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的結構框架（紅樓夢結構縷析）

2023-09-19 12:45:00 2

圈外說紅樓 | 孔森

#紅樓夢# #紅樓夢和明清史#

第七十五回「開夜宴異兆發悲音賞中秋新詞得佳讖"

抄檢大觀園，一夜操勞，鳳姐便又下漏不止，累病了，遂將司棋之事暫且未理。次日，寶釵到李紈房中，對李紈、尤氏道:「只因我們奶奶身上不自在，家裡兩個女人也都因時症末起炕，別的靠不得，我今兒要出去伴著老人家夜裡作伴兒。要去回老太太，太太，我想又不是什麼大事，且不用提，等好了我橫豎進來的，所以來告訴大嫂子一聲。"

李紈、尤氏都頗感意外，李紈道:「你好歹一兩天還進來，別叫我落不是。"寶釵笑道:"落什麼不是呢，這也是通共常情，你又不曾賣放了賊。"這話說得怪怪的。

薛寶釵是怎麼了？怎麼突然說出去就出去，既不給長輩的老太太、太太請示，也給當家的鳳姐報告，卻只來給不管事的李紈打個招呼，是不是太不懂禮數？這還像是知書達理的薛家大小姐嗎？

正說著，探春和史湘雲也來了，聽寶釵說要出去，探春道:"很好。不但姨媽好了還來的，便好了不來也使得。"尤氏笑道:"這話奇怪，怎麼攆起親戚來了？"

探春冷笑道:「正是呢，有叫人攆的，不如我先攆。親戚們好，也不必要死住著才好。咱們倒是一家子親骨肉呢，一個個不象烏眼雞，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

探春的情緒很大啊！

聽探春的話頭，寶釵像是因為昨夜抄檢大觀園，得罪了她了，這不，連探春都氣成這樣了。

可是，抄檢了大觀園裡所有的人，偏偏放過了你薛大姑娘，你比誰都有面子啊，你還生哪門子氣呢？

才真叫「莫名其妙」！

賈母聽說甄寶玉的甄家獲罪，被抄沒家產，很不自在，嘆道:「咱們別管人家的事，且商量咱們八月十五賞月是正經。"

[庚辰雙行夾批:賈母已看破狐悲兔死，故不政正，聊來自遣耳。]

寧府今年是孝家，八月十五不得過節。賈珍不甘心，就在八月十四大開夜宴，結果，其間出現了驚悚異兆:

「果然賈珍煮了一口豬，燒了一腔羊，餘者桌菜果品之類，不可勝記。就在會芳園叢綠堂中，屏開孔雀，褥設芙蓉，帶領妻子姬妾，先飯後酒，賞月作樂。將一更時分，真是風清月朗，上下如銀。賈珍因要行令，尤氏便叫珮鳳等四個人都入席，下面一溜坐下，猜枚划拳，飲了一回。賈珍有了分酒，益發高興，便命取了一竿紫竹簫來，命珮鳳吹簫，文花唱曲，喉清嗓嫩，真令人魂醉魄飛。唱罷復又行令。那天將有三更時分，賈診酒已八分，大家正添衣飲茶，換盞更酌之際，忽聽那邊牆下有人長嘆之聲。大家明明聽見，都悚然疑畏起來。

[庚辰雙行夾批:餘亦悚然疑畏]

賈珍忙厲聲叱吒，問:'誰在那裡？』連問幾聲，沒有人答應。

尤氏道:『這是牆外邊家裡人也未可知。』

賈珍道:『胡說，這牆四面皆無下人的房子，況且那邊又緊靠著祠堂，

[庚辰雙行夾批:奇絕神思，餘更為之懼矣。]

焉得有人？』一語未了，只聽得一陣風聲，竟過牆去了。恍惚聞得祠堂內櫥窗隔扇開闔之聲。只覺得風氣森森，比先更覺涼颯起來，月色慘澹，也不似先明朗，眾人都覺毛髮倒豎。"

賈珍酒也嚇醒了，匆匆結束宗宴。次日，帶領眾子侄開祠堂行朔望之禮，細查祠內，都仍是照舊好好的，並無怪異之跡。

[庚辰雙行夾批:未寫榮府慶中秋，卻先寫寧府開夜宴，夫寫榮府數盡，先寫寧府導道。蓋寧乃家宅，凡有關吉兇者，故必先示之。且列祖祠在此，豈無得而警乎？"]

