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年

2023-10-13 09:00:04

在很久以前,哀牢山裡有一個叫窩尼浦卡的寨子,居住著一個憨厚、英俊、勤勞、善良的哈尼族青年——奇尼。奇尼是一個能幹的莊稼人,成年勤勤懇懇地勞動,還每天熱飯熱湯地侍候父母,十分孝敬。

　　有一天,奇尼從田裡回來,走在路上,一股旋風捲起一道灰柱。一轉眼,旋風在他面前消失了,灰柱落地出現一個蓬頭垢面的人,還不斷地呻吟:「哎喲!哎喲……」

　　心地善良的奇尼趕快把他扶起,說道:「陌生人,地上的路九十九條,你不是走著來;山裡的河九十九條,你不是淌著來,旋風把你從什麼地方帶到這兒?」

　　那人顯出可憐的樣子說道:「種田的大哥喲,我是打柴的樵夫,旋風把我捲起,風沙把我包起,我數不清走了多少路,我辨不清來到什麼地方,我的骨架像散了一般。」說完又痛苦地哀嘆起來。

　　好心的奇尼不忍,就把他帶到家裡。

　　奇尼做了飯叫他吃,燒了水讓他喝。天晚了,又招呼他在自己家睡下。

　　夜裡,寒風颼颼,奇尼怕陌生人著涼,去給他加被子。走到床邊一看,那人不見了,他聽到隔壁有聲音,悄悄走過去一看,啊呀,不好,把奇尼嚇了一跳,坐在裡面的哪是人?是一個妖魔,藍色的眼睛閃著寒光,又白又尖的門牙伸出口外,父母親的屍體倒在他的面前。

　　奇尼誤把妖魔帶進家裡,害死了父母,又悔又恨,氣得他把拳頭捏得吱吱響。但赤手空拳,怎麼對付得了妖魔呢?

　　妖魔好像聽到外面有聲響,猜到奇尼來了,忙走了出來。奇尼急忙鑽到一個木盆底下。妖魔四處看了看,沒有發現奇尼,氣憤地罵道:「這小子,今天倒被他逃脫了,算了,留作我明天的美餐吧!」

　　奇尼心想,這樣等下去只有死路一條,不如逃出去,尋找復仇的機會。於是他就頂著木盆悄悄逃了出來,一頭跳進了紅河。

　　奇尼在水裡漂泊了三天三夜,木盆漸漸靠了岸,岸上有一個老婦人在傷心地哭泣。

　　奇尼走到他面前,親切地說:「老人家,請不要再哭了,滔滔的江水,已混入您的淚水,河水都感動了,不再往前流,形成了一個深深的漩渦。」

　　老人聽說有漩渦,停住哭聲,問道:「在哪兒?漩渦在哪兒?」

　　奇尼指給老人。老人見到江心的漩渦,興奮極了,她緊緊地拉著奇尼的手說:「勇敢的年輕人,你可來到了,我把實話告訴你吧。」

　　老人敘述起昨天發生的事情:昨天中午,老人家和她的女兒正在地裡搭金豆架,突然遠遠刮來一股旋風,旋風吹到面前就消失了,出現一個小夥子,走到老人面前說:「老人家,把您的姑娘嫁給我吧。」

　　老人一看這小夥子英俊漂亮,但不知他的心腸好不好,就說:「豆架插在豆樹旁,豆藤會往上串。你要留在我身旁,讓我看看你的為人和本事,合我的心,我自然會答應你。」

　　年輕人變了臉:「老婆子,你答應也好,不答應也好,我今天要把她帶走。」

　　說話間,老人的女兒已經無影無蹤。老人氣倒在地上,哭得死去活來。

　　深夜,老人昏昏沉沉地躺在地上,朦朦朧朧,只見走來一個人,對她說:「明天,你在河邊等著,會有一個青年來搭救你的姑娘,他就是你將來的女婿。等到河裡有了漩渦,你叫他到漩渦底下取一把寶劍,就能殺死這旋風妖魔,救回你的姑娘。」

　　奇尼聽了,心裡明白了,還是那個妖魔作怪,就對老人說:「老人家,我一定把這可惡的妖魔殺死,再不能讓鄉親們受它的害啦。」

　　說罷奇尼重新跳進木盆,飛快地向江心遊去。

　　木盆隨漩渦飛快旋轉,奇尼頓覺天旋地轉,他有時被漩渦拋出水面,有時被淹入水裡,這樣浮沉不定,一次又一次,不知折騰多少回,最後終於到了漩渦底下,取出來一把金光閃閃的寶劍。

