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四季網

本錢

2023-10-06 05:55:54

 黃加祥讓生意夥伴騙到傾家蕩產的地步,生活了十幾年的老婆一氣之下,與他離了婚,並帶走了唯一的女兒,留下黃加祥一人對著空屋子發呆。一敗塗地後他想東山再起,沒有本錢那是痴心妄想,可人還要活下去吧,他只能求人託臉,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作,老闆答應,讓他春節後上班。現在離春節還有一個多月,他想不出做點什麼來打發這漫長的等待,沒事了,便整天在街上瞎逛。

  這一天,黃加祥無意中在電線桿子上看到一則小廣告,說是50元見一面,招聘男性話聊人員,假如有可能,還可以繼續合作,待遇相當優厚。一看年齡、氣質等要求,居然跟黃加祥本人十分吻合。他權衡了一下,反正閒著沒事,不妨前去試試,就算被淘汰了,也還有50塊見面費不是。他按廣告上的號碼打通了電話,立刻有位年輕的女性接聽,告訴他帶上有效證件,下午在某茶樓會面,並聲明,喝茶的費用由她買單。

  猜不透對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黃加祥帶著好奇的心情赴了約。

  等待他的是一位風姿綽約的年輕女子。她查驗了黃加祥的有效證件後,十分得體地點了一壺茶,然後讓服務員迴避。兩人喝著茶,女子作了自我介紹:「我叫孫茹娟,今年30歲。我已先後約見過五名男子,但都不理想。看先生的舉止、氣質,我感覺有了七成可能……我想請先生做我兒子的臨時爸爸……」

  「我?」黃加祥吃驚得瞪大了眼睛,「我根本不認識您和您的兒子,這婚姻大事豈能如此兒戲?」

  「先生莫激動。」女子微微一笑,「怪我沒有說清楚,是臨時爸爸,更主要的是……你僅僅冒充我兒子的爸爸,而你我之間除了演戲,什麼內容也不會有。當然,我會付你相應報酬的。」孫茹娟眼圈一紅,淚水奪眶而出……

  孫茹娟原先的丈夫許光亮英俊瀟灑,倆人並肩走在大街上,常常惹來無數羨慕的目光。沒想到,許光亮跟著他的老闆做起了販毒生意,最後,在與警方對峙中被武警擊斃。噩耗傳來,孫茹娟已懷有6個月的身孕,她不忍心讓這幼小的生命夭折,便遠離家鄉,跑到這座城市把兒子牛牛生了下來。

  孫茹娟不想再婚,決心母子倆相依為命,把牛牛養大成人。她不可能告訴牛牛,父親是個被警方擊斃的毒販子,也不忍心告訴他,爸爸生病死了,於是騙兒子說,爸爸在國外出差。然而,隨著牛牛一天天長大,天天逼著向她要爸爸,她才發現當年那個謊話編得捉襟見肘,讓她無法應付,說不定哪天就徹底戳穿。為了做一個徹底了斷,孫茹娟才想出了這個花錢請臨時爸爸的主意。

  「你的任務就是冒充牛牛他爸爸,從國外回來。」孫茹娟斟字酌句地說,「然後,你要粗野地對待牛牛,從而引起你我的爭吵,整個過程不會超過10天,期間,我對牛牛反覆說你的壞話,最後提出『離婚』。那時,牛牛對你也徹底失望,我母子的生活從此就會平靜下來。」

  這個事情不是很複雜。那個牛牛,與他毫無血緣關係,又未曾見過面,做出冷冰冰的姿態極其容易,然後再按照孫茹娟的安排,操作出一些粗野的動作……孫茹娟給的報酬不低,十幾天下來,五千塊,他黃加祥可以過個舒舒服服的春節。想到這兒,他欣然與孫茹娟籤下了僱傭協議,協議的義務大都由孫茹娟負責,比如行動策劃什麼的,唯獨有一條,黃加祥不能半途而廢,如果違約,那要賠償孫茹娟五萬元的損失。

  經過三天的簡單訓練,黃加祥掌握了牛牛的一些情況,孫茹娟又關照了他一些注意事項,緊接著,黃加祥粉墨登場,急匆匆地按響了孫茹娟家的門鈴……

  牛牛沒去幼兒園,專門在家迎接渴盼已久的爸爸,一聽到門鈴,小傢伙歡叫著搶著把門打開。黃加祥彎下腰,開口剛叫了聲「牛牛」,這孩子「嗷」地一聲撲上來,一雙小手攬住黃加祥的脖子,「爸爸,我想死您啦……」說著,把小臉蛋緊緊地貼在了「爸爸」的臉上,許久再不吭聲,只有眼淚刷刷地流……