榮府的十五團圓節過得十分悽楚。寶釵姊妹倆在薛家圓月，李紈鳳姐又病著沒來，賈母嫌人少，不似往年熱鬧，且又因聞說甄家被抄，物傷其類，心內忐忑，有不祥預感，還得強打精神，刻意搞得熱鬧些，遂命擊鼓傳花，花落誰手中，罰酒一杯，講笑話一個。

第一個編就落到賈政手中，賈政一向嚴肅，不尚言笑，還會講笑話？遂講一個人怕老婆，到朋友家喝酒醉了，第二天才醒。回到家，老婆正在洗腳，說你給我舔舔我就饒你，只好給她舔舔，難免噁心，要吐，老婆惱了，要打他，說:"原來你這樣輕狂！"

他忙跪下求饒，道:"並不是奶奶腳髒，只因喝多了黃酒，又吃了幾塊月餅，今日心裡還作酸呢。"賈母笑道:"既這樣，快叫人取燒酒來，別叫你們受累。"眾人都笑了。

如此說，喝黃酒，吃月餅，心裡就"作酸」，改成喝燒酒就不「作酸」了。

是何道理？

我揣想，黃酒，是紹興黃酒，喝黃酒，吃月餅，是江南中秋習俗，自然引起鄉愁國恨，故而心酸;改喝東北高梁燒酒，北京老白乾二鍋頭，就不會勾起鄉愁，心裡"作酸了。

政老的「笑話"，大有深意在焉！

第二個又落到寶玉手裡，寶玉本不擅講笑話，賈政又在席，更不會了，求罰別的，賈政道:"既這樣，限一個"秋"字，即景作一首詩，若好，便賞你，若不好，明日仔細。"又道:"只不許用那些冰玉晶銀彩光明素等樣堆砌字眼，要另出己見，試試這幾年的情思。」

寶玉聽了，「碰在心坎上，遂立想了四句，向紙上寫了，呈與賈政看，道是……(按，此處有缺文)，賈政看了，點頭不語。"賈母本來心裡有鬼，怕寶玉詩裡有不吉之辭，見賈政點頭，「知無甚大不好"便問:「怎麼樣？」

賈政因欲賈母喜悅，便說:"難為他。只是不肯念書，到底詞句不雅。"賈母道:「這就罷了。他能多大，定要他做才子不成！這就該獎勵他，以後越發上心了。"

賈政便命人取自已從海南帶回的扇子賞了寶玉。賈蘭見獎勵寶玉，便也寫了一首詩遞與賈政看，道是:……(按:此處有缺文)賈政看了喜不自勝，遂講與賈母時，賈母十分歡喜，也忙令賈政賞他。

罰寶玉作詩，賈政以"秋"為題，又不許堆砌那些「冰玉晶銀彩光明素"之類光鮮字眼，而要「另出已見」，寫出「這幾年的情思"這是個很高的要求啊，但寶玉卻覺得正"碰在心坎上"，說明這個「秋"是怎樣的一下子激起賈寶玉的"悲秋"之情，悽清，寂寥，帳惘，悲苦，一齊湧上心頭，真乃"秋風秋雨愁煞人"！

但我們終究不能知道他究竟寫出了怎樣的一首詩，因為他還等著作者曹雪芹寫呢，但曹雪芹看來是真的沒來得及補寫出來，故而這一回回前脂批曰:[庚辰:缺中秋詩俟雪芹]，賈政為討老太太高興，搪塞過去了，但我們知道，那一定是一首不同凡響的好詩，終不得見，悲哉！

第七十六回 "凸碧堂品笛感悽清凹晶館聯詩悲寂寞"

緊接第七十五回榮國府中秋家宴。過了二更，天氣涼了，賈母便命賈赦賈政領賈珍等子侄們退席，與到外頭與還侯著的相公們樂去，單留眾媳婦姑娘們繼續吃酒，圍坐賞月。待月至中天，越發精彩可愛，賈母命只用吹笛的遠遠的吹起來，那笛音趁著桂花月影，悠悠揚揚的飄來，月明風清，天空地淨，真令人煩心頓開，萬慮紓解。

