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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鐘奇案

2023-10-12 02:27:54 1

一、折了四名官員的怪案

在大明朝的時候,廬江府發生了一起奇案。案子本來是同莊的莊、鍾兩家引起的,大家都稱之為莊鍾案,時間一長,叫白了,就叫成了撞鐘奇案。

撞鐘奇案說起來也沒啥奇怪的,老莊家家庭條件一般,一個寡婦莊氏領著兒子莊夢過日子,小莊夢也才八歲,平時不招災不惹禍的。而老鍾家則是家財萬貫,財大氣粗,平時兩家沒有什麼冤讎過節。那天,莊氏突然闖到鍾家,非要見鍾財主。當時鐘財主的小妾正在生產,他正在產房焦急地等待消息,自然不能見她。可莊氏卻非要往產房裡邊闖,那大戶人家生孩子可是規矩多著呢,這第一個趕上孩子降生的人那叫踩生,據說這個人的地位品行就決定著孩子的將來,不管怎麼說吧,也不能讓一個窮寡婦衝進產房給孩子踩生呀。家丁僕人拼死拼活地往外推莊氏,莊氏還真就不知道撞了哪路邪,撿起半塊青磚,拼了命就扔了過去。青磚砸斷窗欞,徑直飛進了產房。正好孩子出生,那一塊磚砸得正準,正中產婦稍帶刮上了孩子。產婦登時就嚇得昏死過去,孩子當晚也夭折在床。鍾家豈能善罷甘休,把莊氏好一頓毒打,押送廬江府衙報官。本來是很簡單的一起案件,可接下來就是怪事連連。先是知府盧大人認定莊氏有罪,把她打入大牢。可沒過幾天,盧大人竟然說莊氏無罪,放其回家,並要重新查辦撞鐘一案,還說要開棺驗屍。可是沒過幾天,他又再改說辭,說鍾家一向樂善好施,根本就不會憑空冤枉好人,一定是莊氏撒了謊,要把莊氏拿到堂上,重刑審問。可捕快差役到莊家一看,早已是人去屋空。盧大人聞訊也急速趕到莊家,可他一到莊家,發現莊氏已懸梁自盡,小莊夢也不知去向。讓人奇怪的是,盧大人失魂落魄地從莊家離開,一言不發回到府衙,擺了擺手便退回後堂,然後再不露面。第二天鍾家擊鼓喊冤,求盧大人把莊氏緝拿歸案,師爺到後堂去請盧大人升堂,這才發現盧大人直挺挺吊在梁上,已死去多時。

朝廷命官死了,可又查不出什麼緣由來,只能認定盧大人自盡身亡。朝廷又派遣京官劉大人到廬江繼任,可是劉大人船到半路卻遇了大難,船漏江心,連屍首都沒找到,就這樣成了一個死在赴任途中的望衙官。朝廷又急令廬江附近的湖州府下屬一個縣的縣令曹大人任廬江知府,曹大人到任後就連夜閱撞鐘案的卷宗。可天亮後廬江的三教九流頭面人物來拜會新知府,卻發現府衙空空,曹大人已失蹤,就在眾人迷惑不解的時候,突然傳來嫖客醉死妓院的消息。那個出事兒的妓院就是廬江最大也最有名的妓院萬花樓,而那個醉死的嫖客竟然就是剛剛到任一天的廬江新知府曹大人。

兩任知府全死於非命,廬江上下一時間流言四起。朝廷又急忙緊急調派年輕能幹的何大人任廬江知府。何大人到了廬江後的第一件事兒就是再審撞鐘案,他想以此來穩定民心,平息那些傳得神乎其神的謠言。堂審那一天到府衙圍觀的百姓是裡三層外三層,人山人海。何大人突然間口吐鮮血,昏倒在地,堂審也只能被迫中斷。可數天後他卻怪病連連,不但沒有再次升堂審問,反而多次上書朝廷,最後辭官回鄉了。

