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四季網

淫婦情深

2023-10-16 00:50:54

  1。露水姻緣

  衡水縣有個秀才叫趙志遠,一連數次春闈落第,自覺無顏回鄉,索性在城郊租下了一間小屋埋頭苦讀,準備來年再試。

  這一月,他寫八股文寫得頭昏眼花,便出門走走。哪知沒走多遠,就在溪澗邊上見到了位美貌佳人。那女子不過雙十年華,明眸善睞,趙志遠只一眼,便痴了。等到回過神來,溪澗邊上哪裡還有什麼佳人。他耐不住心頭癢,便憑著記憶將那日所見畫了下來,剛落筆,就叫來收房租的房東劉嬸給撞見了。趙志遠羞愧不已,胡亂想拿東西遮掩。劉嬸撫掌大笑:「你這是做什麼?男大當婚,有了意中人是好事啊!」

  趙志遠期期艾艾,將那日的偶遇說了。劉嬸笑道:「這胡家小娘子我是認得的,是縣太爺親自送了牌匾的節婦。你若有心,我便幫你去說說。」

  趙志遠連忙擺手:「使不得,使不得,這胡家娘子既是節婦,又有縣太爺親自立下的貞節牌坊,學生哪能孟浪?」劉嬸「呸」了一聲,冷笑:「這胡家娘子花一樣的年華,非得硬生生熬到燈盡油枯?你莫多言,老身且去替你探探口風,此事未必沒有轉圜餘地。這胡家娘子閨名婉娘,你且寫首詩做見面禮去。」

  趙志遠又驚又喜,連忙就畫題詩遞給劉嬸,忐忑不安地坐在小屋裡頭等消息。劉嬸直到天黑才回來,朝著趙志遠一揚手中香囊:「老身幸不辱命,這鵲橋啊,給牛郎織女算是搭上了。喏,這是胡家小娘子送與你的信物。」

  趙志遠欣喜若狂,接過香囊歡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他趕緊以香囊為題材作了新詩,又將貼身的一枚玉佩解下遞給劉嬸轉交婉娘。如此詩詞唱和半月有餘,兩人定下相會之期,每月單日便由劉嬸悄悄帶著婉娘趁夜色過來私會。

  暮色已深,趙志遠焦灼地在屋裡踱來踱去。直到子夜時分,窗外才響起劉嬸的低語:「老身把人給你帶來了。」而後傳來女子宛若黃鶯出谷的聲音:「先生,小女子失禮了。」劉嬸輕笑:「春宵一刻值千金,老身就不打擾了。」

  月色朦朧,趙志遠一把抱住婀娜而來的苗條身影,那淡淡的花香縈繞在鼻端,讓他血脈賁張。傾訴相思之苦,共享魚水之歡。待到雞鳴,婉娘起身穿戴好悄然離去。劉嬸又輕敲窗戶:「先生且歇息,老身送罷小娘子便回來做飯。」

  這一下子,趙志遠一頭栽進了溫柔鄉,白天寫詩作畫,入夜鴛鴦情深,早將那聖人之言丟到了九霄雲外。倒是劉嬸見他無心向學,狠狠發了一通火,甚至放話若是趙相公當真不知輕重,這媒人她決計是不會再當了。夜間歡好之際,婉娘也在他身下婉言相勸。趙志遠得了佳人良言,這才將書本重新拾起。

  眼看春闈將至,臨行之夜,趙志遠摟著婉娘百般歡好,只恨春宵苦短。待到雲消雨散,婉娘幽幽道:「公子此去高中,便是舉人老爺。小女子再想得見,恐怕千難萬難。」趙志遠一時語塞,只好安慰道:「你我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你放心,我定會娶你過門。」  婉娘不語,半晌方道:「公子不必憂愁,婉娘還等公子高中。」

  2。詭奇命案

  誰知沒等趙志遠踏上赴考之路,縣衙就來人將他押了去。

  原來竟是劉嬸死了!她衣衫不整地被人掐死在床上,屋裡洗劫一空。現場發現了一枚玉佩。

  趙志遠見了玉佩大吃一驚,這是他讓劉嬸轉交婉娘的啊。他是秀才,按律見縣令無需磕頭,只一拱手:「啟稟大人,這玉佩的確原為學生之物,但月前已請劉嬸送與他人,此刻學生也不知為何會落在命案現場。」縣令一拍驚堂木,冷笑道:「好你個秀才,枉讀聖賢書。你倒說說,這玉佩是送與何人?」

  趙志遠一愣,心中清楚不能將婉娘牽扯進來。節婦與人私通,這是要浸豬籠的。他期期艾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縣令老爺呵斥道:「你既然說不清楚,本官替你說了。你蒙劉嬸恩惠照顧,卻生淫邪之心,強行不軌之事,後又殺人滅口,將屋子偽裝成殺人越貨強盜行事,卻不料被劉嬸扯了玉佩。」

