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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王之王

2023-10-06 13:00:44 2

 刀王之戰

  清朝中葉,京城一派繁華。各行各業都有生意做,有飯吃。磨刀在各行業中地位不低,因為人們離不了這東西,低到做飯修腳剃頭的,高到俠客士兵大將,都要用到磨刀匠。

  但磨刀業內同樣也分高低,京城的刀王是東城王家的王天順。王天順今年六十歲,很久不親自磨刀了。他曾把一把鏽跡斑斑的破菜刀,磨得賣出百兩紋銀,卻是人人皆知。

  三十年前,王天順來到北京城開磨刀鋪,竟掛上了「刀王」的招牌!這還了得?當時京城公認的刀王是西城陳記磨刀鋪,當家的陳水月立即向王天順挑戰。這不是鬥氣,一城不能有兩個刀王,誰家有這招牌,生意就會滾滾而來。尤其是御林軍的兵器,要定期檢查的,當兵的往往湊錢一起來磨,這一項生意就能讓磨刀鋪財源滾滾!陳水月比王天順小几歲,刀王名號已經傳了兩代人。

  按規矩,由挑戰者提項目。陳水月要磨菜刀。磨刀行三種刀最難磨,菜刀、剃刀、鬼頭刀。菜刀要切菜切肉分筋剁骨,油鹽醬醋腐蝕著,想磨得經久耐用絕非那麼容易。尤其名廚,講究刀切肉片薄如紙,寸金軟骨一刀齊,一把鋒利的好菜刀必不可少。

  比賽當天,陳水月讓人拿出兩把菜刀,這是宮裡用廢了的刀,刃卷了,鋼口都回火了。這樣的刀沒有磨的價值了,是小太監們從宮裡成筐運出來賣廢鐵的。陳水月讓王天順選刀,這是規矩,挑戰者劃下道,應戰者有先挑刀的權利。

  選好刀後,倆人走到院中間,擺開家什。一套磨刀石十幾塊,最粗大的是開鋒石,最寬的是背刀石,最細膩的是水光石,但最名貴的是巴掌大小的山心石!這種石頭可遇不可求,據說是大山形成時巖石擠壓而成,色澤淡綠如玉,緻密堅硬如鋼,尋常磨刀匠都沒有,這一塊石頭就價值千金!這兩塊巴掌大的石頭,足見倆人在行內的地位。

  倆人各持一刀,開始磨礪。各自的學徒在旁邊遞水擦汗,倆人進度開始都很快,轉眼四塊磨刀石用過,兩把廢舊的刀都大變了樣,但內行人知道,這只是熱身而已。

  刀刃緩緩推進,緩緩拉回,雙臂肌肉隆起,也不再有那種明顯的嗤嗤聲,而是猶如微風拂過水麵一般。這是陰力,磨刀不會用陰力,磨出的刀有鋒無利,但陰勁用得這樣出神入化,卻是難上加難。

  在眾人讚嘆聲中,倆人都換到了最後一塊山心石。陳水月冒著熱汗,王天順汗水順著衣角向下滴,刀在山心石上飛快移動著。終於,刀磨好了。

  兩把刀都精光閃閃,刀刃都是兩道極細的黑線,目測難分伯仲。驗刀的是宮裡御廚,先切菜,再切肉,對兩把刀都讚不絕口。最後御廚拿出十斤寸金軟骨,細細切完。這時陳水月的刀刃已經微微髮捲,但王天順的刀鋒依然鋒利無比。陳水月難以置信:「這兩把刀都已經回火了,怎麼可能還有這麼好的鋼口?」他拿過那把刀看了半天,終於長嘆一聲,「你能用山心石把刀刃重新淬鍊,這份功力我做不到,我認輸了。」人們一陣驚嘆:回火的鋼刀想重新淬鍊,一般的煉鋼爐都做不到,這是什麼樣的手勁和技術?那把刀當場就被一個御廚買走了,紋銀百兩!陳水月和王天順都一個月臥床不起,但倆人經此一戰,惺惺相惜,之後經常一起喝茶下棋,交流磨刀心得,也成了一段佳話。

