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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茶社之梨舟(忘川茶社之梨舟)

2023-11-10 17:00:09

忘川茶社之梨舟?簡小扇一,我來為大家科普一下關於忘川茶社之梨舟?下面希望有你要的答案,我們一起來看看吧!

忘川茶社之梨舟

簡小扇

鳳仙鎮西街開了家古色古香的茶舍,名曰忘川。外圍層層翠竹招搖,青綠撩人,其間隱約可見的竹屋便多了份隱逸的飄渺。

而茶舍老闆放出的話,更是為之增加了神秘感。

老闆是名素雅女子,青衣白裙,秀而不媚,茶舍開張那日,她對著圍觀的人群道:「茶舍的茶只給有故事的人喝,你講給我一個好聽的故事,我便回答你一個問題,上天下地,無論古今。」

聽者或一笑了之,或好奇心起,有好事者前往,謊稱自己有故事要講,想要以此混進茶舍。

不料女子很是精明,看著好事者笑道:「有故事的人,不該有這般清朗的眼睛。」

自茶舍開張以來,鮮少有人進入茶舍,女子依舊每日照常開門,素手執一杯清茶,端坐於竹窗前,等待某個有故事的人光臨。

有人上門那日是個陰雨天,春雨如針,細風似柳,竹林綠波起伏,輕微的簌簌聲敲打竹窗,自成曲調。

女子罩一件雲雁細錦鬥篷,看著蓬頭垢面的男子滿身酒氣地鑽進屋來,被他衝散了一室茶香卻也不惱。

「聽說你這裡可以免費討茶,我要一杯碧潭飄雪,水沸後涼半柱香再衝茶。」

將面前的白瓷青花茶杯推到他對面,女子示意男子坐下,眉目溫潤。

「已準備好了,公子請坐。」

毫不客氣地落座,男子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飲而盡,連著喝了三杯方住了手,用手背拭擦唇角的茶水,咂了咂嘴。

