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我是塵埃（塵埃）

2023-09-23 19:10:22

文：鄖寧康

山隱瓦舍褸衣人，鬢蒼指黑面蒙塵。

桑梓乞食靠天成，日升月圓伴拙荊，風前雨後泥裹腿，難換神安愁眉舒。

歷來，日催月隱勤耕隴，拙荊飼禽炊粗食，又攜稚童縫褸衣。

常年， 夫婦相隨沐霜雪，灼陽浸背赤，沐月鬢添霜。力盡歇山岡，婦又抱子戲，夫喜忘身疲， 右手秉禾穗，左臂懸稚兒。

聽童囈呀語，聞者，慕其田園樂。左右相顧言，誰解桑辛苦？薄收稅賦取，釜魚甑塵向誰訴？

功成名就誰不戀？誰想司農桑？誰不想吏祿千百石，糧餘綾羅豐？奈何！終生無緣足衣食，唯留，一襟霜雪朔風棲。

萬物之首，天地靈魄！棲於四野沃土。悲壯的用一生的光陰，追逐心中的夢！用信仰與痴念去雕琢自己的旅途！，

人生，本就悲壯慘烈，須憑著一腔孤勇不屈的執念奔赴！男人，胸懷如大地能承載萬物。女人，情溫意柔似天使，方能抒情賦意撰寫塵世間最美好的篇章！貧瘠偏僻處也有一腔孤勇的華章！繁華喧囂處常有灼眼疼心的塵埃！獨舞處的蓬勃，似一杯清泉，潤物無聲春絢爛！狂歡喧鬧處的浮華，昧心亂性魂悸動！孰是孰非誰可言清？

泥裡種，土裡收，很苦。累了，一支老煙棒總能縈繞出一張黑裡透紅的笑顏說，種地，是農民的本分，想不面朝黃土背朝天，就須下狠勁啃書本，上大學，才可知識改變命運脫離農村變成光鮮亮麗的城裡人。

所謂，一份耕耘一份收穫，你往那個方向付出的多少，就可得到那方面的多少回報！這是相互相成地！但誰有知，得到的越多，迷失的就越多！有曰：魚與熊掌不能兼得，凡事不外乎就是這麼個規則！

不只是每一個人對自己的孩子這麼說。從小到大，幾乎所有的老師，也都是這麼苦口婆心的教育著，一張張稚嫩與桀驁不馴稚子們。

乞望下一代擺脫鄉土的束縛，跳出農門入城就業，也是一代又一代鄉村人們最高最奢侈的夢想。

土地，鄉音，是牽絆不住逃離的腳步！儘管一輩又一輩莊家漢和土地又萬扣千結的情懷，也會被下一代人斬斷解鎖而毫不留戀！

家鄉，棲於大西北溝壑縱橫高低不平的黃土高坡上，地勢北高南低而延展。地塊忽大而平忽小而窄，溝溝壑壑，落差慢且緩。人口稠密，廣種薄收，耕種半靠人力半機械。

印象中，苦和累，是農耕千古難解的入門坎！頂烈日，沐霜雪，薰風撫面撒子忙，霜雨浸膚體覺寒，攏倉防鼠，漚肥待春種。忙時，左手攏幼苗，右手施農肥。早鋤午收晚脫子，餵牲畜，打豬食，司雞亂鳴驚霜月，中天推門扇半開。夫婦相伴耕田歸。無休無止地勞作，是農人一生的常態！。

歲月似刀，在黑中泛紅的額頭雕琢出深似溝壑般的印記，手掌上剝落絲絲縷縷的厚繭，輕輕撫摸著腮邊花白的胡茬，幾十年的酸、甜、苦、辣和心酸被摁在菸袋裡點著，被嗦出嫋嫋薄霧縈繞在昏暗的燈光下，耐著性子咀嚼著一幕幕往事，一聲聲付出與回報千差萬別的嘆息，隨著吐出來的青煙直衝九霄。

