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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根手指

2023-10-08 19:45:39 1

一、屋內焦屍

這是龍番市東部的一個豪華小區,小區由10餘棟6層雙單元小樓組成,每單元只有一戶,每兩層為一戶複式樓。

現場位於其中一棟樓的二樓,我們趕到現場的時候,消防隊員們正在收拾地面上的水管,二樓的一面窗戶玻璃被高壓水槍衝破,但窗外並沒有明顯燻黑的痕跡。

「兄弟,火不大嗎?」我問。

一名消防戰士搖了搖頭,說:「不大,都沒見到火光,兩下就給俺們衝滅了。』

「那,你們進入現場沒有?」我接著問道。

戰士又搖了搖頭,說:「沒有,這門結實。我們一面滅火,一面有戰友在破門,火滅了,門還沒弄開。」

我穿過被支撐著的門禁單元門,來到現場住戶101室的大門前。鋼製的大門門框看上去的確有些扭曲,我默默點了點頭,隨即又抬頭問:「那你們怎麼知道裡面有人死亡了?」

戰士停止收拾水管,說:「你們公安局的人從對面的陽臺上打光進去看的。」說完他指了指現場對面的二樓陽臺。

這時,一名龍番市公安局的技術員從現場後面的住樓走了出來,揚了揚手上的聚光勘查燈,說:「秦科長好,剛才從對面看了,確定裡面有一人死亡。」

我點點頭,戴上手套走到門口,看了看形狀怪異的門鎖說:「這種門鎖我倒是第一次見,確實很奇怪,這門的料子也真夠結實的,業界良心啊,難怪你們弄不開。」

「門鎖把手上有紗布手套痕跡。」林濤拎著一個小盒子走到我身邊說,「這天氣,在住宅區裡戴手套的,除了法醫、保姆、環衛人員,還真就沒啥好人了。」

「我可沒碰著門鎖。」我舉起雙手。

「你在那邊和消防小戰士聊的時候,我就已經看完了。」林濤覺得我的動作很滑稽,笑著說,「初步分析,可能是臨走帶門時留下的新鮮手套痕跡。」

「你是說這是命案?」我瞪起了眼睛,「你剛才去哪兒了?接下來要做什麼?」

林濤舉了舉手上的小盒子,說:「我去拿這個了,開鎖啊,不然咱們怎麼進去?」

我說:「你還會技術開鎖?」

「必須的啊。」林濤戴上頭燈,拿起工具開始開鎖。

「這可不是一般的鎖啊。」我饒有興趣地抱著雙手站在林濤身後,「你能把它弄開,我叫你哥。」

「我看不像命案,」胡科長和王法醫走了過來,說,「剛才詢問小區保安,有一些線索。」

「哦?」我轉身看了看身後同樣露出好奇眼神的消防戰士,攬過胡科長走到了一邊。

不論是不是案件,相關的重要信息在調查階段都是需要嚴格保密的。很多人認為公安藏著掖著一些關鍵信息是故意賣關子,其實不然,這些消息一旦洩露出去,不僅會給偵查帶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而且在甄別犯罪分子的時候,也會出現困難。比如有人要為真正的兇手頂罪,他一旦得知了案件的關鍵信息,就會騙取偵查人員的信任。

即便對於同屬公安部門管轄的消防隊,我們也是需要保密的。

「是這樣的,」胡科長見我把他拉到一邊,會意地一笑,說,「保安說,晚上10點多鐘的時候,全小區停電了。」

我抬腕看了看表,時針指向12點35分,說:「那火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你聽我慢慢說來,」胡科長說,「據對保安的調查,晚上10點10分左右,保安室突然停電了。保安們就趕緊出來看,發現全小區1 1棟樓都是黑漆漆的。對了,這裡要先說一下,這個小區一共11棟樓,每棟樓6戶,一共也就66戶人家。實際人住的,大概有40戶人家,都挺有錢,平時在這個時候應該是燈火通明的。所以沒一會兒,就開始有人陸續地往保安室打電話。」

「嗯。」我點了點頭,說,「這個天氣,晚上都有三十七八度,沒有空調,這些富人確實不好熬。」

「保安馬上聯繫了物業,物業通知了電力公司,」胡科長繼續說道,「電力公司在晚上10點半就趕到了這個小區,檢查了小區的一個總電閘,發現跳閘了,順手一推,整個小區的電就來了。」

