸倒在地。

鬼子們大驚失色，紛紛向山谷的另一側退卻躲避，不料慌亂之中，幾個鬼子踩到了那一側早已布置好的機關，幾捆事先紮好的圓木從大樹頂端墜下，圓木的兩端已被削尖，瞬間又將很多鬼子扎死扎傷。

鬼子軍官大怒，揮舞著指揮刀大喊：「埋伏，射擊！」

劉成龍嘭的一槍，鬼子機槍手被打倒。

謝春華嘭的一槍，鬼子隊長被打倒。

弟兄們紛紛射擊，鬼子紛紛倒地身亡。

剩下一群鬼子見勢不妙，轉頭想撤，剛走出沒多遠，埋伏在那裡的畢勝雲帶著幾個人立刻丟下早已捆好的兩捆手榴彈。轟隆一聲巨響，鬼子被炸死一大片。

劉成龍站了起來：「弟兄們！衝！」

謝春華、畢勝雲、袁振光帶著戰士們都衝了出來，槍打、刀劈，很快就將剩下的幾個鬼子幹掉。不過一會兒的工夫，遍地都是鬼子的屍體。

他們拿上鬼子的武器和口糧，很快消失在叢林裡。

也不知第幾次日出日落，也不知在這原始山林過了多少個日日夜夜，渴了喝山泉水，餓了捕捉小野獸，總之，他們挺過來了！

這一天，劉成龍他們來到一處懸崖下。眾人停了下來——前面沒法開路了。

謝春華看了看高聳陡峭的崖壁說：「營長，我們繞過去吧！」

劉成龍說：「不行！如果不從這裡走，要多繞幾十裡山路，弟兄們的體力已經跟不上了，不能繞了！我們就從這裡爬上去！」

「爬上去？這能爬得上去嗎？」

劉成龍點點頭，說：「繩子！」

謝春華拿出一捆攀援繩，遞給劉成龍。

劉成龍回頭對眾人說，「弟兄們，山頂見！」說完，他背上繩子，敏捷地開始攀巖。

他利用巖石和懸崖上的植物枝條向上攀爬，靈敏得像只**，三下兩下就爬上去了，不一會兒，消失在懸崖的荊棘中。

正當大家焦急之時，一捆繩子從懸崖上扔了下來。謝春華喜形於色：「弟兄們，上！」

眾人依次順著繩子往上爬。

獨立營的戰士們站在群山之巔，望著遠處一望無際的山脈和密林，油然生起一種自豪的徵服感。劉成龍指著遠方一座山說：「翻過那座山，應該是杭州的轄區了，我們就算走出去了！」

眾人歡呼。一干人等休息好後，出發了。

他們小心翼翼地摸進樹林，朝著林子深處走去。約莫走了一個時辰，突然，劉成龍的眼睛裡一晃，前方有刺刀反光！他做了一個手勢，眾人全趴下。

謝春華、畢勝雲、袁振光等人圍了過來。

「怎麼了？」謝春華問。

「前面有鬼子！」

袁振光說：「怎麼辦？要不我們往回撤吧！」

「別怕！」劉成龍說，「鬼子也沒準備！狹路相逢勇者勝！咱們衝出去！」

謝春華對畢勝雲說：「你去看看前面的情況。」

「好！」畢勝雲貓著腰上前去了。

劉成龍吩咐謝春華：「機槍掩護！弟兄們，上刺刀！」

畢勝雲爬上一棵樹，觀察了一下情況，向劉成龍做了幾個手勢。

劉成龍給大家說著鬼子的情況：「左邊五個人，一挺機槍，右邊七個人，沒有機槍。謝春華，你負責左邊，先把機槍手打掉，我負責右邊。你先開火，我們聽到你的槍聲，再同時開火。附近應該還有敵人，戰鬥必須速戰速決。引來增援的鬼子我們就麻煩了。」