  刀王易主

  一晃三十年過去,王天順和陳水月都老了,到了讓兒子接班的時候了。王天順兒子叫王大來,身高力壯,但誰也不清楚他的磨刀手藝怎樣。現在王天順的磨刀鋪裡都是徒弟在磨,除非有王爺貝勒一級的人來,王天順才親自動手。而據那些徒弟們說,從沒見王大來磨刀!這也不稀奇,手藝都是關上門教,沒見過不代表不會磨刀。

  但陳水月的兒子陳天青卻早已聲名在外,這些年陳記磨刀鋪沒了刀王牌子,生意依然不少,跟他有很大關係。陳天青和王大來關係也不錯,只是忙於各自店裡的生意,交往少一些。

  王天順終於去世了,三個月喪期後,陳天青正式向王大來挑戰。老刀王沒了,就得重新比。這是一個行業的規矩和尊嚴,刀王必須是代表這個行業最高水平的人。

  所有人都等著一場大戰時,王大來竟然直接認輸了。原來王大來生來力大,性子急躁,很難靜下心來學最高深的陰勁,王天順老來得子,十分溺愛,沒有硬逼著他學。這樣陳天青不戰而勝,把刀王牌子摘回去了。

  刀王一易主,陳記磨刀鋪頓時名聲大振,生意滾滾而來。而王記憑藉著以往的良好口碑和徒弟們的精湛技術,也留下了不少老客戶,不過高端生意是丟了,收入少了很多。王大來也覺得自己給祖宗丟人,從此深居簡出。

  不久,洋人和清政府之間的摩擦開始增多,陳記和王記的生意倒是大增。大量兵器送到磨刀鋪裡,兩家都忙得不可開交。這些兵器有朝廷的,還有京城附近各地民間武裝的。

  外地逃難的人帶來消息,說朝廷打了敗仗,正在和洋鬼子議和。有消息靈通的人說,現在朝廷內分歧很大,有幾個將軍主戰,但大部分主張議和。皇帝好像更傾向於議和。

  消息很快得到證實,朝廷下令,幾個主戰將軍的部隊將武器封存入庫,民間抗洋武裝也被宣布非法,立即解散,繳回武器,否則以匪徒論。磨刀行也接到通知,以後再磨武器,對方需有官府憑證,否則以通匪論處。

  大買賣

  一天晚上,陳記快要關門時,一個高大漢子走進來,說有買賣要和店主談。掌柜告訴他可以和自己談,但這漢子死活要見店主,掌柜無奈,只好進去告訴陳天青。

  陳天青見大漢器宇不凡,不像普通生意人。他讓到後堂,大漢說:「一批刀槍要加急磨,我願意出雙倍價錢。」陳天青問:「這麼說肯定是不好磨了,不知鏽到什麼程度,只要鋼口沒回火,我保證能磨得像新的一樣。先生可帶了樣品來?」

  大漢從背包裡拿出一把刀,陳天青看了一下,這刀雖然鏽跡斑斑,但都是浮鏽。他說:「如果這批刀槍都是這樣,先生給的價太高了。」大漢笑道:「陳老闆果然誠實無欺,佩服。實不相瞞,這批刀槍是沒有官憑的。」

  陳天青大吃一驚:「這種生意,陳某不敢接。」大漢說:「我可以給三倍。」陳天青說:「不是錢的問題,萬一走漏風聲,我陳家老小都要獲罪。先生另請高明吧。」大漢嘆口氣:「實不相瞞,我是圖將軍的副將。圖將軍因為主戰得罪了朝廷,武器都被收繳入庫了。圖將軍聽說洋鬼子正在天津和當地民間武裝打仗,想帶著大夥去拼一把。如果能打贏,沒準能改變朝廷的心意。這批武器是我們從民間搜集的,需在兩日內磨好,否則就趕不及了。有這個實力的京城只有陳記和王記兩家。王記已經答應幫我們磨一半,剩下一半只能指望您了。」陳天青嚇了一跳:「王大來答應了?不,我不能答應。」大漢著急地說:「光靠王記,最多磨一半,我們帶著生鏽的刀槍怎麼能打仗?」陳天青堅決地說:「如果我光棍一根,大不了這條命交給你。可我老父年逾花甲,兒女尚在襁褓,你罵我膽小沒骨氣也罷,請放過我一家吧。」