放眼望去，無論光腳的還是穿鞋地，一輩子走的都是坑坑窪窪的黃土路！微眯著雙眼，在心裡，把村裡被一年又一年的歲月過濾。無論荒蕪淡忘地，還是新生銘記地，都在腦海裡時時浮現。

鄉村，在慢慢變老，鄉情，也在逐漸的變淡，就連延續新生的老瓦房也在漸漸蒼老衰敗。

年輕的一代，帶著美好的期許，用青春和汗水，澆灌出了一條與鄉村割裂的河流，都不願或懼怕著或是逃僻般的不願回頭看看，看看曾經珍藏著歡聲笑語的鄉村路。

也是，那條路，不再揚塵飛土，不再泥濘不堪，不再是能摔泥團載笑語的路了！因為它被冰冷的混泥土無情覆蓋了！它再也長不出美麗的花花草草，再也承載和印記不了人們的苦辣酸甜以及色彩斑斕地過往，因為它冰冷，無情，還很硬！

鄉村的味道，加裹在升起的每一縷炊煙中，鄉村的親情，在熟悉的汗味裡，鄉村的寧靜。融入在每一寸泥土的清香裡，鄉村的歡樂，，包括在一粒粒飄進嘴裡的塵埃裡……

村莊，是家，是靈魂的棲息地，是生命滋長的地方，也是情感凝聚的地方。無論何時，無論何地，想起村莊，就滋生一種質樸的情感，湧上心頭，絲絲溫暖。因為鄉村是根，是生命的源頭，那裡曾經深藏著遊子們千絲萬縷的情結！

雪融春來，流水潺潺，渠水流淌，草嫰枝新。隨著馨風跺步緩緩而來，杏花、桃花、梨花、櫻花一一依次綻放……放眼望去，入眸春意盎然，奼紫嫣紅。

鄉村，紅磚黛瓦的房舍隱入其中，天碧雲白，飄著如霧如紗的炊煙……在鄉村的小路瀰漫繚繞。

眸中，再也看不見聽不到孩童戲嘻的身影和歡笑聲！看不到鄉親抗耙扶車趕著耕牛回歸的景致！眼裡皆是裝飾新穎的房舍緊閉著大門的宅院！伴隨著碩大冰冷的鐵鎖，好似在無聲的拒絕著遊子回歸的魂魄！

忽嘯而過的氣車，時不時鳴著氣笛，那刺耳的聲響在寂靜的村莊上空悠長悠長地迴蕩！好似在用它那與村莊格格不入的形狀和聲響在無力的找著同類！可惜，它不屬於這裡，這裡曾經的一切，也和它沒有共同的話題和認知！反而讓它（豪車）變的很另類！

曾經的鄉村，每一寸土地，都讓人踏實安心，都會讓千千萬萬漂泊者的遊子留戀往返。土地是孕育生命的源泉，孕育著一代又一代如塵埃般人們的希望與悲傷！種子，點綴著春夏秋冬四季不同的景致。鄉村，也在包容著我的一切成敗得失，也摧殘浸噬著塵埃般的血肉之軀！

可惜，如今的鄉村，好似一粒讓人恐懼的塵埃，每一個人都想把它從自己的身上拂掉！不但把它拂掉而感覺榮耀，甚至不想和它有一絲半縷的人牽連，更不不說牽掛它！唯有老弱病殘的塵埃們，用一生守望著鄉村！最終，也變成了新塵埃底下數不清的陳舊塵埃，隨著時間的流失而被遺忘！

撫摸著鄉村裡每一寸土地，靜靜的與逝去的光陰嗦語我無聲哽咽，在心中愧歉的訴說著我的尷尬與無奈！鄉村啊！請你告訴我，我的殘軀，我的魂魄，我的一切到底屬於哪裡？我的最終將歸於何處？融入不了的城市讓我沒有歸屬感！養育了我心神血肉的鄉村讓我心有不幹和懆動的魂魄無法安放！和胃順口的手擀麵，貼膚暖身的粗布鞋還留著母親的手溫，把我穿成了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父親如弓般的背影，讓我昂首闊步筆直的行走在天南地北！而我在有生之年，卻無法昂首挺胸的回到你的懷抱裡！鄉村！你讓我好尷尬啊！