「總電閘?」大寶說,「總電閘跳閘肯定是有短路啊,他們也沒去檢查哪棟樓短路了?」

「如果是短路了,推上去應該會再跳的吧。」胡科長說,「他們分析可能是偶然原因導致了短路,所以推上電閘後,見每棟樓都有電了,於是就走了。」

「那總電閘在哪裡呢?」我問。

「在小區保安室後面的牆角,有一個鐵箱子,電閘就在裡面。」胡科長說。

我點點頭,說:「胡老師的意思是,如果是現場的電路有問題,他這麼一推,雖然沒再跳閘,但不代表可能在短路的地方引起火花,如果附近有易燃物,就會引燃。如果家裡的主人睡得很熟,或者喝醉了,可能沒有察覺家中起火,所以當火燒到他的時候,即使醒了也來不及了。」

胡科長點點頭說:「我覺得起火和停電碰得也太巧合了吧,哪有那麼巧的事情?現在是夏季,住戶用一些大功率的電器比較頻繁。我們已經碰到過好幾起因為電路問題失火而引起的人身傷亡事件了。」

「可是,」我說,「火是什麼時候被發現的呢?」

胡科長說:「是這樣的,電重新來了以後,兩個保安就睡下了。可是其中一個人越想越不放心,因為他看過前幾天報紙上說的電路起火燒死人的案例,所以就起身拿著燈去巡邏。」

「這時候是幾點?」我問。

「十一點半。」胡科長說,「離重新推上電閘大約一個小時的時間。當保安巡邏到現場樓下的時候,發現現場的窗簾在燃燒,還有煙從窗縫往外冒,當時他就報警了。我們派出所和消防隊的人5分鐘左右趕到了現場,一方面滅火,一方面上了對面的樓觀察室內情況,發現現場內床上有一具屍體,應該是已經炭化了。」

「那消防隊員不是說火很小,沒見到火光嗎?」我問。

「火確實不大,但是有明火,燒著窗簾了嘛。」胡科長說。

「可是,從推了電閘到火被發現有一個小時的時間,」我說,「你不覺得太慢了嗎?起火是很快的,火勢兇猛的話,半個小時可以把家裡的東西燒個精光。你看,從保安發現窗簾在燒,到消防隊開始滅火,大約也就十幾分鐘吧,我們的技術員就可以在對面看到室內,說明窗簾已經燃燒殆盡了,這火應該不算慢吧。」

「嗯,」胡科長說,「這是個問題,但也不排除燃燒開始的時候助燃物不易燃燒,起火慢,等火燒到窗簾的時候,火勢已經比較猛了。」

「這小區監控還真不少啊。」大寶平時對電路啊、電子啊什麼的高科技最感興趣,此時他開始對小區裡林立的形態各異的攝像頭產生了好奇。

「怎麼?」我說,「你想去研究研究這個小區的監控分布嗎?也未嘗不可啊。」

「好哇,」大寶說,「我這就去尋訪一下,然後找圖紙看一下。看看有錢人的安保是不是做得就是比咱們窮人好。」

「去吧,」我笑著說,「反正等林濤開門還需要一段時間,即便開門了,痕跡檢驗部門還需要一段時間去打開現場通道。」

正說著,林濤走了過來,做了「請」的手勢。顯然,他把這個形態特殊的鎖給弄開了。

二、薄命紅顏

我進門探頭朝現場裡看了一眼。一樓擺放得很整齊,若不是能聞見一股焦煳味道,完全看不出來這會是一個火災現場。

「死者的身份已經搞清楚了。」一名偵查員走到我們身邊,一邊翻著筆記本,一邊說。

「哦?好。林濤你們先打開現場通道,我在外面等著,順便聽一聽死者的基本情況。」我幫著林濤從勘查車裡拿出現場勘查踏板,說。

「死者叫董齊峰,三十二歲,是龍番市最年輕的工程監理,屬高薪人群。」偵查員說。

「哦,年輕有為啊,可惜了。」我說。

「應該說是巾幗英雄吧。」偵查員說,「取了個男人的名字,但其實是美少婦一名。」

說完,他從筆記本裡拿出一張證件照。照片上的女子五官秀麗,眉宇之間頗有幾分英氣。

「這姑娘才結婚一年多,丈夫的資料還在調查。」偵查員說,「房子是董買的,花了近三百萬。天哪,真是個有錢的女人。」

「既然現在懷疑是電路起火,我倒是更關心房子裝修的情況。」我說。

「這個我們也問了。房子是開發商統一裝修的,屬於精裝複式樓,所以水電什麼的,都是開發商弄的。如果是電路問題起火,開發商估計得賠死。這麼個英才,比我們這些小警察可值錢多了。」