一起案子,折了四名官員。民間說什麼的都有了,而且種種傳言和說法也傳到了朝廷官員的耳朵裡,大家都視廬江為是非之地,誰也不想去那兒送死。因而吏部擬了幾次廬江府新任知府的摺子都沒法兒確定最後人選,廬江就一直由通判暫時代行知府之職,但通判是個聰明人,他以新知府未至為藉口,絕不涉足撞鐘案,就這樣,這起簡單的案件就成了震動四野的撞鐘奇案。

撞鐘奇案的消息也傳到了皇上的耳朵裡,他決定以此案為突破口,派得力臣屬到廬江專程辦案,從而樹立和維護大明王朝的威信。他思考半天,命人把丁大人傳進宮來,看著他說:「有趟苦差事,需要丁愛卿親自跑一趟,不知愛卿意下如何呀?」

丁大人急忙磕頭叩拜:「能為聖上分憂,臣萬死不辭!」

皇上滿意地點點頭:「朕打算派你去廬江府,專辦撞鐘一案,三日後啟程。」

丁大人一聽到「廬江撞鐘案」幾個字,頓時臉色慘白,磕頭如搗蒜:「萬歲,廬江離京城較遠,撞鐘案又很複雜。臣的老母身染重病,恐朝不保夕,所以臣鬥膽懇請聖上另派他人前往廬江!」

皇上一愣,拒絕自己交下去的任務,這在丁大人來說還是第一次。皇上看著他誠惶誠恐的樣子,擺擺手說:「好,你先下去吧,廬江的事兒,朕再另派他人!」

丁大人千恩萬謝,告退出來,等他走出宮門,突然發現同殿稱臣的孟大人急匆匆往後宮的方向奔去,他嘴角一陣抽搐,喃喃地說:「看來,這撞鐘奇案要他去審理了!」

二、裝病惹來的橫禍

丁老夫人真的病了嗎?沒病,她除了眼睛有點兒問題外,活得比誰都健康,而她眼睛上的毛病是從她打小一降生就帶來的,根本不影響她燒香拜佛和享受人生。既然老夫人安然無恙,那丁大人為什麼冒著欺君的危險撒謊呢?很簡單,誰都知道廬江府撞鐘案那是一汪深不可測的渾水,還是敬而遠之為上。既然跟皇上說了老母身染重病,丁大人乾脆裝個透徹,他接連七天沒有上朝,一心一意在家「侍候」起了老母。

這天丁大人像往日一樣,吃罷早飯,命下人泡上一壺香茶,坐在書房裡捧卷讀書。一本書還沒看到三頁,管家跟頭把式上氣不接下氣地滾了進來:「回稟老爺,聖上駕到!」

丁大人「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誰?聖上……在哪兒呢?」

「已經到了府門外了!」

丁大人腦袋「嗡」的一聲——皇上是來探看老夫人是真病還是假病來了!他一把拉住管家:「趕緊告訴老夫人裝病!不能露出一點兒破綻,否則就會禍滅九族!」說完,急匆匆向門外奔去。

丁大人猜得一點兒都不錯,皇上突然駕臨就是要探看一下丁老夫人到底是真病假病。更要命的是,孟大人還陪在一旁,眾人走進丁府,君臣見過禮後,皇上開門見山,提出要看望一下老夫人的病情。丁大人不敢怠慢,提心弔膽在前引路,一行人行至老夫人的內宅。走到老夫人臥房外,只聞得藥香撲鼻,眾丫環婆子一個個順眼垂手站立,不敢發出一點兒聲音。

丁大人親自推開房門,皇上邁步進屋,只見屋裡藥味兒瀰漫,幔帳低垂,老夫人僵臥在帳後的榻上,臉色蠟黃,已是一副病入膏肓的狀態。丁大人心中暗喜,快步上前,小聲兒說道:「母親,萬歲駕到!」

