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邪
2023-10-09 16:47:14
兩年前,我曾親眼目睹過一起車禍,有一個女孩飛奔過馬路,去追趕離她而去的戀人,卻不幸被急駛而來的大卡車壓在車輪下,她的身體被壓的粉碎,只剩下血肉模糊的一灘肉漿,而她的頭顱被生生切斷,像被人踢出去的皮球一直蹦到馬路這頭,咕嚕咕嚕地滾到我的腳下,幾顆血星飛濺到我的臉上,血腥味一直留在我的記憶裡……後來,我聽說她的頭被人送走,說是給了一家醫學院做標本。
去年,我考進了這家醫學院。
開學第一天,我和阿林等三人分到了411寢室,大三的師姐說:「兩年前這個寢室死了一個女生,出車禍死的。可慘了,身體全被壓爛了,只有頭留著,她的大腦被做成標本還留在咱們學校的實驗室裡。」
是她?兩年前的一幕又浮現在腦海,我頓時臉色煞白。師姐見了,拍拍我的肩膀笑道:「瞧你嚇成那樣兒,沒鬧過鬼,放心住吧。」
我們各自鋪了床,只留下我的對床——那個死去的女孩的床位。
風平浪靜地過了幾個星期,一天,寢室裡來了一個陌生的女孩,她徑直來到空床前,安安靜靜地鋪床,又安安靜靜地坐下。她身著白裙,面色慘白,長發遮住了大半邊臉,活像恐怖片裡的貞子又從電視裡爬了出來。
後來我才知道,她叫小邪,是轉系過來的。
小邪是天生的美人坯子,美眸如星,膚白似雪,不久,她便成了公認的校花,追求小邪的男生多了,可她從不跟他們說話,總是冷若冰霜。阿林說她「真像個女鬼。」
那天我們進實驗室觀察大腦標本,小邪一直凝視著那個泡的發白的大腦,神情恍惚,若有所思。
阿林悄悄告訴我:「這是那個女孩的大腦。」
「哪個女孩?」
阿林詭異的笑了笑,我立刻恍然大悟,頭腦中又浮現出那個血淋淋的人頭,還有飛濺而來的鮮血,血腥味仿佛又彌散在空氣中。
一天夜裡,標本室裡的大腦標本神秘失蹤了,有人說,深夜裡一個白影飄飄蕩蕩地進了標本室,就再也沒出來……總愛製造緊張空氣的阿林說:「死去的女鬼來找自己的頭了!」
十月三十一日的夜晚,寢室裡又發生了恐怖事件。熄燈後,小邪還沒回來,大家也沒在意。在我迷迷糊糊要進入夢鄉時,門自己開了,陰森森的寒風吹來,讓我睡意全消。小邪悄無聲息地走進來,手中綠光熒熒,印著她慘澹的臉和嘴角獠牙!借著微光,我見她衣裳襤褸,血跡斑斑!她摸索著來到床前,躺下了。
半夜裡,我們都被她可怕的夢囈驚醒:「小腦、腦幹、腦丘體……」
期終考臨近,以勤奮著稱的小邪每天複習功課到凌晨兩三點。當教室裡空無一人時,她還在獨自用功。
一天,我回了寢室,忽然想起筆記本忘拿了,便纏著阿林陪我回去。因為通往教室的路上,路燈壞了,一個人走實在太可怕了。我們來到窗邊,看到教室裡只有小邪一人,她從背包裡摸出一個蒼白的人腦,對著它自言自語……我和阿林立刻嚇得癱倒在地,多虧阿林死命捂著我的嘴,我才沒有驚叫出來!
小邪難道真的是鬼?是那個死去的女孩還魂了嗎?
從那以後,411寢室的全體人員強烈要求小邪搬出去,大家無法忍受和她朝夕相處,誰知道她是人是鬼!小邪是鬼的傳言也在學校裡不脛而走,人們都以鄙視、懷疑和恐懼的眼神看她。
室友的排斥、異樣的眼光、學業的壓力讓小邪再也承受不起,她幾乎要崩潰了,期終考試前一天,她躲在寢室裡哭了一夜。我們下晚自習回寢室聽到她悽慘的哭聲,還以為又鬧鬼了。
小邪哭著問我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們說啊!」
阿林壯著膽子說:「誰知道你是人是鬼,恐怖兮兮的!」
小邪不解地問:「我怎麼會是鬼呢?」
大家都不言語了,我推了推阿林,她膽子比較大,不如跟小邪攤牌吧。
阿林白了我一眼,不過,也只有她敢說,她以顫抖的聲音地問:「十月三十一號,你血淋淋地從外面回來,周身綠光閃閃,像鬼火一樣。還有,你一個人在教室時,抱著死人大腦。說夢話也常提到大腦什麼的。你……你不是鬼是什麼?」
小邪猛然站起來,怒視阿林和我,嚇得我們心臟都快停止了跳動!
「你們啊你們,」她怒氣衝衝地說,「十月三十一號是西方的萬聖節,這天人們都扮成鬼怪去參加化裝晚會,那天,我和表妹扮成血鬼去參加晚會。回來晚了怕打攪你們,沒有開燈,就藉手機的光勉強照明。你們不知道我的手機屏幕是綠色的嗎?期終考的主要內容是大腦,我天天複習,神經緊張,難免說夢話。還有,」她從背包裡拿出一顆人腦,「看清楚,這是模型!是學習用的!」
說完,她氣呼呼地坐下,一言不發。
「可是,」阿林還是將信將疑,「標本室的大腦怎麼突然失蹤了呢?」
「啊!」我驚叫一聲,吞吞吐吐地說,「對不起,那是李教授讓我幫他借去搞研究,我忘了……」
哎,這世上真的有鬼嗎?也許有吧,在我們心裡,人與人之間的猜忌,就是我們心裡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