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奇遇記

2023-10-09 11:39:49

很久很久以前,浙東岱山有個叫徐慧君的藥店老闆,因懂得醫道,待人又和氣,故而生意很好。

藥店門前是一條官河,岸上有棵大樟樹,枝繁葉茂,鬱鬱蔥蔥,濃蔭足有三間屋大,一入盛暑,有隻小篷船常泊於這裡。船上有兩個姑娘隨一五官端正的青年行乞。他們操著外地口音,給多給少不論,即使不給,也是雙手合十向人們磕頭。

一天正午,船上突然傳出了呼天搶地的悲號聲。徐慧君跑過去一看,只見那青年動也不動地躺在艙內,他忙伸手給他診視了一番,說:「他患的是急痧症,我去取蟾酥丸用童便灌之,尚可挽救。」後來,果然救活了。

過了三天,那青年率二女前來叩謝。徐慧君說:「懸壺濟世,乃我本分,舉手之勞,何必言謝。據你脈象似乎另有隱疾,讓我再替你看看。」

青年忙伸出右手,懇切地說:「先生高明,請再發慈悲。」

徐慧君仔細地把了一會脈,又問了問,凝神良久,才開了口:「這是眩症。我有一秘方,不妨一試。」說罷,即入內拿出三粒桂圓大的丸藥,叮囑說:「一日一顆,晨起空腹服,須忌魚腥,即可斷根。」

那青年大悅,與二女跪地拜辭而去。

過了十來年,徐慧君在親友攛掇下,渡海赴關東合夥做販賣黃豆的生意。哪知碰得不巧,中途突遇颶風,航船霎時漂入了大洋之中。但見暴雨如傾,濁浪翻天,眼看船兒將要覆入水中,船工不得不砍桅去帆,任其隨風逐浪而去。

不知過了多少個日夜,也不知漂了多少路程。一天上午,忽聽「砰」的一響船兒觸礁而散,所有財物皆沉入水中,幸虧人倒沒啥大損傷,一個個爬上了小島。可是這小島礁石嶙峋,寸草不生,既無人煙,又無淡水。他們七八人見此地喊天不應,呼地不靈,看來非餓死不可,急得不禁號啕大哭。

其實離此島不遠,就是大鎮市,系高麗所轄。

幸虧附近的?望哨發現對面有人遇難,派船把他們接入市內。不一會,有人進來詳細詢問,說了好半天他們才知已漂到了高麗的境內。因語言不通,徐慧君只得用書面將他們出海的經過及遇難者的名單、職業、住址等一一寫明。來人就拿去報給了上司。

說來也巧,剛好小王子在此巡邊,聞報後親自前來察看。

當小王子看到徐慧君時,微微一怔,若有所思,問了一會又說:「不知先生店前那棵大樟樹還在嗎?」

徐慧君甚為驚奇,便依實而答:「在呀?越來越茂盛了。」

「好?」小王子笑容滿面地對大家說,「你們放心,先住下來,待天氣轉好,我們就設法送大家回天朝的老家。」

此後,他們即被送進了大客棧,待如上賓,大家七嘴八舌,深以為奇。

隔了兩天,豔陽高照。即有人厚贈銀兩來送其他的人返家。

徐慧君莫名其妙,忙問:「為何不讓我也一道回去?」

那人親熱地拉著他的手說:「這是上頭的命令,因您是貴賓,馬上送您進京。說實話他們在此能受優待,還不是託您之福。」

徐慧君仍百思莫解,但人地生疏,只得託人帶回

一信,眼巴巴望著他們乘船而去。

正當他惆悵不已之際,忽聽背後馬蹄聲似雨打芭蕉,回頭一看,但見白旄黃鉞、刀槍劍戟,百多人雄赳赳分兩行乘馬而來。騎馬跑在前面的小王子一到,徐慧君便被恭敬地請上裝潢極為精緻和寬敞的大馬車。隨著一聲令下,隊伍就啟程而行。

徐慧君被弄得像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可他只得聽之任之。

一路上渴飲飢餐,朝行暮宿,處處有人迎送,並受到百般的尊重。過了十來天,到了大城之外,只見文武百官出來迎接,光儀仗隊就有數百人,既隆重又威風。禮畢,小王子上了鑾駕,隊伍才緩緩入城,浩浩蕩蕩地進了富麗堂皇的宮中。

