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慈欣有關沙漠的小說(小說精讀劉慈欣)
2023-06-19 06:06:44
新課標語文課題組:孫春梅
筆名沙鷗,克山縣第一中學語文教師,中華詩詞學會會員。在《中外交流》等國家級刊物公開發表多篇論文,多次擔任金太陽教輔叢書的副主編、新課標大語文教輔叢書的編委,作品散見於「新課標大語文」等公眾平臺。
主編:王濤
欄目主編:楊文慧 / 責編:左佐
審校:付婷婷 / 美編:馬雲
【編者寄語】
劉慈欣經典科幻小說《朝聞道》講述的是這樣一個冷酷的冒險故事:人類建了一個超大粒子加速器「愛因斯坦赤道」,在即將啟動它去探尋宇宙大一統模型的時刻,宇宙的排險者出現了,毀了加速器,他在告訴科學家們大一統模型的證明會帶來宇宙的毀滅,但卻因為「知識密封準則」不能道出真相。而科學家們想到「兩全其美」的辦法——用生命換取想知道的真理,於是排險者答應並修建「真理祭壇」,即使各國領導人以國家利益、人類命運相勸阻,這些科學家的親人用生命挽留,這群科學家們都義無反顧,認為「對宇宙終極真理的追求,是文明的最終目標和歸宿」,獻出生命也在所不惜……面對這生命與真理的抉擇,面對生死的考驗與靈魂的洗禮,魚與熊掌,孰輕孰重?試問為探尋宇宙奧秘,你願拿命去換嗎?
【文本研讀】(註:>>>處為文章精析)
朝聞道
>>>化用《論語·裡仁》「朝聞道,夕死可矣」,如果早上聽到了大道,就算晚上死了也沒什麼遺憾的,這彰顯的是「大道」的價值。在此「道」指的是宇宙間的一切法則、道理,暗示科學家的選擇——「為真理、為正義事業不懼代價」的主題思想。
劉慈欣
前情介紹:男主人公是位未來世界的物理學家,名叫丁儀。幻筆寫作,藉助人類已經建立了一臺環繞地球一周的加速器——「愛因斯坦赤道」,物理學家們將實現上世紀最後的夢想「建立宇宙大統一模型」。這個模型實際也象徵著科學家們對於宇宙終極奧秘的尋求。後來一位自稱「排險者」的宇宙人到來並表示,加速器將做的實驗,會給宇宙帶來災難,為了避免宇宙的毀滅,他把愛因斯坦赤道蒸發了。但因為有「知識密封準則」,他並沒有說出大一統模型的真相。直到……
「你把宇宙的終極奧秘告訴我,然後毀滅我。」
三天前,當排險者答應了丁儀的要求後,事情的發展令世界恐慌:在短短一天時間內,有幾百人提出了同樣的要求。這些要求用生命來換取真理的人,都是他們所在學科的刀鋒,是科學界精英中的精英。
真理祭壇下面的草地上聚集了上萬人,除了這些即將獻身的科學家和世界各大媒體的記者外,還有科學家們的親人和朋友,兩天兩夜無休止地勸阻和哀求已使他們心力交瘁,精神都處於崩潰的邊緣,但他們還是決定在這最後的時刻,做最後的努力。
「你怎麼把孩子帶來了?!」(問號與嘆號的連用,此時丁儀帶著強烈感情,反問方琳為何帶孩子過來,表達「精神都處於崩潰的邊緣」的強烈質疑與慨嘆。)丁儀盯著方琳問,在他們身後,毫不知情的文文正在草地上玩耍,她是這群表情陰沉的人中唯一的快樂者。
「我要讓她看著你死。」方琳冷冷地說,她臉色蒼白,雙眼無目標地平視遠方。
「你認為這能阻止我?」(反問語氣,加強丁儀認定不能被任何人阻止的信念,哪怕是家人會眼睜睜看著他赴死,他都矢志科學,讓人震撼。)
「我不抱希望,但能阻止你女兒將來像你一樣。當她親眼看到父親的下場,長大後至少會遠離物理學這種毒品!」
「琳,把物理學稱為毒品,你也就從最深處認識了它。看,在這兩天你真正認識了多少東西,如果你早也理解這些,我們就不會有現在的悲劇了。」
>>>情節開端:為追尋宇宙終極奧秘,全球頂尖科學家們做出了極端決定,斷然決然地走上「真理祭壇」。(幻)
生命和真理的交換開始了。