接連說了三聲,丁老夫人都沒有反應。丁大人剛要過去攙扶老太太,皇上低聲攔住:「看樣子老人家病得不輕呀,等朕回宮後派幾名御醫過府給老人家診病!」

丁大人跪倒磕頭:「謝萬歲垂愛!臣粉身碎骨也難報聖恩!」

「丁愛卿平身吧,你和孟愛卿是朕的左膀右臂,朕的江山倚仗你們呀!」

孟大人一拱手:「丁大人,在下早年曾粗學過岐黃之術,如不嫌棄,在下願給老夫人略觀一二。」

還沒等丁大人回話,皇上開了口:「孟愛卿還謙讓什麼,治病救人要緊!」

孟大人說了一聲「謝主隆恩」,快步走到丁老夫人的榻前,探出手來,輕輕去給老夫人診脈。丁大人怕露出馬腳,搶步上前,親手把老母的左手從錦被中捧出:「孟大人,有勞了!」

誰知孟大人一愣,不由「蹬蹬蹬」倒退了好幾步,「撲通」跪倒在地,磕頭山響:「萬歲恕罪,臣有眼無珠,罪該萬死!」

丁大人愣了,他不知道孟大人何出此舉,可他覺得直到現在全府上下也沒有露出什麼破綻,就大著膽子問道:「孟大人何出此言?」

孟大人抖著手指著老夫人伸出的手臂:「萬歲,臣有眼無珠,未識破他姓丁的滿腦反骨,包藏禍心!」

丁大人隨著手指的方向一看,一下子癱在了地上,老母露出來的袖子,竟然是用黃緞子做成。他快步奔過去,咬了咬牙,輕輕掀了掀老母的被子角,天呀,丁老夫人竟然穿著一件黃緞子衣服。他頓時魂飛天外,轉身跪倒,磕頭如搗蒜:「萬歲恕罪!老母……並非有意……」

皇上冷冷一笑:「我以為丁愛卿因何不聽寡人差遣,原來是想面南背北自坐江山呀!現在朕也知道老人家是因何而病了,是盼坐龍樽急出病來了!孟愛卿,黃色乃御用之色,丁愛卿這該當何罪呀?」

「謀逆,當誅九族!」

一聽此話,一直在裝病的丁老夫人一掀被子跳下床來:「要殺殺我,是我故意裝病,跟我兒子和其他人無關。你濫殺無辜就是昏君!」

皇上笑了:「老夫人果真沒病,你黃袍加身,已屬謀反,朕如何是濫殺無辜?」

「黃袍?」丁老夫人一愣,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我這是黃袍?孩兒,我穿的是黃袍嗎?」

丁大人痛叫一聲:「母親,你在哪兒弄的這黃緞子衣服呀?」

「天!難道是那仙長他騙了我?他……他這是陷害我呀!為什麼?」丁老夫人悲痛欲絕,雙膝跪倒,「萬歲,這是老身我一個人之罪,與其他人無關,求萬歲看在我兒忠心為國的分上,饒他們一命!」

皇上擺擺手:「你說是個道人騙了你?說來聽聽!」

丁老夫人長嘆一聲,說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

三、難言的結拜兄弟情

那還是七天前,丁老夫人到廟裡燒完香回府,在路過三元橋的時候,只見一個仙風道骨的青衣道人手擎「一卦知生死」的布幌在橋頭賣卦。丁老夫人向來相信這些,急忙命人停轎,她親自上前問卦。誰知那個道人看了一眼丁老夫人,轉身要走,在老夫人的再三懇求下,這才說出一句話:「府上將大禍臨頭!」

這還了得,丁老夫人再三求拜,最後把道人請到了府裡,求他認真算上一卦。道人只好實話實說,說六日後大難將臨丁府,此難來自龍廷,一旦降下,禍滅九族。老夫人急忙叩求道人破解,道人最後取出一個行囊,再三叮囑老夫人,六日後大難必臨丁府,等有人讓老夫人裝病時,老夫人必須穿上行囊裡的衣服躺在床上裝病,方可破解此難。萬萬記住,此事不得向任何人透露,否則,大難難避。丁老夫人銘記在心,今天正好是第六天,而剛才管家又突然請她裝病,她便打開行囊,取出裡面的這套衣服穿戴起來,誰想卻是一套惹禍的衣服……