數十載的滄海桑田裡，我改變了模樣，改變了心性！有時候連我自己也討厭甚至看不起如今的自己！或許是，經歷了太多太多，希望與失望讓我時時舉步維艱。為了生活，為了家，我擱淺了太多太多自己的幸福，也遺忘了很多很多惆悵落淚的光陰。在內心深處，把好多好多與我無關的事和人一一淡忘！在飄渺不定的越來越遠的時光裡，總是難忘，打麥場裡的歡樂，麥草垛之間的躲貓貓，也會時常地夢見，夢見自己躺在柔軟的青草堆裡，舒展著四肢，仰望藍天白雲，陽光溫暖的灑在身上讓我心曠神怡……然而，夢終歸夢，骨感的現時時刻刻壓的我喘不過氣來！思來想去，悉然！在浮華的城裡，我似一塊邊角料！在鄉村的懷抱裡，我不如一塊土坷垃！至此，也想不明白，這種尷尬的處境到底是怎麼造成的呢？誰可相告？

時至今時，鄉村，還存在著木門柴扉，黛瓦泥牆土木結構的老房子。入眸，總能在那斑駁破敗且陳舊的牆壁上清晰地看見曾經的一幕幕往事！簡單質樸的院落，吱呀作響欲塌的木門。只須輕輕一推，就能推開以往的光陰，滲心亂情！蔓延心底的是無奈與遺憾！晚上，霜月縷縷灑下，照映在黃天厚土的院落上，坐在屋簷下，數星星，看姣月，耳畔，喧囂著往昔陳舊的故事，還有縷縷清風以及牆角的蟲鳴，遠處的蛙聲……

鄉村裡的人，好似塵埃般隨著風飄浮在莊城市與鄉村間來回穿梭，舊人去了，新人出生，在這來來去去間，鄉村，似乎像一棟頌入雲霄的旅店，供來來往往像過客一樣的旅人們歇棲繁衍！那些離開了地，就像村莊放飛的風箏，越飛越高，越飛越遠。有的斷了線，再也沒有了牽掛，有的線雖未斷，卻被蒼山河流把線纏繞衝亂，循著線，卻再也找不到回家（鄉村）的路！

只有那些用一輩子的光陰，守護鄉村的老弱婦孺們的那根線粗壯清晰！但若干年以後，誰又能記住他們那黑紅的臉膛和純樸的笑容！最終如塵埃般被世人忘卻！

迷茫，辛酸，悲悽，憤恨和不幹，我在內心深處為他（她）們鳴不平……這種想法，時時都在弒慮著我的心神。

這也讓我覺得鄉村越來越冷了……

眷戀也好，不舍也罷。雖然歷經滄海桑田的蛻變，鄉村的繁華已不在；雖然是無數遊子魂牽夢縈的地方！但它卻在一天天的縮小！雖然它曾承載著孕育萬物的使命，卻也無助的看著自己一年又比一年冷清地懷抱而無語！就連鄉村裡浮起的塵埃裡，都再也嗅不到麥浪的清香與激情！日漸蒼老的鄉村，還有那溫潤善良，勤勞和質樸，包容真誠如塵埃般的人們，都在逐年來不及和鄉村道別的人們，慢慢的與它（鄉村）永別！而能留在每一個曾經生活在鄉村人們心坎上的念想又能有多少呢？。

鄉村，不管如何改變模樣，也不管我變成了如何摸樣，也請你接納我。接納我的悲觀哀樂！山高水長，我，都是你的孩子，無論多遠，無論何方，我都和你魂魄相依，我都會把你深情凝望。因為在你那寬闊溫潤的懷抱裡。有著我太多太多的牽絆！在你風起雲湧慢天的塵埃裡，有著能滲我心脾神清魂安的味道！

背景音樂：懷鄉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