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吃茶讀閒書聽雨看落花（王友明散文風吟時光醉）

2023-09-18 03:45:57 2

陽春三月，是孕育生命的季節，柳絲輕揚，光溢花香，風兒柔和，天空明淨。我佇立在春意盎然的季節裡，聆聽著一陣陣低低的、輕輕的風吟，有一種愜意舒適的觸感，覺得身心醉了、時光醉了。

忽而，微信新消息的提醒聲，不斷傳進我的耳鼓。我急忙打開微信，一串串生日祝福語映入眼帘。讀著飽含濃情厚意的一字一句，我心裡湧動著一條快樂感動的小溪。隨之，手機鈴聲又不斷響起，同樣是親朋好友送來的生日祝福。這些祝福，來自於北京、上海、天津、四川、河北、河南、廣東、山東、山西、黑龍江、江西、浙江、湖南、陝西、海南等地，那一刻，我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隨著年齡的增長，我早已不再有兒時過生日的渴望了。今年生日的到來，倒令我的心頭漫上了一種淡淡的廉頗已老的感覺。但我深知，變老是一種自然規律，人生終歸就是一個過程，每個人都無法抗拒衰老和死亡。真的，人生只不過是一場旅行,但沿途風景各有不同，只有調整好自己觀風景的心態，才能做到人在旅途，感悟人生、享受人生。靜心想來，人老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兒。人至老年，代表著人生已走向成熟、走向睿智、走向完美、走向圓滿；人至老年，才會更加明白，所有的名利地位全是過眼雲煙，最幸福的歸宿，還是要有一個健康的身體，有一個溫馨的小家。想到此，我的心境便更加豁然明亮了、鹹淡相宜了。

生日恰逢疫情防控，外地的親友過不來，外孫、外孫女在學校就讀，只有老伴兒、女兒、女婿、內侄、內侄媳、內侄孫，陪伴我簡單過了一個生日。人雖不多，我卻覺得挺開心，很有意義。因為，2022年，是一個虎虎生威的年份，我這個古稀之人，也應有點兒「虎氣」，以激情澎湃的姿態，奮發前行！

午休，我習慣於閉目養神15分鐘。然後，捧書閱讀、書寫文章，用老伴兒的話說就是「放下耙子就是掃帚」。我十分欣賞詩人曹明芬的一首詩：「書山有路踏歌行，覓句敲詩練筆耕。一縷華絲催歲月，萬般心愫寫餘生。良朋互動尋娛樂，益友酬和結厚情。步韻銀屏迎晚暮，蒼顏鶴髮自垂榮。」這首詩，完全代表了我的心境。正是酷愛文學，才讓我結交下天南地北的文朋詩友，就是這麼一個普普通通的小生日，便收到如此之多的真誠祝福。

在這裡，我還想告訴諸位，今年我過了2次生日。那是王小燕妹，錯把陽曆的那一天當成了我的生日，提前訂購了一個水果蛋糕，上面深情書寫著「仰望一棵樹」5個黑色大字，在五顏六色的襯託下，透著一種超然的氣韻。捫心自問，我何德何能，獲得如此抬愛？！我真的很感謝歲月，很感謝時代，在筆耕的旅途中，有這麼多文朋詩友結伴同行，我心足矣！

「惟有春風最相惜，殷勤更向手中吹。」風吟，如濤，一陣陣、一波波；「人到暮年思補過，酒逢知己有高歌。」時光，似酒，逢知己，千杯少。是啊！風吟綠色的律動，詮釋著生命的意義；時光破解三月的密碼，給我一個鮮活的感受與感懷！

「陽春三月天氣新，年年此時慶生辰。一歲年齡一歲人，一年時光一年心。」當生日到來的時候，我心裡有許多的感慨，情不自禁地回想起曾經的過往……

小時候，對我的生日牢記於心的，是母親。那年月，日子過得很艱難，溫飽問題尚不能解決。可每到我的生日，母親總是想方設法弄點好吃的，慶賀一下。雖沒有美味佳餚，我卻吃得十分香甜。那份濃鬱的母愛，令我刻骨銘心。

遠離母親，客居異鄉後，第一個為我過生日的，是班長郭玉保。那是20世紀70年代初，我參加了一天的營建施工，覺得特別累，連晚飯也沒有吃，躺在床鋪上便酣然入睡。朦朧中，我被班長喚醒，他笑著說：「小王，今天是你的生日，我買了幾瓶罐頭，來，慶賀一下。」我驚訝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你忘了，我可沒有忘。」班長把我拉到桌子邊。我看到桌子上擺著4樣罐頭、1瓶紅葡萄酒，全身的血液仿佛一下子凝住了，只有一顆心，在猛烈地跳動著。剎那間，一天的疲勞消失殆盡，一股暖流湧遍全身，兩行淚水奪眶而出。此後，每年的生日，班長都會及時地為我送來一份溫馨，帶給我終生難忘的記憶。

7年後，一個飄雪的日子，班長郭玉保退伍了。我的生日，便在整天的忙碌中被自己淡忘了！

那年陽春三月，在山西晉中某部任職的我，因整日裡忙於防洪渠的清淤工作，把自己的生日早忘到了腦後。午飯過後，通信員小徐送給我兩張生日賀卡，一個郵包。一張是文友寄來的，上面寫著兩行娟秀的小字：「薄薄生日卡，厚厚摯友情。」一張是戰士寄的，上面只有一句話：「祝生日快樂！」贈言雖少，字裡行間卻洋溢著深情厚誼，寄託著誠摯祝福。郵包是一本書，書名為《毛澤東之初》，是送給我的生日禮物。