皇上一笑:「你藏行囊換衣服都避過旁人,這合乎情理,可你換衣服的時候,難道不知道它是黃色?」

丁大人說道:「萬歲有所不知,老母自幼就有眼疾,她眼見的萬物只有黑白深淺之色,並沒有五色之分。」

皇上恍然大悟,原來丁老夫人眼睛患有失色症,怪不得她分辨不出黃緞子來。皇上點點頭:「朕可以不治你們謀逆之罪,可你母未病你卻欺騙寡人,是何道理?」

丁大人以頭觸地:「萬歲,罪臣確犯了欺君之罪,可罪臣只是不想去廬江辦案,因為……因為那涉案之一的鐘家,是罪臣的兄弟!」

皇上一愣:「你祖籍湖州,他家住廬江,你姓丁他姓鍾,你們如何是兄弟?」

原來,八年前,丁大人只是湖州鄉下一個窮苦讀書人,和母親相依為命。那年正趕上虎龍年,朝廷科舉開試,他也想赴京趕考,可是家徒四壁,連赴考的盤纏都沒有。這時候,城裡一個富戶老父亡故,丁母決定去拜祭磕頭,討些個賞錢,也好讓兒子啟程趕考,她便背著兒子前往城裡。由於家窮,沒有一件像樣的衣服,她就跟村鄰借件衣服去拜祭。誰知那村鄰嫉恨他們母子,知道丁母眼睛無法分辨顏色,便故意借給她一件紅衣服,謊稱是黑衣服。丁母也不知道真情,穿著大紅衣服就去富戶家拜祭。這下可惹惱了富戶,家人對丁母好一頓毒打。這時候,富戶的一個朋友出面勸阻,救了丁母一命,那個人就是從廬江過來拜祭的鐘財主。鍾財主聽丁母訴說完真情,把她送回家,找來醫生治病,使她撿了一條命。隨後,鍾財主又資助銀兩馬匹,讓丁大人進京趕考。當時丁母貧病交加,一病不起。丁大人放心不下,鍾財主對天發誓,他將像照顧自己的老母一樣照顧丁母,並打算把丁母接到廬江,可是路途遙遠,丁大人怕母親經受不住一路的顛簸之苦,丁母也不願意更多地麻煩鍾財主,所以鍾財主就一直留在湖州照顧丁母。丁大人果然一舉高中,並成為京官。他回鄉接老母時再三拜謝鍾財主,又與他結為異姓兄弟。近十年過去了,丁大人和鍾財主的感情日益加深,只是丁大人比較低調,這一段往事和這個義弟很少有人知道而已。

皇上聽完問道:「既然是你義弟涉及此案,你為何不去廬江呀?正好可以藉此幫他。」

丁大人仰頭看著皇上:「萬歲,罪臣深受皇恩,豈能假公濟私?罪臣若是徇私情,撞鐘案又何至到這個地步?可是罪臣知道欠鍾義弟太多,罪臣怕到了廬江見到他本人,一時控制不住感情做出了徇私枉法之事,到時臣死是小,影響了大明和聖上的天威則是大害呀!」

「好!寧可自己一死也不願天威蒙塵!」皇上雙手扶起丁大人,「朕就需要愛卿這樣的忠臣!朕恕你無罪!」

丁大人濁淚縱橫:「謝萬歲不怪之恩!」

孟大人也在一旁說道:「恭祝萬歲得此賢臣,大明江山千秋萬代!」

皇上點點頭:「孟愛卿,你說朕還讓不讓丁愛卿去廬江?」

「萬歲,丁大人寧願背負欺君之名也不去廬江,成就其重情重義之名,如果萬歲再差丁大人去廬江,豈不是……豈不是不成人之美嘛,所以,臣以為丁大人就不必去廬江了。」

「好!那朕就差你去廬江,專辦撞鐘一案!」

四、宴席上暗藏的殺機

孟大人沒想到皇上會派他去廬江。七天前皇上把他召進宮,他原以為就是派他去廬江,可誰知那次皇上卻問他丁大人的老母是否真的有病。他也不知道丁母是否生病,便給皇上出了一條計策,就是暫時先按兵不動,過個幾日來個突然襲擊,一切自然真相大白。今天倒是真相大白了,可皇上又派他去廬江,儘管孟大人心裡有一百個不願意,可是沒有辦法,只好點頭答應。