  趙志遠腿一軟,頃刻跪地磕頭如搗蒜:「大人明鑑,這實在非學生所為。學生實在有不得已的苦衷。」他想了想,還是將與胡家娘子私會一事說出,並道,當夜自己也與她在一處,她可作證。

  縣令忙叫人去提證人。衙役跑了一趟帶回了保長,附在縣令耳邊匯報一番。縣令大怒:「好你個趙志遠,竟然信口雌黃,本縣柳家莊哪有姓胡人家!」說罷,命人狠狠打了趙志遠十大板。

  還好縣令夜下思前想後,但覺此案疑點重重。且不說這趙志遠春闈將至不該此刻這般糊塗,就說他要編謊言也不至於這般漏洞百出。第二日提審,他命人給趙志遠備下紙筆,道:「你既然堅持有這麼位胡家娘子,那就將此人形貌畫下,本官差人尋找。」

  趙志遠哆哆嗦嗦依據記憶畫了人像。縣令命人去查找,果然找來了畫像中的女子。這小娘子跪在堂下磕頭:「民婦張閔氏叩見大人。」趙志遠連忙道:「婉娘,救救我。」女子吃了一驚:「你是誰,怎麼知道我的小字?」

  原來這女子閨名為紅玉,婉娘是青梅竹馬的表哥年少時為她取的小字,除了貼身寥寥數人,外人並不知曉。紅玉和表哥訂婚後,表哥卻先她而去,紅玉立志守節,婉娘這名字便再無人叫。

  趙志遠急了,質問紅玉:「我且不管你究竟是何名,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可見死不救?你我詩詞唱和多日,夫妻之實也有兩月。我行囊中還留著你的信物跟詩篇,你豈可翻臉不認人?」

  縣令差人將一乾物件呈上,交給紅玉查看。紅玉大吃一驚:「這些物件確實出自我手,但這些都給了我丈夫,怎麼會在你手上?」

  這一下可真是奇了。紅玉的丈夫乃張家獨子,去年開春過世,這都快一年了。紅玉淚流滿面,說自從丈夫去後,她執意守節,飽受思念之苦。劉嬸原是丈夫的乳母,她悄悄告知紅玉,她丈夫當日染病並非暴斃,而是毀了形貌,人不人鬼不鬼,無顏面對眾人,便謊稱過世,實則隱居了起來。紅玉一聽,心想丈夫不管變成什麼樣她都不會嫌棄,執意相見。

  劉嬸捎來丈夫的答話,相見無益,但詩詞往來尚可,還附上了自己為她作的畫像,上面題了詩。兩人便這般詩詞唱和下去,像是回到了年少時光。

  紅玉在縣衙大堂泣訴:「表哥連相見都不願,又何來夫妻之實一說。求大人明鑑。」趙志遠忙辯解:「大人明察,這詩詞唱和真是小生所為,託的就是劉嬸。夫妻之實也非小生信口雌黃,命案當日,小生確與婉娘在一處。」

  「住口!」紅玉面色慘白,「婉娘豈是你可叫,妾身只是表哥一人婉娘。大人如若不信,還請醫官驗身,紅玉是清白的。」

  原來這紅玉不是一般節婦,而是新寡。所謂新寡者,乃未婚夫過世。所以她實際上還是黃花閨女。醫官驗罷,紅玉果真清白之身。

  趙志遠傻了眼,那麼多日夜的歡好,難不成都是春夢?

  縣令冷笑:「不是夢,只是那婉娘就是劉嬸。劉嬸哄騙了你,李代桃僵。夜間相會,你看不清來人相貌,就當作是美貌女子。結果那一夜恰逢春雷,估計是閃電之下,你認出了她的身份,惱羞成怒,就將人給掐死了。」

  趙志遠磕頭如搗蒜,涕淚齊下:「大人明鑑,學生真沒做過那傷天害理之事。再說學生雖不曾在夜間見過婉娘相貌,聲音卻還是認得的,那女子真的不是劉嬸。」

  「那你是不知劉嬸既往營生 。」縣令說。

  原來這劉嬸年輕時曾做過雜耍藝人,最擅長口技,模仿旁人說話惟妙惟肖。在夜色掩護下,她一人分飾兩角,糊弄住只對婉娘有一面之緣的趙志遠不在話下。

  縣令又對婉娘道:「你這小娘子也是,人死如燈滅,胡亂弄幾首詩詞,你就真當死而復生了。白白被人當了棋子。」紅玉哭得梨花帶雨:「大人明察。表哥過世後,時常託夢於民婦,口吐鮮血,形容哀切。待劉嬸幫我二人傳遞詩詞後,夢中表哥才展笑顏。民婦思夫心切,縱使有疑慮,也不願多想。」

