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紫荊花（短篇小說迎春花）

2023-06-19 20:20:55

春天來了，靜雪河的冰開始融化，河畔上的迎春花一夜間盛開，一朵一朵的小黃花，鋪滿了整個河岸，很是好看喜人。八歲的歡兒，一手舉著小黃花，一手被爸爸牽著，高高興興向學校走去。爸爸劉向陽，是這個山區綠蔭學校的校長兼老師。

說起歡兒，曾經是個聰明伶俐的孩子，可是在三歲那年，夜裡發高燒，因為走山路耽誤了時間，沒及時就醫，燒壞了腦子，成了智障兒童。不僅大腦反映遲緩，經常連大小便都不知道。

歡兒的媽媽，是個插隊知青名叫林沐雪，平常表現突出且愛好文學，被大隊安排到學校教語文，和劉老師朝夕相處漸生情愫，從相識相愛到喜結良緣，後來生下了兒子歡兒。原本幸福美滿的一家人，想不到天不作美災難連連。先是歡兒發高燒落下病根，接著沐雪在一次外出採購書籍時，因山路打滑不慎掉入懸崖。當時歡兒還不到五歲，沐雪的意外身亡，讓劉向陽倍受打擊肝腸寸斷，從此便和歡兒相依為命。家裡沒有別的親人可依託，劉向陽把歡兒放在家裡實在不放心。

這孩子本來就調皮，好奇心特強。自從病了後更管不住自己，嚴重的一次，劉老師出去辦事，他自個在家玩火，差點把房子給點著，幸虧過路人發現，要不然小命早就沒了。時間如梭，一晃歡兒八歲了，可仍然上不了學，也照顧不了自己。所以劉老師只能帶著他去學校宿舍待著，下課後趕緊跑過去看看孩子有沒有事，放學後再帶著他回自己的小家。小時候還好辦，穿個開襠褲，大小便不知道的時候，劉向陽就幫他收拾一下。可慢慢大了，個頭也蹭蹭往上竄，待在宿舍有時也會淘氣，讓人不放心，稍微不注意就四處亂跑，影響學生上課，真像俗話裡說的，七八歲狗都嫌。沒辦法劉向陽就託熟人，為歡兒做了個圓木桶，把歡兒放在木桶裡，以免他亂跑。天熱的時候，為方便照顧清洗，只給他穿件上衣，下課後時不時跑過去關照一下。天冷了，為他套一個大腿棉褲，即保暖也好打理。有時怕歡兒在淘氣出事，只好把他帶到學校院子中間，叮囑他別亂喊亂叫，也便於自己上課時隨時能看到他。

隨著歡兒的越長越大，桶圈也越加越高。可劉老師的苦惱，跟著是越來越多。雖然歡兒偶爾也有明白的時候，可十三四歲的年紀，正值男孩子的發育期，一看見小女孩，就興奮發出歡喜的怪叫聲，嚇得女生遠遠看見他，都繞著牆根走。

有一天，歡兒突然從木桶裡竄了出來，滿遠跑著追下課的女孩子，光屁股的樣子，讓女學生大驚失色四處亂逃，後來有的乾脆不來上學了。劉老師是求爺爺告奶奶的各個村子跑，又是道歉又是保證，這才把學生一個個給勸了回來。

二月的迎春花開了，絢麗的金黃，似海浪翻滾，密密實實的花骨朵，羞答答地低垂個眉眼。一個星期天，劉老師領著歡兒，幫他穿戴的整整齊齊，朝河邊的方向走去，劉老師一邊走一邊拿出幾顆水果糖，笑著對歡兒說：＂歡兒，喜歡吃糖嗎？＂歡兒笑嘻嘻地抿著手指說：＂嗯，吃！吃！＂劉老師便把糖朝河裡扔去：＂歡兒，喜歡吃，去那裡撈吧！＂歡兒高興地一步步向河水接近，眼看著歡兒，就要到河裡了，劉老師一個健步衝過去，把歡兒拉了回來。歡兒指著河水說：＂爸，吃糖！吃糖！＂劉老師含淚從口袋拿出一顆糖，放到了歡兒嘴裡，又摘下一朵迎春花遞給歡兒，然後默默地牽著歡兒的手，迎著夕陽向家的方向走去，餘暉下留下了兩個長長的背影。

熬過了喜人的春天，炎熱的夏天，多情的秋天。漫長寂寞的冬天，邁著穩實的步子來了。這時歡兒的個子，明顯又長高了一大截，快要和劉老師一般高了，但還是時不時地惹事，經常在窗前在木桶裡，向女孩子傻笑做鬼臉，嚇得幾個女孩子，又不敢來學校了，這讓劉老師有點精疲力盡煩惱不已。

時光匆匆，轉眼季節又到了二月，此時的迎春，開始露出了小小的黃嫩芽。這年一場突降的雪，不知什麼原因，下得是特別的大。那天晚上，劉老師備完課實在睡不著，又吃了兩片安定。看著歡兒傻傻地看著自己，就讓歡兒快睡，歡兒聽話的躺下了，劉老師也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了。睡夢中他看見歡兒，站在一朵白雲上，向他笑著揮手，嘴裡喊著「爸爸，再見！爸爸，再見！」劉老師一個激靈坐了起來，趕忙去看歡兒，卻發現歡兒今晚睡得特別安靜。劉老師趕忙去摸藏在抽屜底下的安定藥片，竟然全不見了，莫非歡兒拿他當糖片吃了。他忙起身不停地去推歡兒：「歡兒!歡兒!快醒醒!趕緊起床，爸爸給你做好吃的。「但歡兒帶著微笑，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

劉老師急瘋了了，抱起歡兒大喊：」來人吶！救命啊。「村裡有人聽見了響動，趕快跑過來幫忙。鄉親們把歡兒抬到架子車上，深一腳淺一腳的送去山下醫院。等好不容易到了醫院，醫生用手去探歡兒的鼻腔，發現早已沒有了氣息。就對劉老師說：」劉老師，孩子已經走了！」劉老師不相信，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向醫生求到：「不！歡兒他不會死，請醫生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歡兒吧！」鄉親們圍過來了，難受的拉著劉老師讓他起來。可劉老師轉身撲向歡兒，捶頭頓胸嚎啕大哭。周圍的鄉親聽說了這個消息，都跑過來看望和安慰劉老師，還幫著劉老師，把歡兒葬在了媽媽林沐雪的身旁。在整個安葬過程中，劉向陽一言不發，只是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一個四十歲的漢子，就這麼一直流著淚，看的鄉親們好心酸好心疼，許多學生都跟著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