皇上知道撞鐘案難辦,所以三天後帶著丁大人,親自駕臨孟府,要給孟大人擺宴餞行。

皇上為什麼偏要到孟大人府上擺宴餞行?一方面皇上曾去過丁大人府中為丁母探病,而孟大人在朝廷的地位和丁大人不相上下,所以皇上也要到孟府走一趟。另一方面孟府有一個柏廚師,他做的燻肉是一絕,皇上也是慕名而來。孟府頓時大擺筵宴,君臣推杯換盞,好不歡娛。酒過三巡,孟大人一拍手,壓軸的主菜燻肉開始呈上。只見柏廚師親自走上廳堂,分三次呈送燻肉,第一次呈給皇上,第二次呈給丁大人,最後才呈給孟大人。柏廚師呈完燻肉剛要退下,皇上一點手:「你把孟愛卿那盤燻肉端起來!」

柏廚師不知道皇上什麼意思,莫名其妙地走到主人跟前,把剛剛放下的那盤燻肉端了起來。

「給丁大人送過去!」皇上見廚師把那盤燻肉擺到丁大人面前,微微一笑,「丁愛卿,用燻肉吧!」

丁大人一愣:「萬歲,臣已有一盤,這盤還是請孟大人……」

「不!」皇上打斷他的話,讓人把原來呈給丁大人的那盤燻肉端給孟大人,依舊叫丁大人品嘗他命人移送過去的那盤燻肉。丁大人面露難色,箸懸半空,不知如何是好。

「丁愛卿為什麼不吃呀?」皇上猛地一拍桌子,「你是怕被毒死吧?」

丁大人渾身一顫,手裡的筷子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皇上一擺手,命人牽上一條狗來,他命人把丁大人面前那盤燻肉扔給那條狗,那條狗立即風捲殘雲般很快吃了個精光。可沒過多久,那條狗慘叫連連,摔倒在地,七竅流血,一命嗚呼。

孟大人當時就嚇壞了,他「撲通」一聲跪倒:「萬歲,罪臣該死,罪臣的確不知這燻肉有毒!來呀,把柏廚師給我綁起來!」

皇上擺擺手:「孟愛卿不用著急,丁愛卿,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兒吧!」

丁大人冷汗直淌,渾身抖作一團:「萬歲……臣……臣不知……」

「柏廚師,丁大人的記性不好,你給他再說一遍,讓他好好回憶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柏廚師答應一聲,說出了其中的秘密。三天前,丁大人就悄悄通知柏廚師,說聖上已做出決定,三天後到孟府為孟大人餞行,酒宴上必然要上燻肉。他讓柏廚師在呈給孟大人那份燻肉裡放上毒藥,然後不等眾人品嘗就報告皇上,說孟大人下令下毒要毒死皇上,好通過皇上之手把孟家抄滅九族。

孟大人一愣:「可是,柏廚師是我府上的廚師呀,丁大人是怎麼和他聯繫上的?他又怎麼會聽丁大人的呀?」

柏廚師長嘆一聲:「大人有所不知,當年我流落街頭,險些餓死,多虧丁大人出手相救,並替我還清了債,我才能活到今天。後來丁大人派我到府中做廚師,實際就是他的耳目,為他傳送大人府上的消息。我的命是丁大人救的,他讓我怎麼做我必須怎麼做。」

孟大人一聽,嚇得冷汗直淌,他做夢都沒想到丁大人會往他府裡安插細作。而那邊丁大人也冷汗直流,哆哆嗦嗦地問道:「萬……萬歲是如何……如何知道這一消息的?柏廚師的家小在我手上,難道他……」