捧著賀卡和贈書，才猛然意識到，今天是我的生日。被友情陶醉了的我，躺在床上，一遍又一遍地翻著那兩張賀卡，反覆咀嚼那短短的贈言，喜悅、激動、欣慰之情油然而生。我感受著絲絲縷縷的溫馨，體味著細膩綿長的友愛，心裡滿滿的幸福滋味。

在山西晉中某部任職時間不長，我便被調回晉南某駐軍醫院。剛回到醫院，事務性工作很多，無暇考慮個人的私事。然而，生日那天，我又意外地收到許多戰友和朋友寄送過來的賀卡，有故交、有新友。在濃鬱的友愛中，我再一次記起了今天是我的生日，再一次沉浸在喜悅和感動的氛圍之中。

有一幅精美的生日賀卡，至今難以忘記。卡面上方是一片明淨的天空，下邊是一碧萬裡的大海，一艘巨輪滿鼓風帆，駛向遠方，巨輪激起的白浪足有一尺多高。我不禁讚嘆：好一幅乘風破浪圖！我理解這一份濃濃的心意，這是祝願我在事業的海洋裡，劈波斬浪，勇往直前，一帆風順！

令我出乎意料的是，生日那天，山西晉中某部的幾位小戰士，結伴從130多公裡之外趕來。我不解地問：「你們是怎麼知道我生日的？」小徐直言相告：「還是從去年您收到的那張生日賀卡上得知的。」小白說：「您的生日，我們都記在心裡了，以後，我們每年都要過來的。」我著急地說：「那可不行，明年絕對不準你們來為我過生日，記住了嗎？」幾個小戰士見我一臉的嚴肅，只好違心地說：「記住了！」

更令我意外的是，郵局的禮儀小姐，身披紅色彩帶，為我送來一束鮮花和一張賀卡。我滿心好奇地打開賀卡，原來是身居省城太原的好友趙學軍寄來的。一束鮮花，表達一片心意；一張賀卡，捎來一聲問候，令我感動不已！

2000年2月,我轉業到地方工作，與昔日的戰友天各一方。那年陽春三月，我去北京、石家莊等地出差，途中接到一個電話。一聲「祝您生日快樂！」令我心窩裡溢滿溫馨，雙眼噙滿淚水。電話是戰友打來的，是第一個祝賀我生日的知交。如若不是這個電話，我真的又忘記了，那天是我的生日。緊接著，祝福的電話接連不斷。傍晚時分，一位戰士打來電話，告訴我說，有幾位戰士已經到達我的家中。我有點生氣地說：「不是告訴過你們嗎？不要跑這麼遠來為我過生日，怎麼不聽話呢？」然而，這分明是一片友愛之海，我怎能違心地拒絕，又怎能不加快腳步，迫不及待地投向愛的懷抱呢？！車子，輕盈地駛向前方……

2013年春，我退出了工作崗位，過上了與世無爭的休閒生活。我與老伴兒商量說：「咱們還是回家去吧，好好陪一陪已經88歲高齡的老媽。過去由於工作忙難以抽出時間，現在沒有工作約束了，大把的時間由自己來掌握，是該回家好好陪一陪老人家，畢竟就剩下這麼一個老人了。」老伴兒趕忙答應：「好啊！好啊！」說完，高興地笑了。那幾天，老伴兒和我分頭準備回家的東西，忙碌得暈頭暈腦。

生日的前一天晚上9時許，我接到曾經的部下北京軍區總醫院政治部宣傳幹事馮飛的電話，他說，給我寄來了生日賀禮，提前祝我生日快樂。這已經是他Ｎ次寄來濃厚的心意了。每次我都認真地對他說：「我不需要任何錢物上的回報，只要你工作幹出成績來，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他就是不聽，依然是我行我素。他用一份執著和真誠，釀造出的濃厚情感，令我深為感動。生日那天，許多戰友、文友、故交，紛紛打來電話、發來簡訊，祝我生日快樂。那一句句深情的話語，讓我一次次淚溼眼眶；那一個個誠摯的祝福，讓我感受到來自祖國四面八方的溫暖牽掛。

令我沒齒難忘的，還有與我相差20餘歲的忘年之交籍俊傑兄長，為我送生日賀聯的事兒。那年生日，他一大早就發來簡訊，祝我生日快樂。當天下午3時許，又讓年已85歲高齡的關書桂老人，將兩幅嵌有我和老伴兒名字的賀聯，送到我的家裡。捧著賀聯，我仿佛捧著兄長那顆滾燙的心，胸中充滿溫馨，雙眼噙滿淚水。

時隔3年，籍俊傑兄長不顧年事已高，專程從北京來到臨汾，親手將裝裱好的一幅壽聯交給我。凝視著雄遒勁健的「壽與天齊」4個大字，我的心海裡泛起層層波瀾，激起滔天巨浪！

常言道：「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而我，人生旅途能有這麼多真誠善良的至交好友相伴，怎能不流下幸福的淚水？！怎能不在心湖深處激起溫暖的狂潮？！

「結交在相知，骨肉何必親。」年年春三月，年年過生日，我定會：傾心聆聽陣陣風吟，珍重收藏滴滴甘露，讓時光沉醉，讓人生無悔！

（原刊於《愛傳遞百花園》2022.5.3）

作者生日宴合影

作者王友明，河北臨西人。中國散文學會會員、山西省作家協會會員、天津散文研究會理事、臨汾市作家協會名譽副主席、臨西縣散文學會名譽會長等。出版專著11部，榮獲臨汾市精神文明建設「五個一工程」優秀作品獎。曾榮獲中國具有最高榮譽的大獎之一的「中國當代散文獎」，榮登中國散文年會2009年度（下半年）中國散文排行榜，有散文入選初中畢業生學業水平模擬考試語文試卷、中小學生優秀學習輔導讀物《當代作文》、兒童百科•課外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