「我沒銀子付茶錢。」

「公子只需講一個故事,流笙便不要你的茶錢。」

「聽說你還附贈回答一個問題?」

男子抬眸,終於露出臉來,雖然布滿汙泥,然那雙眼睛仿若春日未融暖雪,柔和中有拒人千裡的冰寒。

「是。」

流笙頷首,溫婉笑顏如新月生暈。

「這樣的話。」男子一手撐著下巴,吹了吹垂下的髮絲,「那就給你講一個哄小孩子睡覺的故事吧。」

每個落魄的美男子都曾有一段悲催的情史和顯赫的家世。

如柳洛川,曾經亦是鮮衣怒馬的少年,在鳳仙鎮是多少女子的夢中情郎。

柳家開了家藥鋪,對外的藥材生意做得紅紅火火,賺了不少銀子。尋了個機會,柳洛川以外出長見識為由離開了鳳仙鎮,遊山玩水去了。

一路上踏春賞花,尋花問柳,踏遍千山萬水,飲罷風雪寒霜,終有一日到了某處飛沙走石的高山邊塞之地。

因為會移動的河流,此地已經漸漸荒漠化。居住的子民離開了,盎然的樹木枯萎了,四處一片荒涼,只留下在豔陽中閃爍著光澤的花朵,依舊綻放畢生光彩。

它是草原蛻變成沙漠的最後一道風景線,燃盡生命守衛著趨於死亡的大地。

它叫狼毒花。

柳洛川曾經在醫書上看見過它的介紹,謂之「苦辛,寒,大毒」,然亦能入藥,逆上氣,破積聚,驅心痛,解蠱毒。

那樣執著而野性的美,足以震撼世人。

柳洛川費盡千辛萬苦,將荒地中僅存的狼毒花移栽到了鳳仙鎮,終日細心澆灌照料,希望它能存活下來。

然終究是氣候土壤不宜,被他種植在城郊別院的狼毒花逐日枯萎,漸現死相。柳洛川似乎是被逼到絕路,不知從哪裡尋來的古怪法子,在藥水中摻上鮮血灌之。

只可惜這一取血養花的舉動並未感動上蒼,三日後狼毒花依舊全部枯萎,垂下的枯紅花朵如紅顏將死。

垂頭喪氣地在別院住了一晚,翌日一早,柳洛川準備回城,出門時卻看見狼毒花叢中倒著個紅衣女子。

那樣純粹的紅,就如同綻放時的狼毒花一樣,美得妖異。

「哎呀呀,這莫不是狼毒花感激少爺我放血養花,特地變了個美人兒來報答我?」

花中的美人兒似乎是聽見這句話,緩緩坐起身來,轉過頭眯著月牙兒眼睛看著柳洛川笑得很甜。

「是呀,少爺。」

她檀唇含笑,瞳光流轉,在一片枯紅中透著玉碎香殘的味道,如畫裡走出的妖精,偏偏乖巧得不像話,好像那種只需一串糖葫蘆便能騙回家暖床的人。

恰恰柳洛川便是那樣無恥的人,對著小美人伸出手來,露出偽善的笑。

「小姑娘,你是打哪來啊?」

「很遠的地方。」

「準備往哪去啊?」

「不知道。」

正中下懷,柳洛川露出狐狸本質:「那跟著少爺我回家怎麼樣?」

小美人咬著嘴唇,眼波盈盈:「跟著少爺回家有什麼好處嗎?」

「跟著少爺我。」柳洛川微揚下巴,目光深沉,「天天開心快樂,正是我們要努力追尋的人生。」

就這樣,小美人被柳洛川騙回了家,當起了貼身丫鬟。

小美人叫梨舟。

梨舟的身世是個謎,她說自己醒過來就在這裡了,前塵往事皆不記得,大抵是雛鳥情結,她對柳洛川格外依戀。

那樣清澈得不含一絲雜質的眼睛,柳洛川在內尋不到半分謊言隱瞞。他想,這真的是一個迷路的精靈,等著自己去救贖。

梨舟對柳洛川幾乎是言聽計從,然而只有一點,她從不讓柳洛川碰她,就連拉拉手都是搖著頭躲開,連衣角片子都碰不著,這讓柳洛川頗有怨言。

除此之外,梨舟也從不做那些端茶送水、寬衣解帶的事情,她每日做的,就是笑意盈盈地站在一旁看著怨憤不已的柳洛川要麼自己動手,要麼喚其他丫鬟服侍。

「梨舟!你是天底下最不盡職的丫鬟!」

每每聽著柳洛川如是抱怨,梨舟都是扯著衣角半咬嘴唇,我見猶憐的模樣。

「少爺怎麼捨得梨舟這樣的弱女子做這些粗活呢?像梨舟這樣的花瓶,只需要供少爺欣賞,陶冶少爺的情操,怡養少爺的心性,這才是梨舟的職責呀。」(梨舟:我有毒!不怕死就來摸我呀!)

說罷,眨了眨水靈的眼睛,頭上束髮紅綢隨著搖頭晃腦而微微揚起,輕靈嬌憨。

柳洛川一捂臉,欲哭無淚。

這樣純真乖巧的女子,整個柳家對她都是喜愛有加,除了一個人,總說梨舟是帶來不幸的妖孽,數次想要將她趕出柳家,要不是柳洛川竭力阻止,梨舟早已無家可歸。

那便是柳洛川他爹,柳振東。

如此霸氣的名字,卻只是個小大夫,委實可惜了。

柳振東說梨舟來歷不明,目的不純,一定心懷叵測。

梨舟噘嘴,看著對自己怒目而視的老爺,滿面委屈:「梨舟才沒有想要勾引少爺,少爺不需要梨舟勾引。梨舟也沒有想要勾引老爺,老爺那麼醜,梨舟才不喜歡。」(柳振東:你禮貌嗎?)