賈母命賞那吹笛的月餅、熱酒，並囑他揀那曲譜越慢的吹來越好，那吹笛人吃了月餅，喝了熱酒，就又揀一支慢曲來吹，果然比先越發悽清，嗚嗚咽咽，如泣如訴，不絕如縷，賈母不禁悽涼寂寞之意，不覺流下淚來。

眾人見賈母傷感，忙命住了笛，捧上噯酒，尤氏道:「我也就學了一個笑話，說與老太太解悶。一家子四個兒子，大兒子一隻眼睛，二兒子一隻耳朵，三兒子一個鼻子眼，四兒子倒都齊全，偏偏又是個啞巴。"講到這裡，只見賈母朦朧雙眼，似無知無覺，知是睡去之態。眾人忙叫醒賈母，夜已四更，匆匆撤了。

不想，眾媳婦收拾杯盤時，發現少了兩個酒杯，追問了半天，原是黛玉湘雲兩個端去了。原來黛玉因見賞月人少，不似往年熱鬧，對景戚懷，自去垂淚。寶玉因晴雯病重，諸務無心，探春因家事著惱，遊玩無緒，都不在跟前，更是傷情。

只剩了湘雲來寬慰她，道:「你是個明白人，何必作此形象自苦。我也和你一樣，我就不似你這樣心窄。何況你又多病，還不自己保養。可恨寶姐姐，姊妹天天說親道熱，早已說今年中秋要大家一處賞月，必要起社，大家聯句，到今日便棄了咱們，自己賞月去了。社也散了，詩她也不作了。倒是他們父子叔侄縱橫起來。你可知宋太祖說的好:『臥榻之側，豈許他人酣睡。』她們不作，咱們兩個竟聯句起來，明日羞她們一羞。」

史湘雲對薛寶釵姊妹在薛家過中秋，自家團圓，不出來跟大家一齊熱鬧，非常的不滿，但引用宋太祖的這句名言似有不妥，明明是把薛家當異己勢力潛伏賈府看待，即使對寶釵心有所怨，這話還真是太重了些。博古通今知書達理的史大姑娘何以至此？更何況，自己和薛寶釵一樣也是住親家，自己又一向敬愛這位寶姐姐的呀！

我想，這是作者曹雪芹借湘雲之口，暗示點什麼。

公元960年，宋太祖趙匡胤建立宋朝，974年，他召南唐後主李煜到汴京朝見。李煜擔心自己被扣押，就派徐鉉到汴京求和。宋太祖直截了當地說：「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顯然這話適用於敵國之間，史湘雲竟拿來用之於薛家和薛寶釵，意圖是相當明白的。

於是二人下山，來到「就在此山懷抱之中，送碧山莊之退居，因窪而近水，故題其額日"凹碧溪館"，湘雲笑道:「倒是他們睡了好。咱們就在這卷棚底下近水賞月如何？"

二人遂在兩個湘妃竹墩上坐下，「只見天上一輪明月，池中一輪水月，上下爭輝，如置身晶宮鮫室之內，微風一過，粼粼然池面皺碧鋪紋，令人神清氣淨。"忽聽笛聲又悠揚起來，更添意趣，二人便以五言聯起句來，一爭高下。

二人你來我往，你出我對，鬥了二十餘韻，黛玉見天已微明，出口曰:"壼漏聲將涸」，湘雲正欲聯時，黛玉指池中黑影與湘雲看道:「你看那河裡怎麼象有個人在黑影裡去了，敢是個鬼罷？"

湘雲笑道:"可是又見鬼了。我是不怕鬼的，等我打它一下。"彎腰拾了一塊小石片向那池中打去，只聽打得水響，一個大圓圈將月影蕩散復聚者幾次。只聽那黑影裡嘎然一聲飛起一個大白鶴來，直往藕香榭去了。

黛玉笑道:「原是它，猛然想不到，反嚇了一跳。"湘雲笑道:「這個鶴有趣，倒助了我了。"因對曰:

窗燈焰已昏，寒塘渡鶴影。

「林黛玉聽了，又叫好，又跺足:『了不得，這鶴真是助她！這一句比『秋湍』不同，叫我對什麼才好？『影`字只有一個『魂』字可對，況且'寒塘渡鶴』何等自然，何等現成，何等有景且又新鮮，我竟要擱筆了。"湘雲笑道:「大家細想就有了，不然就放著明日再聯也可。"黛玉只看天，不理他，半日，猛然笑道:"你不必說嘴，我也有了，你聽聽。"對道:

冷月葬花魂。

湘雲拍手贊道:"果然好極！非此不能對，好個「冷月葬花魂」！因又嘆道:"詩固新奇，只是太頹喪了些。你現病著，不該作此過於清奇詭譎之語。」黛玉笑道:「不如此如何壓倒你。下句竟還未得，只為用工在這一句了。"

一語未了，只見欄外山石後轉出一個人來，笑道:"好詩，好詩，果然太悲涼了。不必再往下聯，若底下只這樣去，反不顯這兩句了，倒覺得堆砌牽強。"二人細看時，不是別人，卻是妙玉。

於是妙玉就請二人到她那裡領茶。吃完茶，妙玉自取筆硯，命二人將方才的聯句從頭念來，從頭抄寫出來。黛玉見她今日十分高興，便笑道:「從來沒見你這樣高興。我也不敢唐突請教，這還可以見教否？若不堪時，便就燒了;若或可改，即請改正改正。"

妙玉笑道:「也不敢妄加評贊。只是這才二十二韻。我意思想著你二位警句已出，再若續時，恐怕後力不加。我竟要續貂，又恐有玷。"

黛玉從沒見妙玉作過詩，今見她高興如此，忙說:「果然如此，我們的雖不好，亦可以帶好了。"妙玉道:"如今收結，到底還該歸到本來面目上去。若只管丟了真情真事且去搜奇揀怪，一則失了咱們的閨閣面目，二則也與題目無涉了。"二人皆道極是。

於是，妙玉提筆一揮而就，遞與她二人道:"休要見笑。依我還須如此。方翻轉過來，雖前頭有悽楚之句，亦無甚礙了。"二人接了看時，只見她續道:

香篆銷金鼎，脂冰膩玉盆。

簫僧嫠婦泣，衾倩侍兒溫。

空帳懸文鳳，閒屏掩彩鴛。

露濃苔更滑，霜重竹難捫。

猶步縈紆沼，還登寂歷原。

石奇神鬼搏，木怪虎狼蹲。

翅靈朝光透，罘羜曉露屯。

振林千樹鳥，啼谷一聲猿。

歧熟焉忘經，泉知不問源。

鐘鳴攏翠寺，雞唱稻香村。

有興悲何繼，無愁意豈煩。

芳情只自遣，雅趣向誰言。

徹旦休雲倦，烹茶更細論。

後書:《右中秋夜大觀園即景聯句三十五韻》。

黛玉湘雲二人皆讚賞不已，說:"可見我們天天是舍近而求遠。現有這樣詩仙在此，卻天天去紙上談兵。"

妙玉笑道:"明日再潤色，此時想也快天亮了，到底要歇息歇息才是。"林史二人聽說，便起身告辭。

與賈寶玉有婚戀關係的五個女子中，林黛玉、薛寶釵、史湘雲、和薛寶琴四位在書裡都有大量優秀詩篇，獨妙玉尚無，故藉此一展詩才，果然古樸淳厚，雍容典雅，略無驚人之語，隱晦之意，卻能通透自然，渾然天成。

然而，讀完這大觀園三十五韻即景聯句，一下子就入心不忘的，畢竟只有"寒塘渡鶴影，冷月葬花魂"這一聯。

這是為什麼？

因為讀詩原並非只為了消遣。

"冷月葬花魂"！讓我們驟然想起林黛玉在第十三回裡的"葬花"，第二十七回裡的《葬花吟》，想起了《吳氏石頭記》第九十七回裡的黛玉之死，月光下的後半夜，「玉帶林中掛的情景，這裡，無疑就是個明確的指示。

並且，我以為，作者苦心營造的這個獨特的環境，也是別具匠心的。這裡是四面環山的窪地，月下清潭，水晶宮一般，故命曰「凹碧溪館"。"館"，「棺」也;，溪"，「水"也，所以，此"凹碧溪館"就是個"水晶棺"！