皇上仰天大笑:「當初朕本打算讓柏廚師留在你府中,可誰知你又把他送到了孟府,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呀!不過柏廚師的家小你不用操心了,你府管家已經奉朕之命,把他們照顧得很好!」

丁大人和孟大人頓時魂飛天外,原來他們兩個人的府中全有皇上的耳目。丁大人跪倒在地,磕頭請罪。皇上沒有理會他,扭頭看了看孟大人:「孟愛卿,這餞行宴不錯吧?你最想扳倒的對手,沒想到這麼簡單就倒了是吧?」

孟大人急忙跪倒:「萬歲,臣雖然與丁大人有過爭執甚至矛盾,但那都是因公而非私意,臣也絕沒有害丁大人之意。」

皇上一陣冷笑,朝下一揮手,大吼一聲:「帶上來!」

聲音未落,一個道士模樣的人被押了上來。皇上掃了一眼孟大人:「孟愛卿,還用叫丁老夫人前來辨認嗎?」

孟大人汗透後背,再也支撐不住,癱倒在了地上。

皇上猛地一拍桌子:「你們兩個,不要再裝模作樣在後臺操作了,趕緊向朕交待廬江撞鐘案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否則朕決不輕饒!」

兩個人互相對視一眼,不由搖了搖頭:「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五、藏在奇案背後的真相

其實廬江撞鐘奇案一點兒都不奇,甚至簡單到不能再簡單,因為它起源於一次遊戲。

鍾財主有個兒子,今年十歲,名叫鍾繼廷。那天他和莊寡婦的兒子莊夢一塊兒玩起了遊戲——撞鐘。何為撞鐘?就是在牆上劃一白線,兩個人站在離牆同樣遠的距離,各執一枚銅錢往白線上扔。銅錢撞在白線上之後反彈回來,誰的銅錢彈射得遠誰就獲勝,而誰的銅錢彈射得近或者根本就沒有撞到白線上,誰就輸。輸贏就是那枚銅錢。

那天也真怪了,十歲的鐘繼廷竟然沒有玩過八歲的莊夢,他撞鐘輸了。可是鍾繼廷卻耍起了賴,不肯把銅錢給莊夢。莊夢非要索要,鍾繼廷惱羞成怒,把莊夢好一頓痛打,然後揚長而去。

莊夢哭著跑回家,把一切告訴了寡婦娘莊氏。莊氏一向對孩子疼愛有加,見孩子被打得遍體鱗傷,再也壓不住心裡的怒火,徑直奔向鍾財主家,點名要找鍾財主理論。偏趕上鍾財主的小妾正在生孩子,莊氏大呼小叫地惹惱了鍾財主,其實他更害怕莊氏稀裡糊塗地給孩子踩了生,於是他命令下人把莊氏塞進狗窩。莊氏拼命掙扎,而這時鐘財主的小妾生了。可孩子一落地就把眾人嚇壞了,孩子長得狼形狗臉,簡直就是一個怪物。小妾嚇得昏死過去,鍾財主抓過孩子一下子就扔到了窗上。

眾人光急著忙亂了,就忽略了對莊氏的看管。從狗窩裡爬出來的莊氏怒不可遏,不知從哪摸起半塊青磚,拼足了力氣朝著產房的窗戶扔了過去。青磚砸斷窗欞飛進了產房,但沒有砸到人。可是這磚頭卻給鍾財主提了醒。他一口咬定是莊氏飛磚砸碎木窗欞,砸壞新生兒,嚇昏產婦,而新生兒當晚就夭折。他命人把莊氏抓起來,好一頓痛打,然後到府衙告狀,求知府盧大人為他作主,由莊氏承擔鍾家為夭折的小少爺喪葬的所有費用,附帶賠償其他損失。盧知府受了賄,自然偏向鍾家,但是莊氏為何闖入鍾府大鬧,需要有個理由。於是他把鍾繼廷和小莊夢又找到一塊兒,讓他們再比試一次撞鐘。但他悄悄告訴小莊夢,如果他贏了,他就再也見不到他娘親了。想見到娘親就只能輸掉撞鐘。小莊夢為了見到娘親,在撞鐘時未用全力,結果三局都輸給了鍾繼廷。盧知府當場宣布,小莊夢根本就比不過鍾繼廷,而莊氏卻謊稱莊夢勝了鍾繼廷,繼而去鍾府討公道,實際上就趁鍾府姨太太生產,想藉此機會勒索訛詐。勒索不成,這才飛磚傷人。盧知府認定莊氏有罪,把她打入了大牢。並把她的全部家產判歸鍾家,全部由鍾家處置。鍾家在搶奪莊家財物時,小莊夢拼命抵抗,結果被鍾家的家丁打昏,被一個過路人救了。那個過路人正是孟大人。