 大漢失望至極,長嘆一聲,轉身去了。陳天青從後門騎馬一路狂奔到王記後宅。王大來迎了出來,問:「陳兄怎麼有空來?」陳天青來不及客套,劈頭就問:「你接了圖將軍的活?」王大來皺皺眉:「是,我接了。」陳天青急道:「你掙錢不要命了?這掉腦袋的生意也是能做的?」王大來冷冷地說:「陳兄,你是刀王,看不上這筆錢,我王記可是窮夠了,眼看過年了,夥計們的工錢都沒發呢。」陳天青緩和語氣說:「我知道你想幫圖將軍,可這事咱們哪能摻和?聽我句勸,把這活退掉,我這邊不接,你就是磨出一半也沒用,他們不會為難你。」王大來搖搖頭:「這次的錢足夠我收山改行的。這輩子磨刀是磨不過你了,我幹點別的總行吧。」

  陳天青誠懇地說:「王兄,我可以把刀王的牌子還給你,也可以把磨刀手藝傾囊相授,你別接這筆買賣了。」王大來大怒:「陳兄,我技不如人,對不起祖宗,也輪不到你來羞辱。我王記的事,不勞陳兄操心。」陳天青一跺腳:「算我多嘴!」轉身走了。

  陳天青本以為,自己不接,單靠王記磨不完,他也就變相救了王大來。沒想到他派出去探聽消息的夥計說,王記給夥計們發了三倍工錢,整個鋪子挑燈夜戰,兩日兩夜硬是把所有武器都磨完了!

  陳天青腳步沉重地回到後堂,陳水月正在後堂等他:「青兒,我都知道了。想不到,我陳家奪回刀王,卻害王老哥斷了根。」陳天青說:「爹,也許不要緊。這生意很秘密,也許朝廷沒發現,否則圖將軍哪能順利出京城呢?」

  陳水月慘笑:「朝廷此時知道了也會裝聾作啞,等著看圖將軍的戰況。如果圖將軍大勝,朝廷可以增加和洋人談判的籌碼;如果圖將軍打敗,朝廷可以推說自己不知道,只犧牲圖將軍就行。現在只能祈禱圖將軍獲勝,否則王大來也完了。」

  鬼頭刀

  圖將軍和當地義軍配合,第一仗打敗了洋人。但朝廷在主和派大臣的把持下,不肯增援,繼續觀望。面對源源不斷的敵人,圖將軍的部隊消耗殆盡,最終他橫劍自刎。

  朝廷宣稱圖將軍擅自開戰,與朝廷無關,同時為表議和誠意,嚴懲相關人員。王大來被抓,三日後問斬。但王記的那麼多夥計,居然一個沒抓到,朝廷下令全城搜捕。

  陳天青正和陳水月商量探望王大來的事,家人領進一個蓬頭垢面的叫花子。陳天青認出此人正是王天順的大徒弟梁雲,趕緊讓人給他弄飯吃。梁雲說:「刀一磨完,東家就給我們每人發了三十兩銀子,讓我們趕緊離開京城。如果三個月後他派人去找,就回來,如果沒人找,就說明他死了,大家自謀生路吧。大家都走了,我行動慢了,被堵在城裡,這才扮成要飯的,東躲西藏。」

  陳天青驚訝地說:「三十兩?這筆買賣一共也就能掙一千兩,你們王記三十多個人,他把掙的錢都給你們了!」梁雲驚訝地說:「陳公子不知道?我們東家一分錢都沒收,他讓圖將軍把那些錢留作軍餉了。每人三十兩銀子是他的全部家產,他連自己住的房子都賣了,只有師傅祖傳的磨刀石,他讓我帶在身上,如果他死了就交給您。」

  陳天青胸口發悶,半天才透過氣來,眼淚譁譁往下流。梁雲說:「東家讓我告訴您,他和您不一樣,他光棍一根,您一家老小。他還說,他學不成磨刀,您得把刀王的手藝傳下去。」

  陳水月緩緩放下拐杖:「青兒,去打聽一下,這次出紅差的人是誰,王大來排在第幾個?」陳天青愣了:「爹,問這幹什麼?」陳水月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罪犯斬首都是用朝廷專養的劊子手,由於經費不足,原本一個犯人一個劊子手,現在變成一個劊子手通殺。陳天青一打聽,這次要斬首的一共是四個人,王大來排在第二個。