第一批八位數學家沿著長長的坡道向真理祭壇上走去。這時,沙漠上沒有一絲風,仿佛大自然屏住了呼吸。寂靜籠罩著一切,剛剛升起的太陽把他們的影子長長地投在沙漠上,而幾條長影是這個凝固的世界中唯一能動的東西。(環境描寫,虛擬之景——「長長的坡道」「沙漠上沒有一絲風」「寂靜籠罩著一切」,渲染出當生命與真理交換時的凜然莊肅氛圍;「幾條長影是這個凝固的世界中唯一能動的東西」烘託出科學家正義悲壯的形象。)
「請提出問題。」
接著是一位數學家的聲音:「我們想看到費馬和哥德巴赫兩個猜想的最後證明。」
「好的。但證明很長。時間只夠你們看關鍵的部分,其餘用文字說明。」
真理祭壇上隱隱傳來了多個人的交談聲,只能聽清隻言片語,但能清楚地感受到那些人的興奮和喜悅。像是一群在黑暗的隧道中跋涉了一年的人,突然看到了洞口的光亮。(通過比喻手法,把數學家對科學猜想得到的最後證明,幻筆比成黑暗隧道中跋涉者突然看到久違的光亮,興奮與喜悅超乎想像,可見科學真理對他們而言有多麼的重要。)
「……這完全是全新的……」「……怎麼可能……」「……我以前在直覺上……」「……天啊,真是……」
當時間就要結束時,真理祭壇上響起了一個清晰的聲音:「請接受我們八個人真誠的謝意。」真理祭壇上閃起一片強光,強光消失後,下面的人們看到八個等離子體火球從祭壇上升起,輕盈地向高處飄升,它們的光度漸漸減弱,由明亮的黃色變成柔和的橘紅色,最後一個接一個地消失在藍色的天空中,整個過程悄無聲息。
>>>情節發展:八位數學家,得到費爾瑪和哥德巴赫兩個猜想的最後證明,在表達真誠的謝意後,化作離子體火球消失在天際。(幻)
「下一批!」排險者高聲說。
「我們是古生物學家,想知道地球上恐龍滅絕的真正原因。」
古生物學家們開始仰望長空,但所用的時間比剛才數學家們多得多。
「……好了,七巧板對上了……」「……做夢也不會想到那方面去……」「……難道還有比這更……」
然後強光出現又消失,十一個火球從真理祭壇上飄起,很快消失在沙漠上空。
一批又一批的科學家走上真理祭壇,完成了生命和真理的交換,在強光中化為美麗的火球飄逝而去。(幻筆描寫的過渡,既承接上文先後幾批科學家走上祭壇消失不見,又開啟下文物理學家即將亦如此,緊張的氛圍推動情節的再度發展。)
>>>情節再發展:十一位古生物學家,得到恐龍滅絕的真正原因,很快消失在沙漠上空;一批又一批的科學家在強光中化為美麗的火球飄逝而去。(幻)
一個白天的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了,太陽已在西方地平線處落下了一半,夕陽給真理祭壇撒上了一層金輝。(環境變化,突顯時空的逼仄,給真理探尋的人們增加一層瀕臨死亡的人生考驗。)物理學家們開始走向祭壇,他們是人數最多的一批,有八十六人。就在這群人剛剛走上坡道時,從日出時一直持續到現在的寂靜被一個童聲打破了。(以動襯靜,孩子的哭聲打破這一片寧靜,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增加情節的起伏性;情節突轉,為後文訣別場面做鋪墊。)
「爸爸!」文文哭喊著從草坪上的人群中衝出來,一直跑到坡道前,衝進那群物理學家中,抱住了丁儀的腿,「爸爸,我不讓你變成火球飛走!!」(兩個嘆號連用,實筆寫作表示文文的誠意挽留,強烈表達親情的可貴之處,照應前文聚集的上萬人的「無休止地勸阻和哀求」,這又與後文丁儀等科學家的態度形成鮮明的對比。)
丁儀輕輕抱起了女兒,問她:「文文,告訴爸爸,你能記起來的最讓自己難受的事是什麼?」
文文抽泣著想了幾秒鐘,說:「我一直在沙漠裡長大,最……最想去動物園,上次爸爸去南方開會,帶我去了那邊的一個大大的動物園,可剛進去,你的電話就響了。說工作上有急事,我也只好跟你回去了,後來你再也沒時間帶我去。爸爸,這是最讓我難受的事兒。在回來的飛機上我一直哭。」