孟大人是隻身回鄉祭祖,返京時路過此地,正好撞上這件不平事。於是,他夜入廬江府衙,質問盧知府到底如何查案的。盧知府一見是當朝紅人孟大人,豈敢怠慢,第二天按孟大人的意思,把莊氏釋放回家,宣布其無罪,並說要重審撞鐘案,還要對已經下葬的鐘家夭折小少爺進行開棺驗屍。鍾家這下不幹了,他們急忙派人飛馬入京,向丁大人求救。丁大人勃然大怒,派人立即趕赴廬江府,明確告訴盧知府鍾繼廷是丁大人的乾兒子,誰敢打鐘家的主意就是跟他丁大人為敵。盧大人更惹不起皇上紅人丁大人,急忙改口說鍾家無罪,還親自帶人去捉拿莊氏。誰知莊氏已經懸梁自盡,盧大人失魂落魄回到府衙。當晚,孟大人派人去見盧大人,叫他必須對鍾家治罪,給莊氏報仇,否則孟大人就會奏明聖上,讓盧知府死無葬身之地。

盧知府深知丁大人孟大人他誰都得罪不起,而他夾在中間這一碗水又無法端平,而兩個大人誰都不會放過他,他越想越怕,最後一根繩子把自己吊死在了府衙後堂。

盧知府死了,可撞鐘案還在,而丁孟兩位實力派大人的暗中較量也還在繼續。朝廷派劉大人到廬江任職,劉大人是京官,還未出京就被孟大人拉攏過去,答應到廬江後一定按孟大人的意思辦。丁大人見劉大人已上了孟大人的賊船,他咬咬牙,痛下殺手,派人從水路動手,結果劉大人中途船沉身亡。隨後朝廷又派曹大人赴任廬江,曹大人和丁大人素有淵源,因而他答應丁大人為鍾家主持公道。孟大人一見也動了殺機,派人使用手段,製造了曹大人暴死妓院的風流案。朝廷又派何大人到廬江,何大人出京前,丁、孟兩位大人都找過他,何大人清楚纏在這件案子上是難以自保,他便假裝生病,最後告病回鄉,終於離開是非窩,保全了性命。

皇上得知撞鐘案後,準備派丁、孟其中一人去廬江審案,可兩個人都不想拋頭露面,所以都在尋找藉口。丁大人假稱老母有病,孟大人覺得有機可乘,想藉此除掉丁大人。於是,他派人假扮道士,借丁母進香回府時故意誘使其算卦,然後送給她黃緞子衣服,沒想到最終丁大人逃過了一劫。而丁大人也猜想到那道人極有可能是孟大人所差,於是他也動了殺機。當他得知皇上要去孟大人家為其餞行時,便動用了潛伏的耳目——柏廚師,讓他下毒再自首,嫁禍孟大人從而達到滅其九族的目的。可他們兩人都沒想到這一切都在皇上的掌控之中,他們如今全成了皇上手裡的螞蟻。