　　奇尼告別了老人,帶上寶劍,準備出發去殺妖怪。臨走時,老人叫住奇尼,「孩子,你若見左手心有一顆黑痣的姑娘,她就是我的女兒。」說著,她從手上取下一隻龍頭鐲,遞給奇尼說,「請你見到我女兒時交給她。」

　　奇尼不知翻過多少高山,也不知走了多少路程。有一天,來到一座荒山腳下,終於見到了旋風妖怪。妖怪也認出了奇尼,就變成一個美貌的女子。

　　這個女子來到奇尼面前,從懷裡摸出一封信說:「好心的哥哥,請你把這封信給我帶回家吧。你翻過這座荒山,就到了我家,家裡的人不會虧待你的。」

　　奇尼心想:老人的女兒說不定還在他家裡,我就乾脆到他家再尋機會報仇吧!

　　奇尼撿起妖魔放在地上的信,向荒山走去。到了山頭,奇尼困極了,就找了一塊石板躺下休息。奇尼睡著了,夢見身邊來了一個老者,交給他一條蜈蚣,叫他設法讓妖魔吃下。

　　等奇尼一覺醒來,身旁果真有一條蜈蚣。奇尼裝起蜈蚣,繼續趕路。

　　翻過山坡,坡腳下有一間房子。奇尼試著敲門,門開了,走出一個美麗的女子。

　　奇尼掏出信說:「這封信是不是交給你的?」

　　當姑娘接信時,奇尼發現她的左手心上有一顆明顯的黑痣,心裡就明白了。

　　姑娘看了信,把他讓到屋裡。

　　一連幾天過去了,還不見妖魔回來,奇尼發現這個姑娘整天眉頭緊鎖,心事重重。原來妖魔的信是命她在他回家之前害死奇尼,姑娘為難極了。

　　奇尼心想,除滅妖魔,必須爭取這個姑娘幫忙。

　　姑娘給奇尼端來飯菜。她本心不願毒害這個年輕英俊的小夥子,但又不敢違抗妖魔的旨意,只好端來毒酒。

　　這時,奇尼已經拿出龍頭鐲戴在手上,姑娘一眼認出這是母親手上戴著的手鐲。她見到難得的信物,心慌意亂,將毒酒灑在地上。

　　奇尼安慰姑娘,把手鐲給了她。姑娘捧著手鐲,像見到母親,就傷心地哭了起來。

　　奇尼把一切告訴了姑娘,並請求姑娘幫忙,共同殺死仇敵。

　　奇尼摸出蜈蚣,叫她放進妖魔的酒菜裡。

　　過了一天,妖魔回來了,見奇尼沒死,頓時火冒三丈。但它一轉念,奇尼身上帶有寶劍,自己無法近他的身,要想害死奇尼,還得要搶來的姑娘出力。它立即裝成一副笑臉對姑娘說:「說實在的,我是為了你的安全,才不得不叫你害死他。你只要想辦法拿過那人身上的寶劍就行了。」

　　姑娘順水推舟,做出毫不介意的樣子說:「一切不用擔心,大王出去了幾天,先喝杯酒,洗洗塵。」說完,端出酒菜,其中有一碟炸得很香的蜈蚣。

　　妖魔一邊吃,一邊大叫:「好香,好香!」

　　過了一刻,妖魔大叫肚子痛,原來蜈蚣活過來,在它肚子裡亂咬亂爬。

　　妖魔疼痛難忍,遍地翻滾。

　　奇尼過來,一劍結束了它的性命。

　　奇尼殺死了妖魔,除去了仇敵,終於為父母報了仇。姑娘也逃出苦海,高興得熱淚滾滾,她感激這個勇敢的青年,愛慕這個健壯的小夥子,就解下繡花腰帶送給小夥子,表達了她的愛情。

　　奇尼和姑娘順原路回到寨裡,全村人都興高採烈地到寨口迎接,為奇尼和姑娘舉行了隆重的婚禮。

　　從那時候起,每年正月的這一天,哈尼族都要像當初一樣,在街心擺上酒肉和各種菜,紀念除魔英雄奇尼。這個習慣一直延續到現在,這就是哈尼族一年一度的正月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