  黃加祥一下子呆住,事先研究的方案登時被打破了。按照原計劃,他在牛牛叫他「爸爸」之後,用鼻子哼一聲就趕緊去忙別的,以達到給孩子一個下馬威的目的,然後再變本加厲地敗壞「爸爸」的形象。可是,牛牛是個多懂事、多可愛的孩子呀,黃加祥無論如何也不忍傷害他。他輕輕掰開牛牛的手,起身去了衛生間,想穩定一下情緒。誰知,牛牛扯住他的褲子,緊跟著不放。黃加祥狠了狠心,按孫茹娟的安排,遇上這樣的情況,應當不耐煩地說:「我去廁所,你跟著想吃屎呀!」可話一出口,卻成了:「爸爸要去衛生間,牛牛自己玩去,啊?」那口氣也柔和得要命。黃加祥一抬頭,正碰上孫茹娟那責怪的眼神,他逃也似地關上了廁所的門。

  吃過晚飯,到了睡覺的時候。孫茹娟說:「牛牛,快去你房間睡覺!」

  牛牛不動,眼裡全是討好的神情:「爸爸,牛牛跟您睡覺好不好呀?」

  當初設計的是,黃加祥睡孫茹娟房間的地板。現在聽到牛牛這話,他不知如何是好。孫茹娟說:「可以,你帶爸爸去你房間吧。」

  孫茹娟的意思,黃加祥陪牛牛睡覺也行,總比倆大人擠一室自然。可牛牛不幹:「我要和爸爸媽媽一起睡,就一天行不行啊……」說著,那雙清澈的眼睛蓄滿了淚。

  孫茹娟怕孩子睡覺做噩夢,就沒有批評他。結果,牛牛睡中間,讓倆大人一邊一個,躺下後,孩子把「爸爸」媽媽的手拉在他肚子上,一定要三人的手牽在一起……

  這樣的睡法,不是折磨人嗎?兩個大人非常尷尬地熬過了這一夜。早晨,孫茹娟狠狠地瞪著黃加祥:「你真以為自己是爸爸了,臭美。我告訴你,牛牛醒來,你不許給他好臉。這小子離了肉不行,蔬菜一口不吃,你正好藉機會罵他。」

  早飯端了上來,牛牛果然伸筷子先夾肉。黃加祥運了一下氣,語調儘量嚴厲:「你為什麼不吃蔬菜?我討厭吃肉的孩子!」他以為牛牛一定會像他媽媽描述的那樣,扔下筷子就撒潑,接下來,戲就好演了……可是,倆大人失算了,牛牛看了爸爸一眼,立刻把夾到的肉放回去,然後,大口大口地吃蔬菜。

  這結果,連孫茹娟也沒想到,只好傻傻地勸阻:「兒子,慢點嚼,別噎著。」

  真是奇了怪了。自從黃加祥出現,牛牛就像變了個人,孫茹娟事先策劃的一系列方案,幾乎用不上。她把黃加祥拉到廚房:「你錯過了一個機會,他吃菜時,你為什麼不訓斥他,『什麼吃相,跟討飯的一樣』!」黃加祥說:「孫茹娟,孩子吃飯時挨訓,是要做下胃病的,犧牲我這個局外人無所謂,可健康卻是孩子一生的大事。」聽到這話,孫茹娟只好把話咽回去。

  這時候,牛牛吃飽了,在地板上玩他的四驅車。孫茹娟朝黃加祥使了個眼神,讓黃加祥弄壞牛牛最心愛的玩具。小孩子哪個不視玩具為生命,給他弄壞了,肯定傷心已極,無論他哭還是鬧,黃加祥一定要借題發揮,甚至可以打他幾下……

  「在規定時間內完不成離婚的目的,你知道後果是什麼。」孫茹娟下了最後通牒。

  成敗在此一舉。黃加祥在心裡說了聲「牛牛,對不起了,我也是身不由己」,他一咬牙衝過去,對牛牛喊了一聲:「地上髒不髒?我叫你只顧玩!」他抬起腳,狠命朝四驅車跺去,那小玩具立刻碎成了幾塊!跺下這一腳,黃加祥痛苦地閉上了眼睛,這踩的哪裡是玩具,分明是踩碎了一顆純潔的童心!