謝春華點頭帶著一連的戰士們離去。

劉成龍又把人馬分為兩組，他帶二連，袁振光帶三連，準備合圍鬼子。

謝春華回頭看了劉成龍一眼。劉成龍點頭示意。謝春華機槍打響，同時間，子彈齊放。

部分鬼子兵躲到樹後，但都被樹頂的畢勝雲一一放倒。

很快，戰鬥就結束了。樹上的畢勝雲向大家示意，敵人已全殲，可以通過。

劉成龍、謝春華、袁振光帶著戰士們快跑，終於衝了出來。

0049陷入敵手

戰鬥勝利結束，畢勝雲從樹上下來，看見戰士們只顧朝前飛跑，而沒有去補充彈藥，不禁搖了搖頭。

他走到一個被擊斃的鬼子身邊，撿起一桿槍，又從他身上掏出幾顆手雷，裝進了自己的子彈袋裡。

畢勝雲再要從鬼子身邊撿起一挺歪把子機槍時，三桿長槍對準了他，「別動！再動打死你！」

話畢，他的身後閃出三個鬼子兵來。這三個鬼子兵都是沒被發現的漏網之魚。

畢勝雲乖乖地舉起了手，跟著鬼子兵走了。

劉成龍帶著戰士們一直跑出很遠，眾人才停下，大家都歡欣不已。可一查人數，才發現畢勝雲不見了。「二連長，二連長呢？」

大家都搖頭，都沒看見。

劉成龍想也沒想，轉身就要回去找畢勝云：「弟兄們，還能動彈的，都抄傢伙，跟我回去，把二連長找回來！」

謝春華攔住了劉成龍：「營長，不能回去了！鬼子已經有準備了！剛才咱們僥倖衝了出來，再回去，可就出不來了！」

劉成龍點了點頭，是啊，好不容易衝出了敵人的包圍圈，再回去，肯定成為鬼子桌子上的「菜」。他想了想，說：「副營長，你帶戰士們掩護所有傷員，用最快的速度追上轉移的部隊。三連長，你和我一起去救二連長！」

「是！」袁振光響亮地回答。

「不！」謝春華大聲說，「營長，你帶戰士們轉移，我和袁振光去救二連長！」

「這是命令！你敢違抗命令嗎？」劉成龍咆哮起來。

「是！」

「副營長，這一路上還會遇上不少鬼子，記住不能硬拼，一定要保存實力，要想盡千方百計把兄弟們給我帶回去，給咱獨立營留下種子……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說到最後，劉成龍哽咽了。

謝春華點了點頭：「營長，放心吧，只要我的命還在，我就會把咱獨立營帶回去！」

「時間就是生命，執行命令吧！」劉成龍對謝春華擺了擺手。

「營長，三連長，保重！」謝春華帶上戰士們，與劉成龍、袁振光揮淚而別。

劉成龍和袁振光默默地看著戰士們離去，眼裡都禁不住湧出了淚花……

謝春華帶著獨立營的戰士們離開之後，劉成龍和袁振光默默地潛回了樹林。

「營長，我們現在做什麼？」袁振光問。

「睡覺，養好精神，晚上行動！」劉成龍說。

兩人靠在一棵大樹上，不再說話。

夜幕在悄悄地降臨。

靜謐的山林顯得更加安靜，原本存在的風聲，蟬聲都仿佛已銷聲匿跡，只有在空蕩蕩的帶有血腥味的空氣中不時擴散著幾聲鳥的嗚咽聲，似乎是生命的最後掙扎。

烏雲將月亮遮住，在進行最後的醞釀，整片大地被籠罩在黑暗之中，樹林原有的張牙舞爪也浸泡在一片死光之中，顯得那麼頹然無力。

夜空中，一絲光射穿了樹上密布的枯枝敗葉，映在了一隻鳥的瞳孔中，而後，烏雲慢慢的開始退出天空，一點一點的將月亮呈現，揪著人們的心，那月亮是紅色的，泛著鮮血的紅色……