六、都是「拼爹」惹的禍

聽完整個事情的經過,皇上皺著眉頭看著他們:「兩個孩子,玩撞鐘遊戲,就引得你們兩個重臣你死我活地爭鬥,你們不覺得你們玩得太過分太大點兒了嗎?」

兩個人磕頭流血:「罪臣該死,請萬歲降罪!」

皇上頓了頓:「這事兒起源於撞鐘,其實你們兩個也是在撞鐘,你們不是喜歡玩兒嗎?那朕就再讓你們玩兒最後一次!」

皇上說完把他們帶到了外面,地上已經建起一堵撞鐘用的牆。皇上取出兩枚純金製作的制錢交給他們兩個:「你們兩個就賭一次,誰的制錢反彈得遠誰就活命!」

兩個人一愣,看了一眼皇上,追問道:「此話當真?」

皇上直視著他們:「君無戲言!」

兩個人的目光裡射出了一絲求生的光,互相對視一眼,各自捏好金制錢,走到比賽線前,共同瞄準牆上的那道白線,一聲呼喝,兩枚制錢同時飛射出去。

兩個人全部用足平生的力氣,兩枚制錢掛動風聲飛速射到了牆上。只聽「譁啦」一聲,制錢沒有反射回來,那堵牆反坍塌了。

兩個人一愣,扭頭看著皇上。皇上搖搖頭:「天意,誰的制錢都沒有反射回來,那你們兩個就都去受死吧!」

兩個人恍然大悟,齊聲說道:「萬歲,你是故意在這新牆上做了手腳,只要有東西射到上面牆就會倒,我們倆只要一出手就只有死路一條,對嗎?」

皇上點點頭:「你們現在才明白呀?你們兩個只要一出手就只有死路一條,可你們當初為什麼要出手?為什麼就沒有一個人肯收手?」

兩人低頭不語。丁大人先抬起頭:「萬歲,臣知罪了,臣願意赴死,望萬歲莫降罪我的老母親!」

皇上點點頭:「放心去吧!」說著看了看孟大人:「他和你鬥是為了回報自己的救命恩人,或者說是為了他的乾兒子,你呢?你是為了打抱不平?你覺得自己死得冤嗎?」

孟大人一愣,緊接著說道:「萬歲,我死得不冤。莊夢就在我府中,求萬歲放他一條生路!」

皇上點點頭,命人把兩個人押下去。這時,丁老夫人已經得到了消息,她風風火火趕到孟府,求皇上準許她見兒子最後一面。皇上點頭應允,丁老夫人見到兒子,問明一切,什麼也沒說,為兒子慢慢撫平衣服上的褶皺,目送他被公差押走。丁老夫人轉過身:「萬歲,我兒該死。可是孟大人卻是路見不平挺身而出,他雖然犯了死罪卻情有可原,萬歲能否留他一命?」

皇上搖搖頭:「老人家,孟強不是打抱不平呀,他也是為了他兒子,那個莊夢就是他的兒子。九年前孟強赴京趕考,投宿一家小店,那個小店就是寡婦莊氏所開。孟強病倒在店中,經莊氏精心照料才完全康復,兩個人亦成魚水之歡,並相約永不相忘。孟強離開後小店起了大火,莊氏被燒得面目全非,最後流落他鄉。而孟強得中後就被派往邊陲,莊氏也無從尋找他。後來莊氏產下一子,取名莊夢。不久后庄氏帶著兒子到了廬江。為了孩子,莊氏吃盡苦頭,總算又積攢起了一份家業,可誰知一次撞鐘遊戲讓她陷入磨難。而孟強之所以到了廬江就是他也隱約聽到莊氏似乎還活著,而且還生有一子的消息,等他到了之後果然發現確有此事,於是他和莊氏見面,確認莊夢就是自己的兒子。為了兒子,他開始了大人之間的遊戲。雖然他投入那麼多,他也同意把莊夢接到自己的府中,可他沒有告訴莊夢自己是他的父親,也不許莊氏挑明,更不許莊氏跟他一起走,萬念俱灰的莊氏最終懸梁自盡。你說他還是抱打不平嗎?」

丁老夫人呆住了:「他們兩個……都是為了孩子……結果拼得人頭落地……」

「是呀,朕必須讓他們死掉!拼爹!朕不能讓他們拼下去,這種無視道德法律人倫的拼爹如果不加以扼制,最終拼掉的,只能是朕的大明江山!」皇上說完,目光裡充滿了憂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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