  埋伏在廚房裡的孫茹娟見時機成熟,箭也似的跑出來,抓住黃加祥連撕帶罵:「你這個恐怖分子,一進屋,就對我們娘倆沒個好臉,你安的是什麼狼子野心……」

  小牛牛「哇」地一聲哭了!

  兩個大人鬆了一口氣,這一回表演,收到了良好的效果。

  沒想到牛牛邊哭邊抱住媽媽的腿:「你別打爸爸呀,是牛牛不好。我不要四驅車了,我要爸爸……」

  黃加祥一下子坐在地板上,任碎玩具扎得屁股生疼也渾然不覺。

  孫茹娟費了好大勁,終於哄得牛牛止住了哭聲。她塞給黃加祥一張紙條,大聲說:「看在兒子的面子上,先饒你這回。罰你出去買些菜回來……」

  黃加祥沒跟牛牛告別,他逃也似的離開孫茹娟家,展開紙條一看,上面寫著:「你的表現很令我失望,請回家反思一天,想出對策。後天你過來,要一鼓作氣拿下戰役。你走後我要告訴兒子,說你賭氣沒回家,是個小心眼的人,這樣,為你明天的擴展做下鋪墊。祝你成功。」

  黃加祥回到家裡,又接到孫茹娟的電話:「好了,我剛才對兒子把你好一番醜化,這算下了猛藥。後天,你一定要找到機會打他,記住,打屁股上肉多的地方,別傷著骨頭……」

  這天,該是「決勝」的日子了,孫茹娟一早接到黃加祥的電話,約她到先前的那家茶樓有話說。孫茹娟把牛牛送到幼兒園,便趕到約定地點。一見面,她焦急地問:「想出好辦法來了吧?」

  黃加祥從包裡掏出一隻信封:「這是我的房產證,咱小城房賤,它僅值20萬。或者你買下我的房子;或者我拿它做抵押,等以後賺到錢,我會賠償那筆違約金。」

  「你什麼意思?」

  「孫茹娟,我承認自己的無能,無法完成你交待的任務。」

  黃加祥說,這幾天他一直承受著良心的譴責,一合眼,就看到牛牛那天真無辜的笑臉。他寧肯認栽賠錢,也不能繼續扮演這個惡煞角色了,「孫茹娟,我已經讓人騙到這種程度了,不在乎這五萬塊錢,你另請高明吧。」

  「這個孩子跟你沒關係。況且,你也不算真傷害,小孩子很快就會忘記的。」孫茹娟莫名其妙。

  「我知道。」黃加祥說,「我說過了,我無能。這房產證你收著……我這位臨時爸爸至此卸任。」

  「妄想!」孫茹娟杏眼圓睜。

  「你也要違約嗎?」黃加祥說,「如果是那樣,我可以告你虐待罪。」

  孫茹娟說:「黃先生,你誤會了。」

  黃加祥「賭氣離家」後,牛牛立刻變得非常聽話。當聽說媽媽要離婚,這孩子無師自通地給媽媽跪下了。孩子哭著說:「爸爸是有些毛病,可是,那也比沒有爸爸好呀。媽媽,我們班好幾個小朋友都沒有爸爸,好可憐……」

  「那一刻,我心都碎了。我打算請求讓你做牛牛的永久爸爸。其實,我通過一定途徑打聽清楚了你的品格,又親自體驗到你是一個誠實有愛心的男人。只有跟著你,牛牛才不會受到傷害。假如你對他好,我會像奴僕伺候主人一樣侍奉你。」孫茹娟泣不成聲。

  「我?」望著孫茹娟梨花雨的面龐,黃加祥不知所措,「我連振作起來的本錢都沒有……」

  「不,你非常富有。」孫茹娟抬起頭,直視著黃加祥的眼睛,「你的善良和誠實,就是世上最豐厚的本錢……」

同类文章

救賊

明洪武年間,天方縣新任縣令叫王存寶,30多歲,眼小面黃。他上任沒多久,就制服了賊夫妻劉勝、張菊香,還剿滅了為害多年的山匪。   說起劉勝、張菊香,可謂賊名響亮,近兩年,他倆明裡賣豆腐,順手摸金子,得手後兔子似的跑回家。那金子只要進了他家門,就是挖地三尺也找不出來了,就像化了一樣。   這天