我點點頭,給偵查員遞了一根煙說:「走,咱們一邊兒去,現場附近不抽菸。」

兩根煙的工夫,林濤滿頭大汗地跑了出來:「好了,去屍體旁邊的通道已經打開了。」

「這麼快?」我有些訝異。痕跡檢驗部門在打開現場通道的同時,也在對現場的地面進行勘查,以便發現一些屬於兇手的痕跡和物證。如果在命案現場,這麼快就完成了這項工作,可不是一件好事情。但如果不確定是不是命案,現場沒有痕跡可以發現,反而是件好事情。事故總比兇案更容易讓死者家屬接受。

「我現在有些猶豫。」林濤並沒有帶來好消息,他說,「現場的地面載體不行,如果不是鞋子很髒,是不會在現場留下腳印的。我們看了看一樓的現場地面,現在懷疑可能存在一個男人的鞋印。關鍵是現場地板的問題,這疑似足跡,沒有鑑定的價值。」

現場裝潢考究,如果是自己家人進入現場,應該會換鞋。現場出現了只有較髒的鞋底才能留下的鞋印,問題怕是就沒那麼簡單了。

我沒再詢問,穿戴好現場勘查裝備後,沿著林濤畫出的現場通道,走進現場。現場一樓一切正常,顯得很平靜,門口放著一雙女士高跟鞋。我沒再逗留,直接沿樓梯上了二樓。

二樓樓梯口是一個小客廳,擺著考究的茶几和小凳,茶几上還放著一組茶具,茶几的上方掛著一張結婚照,男的英俊,女的漂亮。我拿起茶壺看了看,是乾燥的,但是沒有黏附一點兒灰塵.說明她經常使用茶具,但案發前沒有用。小客廳看起來簡單卻不乏優雅,看來這種小清新式的優越生活,很適合這種漂亮的有錢人。

小客廳的周圍有三扇門,分別通往三個房間。其中兩個房間的地面積蓄著灰塵,說明很久沒有人進去過,也說明這個董監理沒有請鐘點工。

中心現場就位於二樓的主臥室,主臥室的門口有一個衛生間。衛生間的門和燈是關著的,顯得很平靜,但走進臥室,就看到了慘不忍睹的一幕。

房間不小,應該擺放著床、床頭櫃、梳妝檯和電視櫃,但是現在已經滿目瘡痍,一片漆黑。幾乎所有的家具都有明顯的過火痕跡,家具的外漆紛紛剝離,床頭櫃更為嚴重,表面已經基本炭化。

大床的床墊已經被燒得彈簧盡顯,床墊上有一具屍體,大部分皮膚已經炭化,頭髮全無、面目全非。

「這太慘了。」我回想了一下剛才看見的那張美女證件照,嘆息道。

「這個是生前燒死吧?」林濤問,「好像聽說鬥拳狀姿勢就是生前燒死的徵象。」

鬥拳狀姿勢,是在火災現場中非常常見的一種姿勢,形容的就是屍體四肢順關節蜷縮,看上去像是在拳擊一樣。教科書上有一張鬥拳狀姿勢的照片,和拳擊的動作一模一樣,因此我每次看拳擊比賽都會覺得擂臺上的兩個人像是兩具被燒的屍體。

「不。」我搖了搖頭,說,「鬥拳狀姿勢,其實是因為肌肉過火以後,發生變性,肌肉攣縮。肌肉縮了,但骨骼沒縮啊,就會把肢體順著關節蜷縮起來。不管是活人還是死人,肌肉遇火都會攣縮,所以鬥拳狀不能說明是生前燒死,死後焚屍也可以。」

「那,什麼情況下,被燒成這個樣子,還沒有掙扎和逃離的跡象呢?」林濤現在對法醫學知識越來越感興趣,看來他是要多方面、全方位發展了。

「有很多種情況,」我說,「比如,死者喝醉了,或者死者在睡眠狀態下,遇見了慢火。在死者還沒有發現的時候,封閉的室內就產生了大量的煙霧和一氧化碳,導致死者暈厥。」

「哦,」林濤說,「是有道理,我好像聽你說過,火場中的屍體,真正死於大範圍燒傷而引起的創傷性休克並不佔多數,更多的是被煙嗆死的,或者是一氧化碳中毒。」

「那種死因不叫被煙嗆死。」我暗窘了一下,「高溫煙霧、炭塵進入呼吸道,引發呼吸道一系列反應,最終因為喉頭水腫等原因而窒息,這叫熱呼吸道症候群。」

「是的,是的。你那醫學術語我怎麼記得住?」林濤挑了挑眉毛。

「對了,你剛才問的問題我還沒有答完。」我說,「燒成這個樣子還沒有掙扎,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死後被人燒的。」