密林的邊沿是一片比較空曠的開闊地，五六頂帳篷分別扎在樹林間，每頂間隔一百米左右，帳篷的前面有一堆篝火，幾個鬼子正圍坐在篝火旁休息，吃飯。

畢勝雲被綁在其中一個帳篷外的一根柱子上，幾名鬼子和一個鬼子翻譯官站在畢勝雲的旁邊。鬼子翻譯官猛抽畢勝雲一個嘴巴：「說！你們的人去哪了？」

「呸！民族敗類！」畢勝雲吐了鬼子翻譯官一臉口水，哈哈大笑，「來啊，再給老子撓撓痒痒！」

「八格！」鬼子兵從炭盆裡抽出一條燒紅的刺刀，一下子燙在畢勝雲的胸膛。

畢勝雲疼得暈死過去。

鬼子兵朝畢勝雲頭上倒冷水，慢慢地，他又醒了過來。

鬼子翻譯官跳著腳說：「你說不說？不說就燒死你！」

「好吧，我說……我說……」畢勝雲聲音微弱不清，鬼子翻譯官的耳朵湊近畢勝雲的嘴：「什麼？大點聲！」

畢勝雲突然張嘴猛地咬下鬼子翻譯官的半個耳朵。

鬼子翻譯官疼得捂著耳朵慘叫。

畢勝雲狂笑：「痛快！好幾天沒吃肉啦！真他媽好吃！」

幾個鬼子上前用皮鞋和槍託狂毆畢勝雲。

鬼子翻譯官被鬼子士兵送到帳篷裡包紮傷口。

幾名鬼子兵端著槍，正在巡邏。他們剛剛走遠，灌木叢就被輕輕地撥開，劉成龍和袁振光從後面悄悄地爬了出來，他們爬到一處視野很好的地方，仔細地觀察著眼前這五六座日軍帳篷。

「怎麼樣？營長！」袁振光問。

劉成龍點點頭：「跟我上！」

劉成龍和袁振光悄悄地匍匐著，躲開日軍崗哨，摸進日本人的營地，來到一處帳篷附近。

帳篷裡傳來鬼子翻譯官的喊叫聲：「哎呀，疼死我啦！哎呀疼死我了！」

「小鬼子！給老子來個痛快的！哈哈哈！」

劉成龍立刻聽出這是畢勝雲的聲音，他和袁振光互相使了一個眼色。劉成龍趴下，輕輕地挑起帳篷一角，朝裡看了看。帳篷裡面露出幾雙鬼子兵的皮靴。

二人摸出匕首，猛地一掀帳篷，衝了進去。

幾個鬼子措不及防，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就被他們用匕首解決掉了！

劉成龍往畢勝雲方向跑去。鬼子軍官聽到有人衝來，猛一個回頭，卻被劉成龍一個飛腿踢倒。旁邊的鬼子翻譯官剛要掏出腰間手槍，被劉成龍一刀刺中右手，然後迅速補上一刀，鬼子翻譯官被幹掉了。

