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事(黃大仙)
2024-08-03 18:03:10 1
村裡的老人們經常說,黃鼠狼是有靈性的。「千年黑,萬年白」說的就是它們。
劉大偉是個優秀的空軍戰士,對於這樣的傳言,他向來是不相信的。
空軍例行中,每年一次的野外訓練又如期而至了。劉大偉所在的排按要求駐紮在一個叫黃貓坡的野外。部隊每年都會有不同的排輪流駐紮在這裡,所以在這兒有比較齊備的生活用品和訓練設施。
按規定,每年的野外訓練都是由一名經驗豐富的老兵帶領一個排的新兵在規定的範圍內進行為期一個月的體能拓展與自我防範訓練。初來乍到,新兵們都躍躍欲試,想要在這一個月裡做出點成績來。
劉大偉當然也不例外,作為一個新兵,他更是非常重視這次的野外訓練。訓練結束後,他們排將與其他的5個排進行結訓拉練,這是他一直期待的事情,也是最能證明他們排實力的大好機會。劉大偉暗暗鼓勵自己,一定要努力做到最好。
然而老兵張志勇的臉上卻沒有過多的期盼,相反,一張本來長得就比較長的臉,現在拉的更長了。第一天晚飯後,他就召集了所有戰士開了個例會。在總結了一天的訓練工作之後,他意味深長地說到:「同志們,你們知道這個地方為什麼叫黃貓坡嗎?因為這裡的黃鼠狼特別多,而在鄉下,人們大多把黃鼠狼喊作大黃貓,這附近的老鄉跟黃貓都保持著適當的距離,儘量不去打擾它們。這些東西都是有道行的,所以你們在平時的訓練時一定要多加注意,別過多的去幹涉它們,我希望大家能夠順順利利的完成這次野外任務。
聽了張志勇的一番話,幾個膽小的新兵蛋子頓時覺得後背涼颼颼的,好像附近就已經蹲臥了不少的黃鼠狼,隨時要給他們帶來威脅一樣。膽大的劉大偉則並沒將老兵的話放在心上,反而在心裡嘲笑張志勇的膽小跟迷信,作為一名軍人,怎麼能讓這些沒來由的傳言給嚇著呢。
夜深了,入秋後的黃貓坡因為老兵的那一席話似乎籠罩著一種陰冷的詭秘氛圍。凌晨3點左右,劉大偉起來上廁所。因為是在野外訓練。所以廁所就建在了坡下的一個低洼處,而所謂的廁所也不過是用磚簡單堆砌而成的。可能是水土不服的原因吧,身體一向健壯的他今晚竟然拉起了肚子。秋風吹動著坡上的雜草和樹葉,不時發出陣陣讓人心裡發毛的聲響。劉大偉總感覺廁所的圍牆頭上有點不對勁,有影子忽隱忽現的,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上面跳來跳去似地。雖然膽大,但是獨自一人在這荒郊野外的,他心裡還是有些害怕的。於是,大偉抬起頭,盯著廁所的圍牆,在昏暗的月光下努力地尋找著讓他心裡不安的東西。突然,嗖的一聲,一隻黃色的小貓竄到了牆頭上,眼睛直勾勾的望著劉大偉。說時遲那時快,身手敏捷的大偉將早就握在手裡的腰帶抽向了那隻黃色的小貓,嘴裡還念叨著:「叫你這個狗東西嚇唬我。」那隻小黃貓只能眼睜睜的挨了大偉的那一抽後,慌忙的逃命去了。
第二天的訓練也是按照日程有條不紊的進行著。這天晚飯後,幾個戰士嚷嚷著要下象棋。這可樂壞了劉大偉。入伍前,他的象棋技術在附近的十裡八村還是小有名氣的。很快,棋盤上的勝負大局就漸漸明朗起來。大偉一邊得意的看著對方抓耳撓腮的著急樣,一邊伸手去拿放在旁邊的杯子。下棋之前,大偉就倒了滿滿一大杯的開水,等涼了之後喝。這也是他多年來養成的一個習慣。每逢下棋,都先倒好一杯子水在一旁涼著,等到棋局大勢已定的當口,他便拿起杯子悠閒地邊喝著水,邊看著對手一步步走入死局。那種意境是獨屬於他的專利的。可是,大偉這次伸手拿到的卻是一隻空杯子。他想,可能是觀戰的人給喝了吧。都是戰友,他也不好意思過多的詢問,便起身又倒了一杯水,這次則放在了自己的腿邊,準備水涼了之後再喝。
劉大偉不愧是棋場上的老將,沒多久,這第二盤琪也接近了尾聲。大偉又習慣性的拿起杯子,可是讓他奇怪的是,杯子竟然又空了!但劉大偉想來想去都想不明白,杯子是他特意放在腿邊的,而他也一直在關注旁邊觀戰的人,沒有一個人會在他毫無覺察的情況下喝掉他杯子裡的水。揣著這個疑問,大偉便分了心,這棋盤上的走勢也明顯的說明了這一點。自然,這盤棋他輸了。大偉看著慘敗的結局,想著這莫名其妙就空掉了的杯子,棋興也頓失全無。他便早早的回到寢室睡下了。(鬼大爺:http://www.guidaye.com/轉載請保留!)