「你懷疑是死後焚屍啊?」林濤說,「可是,會有那麼巧合,正好趕上停電嗎?」

我在臥室內轉了一圈,地面上都是一些黑色炭化的粉塵,還有一些消防隊留下的積水。牆壁大部分都已經被燻得漆黑。這樣的現場,想尋找什麼痕跡物證,已經很難了。

我看了看臥室中燃燒最為嚴重的床頭櫃附近,那裡有一節燒焦了的電線。

「在封閉室內,助燃物不明確的情況下,我們通常認為燃燒最為嚴重的地方就是起火點。」我指了指床頭櫃,說,「這裡有電線,看看下面的插座上,連了什麼。」

我和林濤合力挪了挪床頭櫃,露出了一旁的插座,插座上插著一個漆黑的充電器,看形態,應該是一個被燻黑了的蘋果手機充電器。

我們連忙在床上的灰燼中扒拉了起來。

沒有發現也算是發現。我說:「可以肯定,這附近的灰燼裡沒有手機零部件。要麼就是充電器上沒有連手機,要麼就是手機被人拿走了。」

「我倒是覺得吧,案件逐步清楚了。」胡科長說,「很多人有不好的習慣,就是把充電器長期連接在電源上,不拔下來。這樣容易引發火災。我覺得,停電的時候,死者可能已經入睡了,等重新來電後,因為充電器附近的電源產生火花,導致附近的易燃物,比如床單啊、枕巾啊什麼引起燃燒。等死者意識到起火時,她已沒有掙扎的能力了。」

「有可能確實是這樣的,」偵查員說,「剛接了電話,調查到死者當晚6點獨自到一家酒吧喝酒。」

「我來啦。」大寶的聲音響徹整個現場。不一會兒,他就從一樓走上了二樓。

「我簡單快進看了看小區監控。」大寶說,「死者是被一輛奧迪TT送到小區門口的,然後獨自進小區,奧迪TT就離開了。」

「幾點?」我問。

「9點51分。」大寶說,「然後死者就搖搖晃晃地往單元門方向走,這裡的門禁系統是刷指紋的,但是101這個單元門是個監控盲區。」

「也就是說,死者可能喝醉了,到了家直接睡覺了。」我說,「醉酒狀態,就不好說了。」

「你說會不會是有人在她進門前脅迫了她啊?」大寶對監控盲區放不下心。

我搖搖頭,從地上撿起一雙燒焦的鞋底,說:「她換了拖鞋。哪有脅迫受害人,還讓受害人換拖鞋的?」

「不管怎麼樣,趕緊去殯儀館吧。」胡科長說,「再晚,我們就真的要幹到天亮了。」

「我留下來繼續看痕跡。」林濤說,「你那邊有什麼情況,來個電話。」

「那我留下來看電路和監控吧?」大寶最近對電路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我點點頭,和胡科長、王法醫走下了樓梯。

三、確認死因

「胸口怎麼會有一個創口?」我用紗布擦去死者胸口已經炭化了的衣物碎片,說。

「屍體在遇火後,會導致皮膚收縮,一旦超過了張力限度,就會產生皮膚創口啊。」胡科長說。

火災現場的屍體,有時會出現很多疑似外傷的痕跡,引起死者家屬的誤會。比如胡科長所說的情況就很常見,死者家屬會認為死者被他人用銳器所傷。再比如,死者死亡後,因為高溫作用,顱骨會發生骨折,硬膜外會出現大血腫,讓人誤會成死者頭部生前遭受過重物打擊。其實不然,這是火場屍體上常見的現象,被我們稱為「熱血腫」。

「如果是張力過大引起的創口,應該是沿皮紋方向。我總感覺這個創口不是沿著皮紋的。」我說,「可惜皮膚燒灼得太厲害了,一來無法看清楚皮紋方向,二來看不清創口內部有無生活反應存在。如果是死亡後皮膚縮緊引起的創口,肯定不會有生活反應。」

「討論那麼多沒有用。」胡科長笑了笑,說,「解剖了以後,搞清楚是生前燒死還是死後焚屍,一切都一目了然了。」

早在三國時期,吳國某縣縣令張舉就曾經通過燒豬的實驗,來分辨生前燒死和死後焚屍。「張舉燒豬」這一次成功的現場實驗,被後人廣為傳頌。辨別生前燒死和死後焚屍主要是通過死者呼吸道內是否存在「熱呼吸道症候群」以及菸灰炭末來判斷。現代科技還可以通過死者心血中的一氧化碳含量檢驗來予以分辨。