  縣令嘆了口氣:「也罷。本官就動一次靈柩,叫你死心。」

  3。真相大白

  張家主母一聽縣令要動墳,堅決反對。她不反對才好,一反對縣令就更堅持了。縣令請了高僧作法,而後動土,挖出了張少爺的棺材。屍體早已露出骨骸,仵作一驗,又是一樁命案。張家少爺死於砒霜中毒。張家主母當場癱軟在地,管家也是冷汗淋漓。

  縣令冷笑,將兩人請去了縣衙。沒費多少工夫,兩人就招供了一切。張家老爺過世後,續弦的主母跟管家有了私情,卻不料被張家少爺撞破。兩人怕被浸豬籠,惡從膽邊生,趁著少爺受寒病倒之際,在藥裡下了砒霜,對外宣稱少爺寒氣入肺,得了咯血之症,暴病而亡。

  真相大白,縣令直接叫兩人籤字畫押送去了監牢。倒是這齣命案的源頭嫌疑人趙志遠,始終喊冤,無論如何也不肯認罪。縣令哪裡肯再理會他,直接將人收監,就等著跟張家夫人管家一道秋後問斬。

  眼看春闈一天天逼近,趙志遠的心也沉到了湖底。誰知就在這時,案子竟然有了轉機,真兇落網了,趙志遠被當堂判為無罪釋放。

  原來,縣令仔細盤問趙志遠後發現,他與「婉娘」相會都在自己屋中,而劉嬸卻是死在她自己房內。屍體也並無挪動痕跡,況且劉嬸屋裡被翻箱倒櫃,失竊了不少財物。而搜遍趙志遠處也沒任何相關財物。縣令就考慮到了另有他兇的可能。只是兇案當夜大雨,現場周圍沒有留下可供勘查的痕跡。於是他故意放風兇手落網,暗地裡卻叫人留意城內各家當鋪。果不其然,真兇以為找到了替死鬼,便大搖大擺拿著首飾去典當,被抓了個正著。

  這兇手乃獵戶。自從無意間看到紅玉後便色與魂授,央求著常出入張家的劉嬸幫忙牽線。劉嬸見他身子健壯,起了饞心,弄了一出暗度陳倉。獵戶不明所以,還時常拿些野味來感激她。

  本來兩方日子岔開不碰頭,哪知命案當夜恰逢閏月,白白多出一天。這獵戶跑來相會之際,劉嬸剛從趙志遠床上起身回屋給他準備盤纏。聽到窗外約好的貓叫聲,她慌忙吹滅了燈,想叫獵戶先回去。奈何情急之下她用的是紅玉的假聲。美色當前,人都來了,獵戶哪裡肯餓著走。於是半推半就,兩人又行了周公之禮。

  而後與縣令推測一致,明亮的閃電下,獵戶看清了劉嬸的臉。大怒之下,兩人一番爭執,獵戶失手掐死了對方。待到要逃命時,他見到了桌上備好的盤纏,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將房中財物洗劫一空,裝出強盜行竊失敗殺人滅口的假象。

  盤纏是紋銀十兩,獵戶想留著娶媳婦尚未花費。裝銀兩的袋子裡頭是一封信,大意是叮囑趙志遠安心趕考,萬事勿念。令人驚訝的是竟然是紅玉的筆跡。紅玉自是否認,待師爺仔細甄別之後,發現信上的字跡雖然酷似,但卻是描摹後的結果。從劉嬸的遺物中查找也證實了這個論斷。這寥寥數十字,劉嬸模仿了厚厚的一沓紙。

  師爺嘆氣:「此婦雖性淫,卻對趙志遠用情頗深。」

  縣令徵詢趙志遠與紅玉的意思,如若兩人有情,他可判紅玉另嫁。紅玉磕頭謝絕:「大人好意,民婦心領。實則民婦心中只有表哥一人,無論生死,此生不悔。」

  是年春試,趙志遠榜上有名,被外放做了縣丞。而後官運亨通,一度任了知府。

  師爺聽說後感慨:「這紅玉不知是否反悔,白白跑了良婿。」

  縣令卻冷笑道:「我倒覺得這紅玉聰慧有遠見,趙志遠那般自私涼薄的性子,就是鴻運也有限。」

  數年之後,趙志遠官至巡撫,而後被人彈劾結黨營私,下獄病死。這一年,劉嬸墳頭已被青草掩蓋見不到身。

同类文章

救賊

明洪武年間,天方縣新任縣令叫王存寶,30多歲,眼小面黃。他上任沒多久,就制服了賊夫妻劉勝、張菊香,還剿滅了為害多年的山匪。   說起劉勝、張菊香,可謂賊名響亮,近兩年,他倆明裡賣豆腐,順手摸金子,得手後兔子似的跑回家。那金子只要進了他家門,就是挖地三尺也找不出來了,就像化了一樣。   這天