丁儀說:「但是,好孩子,那個動物園你以後肯定有機會去,媽媽以後會帶文文去的。爸爸現在也在一個大動物園的門口,那裡面也有爸爸做夢都想看到的神奇的東西,而爸爸如果這次不去,以後真的再也沒機會了。」(類比手法,面對女兒文文的不舍哭訴最讓其難受的事兒,丁儀為孩子編織一個與其共有的「夢」,看似無情,實則有「義」,實筆表現出科學家為科研的無私奉獻精神,無時無刻不忘對女兒諄諄教導。)
文文用淚汪汪的大眼睛呆呆地看了爸爸一會兒。點點頭說:「那……那爸爸就去吧。」
方琳走過來,從丁儀懷中抱走了女兒,眼睛看著前面矗立的真理祭壇說:「文文,你爸爸是世界上最壞的爸爸,但是他真的很想去那個動物園。」
丁儀兩眼看著地面,用近乎祈求的聲調說:「是的,文文,爸爸真的很想去。」(對話、對比描寫,正面寫丁儀家人的不舍與自身的全然放棄;反覆手法,從方琳的角度談他「真的很想去」,加之他自身「真的很想去」,運用正側面結合描寫,強調此舉並非感情用事的魯莽與衝動,而是審慎選擇科學的堅守與追求。)
方琳用冷冷的目光看著丁儀說:「冷血的基本粒子,去完成你最後的碰撞吧,記住,我絕不會讓你女兒成為物理學家的!」(神態、語言描寫,方琳面對丁儀放棄生命和親朋這個「冷血」的事實,不想讓女兒成為其父那樣的物理學家,是不舍丈夫的激將法,引得讀者思維的火花碰撞不斷。)
>>>情節高潮:丁儀身為追求真理的科學家一員,不顧妻子、女兒的痛哭挽留,只留下那獻身科學的毅然決然的背影。
物理學家們走上了真理祭壇那圓形的頂面。宇宙大統一模型緩慢而莊嚴地從物理學家們的上空移過。
當八十六個火球從真理祭壇上升起時,方琳眼前一黑倒在草地上,她隱約聽到文文的聲音:「媽媽,那些哪個是爸爸?」(回扣題目,科學主題鮮明:道出了科學家的使命,他們是當代科研的求道者與殉道者。他們勇毅赴死,是對民族精神的傳承,是價值觀、世界觀的延伸升華,人性的光芒照亮真理的天空;「對宇宙終極真理的追求,也是文明的最終目標和歸宿」,期待任何人做出選擇時,都能獲得他人的尊重與理解,並將赤誠的丹心傳遞下去。)
>>>情節高潮與結局:八十六位物理學家(得到星系中的恆星都是數字和符號,它們組成的方程式構成金色星海中的一排排波浪)在家人的挽留與不解中,冉冉升空。(幻)
故事後續:故事的最後,方琳母女坐在草地上,女兒抬頭仰望星空,問了母親同樣的問題,「媽媽,宇宙的目的是什麼?」當母親啞然失色時,她又提出了最後一個問題,「那麼人生的目的是什麼?」令人淚目,引人哀思……
【知識建構】
//硬科幻小說//
硬科幻小說就是用真實有據的科技或科學猜想來推動情節的科幻小說。這些科幻小說中描寫的科學技術,是極有可能實現的。硬科幻小說並不是當代的創新,而是早在科幻小說發展的初期,就已經存在了。
事實上,早在獲「雨果獎」之前,劉慈欣就憑藉自己世界級水平的力作,已經幾乎拿遍了華語科幻文學的各大獎項。其中,就有這篇《朝聞道》,和《三體》一樣,二者都屬於這一類硬科幻小說作品。他們作品中所描述的一些科學發明,實際在我們當今社會,已經成功實現。一個是愛因斯坦赤道,一個繞著北緯45度線繞地球一圈的巨大量子對撞機。
科幻小說不僅僅是對未來科技的幻想,更應該是價值觀的引領。他在文中直截了當地表示,人類及所有智慧文明存在的意義,那就是不斷去尋找最終極的真理,在這個意義面前,人類以往珍貴的東西,道德、生命、情感、自由,全都只是渺小至極的東西。在這個終極真理面前,人生價值選擇的矛盾面前,一切皆可拋,「對宇宙終極真理的追求,也是文明的最終目標和歸宿」。
既然有硬科幻小說,那相應自然有軟科幻。和硬科幻不同的是,軟科幻是在科幻的背景下描寫社會、人文、倫理等內容,注重表現人與人之間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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