畢勝雲見是劉成龍，叫了聲「營長！」

「別出聲，我帶你出去！」劉成龍一刀割斷了捆綁畢勝雲的繩子。

這時，袁振光見到躺地的鬼子軍官起來了，並拿起了手槍。趕忙一個飛刀飛了過去，鬼子軍官頓時斃命，但他臨死前，還是開了一槍。

另一個帳篷的鬼子聽見槍聲，衝了過來。

劉成龍背上畢勝雲，警惕地快速向密林處撤退。袁振光抄起一把機槍，不斷地向鬼子還擊。

大批鬼子在後面窮追不捨，他們只好拼命往前逃。

三個人跑著來到一個小山包前，劉成龍背上的畢勝雲說：「營長，快放我下來！」

劉成龍放下畢勝雲。畢勝雲頹然說：「營長，你們走吧，別管我了！」

劉成龍看著他：「你說什麼？你是我兄弟，我怎能丟下你不管！」

「營長，謝謝你把我從鬼子手裡救出來！」畢勝雲輕聲地說：「你們別管我了，我的腿被鬼子打斷了，想走也走不了了，你們走吧！帶著我你們走不出去的！」

「不行！咱三個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袁振光堅決地說。

鬼子手電筒的光越來越近，畢勝雲抹了抹眼淚，一把奪過袁振光手裡的機槍：「老袁，快！鬼子來了，保護營長趕快走！」

鬼子終於發現了他們，衝了過來。

劉成龍掏槍便打。鬼子也開始射擊。

畢勝雲急了：「快，老袁，保護營長快走！」

劉成龍拽住他：「不行，要走一起走！」

「一起走走得掉嗎？」畢勝雲對袁振光說，「你把身上的手雷都給我，我掩護，你保護營長，拜託了！」

「老畢！」袁振光眼圈紅了，他把身上的三顆手雷給了畢勝雲。

「你給我聽好了，我把營長交給你了，如果營長有什麼三長兩短，我饒不了你！」說完，畢勝雲端起機槍一瘸一拐地衝了上去！

袁振光一咬牙，拉著劉成龍便跑！

畢勝雲將鬼子引到了山包上。他邊打邊走，鬼子接連中槍。突然「咔嗒」一聲，沒子彈了。

鬼子的機槍響了，畢勝雲另一條腿中彈了，一下子跪了下來，他再也沒辦法走了。

鬼子們衝了上來。畢勝雲看著越來越近的鬼子，一屁股坐在山包頂上，慢慢掏出一根煙，劃著了一根火柴，點著了一根煙。

鬼子們圍了上來，只見畢勝雲坐著，鎮定地抽著煙。

畢勝雲輕輕地吐出一口煙，淡淡的煙霧中，他的眼前又浮現出部隊開拔時老婆和孩子來到重慶碼頭送別的情景。畢勝雲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小雲啊，我說了不要來送別，這回，我真的回不去了啊！」

鬼子們被畢勝雲的鎮定嚇住了，一時之間也沒有上來。畢勝雲靜靜地抽完了煙，拄著槍緩緩站了起來。

「小鬼子們，來吧！」

鬼子們衝了上來，畢勝雲一拉身上的手雷，「轟隆！」一聲巨響，畢勝雲和鬼子們同歸於盡了！

走出不遠的劉成龍和袁振光看見耀眼的火光沖天而起，禁不住一聲驚呼：「老畢！」

淚水，順著他們的臉頰流下來……

0050死裡逃生

天漸漸亮了，劉成龍和袁振光在密林裡穿行了一夜，終於甩掉了鬼子的追蹤，他們來到一片稀疏的樹林裡，靠在一棵樹上休息，劉成龍疲憊地閉上眼睛：「振光，我們終於走出來了！」

袁振光嗯了一聲，「營長，可老畢他……」

「終有一天，我們會為二連長和死難的兄弟們報仇的！」劉成龍的眼裡發出一束堅毅的光。「以後，你別叫我營長了，現在我們沒有了部隊，我也不是什麼營長了，你是我兄弟，我是你大哥，咱倆生死與共！」

「嗯，大哥！」袁振光點點頭，「大哥，你在這等著，我去給你找點水！」說完起身急匆匆向前跑去。

袁振光漫無目的地飛跑，突然，前面不遠處朦朦朧朧似乎有一座農舍。袁振光臉上一喜，快步奔了過去。走到近前，只見這座農舍孤零零的，沒有動靜。

袁振光壯著膽子上去敲了敲門：「老鄉，老鄉？」

沒有人回答，袁振光推了推門，門沒有鎖，他走了進去。

袁振光進得門來，左右一看，沒有人。他快步走到水缸邊，拿起一個瓢舀起缸裡的水咕咚咕咚地一飲而盡。

喝完水，他看見了旁邊的灶臺，打開鍋蓋，鍋內還有半鍋已經燒煳了的米飯。袁振光顧不了太多，抓起一把煳米飯塞進嘴裡，飯狼吞虎咽地吃著。

吃著吃著，突然，他停住了。他覺得周圍有點不對勁兒，慢慢地轉過身體，朝屋裡望去，剎那間，一下愣住了！只見屋裡地上，一家幾口人的屍體已經倒在血泊之中，早已斷氣多時。男主人和幾個孩子死在地上，女主人光著下身倒在炕上，眼睛還驚恐地睜著！

袁振光愣住了！他睜大眼睛愣愣地看著這一家人的屍體，一邊看一邊還下意識地把手裡的煳米飯不斷地塞進嘴裡吃著。

又吃了幾口，他脫下外衣，把鍋裡的剩米飯包到衣服內，再抱起那一罈子水，向門口走去。袁振光走到門口突然又停下來，他想了想，然後又回頭走到屋裡的屍體旁，慢慢地放下罈子和吃的，跪下身子。