要檢驗死者的呼吸道,法醫通常會採取一種被俗稱為「掏舌頭」的辦法來進行。法醫在聯合切開死者胸腹部皮膚、取下胸骨後,沿著死者的下頜下緣切開肌肉,然後從下頜下掏出死者口腔中的舌頭,然後一邊用力下拽,一邊用手術刀切開連接的筋膜。這樣的辦法不僅可以完整取下舌頭、會厭、喉頭、食管、氣管,往下繼續分離,甚至可以取下全套臟器。

這樣的方法,在需要病理檢驗時,是最為方便的取臟器方法,在無須病理檢驗時,很多法醫並不使用,以免給在一旁見證的死者家屬或見證人過大的心理刺激。

火場中的屍體,皮膚因為過火而變得十分堅硬,分離皮膚對於法醫來說是一件力氣活兒。我們把死者的胸腹腔完全打開之後,三個人已經揮汗如雨了。

我急急忙忙取下死者的胸骨,掏出了死者的心包。

「死者的心包上也有個小裂口!」我叫道,「皮膚可以因為燒灼而破裂,但是心包不會。」

胡科長和王法醫連忙湊過頭來看。胡科長說:「是啊,確實有個小裂口,不會是我們解剖的時候,手術刀碰的吧?」

法醫在解剖時,鋒利的手術刀尖可能會形成額外的損傷,尤其是弄傷了不易觀察是否存在生活反應的組織,有時候會給檢驗鑑定帶來一些分辨的難度。

我自己也不能排除心包上的創口是不是我的失誤,我避開心包上的破裂口,「人」字形剪開了心包,心包裡全是積血。

「看來不是我的失誤。」我拿起注射器吸了一管子仍未凝固的血液,說,「心臟也破裂了。如果是手術刀碰的,心包內的出血不足以將心包填塞,所以應該是心臟被刺後,反射性驟停。這管子血,趕緊送市局毒化部門吧,看看一氧化碳含量如何。」

「這樣看,現場沒有能夠導致心臟破裂的銳器,」胡科長說,「那就真的是一起命案了,停電只是巧合。」

「掏舌頭」完畢,死者的呼吸道內乾乾淨淨,毫無充血和菸灰炭末痕跡?

「死者死於心臟破裂。」胡科長說,「死後焚屍。小王你留在這裡縫合,我和秦科長趕去市局臨時指揮部,要求馬上成立專案組。」

四、隱蔽血跡

「什麼?命案?可是經過初步現場勘查,我們痕跡檢驗部門在現場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痕跡物證。」林濤說,「除了一樓地面有幾枚殘缺鞋印很可疑以外,感覺實在不像命案。」

「現場過火,兇手動作簡單,」我說,「這一系列岡素決定了這個現場的痕跡物證會很少。」

「不對吧,」陳副局長被電話從床上喊醒,一臉倦意地癱在專案指揮部的主座上,「心臟破裂沒有血跡噴濺出來嗎?」

「心臟不同於動脈。」我說,「心臟外有心包包裹,加之我們認為死者心臟被刺後,心搏驟停,所以不會有太多噴濺出的血,但是多少也應該有一些。不過現場被火燒、被水澆,我們沒有發現,也很正常。」

「這個小區安保完善,為什麼監控組那邊還沒有消息傳過來?」陳局長說。

「監控組還在努力看,但確實沒有發現。」主辦偵查員說,「下一步該怎麼辦呢?」

我抬腕看了看表,時針已經指向凌晨4點。

「我看,我們還是回去休息一下吧。」我說,「等天亮了,我和林濤再去現場看一看。」

陳局長點點頭,說:「你們辛苦,先休息,偵查部門連夜開展外圍調查。我天一亮就要知道董齊峰當晚的活動情況、接觸人的情況以及電話聯繫人的情況。還有,相關的理化、DNA檢驗明天上午必須出結果!」