七竅塞

  亂世藏金,盛世藏玉。時逢康乾盛世,「廣軒閣」少東家邵倉當然懂得這個老理兒。這天清晨,邵倉帶上家丁牛二,又到偏遠鄉村尋寶去了。   山路難走,日頭又毒,沒走上兩個時辰,主僕二人已累得滿身臭汗。就在嗓子眼兒噌噌躥火的當兒,牛二突然撒丫子開跑:「少東家,快看,村口有水井!」   抬眼望去,不

血色軍號聲

 我二爺華青施18歲時,是國民黨第9軍的司號兵,軍長是杜聿明中將。   當時,每個連都有一個號兵。軍號有「嗒當嘀利」四個音符,經過排列組合,編出不同號譜。平時,官兵聽號聲起床、出操、開飯、熄燈;打起仗來,集合、散開、衝鋒、撤退,號令如山,連戰馬聽見隱蔽號都應聲臥地。   那年,第9軍被編入

熊膽

 這天,迦路瓦山下的藏族村落裡來了一個漢人,他在村頭一株大樹上貼了一張告示,用藏語寫著:「誠徵勇士捕獵活熊,每頭1000元。」   告示迅速吸引了全村老少。雖然迦路瓦山上有大量黑熊,但它們性情暴戾,體形龐大,捕獵起來非常困難。現在這個漢人竟要求捕活熊,就更加危險了,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幹的活。

倒錯的穿

劉凱買了一張由寧波去上海的船票,開船時間是晚上七點。劉凱沒排隊就提前上了船。呵呵,因為輪船碼頭的值班經理是他的老同學。   大約半小時後,其他乘客才陸續上了船。   劉凱住二等艙,房內有三張床鋪。他的兩位室友,一個是矮矮胖胖的上海老太,另一個是長相帥氣的山東小夥。   為了消磨時間,劉凱決

隔行隔山

 京城有個瓷器店,店老闆叫宋士河,憑著他獨特的經營之道把生意做得紅紅火火。   這一年,愛熱鬧的乾隆皇帝在皇宮裡開闢出商業一條街,這條街上酒肆茶樓應有盡有,和一般的商業街毫無二致,唯一不同的便是所有的店鋪經營者都是宮裡的太監宮女,顧客自然是乾隆和宮裡大小嬪妃與皇宮貴胄。   皇宮商業街經營

神秘的竊賊

 這天,綠蔭城公安局刑警大隊接到富豪馬練的報案,說他全家外出旅遊回來,發現家中被盜,凡是沒有放到保險柜裡的貴重物品都被偷走了。   刑警大隊長梁鴻帶領警察趕到現場察看,發現馬家的防盜門、防護欄、報警系統等絲毫無損,家中也沒有留下任何偷盜者的指紋。   馬練沮喪地說:「我放在抽屜裡的幾萬塊錢

清妃陵飄出古裝人

 沉睡地下200多年的逸妃陵在河北某地被發現,但挖掘的時候卻怪事連發。先是工棚裡半夜鬧鬼,後是挖掘的工人失蹤,最後又全部離奇死亡,致使挖掘工作無法進行,只能暫時停了下來。   省公安廳成立了「逸妃陵專案組」,刑偵處處長劉剛親自出馬,帶領周揚和郭力趕往案發現場。   在離妃子陵一公裡的地方,

燒包袱

 馬上就到鬼節了,按老北京民間的習俗,七月十五這天,家家戶戶都要燒包袱。其實就是把燒紙、銀錠什麼的裝進紙糊的包袱裡,上面寫上三代祖上的名字,然後由晚輩進行焚化。包袱年年燒,可今年燒包袱卻鬧出了大風波,因為天香閣的妓女英蓮也要燒包袱。   英蓮是天香閣的頭牌,不僅模樣可人,而且琴棋書畫樣樣精

惡匪剋星

 早年,癩頭山下有個田家村,村裡除了老李頭一家,其他都是田姓。   村外的大路邊有片瓜田,這天,老李頭起了個大早,扛著钁頭剛到瓜田,就見一胖一瘦兩個過路的漢子正在瓜田裡摘瓜。他們摘一個,用拳頭砸開,啃兩口就丟在一旁,半爿地都被糟蹋了。   老李頭不樂意了:「我說你們兩個後生,走路口渴了,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