嗚嗚嗚,半夜裡,大偉迷迷糊糊的聽到院子裡有人在哭的聲音,但是由於白天的訓練強度太大,他實在是太累了,便又倒頭繼續沉沉的睡去了。
日子在一天天的忙碌中過去了,先前的那些奇怪的事,大偉也漸漸忘記了。今晚大偉做了個夢,夢見院子裡有個女人在哭,當他來到院子裡時,看見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背影,肩膀一抖一抖的,哭聲也越來越悲傷,似乎有傷心的事。大偉便想上前打探個究竟,可是,那女人卻慢慢的走遠了,還不時回頭看兩眼大偉,可惜月色太暗,大偉並沒有看清那女人的模樣。大偉實在覺得此事蹊蹺的很,就加快了腳步,想要追上這個女人。就在這時,起床號響了,大偉猛然醒來,驚出一身冷汗,方才那個夢實在太真實了,仿佛就在昨晚親身經歷了一般。
這天夜裡,大偉又開始做夢了,而且是延續著昨晚的夢境開始的。大偉跟隨著這個神秘的女人來到了一片很空曠的窪地,那個女人卻突然不見了。正當大偉四處觀望尋找時,他被眼前的一幕嚇得冷汗直冒。這哪裡是什麼窪地,分明就是一個諾大的墳場,地上還灑落了不少冥幣白紙。大偉拔腿就想往回跑,可是腿卻像灌了鉛似的,怎麼都挪不動,他想喊,可是喉嚨裡像塞了東西似的,怎麼也喊不出聲來。就在這時,大偉突然醒了,然而眼前的場景更讓他嚇了個半死。他現在竟然躺在院子裡,而這個位置就是夢裡那個女人哭泣的地方,大偉隱約的還能聽到嚶嚶的哭聲。不,這不可能,一定還是在做夢。大偉使勁掐了下自己的大腿,天吶,怎麼這麼疼?這是怎麼回事?他逃也似的衝進了寢室,躲進被子裡,渾身直打哆嗦。
天亮之後,大偉直接找到張志勇,把這幾天的事一五一十的全告訴了他。聽完之後,張志勇的臉色陡然凝固。那樣子就好像他也經歷過同樣的遭遇一樣,那是一種深深的恐懼和強烈要擺脫某種思想掙扎的神情。空氣中似乎瀰漫著一種不祥的味道,大偉從沒見過張志勇如此模樣,他緊握著雙手,等待著張志勇能給他個什麼答案,或者什麼提示。大偉現在真的太害怕了,他在想自己是不是被鬼魂纏上了,雖然他從來都不信這些東西,但是事到如今,他根本無法阻止自己的這種想法。大偉的手心裡全是汗,額頭上也沁滿了汗珠,此時此刻,只有張志勇是他唯一的依靠與寄託。半響,張志勇才從複雜的情緒中回過神來。他望著神情恍惚的劉大偉,拉起他就往外走,嘴裡還一直在念叨著:「你小子闖大禍了啊,你小子闖大禍了啊」
大偉跟著張志勇來到了坡下的一個老農家裡,張志勇和老農進了裡屋,談了有一陣子,才神色凝重的回到了堂屋。老農坐下後一邊拿菸袋,一邊對大偉說:「小夥子啊,你自己惹的禍要自己承擔啊。你那天拿皮帶抽的是只大黃貓啊,它娘這是來尋你報仇來了。」大偉聽著,腦袋嗡嗡的,他回想起那天在廁所的時候,如果早知道那是只有靈性的黃鼠狼,他怎麼也不會下狠手的。他眼巴巴的望著老農,艱難的吐出幾個字:「那……那我應該怎麼辦啊?」老農把菸袋在鞋邊上磕了幾下,邊拿菸葉邊說:「估計她今晚還會來找你的,如果她來,你就跟著她走,但是你要記住,有橋必過,有墳必躲,找準時機就朝她開槍,但是開槍之前,一定要在槍口抹上你的血。放心吧,我和強子會在後面跟著你的,你只管去就是了,但是你一定要記住,千萬不可回頭。能不能逃過這一劫,就看你的造化啦。」大偉把老農說的每一個都記在了心裡,他下決心一定要徹底解決了這件事。