這段時間,我連連出勘現場,筋疲力盡,人已處於疲勞到崩潰邊緣的狀態,一聽我可以回去休息,瞌睡蟲更是爬上身來。

胡科長接完電話,從專案組走了進來,說:「怕是我們也休息不了了。」

「怎麼了?」林濤問。

「龍番大學的校園清潔工剛才在清掃校園的時候,發現在學校一個偏僻的角落,有一具屍體。」

當我們趕到龍番大學時,天已快亮了。正放暑假的校園裡靜悄悄的,這個被學生們用作戀愛場所的小樹林,已經被警戒帶圍了起來。勘查人員正在小樹林裡忙碌著。

「我趕到時,屍僵剛剛在大關節開始形成。」值班法醫孫勇說,「初步推斷,死者應該是死亡5小時左右。我們現在覺得死者就是在這裡被殺害的。」孫勇指了指小樹林外的奧迪TT,說,「那一輛就是死者程小梁的車。車上有行駛證和駕駛證,我看了照片,就是死者無疑。」

「程小梁?」

「程小梁,男,25歲,是龍番大學黨委書記的獨子。」孫勇說,「我們看了他的車,裡面很正常,沒有打鬥痕跡,也沒有血跡。調取學校大門監控,程是昨晚11點,自己開著車進了學校大門的。」

「車的副駕駛座上有人嗎?」我問。

「沒人。」孫勇說。

「那就是說,兇手是潛伏在學校裡,和程碰面後殺死了他?」我說。

「不一定。」孫勇說,「奧迪TT是雙門四座車,後面藏了兩座,如果兇手刻意躲在後面的座位上,監控裡是看不到的。」

「那他逃離,會有監控吧?」我問。

孫勇搖搖頭,說:「大學的小門多得很,車只能從東南西北四個門進出,但是人要出去,走小門,是沒監控的。」

草地上有大量噴濺狀血跡,屍體頸部的創口錯綜複雜,看來死者是在毫無反抗能力的狀態下,被割破了頸動脈。

慘烈的現場,已經讓我睡意全無,我小心地把屍體和內臟裝進裹屍袋,看著殯儀館工作人員把屍體拉上車後,脫了手套,坐進了車裡。

「我們先休息,明天下午兩個專案會議一起開。」胡科長說,「到時候還有得忙呢。」

我疲倦地點點頭,說:「我睡幾個小時,中午的時候再和林濤過去看看董齊峰家。」

睡了幾個小時,我精神大振,和林濤一起穿戴完畢,再次走進了現場。

「既然是命案,就一定有出入口。」我說,「這個現場周圍這麼戒備森嚴的,哪裡才是出入口?」

林濤說:「出口不難,一樓大門。這樣可以解釋為什麼一樓有足跡,而且單元大門是監控盲區。但是入口就不好說了,你開始已經排除了兇手是尾隨死者進入的,窗戶又都裝了防盜窗,那麼唯一可能的入口就是這裡了。」

林濤指了指主臥室內衛生間的小窗戶,這個小窗戶沒有安裝防盜窗。

我驚訝地看了一眼,說:「這麼小的窗戶,我頭都過不去!」

「你頭那麼大,肯定過不去,我昨天也試了一下,我的身材,也過不去。」林濤說。

「你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我說,「如果是個矮小的瘦子,說不定還真能進得來。」

「可是,這個窗戶的外面,就是小區的一個攝像頭,如果從這裡進來,肯定能監控到。」林濤說。

我點點頭,說:「那就等大寶的消息吧。」

「哎,你們看看這裡。」一名技術員指著床頭櫃門說。

我湊過頭去。床頭櫃的門被技術員打開,門的上緣,因為收在櫃體的內側,所以沒有被燒灼到。上緣的木板上,有明顯的一排噴濺狀血跡。

「真是個偉大的發現!」我拍了拍技術員的肩膀,「這說明了一個問題。」

林濤說:「死者被捅的時候,櫃門是開著的!」

我笑著點了點頭:「死者被捅,櫃門開著,所以會有血噴濺到這裡,然後兇手關上了櫃門,櫃門的上緣就隱藏住了。火燒起來,也沒有燒到這裡。所以,兇手為我們留下了這個線索!」

「可是,這排血跡肯定是死者的,能有什麼用呢?」技術員問。

我和林濤異口同聲:「案件性質啊!」

我看了一眼林濤,笑著說:「如果是因仇殺人,開床頭櫃的門幹什麼呢?再結合現場都沒有找到死者的蘋果手機,說明了什麼呢?」

「哦,你們懷疑是搶劫殺人?」技術員說。

「對,」我說,「不是懷疑,是基本可以確定,這是一起盜竊轉化的搶劫案件。」

很多入室盜竊被受害者發現後,就會轉化為搶劫或者強姦案件。

「從出入口的選擇、翻動櫃門、拿走手機來看,」林濤說,「我也認為是一起搶劫案件,而不是尋仇殺人。

「那我們就趕緊去專案組吧。」我說,「我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偵查部門的成果。」