  陳天青拿錢去疏通,要求把王大來排在第四個。犯人第幾個砍頭並無章法,是以天牢呈報的名單為準。收了錢,天牢管事的將順序調整了一下,王大來排到了第四。此次出紅差的劊子手是有名的「一刀斬」劉鬼頭。他的鬼頭刀好,砍頭功夫也利索,由此得名。

  劉鬼頭的鬼頭刀原本都是在王記磨,現在王記沒了,自然要到陳記來磨。陳天青好酒好菜地招待,說這把刀要留下一晚好好磨,免得王大來受罪。劉鬼頭也挺感慨:「王老闆是個好人,我跟他也頗有交情。不過我是吃這碗飯的,刀下留情是不可能的。故意放犯人活命,我也得滿門抄斬。你們就把刀磨快,讓他別受罪,也就算盡心了。」

  當天晚上,鬼頭刀留在了陳記。陳水月翻來覆去足足看了一個時辰,然後緩緩捲起袖子:「把我的磨刀石拿出來。」陳天青小聲說:「爹,還是我來吧……」陳水月臉一沉:「你功夫不到家,這是一點也不能差的活,拿過來!」

  刀王之王

  陳水月一動手,陳天青就知道自己確實還差火候。陳水月磨完三道石之後,並沒有用山心石去打磨,而是整套又磨了一遍。這一遍要慢得多,陳天青知道這是用陰勁,可他從沒見父親這樣磨過刀。陳水月兩臂青筋暴起,肌肉突突直跳,腦袋上的熱氣騰騰而起。磨完這一遍後,他終於拿起了山心石,自家的一塊和王家的一塊,他用兩塊山心石夾住鬼頭刀的刀身,動作飛快,陳天青看得頭暈目眩。

  天蒙蒙亮時,陳水月終於停手了。他含了一口酒,噴在鬼頭刀上。此時鬼頭刀不但看起來鋒利無比,而且亮得耀眼。陳水月滿意地笑了笑,剛要說話,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陳天青趕緊把他扶到臥室,讓人煎藥。然後陳天青讓夥計去請劉鬼頭,讓他來拿刀。

  劉鬼頭一進後堂,陳天青倒地就拜。劉鬼頭趕緊上前將他扶起來:「陳老闆,你這是幹什麼?我說過了,我沒法救王大來。」陳天青說:「劉大哥,實不相瞞,為了救王大來,我和父親費盡心機,最後這一環要您幫忙。您放心,絕不會讓您為難。這刀是我父親磨的,看上去鋒利無比,但刀口只能砍三個人。砍到第四個人時,刀刃必卷,刀身也會彎,王大來可能受傷,但絕不致死。毀了您的寶刀,我父子也是不得已,這有白銀千兩奉上,請您千萬答應。」

  劉鬼頭愣了半晌:「大清確實有一刀之罪的律條,可這刀怎麼看上去也不像能斷的刀啊。我可說好了,我到時可不敢不用勁,否則肯定讓人看出來。」陳天青說:「您請放心,您平時怎麼砍,就怎麼砍!」劉鬼頭說:「既然這樣,你根本不用求我啊,別讓我知道不就行了?」陳天青說:「不行。這刀是家父精心磨製的,他告訴我,萬一您不知情,回家拿什麼東西試刀就完了,就不知道會在什麼時候壞了,那樣王大來還是難逃一死。」劉鬼頭看看銀子,看看陳天青,一咬牙,「既然你這麼說,我就幹了。可有一條,我不信這刀真會卷刃彎身,砍死了他不關我事。」陳天青把銀票塞給他:「當然。」劉鬼頭想了想說:「既然令尊如此神乎其技,何不乾脆直接把刀磨壞,把王大來排在第一位呢?」陳天青說:「我也這麼想過,可是不行。家父說,刀直接磨壞就看出來了,到時第一個人都沒砍死,監斬官肯定讓你換刀重砍。實話說,四個人剛好,如果是三個人,這刀就不能像現在這樣看起來這麼鋒利了。」