小王子挽著徐慧君之手,步入了金殿,分賓主西東相對坐下後,即有人高聲傳令:宣妃主夫人見客。

不一會,但聞佩玉叮口當聲後,八個彩娥簇擁著兩位身穿彩繪之精美服飾、頭戴熠熠閃光珠冠的貴妃姍姍而出。她們一到面前,滿面春風地向小王子行過禮後,即朝徐慧君盈盈下拜。

「這--」徐慧君大驚失色,答拜不迭,並長跪於地,「小人何德何能,竟受此殊榮,望王上明示,否則我就折福減壽,萬死莫贖了。」

小王子忙請三人入座,笑著答道:「徐先生切勿如此,您記得十年之前在您店前船中救活的病丐嗎?此乃寡人也。那二女也就是她倆。」

「啊?」徐慧君似夢初醒,「原來如此。」

「按我國法,凡貴者得異症,必去遠處行乞三年,以示懺悔。」小王子緊接著說下去,「我二十餘歲時,忽得眩疾,發時眩暈欲死,但隔日即愈,百般醫治無效。前王命太史佔卜說:『須行乞於中華沿海之地,必有奇遇。』當我帶她倆行乞性命垂危之際,幸遇先生,施藥救活,又以秘方治好了眩症。此恩此德,沒齒難忘。前年父王崩,寡人接位。因喪期才滿,未向天朝請封,故國人仍以小王子稱呼寡人。如今天賜良機,巧遇先生,天高之恩,我豈能不報?不知先生是想貴還是要富?想貴,則特設賓師之位,奉養先生終生,要富,則我宮內貨財隨先生之意,要啥送啥。」

徐慧君恍然大悟,卻搖搖頭說:「小人乃遠方醫士,一無奇才,又無異能,豈能妄佔賓師之位。何況患難相助,理所當然,實乃平常之事,何足掛齒?豈能妄得珍寶。此次我為販豆而來,只望借我一些本錢,將我送去關東,即感激萬分了。」

小王子聽了,無比感動,笑道:「關東之青豆,不想在中華如此貴重,其實還不如小邦之大豆,過些日子,我陪您去看看,好嗎?現在先赴宴為您接風。」

當晚,小王子就將他安排在天使行宮膳宿,並選一善於華語者專門陪伴他,白天遊覽名勝古蹟,晚上觀賞歌舞雜技。小王子還不時前去拜望,定要他多玩些日子。

將近一月,徐慧君想家,要求動身。小王子再三挽留,但他一定要走。不得已,小王子就親自陪他去看大豆。

來到倉庫,打開門一看,只見大豆堆得滿滿的,至少有百萬多斤。粒粒飽滿,顆頭要比關東青豆大數倍。徐慧君又驚又喜:「這大豆的確好極,拿去定能賣個好價錢。但不知價格如何?」

小王子哈哈大笑:「只要先生看中,我就將此倉內的大豆全部送您,聊表謝意。」

「不?」他雙手連搖,「我哪要這麼多。說實話,來時我也僅帶了五百兩銀子,能給我兩萬斤就足夠了。」

小王子緊握著他的手真摯地說:「先生高風亮節,不貪富貴,使寡人敬佩萬分。好,我已心中有數,一切我會安排好的。」

次日上午,小王子替他備了一隻大航船,艙內早堆好了兩萬斤大豆,還專門派兵護送。

分手時,徐慧君再三向小王子表示感謝。

小王子從侍衛手裡拿過一大包珍寶,恭敬地說:「徐先生,這點珠寶,系二妃託我代贈,請您務必收下。」

「不,承蒙盛情招待,我已不安。」徐慧君堅決不受,跪地拜辭,「況且您已送了我這麼多大豆,豈能再得隴望蜀,否則,會令我終生難安。您如不答應,那我就長跪不起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再堅持了。」小王子曉得他的秉性,忙將他扶起說,「不過,我送給您的大豆,您定要如數全收的。否則,也會使我終生難安的,您說好嗎?」

「好,大豆我就照收了。」徐慧君雙手打拱,「那我要動身了。敬祝您和王妃福體康健,並祝國泰民安。」

小王子連連還禮,笑著說:「好,祝您一路順風,平安返家。」

其實,徐慧君還被蒙在鼓裡,小王子見他不肯收受珍寶,即派了十多艘載滿大豆的船,日夜兼程,尾隨而來了呢?

後來,等徐慧君回到家裡,才發現大豆竟有如此之多,可自己曾答應過大豆照數收下,已無法推辭了。於是,他便將這些大豆以廉價售出,卻也得了十餘萬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