剛剛走進專案組大門,就傳來了胡科長洪亮的聲音:「你們怎麼才來啊?有線索了!」

「什麼好消息?」我連忙拿出筆記本,問道。

「是這樣的。」主辦偵查員說,「從你們提取的死者董齊峰的陰道擦拭物裡,檢出了人精斑,經過基因型比對,居然和另一名死者程小梁對上了。」

五、無巧不成書

「什麼?」我大吃一驚,「這兩個案子怎麼碰上了?有這麼巧的事?」

「開始我們也很納悶,後來基本明白了,」主辦偵查員說,「據我們對董齊峰近期活動的調查,有了一些發現。」

他翻了翻筆記本,整理了一下思路,接著說:「董齊峰結婚一年,一直沒有小孩,她就約她的丈夫一起去醫院查一查,可是她丈夫認為這是在藐視他,所以和她大吵一架後,離家出走了。」

偵查員接著說:「據調查,董齊峰的丈夫是農民的兒子,大學畢業後應聘到龍番一個企業做小職員。可能因為收入和身份的差距,女強男弱,他一直過得不順心。他一周前離家後,請了公司年休假,一直在河南老家待著,幫著父母做些農活兒,沒有和其他人有什麼可疑的聯繫,完全排除作案可能。而對於董齊峰這邊,這幾天她一直心情不好,每天晚上都給丈夫發簡訊,開始是責罵,後來是懇求,但是丈夫沒有給她回過一條簡訊。事發當晚,也就是8月4日晚上,董下班後,直接去了市中心一家叫作四十二度的酒吧喝酒,獨自去的。但是監控顯示,她8點鐘左右就和一個男子一起走出了酒吧。」

「男子是程小梁對嗎?」我說。

偵查員點點頭,說:「據調查酒吧裡的常客和服務生,程小梁平時喜歡在這家酒吧泡妞,一般的做法就是帶姑娘出來,在車上喝紅酒,然後車震。」

「也就是說,董齊峰和程小梁是在那個時候發生了性關係,然後程小梁把她送到了小區門口?」我想起了大寶說過,監控裡是一輛奧迪TT送她回來的,程小梁死亡現場旁邊也停著一輛奧迪TT。

偵查員點點頭。

「我覺得這條線索價值不大。」我說,「首先根據監控,可以排除程小梁殺死董齊峰。其次,也可以排除是同一個人殺死了程小梁和董齊峰。因為程小梁是晚上11點左右被殺害的,董齊峰大約也是在11點被殺害,11點半起火。兩人距離這麼遠,兇手做不到在短時間內殺死兩人。更何況程小梁還被剖了腹,那也需要時間。」

「可是,會不會是一個人僱了兩個人分別殺死董和程呢?」偵查員說。

我搖搖頭,說:「我這次來,也帶來個線索。我們認為兇手殺死董的原因是盜竊被發現,然後殺人。而程的死亡,兇手殺人不是為了錢。」

「那你認為,兩名死者發生性關係後,雙雙死亡,完全是巧合?」大寶說。

我說:「為何不可呢?當然,圍繞兩人的社會關係,尤其是不正當男女關係的調查一定還要繼續。」

大寶說:「那專案組是不是要分離啊?」

我點點頭,說:「是的,兩撥人去調查兩個案子,然後也需要及時溝通。程小梁送完董齊峰後,有沒有線索了?」

「沒了。從監控上看,他是直接去了學校。從話單上看,他沒有再聯繫任何人。」

「對了,大寶,我還想問問你,」林濤說,「我們斷定董案兇手入口是在主臥衛生間。可是衛生間窗口就有攝像頭,你們監控看到什麼了?」

「什麼都沒有。」大寶說。

林濤一臉失望的表情。

大寶咽了口唾沫,攤開一張圖紙,接著說:「不過,小區一停電,監控也就不錄了哦。」

「對呀!」林濤拍了下桌子,說,「那你有什麼看法?」

「那個,我是這樣想的。」大寶推了下眼鏡,說,「小區的電路是這樣的,每戶都有各戶電閘,然後匯總到每單元的單元電閘,單元電閘匯總到樓電閘,最後才匯總到位於保安室後面的總電閘。我們根據調查,電力公司的人推了總電閘後,整個小區就來電了,這裡存在一個巨大的問題。」