這與《紅樓夢》第十八回裡，蒙批"大觀園"為一"葬花塿"前後呼應，大觀園既是"葬花塿」，必有「水晶棺」，都是對「明"亡於"清"的意象化的詩意的表達！

第七十七回"俏丫環抱屈夭風流美優伶斬情歸水月」

過了中秋，王夫人便把周瑞家的叫去回報大觀園抄撿情況，周瑞家的便把那日情景及和鳳姐等商議結果回明。王夫人且驚且怒，遂命周瑞家的乾脆把司棋帶過去，一併連贓證與邢夫人瞧了，並說:「快辦了這一件，再辦咱們家的那些妖精。"

邢夫人聞說既羞且怒，把王善保家的又打了嘴巴，罵她多事，遂把司棋叫去，親自拷問，但並未提繡春囊一字，只說了與潘友安偷情和帶小丫頭們大鬧櫥房二事，司棋辯稱和自己表弟戀愛，兩廂情願，從一而終，並無大錯，被邢夫人打了四十大板，趕出賈府，從此，司棋受了冤枉，便與賈府結下死仇，為後回積極配合薛寶釵、賈蓉對林黛玉施反間計冤殺小紅埋下伏筆。

處理完司棋，王夫人便親自帶周瑞家的等一幹婆子到怡紅院複查抄檢。一進門，使命人把晴雯從炕上拉下來，由兩個女人架起來出去了，真象逮捕刑犯一般。接著便命怡紅院所有的丫頭們叫來，從襲人起以至於作粗活的小丫頭個個親自看了一遍，問:"誰是和寶玉一日的生日？"

一個老媽媽便指道:「這一個蕙香，又叫四兒的，是同寶玉一曰生日的。"王夫人冷笑道:「這也是個不怕臊的，她背地裡說的，同日生日就是夫妻，這可是你說的？"四兒見王夫人說她素日和寶玉的私語，不禁紅了臉，低頭垂淚。

王夫人即命把她家的人叫來，領出去配人。又問，「誰是耶律雄奴？"老媽媽們將芳官指出，王夫人道∴"唱戲的女孩子，自然是狐狸精了！上次放你們，你們又懶待出去，可該安分守己才是。你就成精鼓搗起來，挑唆著寶玉無所不為。"因喝命:"喚她乾娘來領去，就賞她外頭自尋個女婿去吧。"

又吩咐上年凡有姑娘們分的唱戲的女孩子，一概不許留在園裡，都令其各人乾娘帶出，自行聘嫁。後回，這個小戲子芳官便領著這十二個小戲子在水月庵投奔了冷子興等假和尚道士一夥流賊，成為最後毀滅賈府的一股力量。

王夫人又滿屋搜檢寶玉之物，凡略有眼生之物，一併收的收，卷的卷，著人拿到自己房內去了，因說:"這才幹淨，省得旁人口舌。」又吩咐襲人麝月等人:"你們小心！往後再有一點份外之事，我一概不饒。因叫人查看了，今年不宜遷挪，暫且挨過今年，明年一併給我仍舊搬出去心淨。」

至此，繡春囊風波影影綽綽斷斷續續的就鬧了這麼一陣子，先是邢夫人居心叵測，把炸彈往鳳姐、寶玉身上扔，結果被王熙鳳成功反擊，致使王善保家的助紂為虐，自取其辱，邢夫人賠了夫人又折兵，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王夫人先是蒙羞受辱，後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讓邢夫人丟盡顏面。

而真正受屈的卻是司棋姑娘，有口難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而真正受傷的人卻是寶玉，他痛失了晴雯，也失去了喜愛的丫環芳官、四兒，卻不知暗箭來自何方，陷入了極度的痛苦和迷惘。

王夫人決意明年就讓賈寶玉搬出大觀園以避嫌，但計劃趕不上變化，賈府已經沒有明年了。過不了多久，到深秋時節，賈府就被抄了，接著，賈政、鳳姐死於非命，賈寶玉被賈環挾持，到春三月十九日，林黛玉便趕著崇禎自縊的日子，「玉帶林中掛"了。

總之，繡春囊風波就象從天而降的一陣邪風，一下子就把賈府這個搖搖欲墜的百年老屋，無可挽救的連根颳倒了。

正是賈寶玉滿含熱淚融入其中的那一輪朝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