七竅塞

  亂世藏金,盛世藏玉。時逢康乾盛世,「廣軒閣」少東家邵倉當然懂得這個老理兒。這天清晨,邵倉帶上家丁牛二,又到偏遠鄉村尋寶去了。   山路難走,日頭又毒,沒走上兩個時辰,主僕二人已累得滿身臭汗。就在嗓子眼兒噌噌躥火的當兒,牛二突然撒丫子開跑:「少東家,快看,村口有水井!」   抬眼望去,不

血色軍號聲

 我二爺華青施18歲時,是國民黨第9軍的司號兵,軍長是杜聿明中將。   當時,每個連都有一個號兵。軍號有「嗒當嘀利」四個音符,經過排列組合,編出不同號譜。平時,官兵聽號聲起床、出操、開飯、熄燈;打起仗來,集合、散開、衝鋒、撤退,號令如山,連戰馬聽見隱蔽號都應聲臥地。   那年,第9軍被編入

熊膽

 這天,迦路瓦山下的藏族村落裡來了一個漢人,他在村頭一株大樹上貼了一張告示,用藏語寫著:「誠徵勇士捕獵活熊,每頭1000元。」   告示迅速吸引了全村老少。雖然迦路瓦山上有大量黑熊,但它們性情暴戾,體形龐大,捕獵起來非常困難。現在這個漢人竟要求捕活熊,就更加危險了,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幹的活。

倒錯的穿

劉凱買了一張由寧波去上海的船票,開船時間是晚上七點。劉凱沒排隊就提前上了船。呵呵,因為輪船碼頭的值班經理是他的老同學。   大約半小時後,其他乘客才陸續上了船。   劉凱住二等艙,房內有三張床鋪。他的兩位室友,一個是矮矮胖胖的上海老太,另一個是長相帥氣的山東小夥。   為了消磨時間,劉凱決

隔行隔山

 京城有個瓷器店,店老闆叫宋士河,憑著他獨特的經營之道把生意做得紅紅火火。   這一年,愛熱鬧的乾隆皇帝在皇宮裡開闢出商業一條街,這條街上酒肆茶樓應有盡有,和一般的商業街毫無二致,唯一不同的便是所有的店鋪經營者都是宮裡的太監宮女,顧客自然是乾隆和宮裡大小嬪妃與皇宮貴胄。   皇宮商業街經營

神秘的竊賊

 這天,綠蔭城公安局刑警大隊接到富豪馬練的報案,說他全家外出旅遊回來,發現家中被盜,凡是沒有放到保險柜裡的貴重物品都被偷走了。   刑警大隊長梁鴻帶領警察趕到現場察看,發現馬家的防盜門、防護欄、報警系統等絲毫無損,家中也沒有留下任何偷盜者的指紋。   馬練沮喪地說:「我放在抽屜裡的幾萬塊錢

清妃陵飄出古裝人

 沉睡地下200多年的逸妃陵在河北某地被發現,但挖掘的時候卻怪事連發。先是工棚裡半夜鬧鬼,後是挖掘的工人失蹤,最後又全部離奇死亡,致使挖掘工作無法進行,只能暫時停了下來。   省公安廳成立了「逸妃陵專案組」,刑偵處處長劉剛親自出馬,帶領周揚和郭力趕往案發現場。   在離妃子陵一公裡的地方,

燒包袱

 馬上就到鬼節了,按老北京民間的習俗,七月十五這天,家家戶戶都要燒包袱。其實就是把燒紙、銀錠什麼的裝進紙糊的包袱裡,上面寫上三代祖上的名字,然後由晚輩進行焚化。包袱年年燒,可今年燒包袱卻鬧出了大風波,因為天香閣的妓女英蓮也要燒包袱。   英蓮是天香閣的頭牌,不僅模樣可人,而且琴棋書畫樣樣精

惡匪剋星

 早年,癩頭山下有個田家村,村裡除了老李頭一家,其他都是田姓。   村外的大路邊有片瓜田,這天,老李頭起了個大早,扛著钁頭剛到瓜田,就見一胖一瘦兩個過路的漢子正在瓜田裡摘瓜。他們摘一個,用拳頭砸開,啃兩口就丟在一旁,半爿地都被糟蹋了。   老李頭不樂意了:「我說你們兩個後生,走路口渴了,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