「什麼問題?」我被大寶慢吞吞的語速惹得有些著急。

「如果是某家短路,那麼他家的電閘要先跳,然後是單元電閘跳,再是樓裡的電閘跳,最後才會波及整個小區的電閘。也就是說,電力公司推上了小區的電閘,那有問題的那棟樓、有問題的單元的電閘都沒有被推上,是不會來電的。如果是這樣,這棟樓、這個單元的人應該會繼續找保安,但是沒有,電力公司的人推上了電閘,整個小區就都有電了,這怎麼可能是短路跳閘呢?」

大寶說得有些繞,但是我聽懂了:「你是說,這不是短路跳閘,而是人為地關了小區電閘?」

大寶點點頭:「對,結合你們在床頭櫃的發現,我的設想是這樣的,兇手應該是關閉了小區的電閘,在電力公司重新送電之前,從窗戶進入了現場潛伏。等到董熟睡後,他去翻動。未曾想翻動床頭櫃的時候,驚醒了董。於是他就一刀捅死了董,然後收起財物,點燃了現場。然後他從大門離開。從大門走到小區圍牆這一段,都是監控盲區,他如果從圍牆翻出去,整個離開過程可以不被監控錄下。」

「那你說,他整個過程都逃避了監控,是因為他對小區監控了解,還是瞎貓碰上死耗子?」我問。

大寶說:「我覺得是了解情況,不然他應該晚上直接翻窗入內,而不會去通過關閉電閘的方法來關閉窗口監控。」

「有道理。」我對著陳局長說,「我覺得你們現在要排查熟悉小區監控線路的人,這個人可能是小區內部的人,也可能是小區施工的工人,關鍵是這個人又矮又小,最近缺錢。」

「可是,這樣的人應該不少吧。」主辦偵查員說。

「不少也得給我一個個摸排。」陳局長說,「這個案子總算有了點兒眉目,先破了,減輕一些壓力。龍番大學那邊,已經找了市領導、省領導給我們施壓了。」

「呵呵,是啊,死了個公子哥兒,」我說,「這樣的人,對社會無用,卻很容易被領導重視。」

我的電話突然響起,屏幕上顯示著林濤的名字。我左右看看,這小子居然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會議室。

我接通了電話:「你小子什麼時候跑了?」

「我聽見大寶說是兇手主動關電閘,我就走了,去看看電閘上有沒有痕跡。」

「證據意識相當不錯啊,那結果呢?」

「結果是,找到了一枚新鮮指紋,有比對價值。」林濤說,「兇手進入現場之前戴了手套,但是在關電閘的時候忘了這回事兒。」

掛了電話,我對偵查員說:「有了指紋作為甄別依據,這個案子不怕破不了吧?」

偵查員堅定地點了點頭,轉身離開會議室。

在偵查員讓趙碧峰捺印指紋的時候,他掙脫了偵查員的束縛逃了開去。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負責排查他的一名偵查員是市運動會短跑紀錄保持者。趙碧峰在跑出10米後,被偵查員按倒在地。

鐵的證據讓他不得不承認了自己的罪行。

趙碧峰是龍番市工程有限公司水電部的一名水電工,而這個小區的監控線路,就是他負責具體施工的。這個小區的建築工程監理,是董齊峰。

趙碧峰知道董齊峰雖然年紀輕輕,卻已經賺了不少錢。而且這個女子生性大方,家中一定會有很多現金,而且,這麼漂亮的女人,一定要去享受享受。可是在他下手之前,董齊峰結婚了,她的丈夫像是個跟屁蟲,和她形影不離,趙碧峰完全找不到下手的機會。

8月4日,他聽見同事們正在嚼舌根,說董的丈夫離家出走了,他就意識到自己的機會終於等到了。他按照一年前就已經制訂了的計劃,進入了董的家裡,準備趁著董睡著了,先翻找財物,再用東西套上她的頭部,強姦完就跑,連保險套都準備好了。可是在翻找財物時,董突然醒了過來,並且尖叫了起來。他一時害怕,拿著刀就刺了過去。原本只是嚇唬嚇唬她,沒想到,刀子一刺進她的體內,她馬上倒了下去,沒氣兒了。

趙碧峰沒有想過殺人,一時慌了神。他把找到的現金和手機裝進自己的口袋,用打火機點燃了床單,然後按照已經制定好的路線逃離了現場。

「這個案子破得還是比較輕鬆的。」大寶說。

「多虧你發現了電閘跳閘的秘密,讓我們框定了偵查範圍,也讓林濤找到了定案的證據。」我說,「還有那個技術員發現的血跡,若不是那個血跡,也沒法確定是搶劫殺人。如果這些都沒有發現,說不定我們還在把這個案子和程小梁的案子放在一起弄呢。那這個趙碧峰可就逍遙法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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