很快,天又黑了,晚飯之後,大偉就一直在擦自己的槍,他把子彈都上滿了,快要熄燈前,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將血塗滿了槍口。然後抱著槍坐在床上靜靜地等待著「她「的到來。正如老農所料,「她」果然又來了,同上次一樣,在院子裡低聲抽泣,那聲音就像是個傷心的女子在哭訴著自己的辛酸史一樣。大偉定了定神,毅然決然的抱著槍來到了院子裡。「她」一路哭著引著大偉前行著。很快,他們就來到了一架吊橋前,那橋搖搖晃晃的,像是座年久失修的危橋,大偉剛踏上去,橋就強烈的晃動起來,而橋下則是湍急的水流,一個不小心掉下去就是不死也殘了。大偉犯猶豫了,在橋頭徘徊著。這時橋上傳來了更加悲傷的哭聲,那聲音越來越大,就好像在召喚著大偉一樣,催促著他快點過橋。老農的話也在此時響徹耳畔,大偉一跺腳以最快的速度跑過了那架吊橋,來到了橋這頭,大偉心裡仍驚魂未定,只聽到後面乒桌球乓的聲響,像是正在經歷一場混戰。雖然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但大偉還是牢記著老農的那句話「一定不要回頭看」。前面的「她」還是一直在低低的哭泣著,繼續引著大偉一路前行。終於,「她」停住了腳步,也停住了哭聲。大偉借著淡淡的月光,也終於看清了眼前的陣勢。他們已經來到了一片墳場,此刻「她」就蹲在一個墳頭上,遠遠的凝視著大偉。而大偉剛好就在墳場的邊緣,如果再往前邁一步,他就進入了墳場的範圍。大偉直覺頭皮發麻,周身發冷,慶幸自己沒有多邁出那一步,但他根本就不敢直視「她」。大偉現在動也不敢動,只等著看「她」接下來會有什麼樣的行動。然而過了好一陣子,「她」仍舊紋絲不動。大偉忍不住了,低聲說道:「我不是故意要打你的孩子的,你別在這麼折磨我了,我真的受不了了。」話聲剛落,遠處的「她」便發出了悽慘無比的哭聲,緊接著,墳場的周圍哭聲一片,似乎有好多的冤魂嚎啕著漸漸逼近大偉。大偉立刻舉起了緊握在手裡的槍,朝四周開了起來。大偉一開槍,身後即刻槍聲一片,那是張志強帶領了整個排的戰士,一直在後面悄悄的保護著大偉。大偉真的是嚇壞了,將所有的子彈全部射光了之後才聽到了身後此起彼伏的槍聲,他知道那是保護他的戰友們,心裡的恐懼也減輕了,他只覺得雙腿發軟,隨即「撲通」一聲坐在了地上,然後眼前發黑,便昏過去了。
當大偉醒來的時候,看到圍坐在他身邊的戰友們,止不住熱淚盈眶,他抱著張志強放聲大哭起來。在經歷了這樣一場浩劫之後,大偉的心裡防線徹底崩潰了,他從來沒這麼害怕過,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踏實過。張志強拍了拍大偉的肩膀,說到:「都已經過去了,沒事啦,你去那邊收拾下殘局吧。」「殘局?什麼殘局?不是都已經過去了嗎?」大偉疑惑著抬起頭,順著張志強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那邊的一個墳頭上好像有些什麼東西。大偉有點膽怯的走了過去,才看清那是一小撮黑色的動物毛髮。
事後,老農告訴劉大偉,那一小撮黑毛就是那隻母黃鼠狼身上的,「她」已有千年道行了。如果不是大偉打傷了她的孩子,她也不會這樣禍害人的。跟人一樣,同樣都是母親,「她」也是愛子心切。
自這件事之後,排裡的人對黃鼠狼更有了一種敬畏的感覺。大偉偶爾還是能看到在草叢裡竄來竄去的黃鼠狼,但他卻對這些小傢伙多了一種親切感,他們彼此一直保持著和睦的氛圍,再也沒有發生過類似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