 行刑的日子到了,老百姓們從四面八方擁向刑場,等著看斬首。陳天青整理衣裝,正準備出門,劉鬼頭忽然急匆匆地闖了進來,嘴裡喊著:「陳老闆,不好了!」

  陳天青一驚:「出什麼事了?」劉鬼頭氣喘籲籲地說:「剛才我聽管天牢的人說,有個傢伙害怕砍頭,昨天半夜咬舌自盡了。今天斬首的,只剩下三個人了!」陳天青兩腿一軟,跌坐進椅子裡。劉鬼頭說:「我一會兒就得上刑場了,冒險趕來是問問你,看有什麼辦法補救沒有。」陳天青說:「我得問問家父,看是不是能用刀先砍點什麼折損一下鋒刃。」

  「沒有正好的東西。」陳天青回頭一看,臥病在床的陳水月拄著拐杖站在門口。他趕緊過去扶住:「父親,是不是可以用這刀砍豬肉或豬骨頭……」陳水月搖搖頭:「豬肉和骨頭與人的脖子相差很大,如果慢慢研究,也許能找出合適的對比尺寸。可現在沒有時間了。」劉鬼頭說:「二位已經仁至義盡了,這是天意。我得馬上回去了,否則要出亂子了。」

  陳水月緩緩地說:「劉賢侄慢走,雖然時間不夠,辦法還是有的。」劉鬼頭驚訝地說:「還有什麼辦法?」陳水月站起來:「先砍一個人的頭。」

  一時間,屋內鴉雀無聲,劉鬼頭顫抖著說:「老先生,您是開玩笑吧。」陳天青把心一橫:「爹說得對,只有這個辦法了,劉大哥,您動手吧,我從心裡感激您!」陳水月搖搖頭:「不,你不能死。你是刀王,你還年輕,有老婆孩子。劉賢侄,動手吧。」陳天青大喊:「不行,爹,不行啊!」陳水月一頓拐杖:「畜生,連我的話也不聽了?其實,為了磨這把刀,我傷了五臟六腑,本來也活不了多久,這條命能換回王家一條根,很值了。」

  陳天青哽咽著不敢說話了,劉鬼頭顫抖著舉起手:「老先生,不愧是咱北京城的刀王!」

  尾聲

  劉鬼頭提著鬼頭刀來到刑場上,等了半天的人們喧譁起來。鬼頭刀迎著正午的太陽,閃著雪亮的冷光。監斬官看了看時辰,扔下判令:「斬!」

  劉鬼頭提起第一個犯人的辮子,右手一揮,一道白光,人頭落地,乾脆利落。人們高喊:「好刀!」劉鬼頭提起第二個犯人的辮子,又是一揮,仍舊乾脆利落,人群又是一陣喝彩。劉鬼頭渾身都是冷汗:這刀如此鋒利,怎麼也看不出要卷刃的樣子來啊。

  他不敢有片刻遲疑,大步走到王大來身邊。臺下人們不叫好了,百姓心裡很清楚,這個人和前兩個犯人不同,他是為了支持圖將軍打洋人才受刑的。人群裡有人大喊:「好漢子!」

  劉鬼頭提起王大來的辮子,右手高高舉起,心一橫,一刀斬落!

  眾人驚得目瞪口呆,然後猛然爆發了一陣歡呼!原本鋒利無比的鬼頭刀,刀刃竟然捲起老高,刀身因為吃力過猛,竟然都彎曲了。而王大來除了脖子上破皮流血之外,連大血管都沒傷到,骨頭也好好的。

  劉鬼頭滿臉愕然,一半是裝的,一半是真的被震驚了。監斬官也驚呆了,他心裡暗想:「天意啊!」滿場的老百姓高聲呼喊:「一刀之罪!一刀之罪!」監斬官順水推舟:「案犯王大來,罪名通匪,本應處斬,因上天有好生之德,一刀未死,按律免死,流放遼東苦寒之地。」下面百姓又是一陣歡呼。

  多年之後的民國,一家陳王記磨刀鋪開張了,凡是來拜師的學徒,都要同時跪拜兩個老人的畫像。人們好奇,為什麼老闆明明姓王,鋪子卻叫陳王記,王老闆總是鄭重地說:「陳王兩家都出過一代刀王,但陳家的,才是刀王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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