袁振光跪在屍體旁遲疑了一下，然後就開始扒死人身上的衣服……

袁振光抱著衣服、米飯和水回到劉成龍身邊，「大哥，快吃點東西，等會換上衣服，咱倆混出去。」

吃了點東西，他們換好衣服，劉成龍頓時來了精神：「兄弟，咱們該下山了！」

「大哥，你想好了嗎？準備去哪兒？」袁振光問。

「咱們去杭州！找隊伍去！」

他們把武器都扔了，各挑上一擔柴，跟在打柴的百姓後面，混下了山。

走走停停，幾天後，兩人終於來到杭州城外。一路行來，居然連一個國軍的影子也沒見著。

袁振光跟著劉成龍慢慢地向杭州城走去。突然，劉成龍停住，他一推袁振光，努了努嘴：「鬼子！」

袁振光往前一看，遠處出現鬼子的哨卡，很多日軍正在盤查來往的行人。他一驚：「怎麼回事？」

劉成龍一把拽住旁邊的一個行人：「老鄉，這裡怎麼有日本人？國軍呢？」

老鄉說：「你們還不知道啊？杭州幾天前就被日本人佔了！國軍早就撤了！」

袁振光一愣：「撤了？國軍不是要在杭州和日本人打仗嗎？」

老鄉搖搖頭：「還打什麼啊！國軍幾十萬人差點就被日本人包圍在這裡，後來委員長一聲令下，國軍就都撤了！」

劉成龍問：「老鄉，知道這附近哪裡還能找到國軍嗎？」

老鄉說：「哪還有國軍啊，全跑光了！」

「現在杭州城裡情況怎麼樣？還能進去嗎？」

老鄉看他：「還進城幹什麼啊？現在城裡亂得一塌糊塗，人們都在往外逃，你們也快走吧！」老鄉說完就走了。

袁振光急了：「全撤了？大哥，那我們怎麼辦？要不，咱們往西走？」

劉成龍把袁振光拉到一個角落裡，沉思了片刻：「兄弟，咱們要找部隊恐怕很難了，我有個想法，想徵求下你的意見，看你贊成不？」

「大哥，有什麼主意你就說，我聽你的。」袁振光說。

劉成龍點了點頭，「這裡離我的老家江西也不遠了，我想回老家去，有機會再拉一支隊伍來打鬼子。如果你願意跟著我，咱倆就一起幹；如果你不願意，大哥也不想勉強你。」

「大哥，你別扔下我！」袁振光有點急了，「我肯定跟你幹！要活，活一塊；要死，一起死！」

「好兄弟！」劉成龍緊緊握著袁振光的手，「走，往江西方向走！相信哥，不出三五年，定能拉出一支隊伍來，咱們殺鬼子，為老畢報仇，為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嗯。」迎著劉成龍堅定的目光，袁振光沒有理由不相信。

第一卷完。

第二卷內容介紹。

劉成龍和袁振光經歷九死一生，終於突出了鬼子的包圍圈，但大部隊早已不知去向，無奈之下，劉成龍只好帶著袁振光回到江西老家長寧縣，以圖再建抗日武裝力量。

返鄉後，在一次見義勇為中劉成龍廢了土匪頭子鱷魚頭，鱷魚幫群龍無首，一盤散沙。鱷魚幫的二當家馬桶聽說劉成龍是抗日英雄，決定拜劉成龍為大哥。為了使這夥土匪不再禍害百姓，並將他們改造成抗日武裝力量，劉成龍做上了這夥土匪的大哥。

在長寧縣黨組織的安排下，劉成龍做上了縣立中學的教師，嚴懲了到學校來搗亂的社會混混，收服了當地有名的流氓「範家四虎」，碰到了一心要追隨於他的李龍彪等一夥兄弟，劉成龍便將這幾股力量組合起來，成立了飛龍公司，組建了龍之隊，並日夜操練。

為了給八路軍籌措軍費，劉成龍的飛龍公司決定涉足長寧縣金礦。但金礦由省府直管，由省主席熊式輝下派的縣督辦湯東亮具體管理。要開金礦，必須先擺平縣督辦湯東亮。劉成龍帶著兄弟們徹查湯東亮，發現他跟上海櫻機關的日本女間諜有勾結，以情報換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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