「噗……」柳洛川噴茶,看著面容扭曲的老爹,趕忙安慰,「童言無忌,爹,你看就梨舟這心性,能有什麼壞心思,您老整天就別亂想了。」

「洛川!」柳振東一拍桌面,顯然動怒,「你該顧及自己的身份!這麼大了,別還像小孩子樣不懂事,你明白這代表了什麼,不用我來教!」

柳洛川抿唇,雙目微凜,視線從一旁嚇得噤聲的梨舟身上掃過,唇角挑起戲謔的笑。

「如此,那便勞爹多多費心,徹查梨舟的身世,這段時日內,梨舟會禁足東苑,等一切真相大白,再作打算不遲。」

談話不歡而散,梨舟亦步亦趨跟在柳洛川身後離開,末了回身朝屋內做了個鬼臉,氣得柳老爺差點摔了茶杯。

回到東苑,梨舟有些不高興,蜷縮在牆角像是被拋棄了的小貓小狗。

「你這是怎麼了?」柳洛川扶額。

「少爺有秘密,瞞著我。」

她單純,卻不笨。

「每個人都有秘密,梨舟難道就沒有秘密瞞著少爺我嗎?」柳洛川走近,在她面前蹲下身來,想要伸手去揉她毛茸茸的腦袋,卻一如既往地被避開。

「就好比,為什麼梨舟老是不讓少爺我碰呢?」

「還不是時候,少爺碰不得。」她咬唇,如是說。柳洛川一笑了之。

梨舟被禁足在東苑,每日除了送飯的丫鬟,誰也不曾見著。

足足有半月,梨舟嘴巴噘得都能掛水桶了,看著送飯的丫鬟眼淚汪汪。

「好姐姐,你看在我乖巧可愛善良單純的份上,就告訴我少爺最近去哪裡好不好?」手掌按著胸口,做出痛心狀,一副快要暈過去的小模樣,「梨舟的心,痛得都快碎掉了。」

丫鬟一個跟頭栽倒在地,半晌抬起頭來,咬著嘴唇欲言又止。

梨舟撲過去想要扶起她,手伸到半空又僵住,緩緩收回來:「姐姐,你快告訴我,少爺怎麼了?」

「前,前幾日,有人去藥鋪看病拿藥,回家吃了藥下午時分就暴斃了,仵作檢驗是藥鋪開的藥出了問題,導致病人中毒,少爺和老爺都已經被捕入獄了……」

丫鬟話音未落,梨舟已經衝出了門。

看到藥鋪被貼上封條,來往行人皆指指點點,梨舟頭也不回地朝牢獄跑去。

獄卒正哈欠連天,遠遠瞧見紅衣墨發的少女飛奔而來,轉眼已行至眼前,嬌喘籲籲,晶瑩的汗珠滲在額間,眉眼急迫。

「這位小哥,我想進去看個人,勞煩小哥通融通融。」

獄卒瞪眼看著眼前的美人兒沒說話,梨舟抿著唇思索片刻,忙取下耳尖的墜子,放在地面。

「這個能當不少銀子,求求小哥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加上美人效果,梨舟順利進入大牢,被帶到柳洛川牢房前。

看著牢裡衣衫襤褸蜷縮在草蓆角落的落魄男子,梨舟撲在牢門上,悲泣不已。

「少爺,少爺,你還活著嗎?」

「小丫頭片子,你怎麼跑出來了!」

柳洛川一個激靈醒過來,看著梨舟哭笑不得,看她眉頭緊皺梨花帶雨的模樣,疼惜地伸出手去想要幫她拭去面上的淚,不想依舊被避開。

「少爺,藥鋪真的毒死人了嗎?」

柳洛川垂眸,唇角划過苦笑:「有人存心對付柳家,非要說藥鋪毒死人了,我有什麼法子呢。」

「少爺,不會的!」梨舟加重聲音,柳洛川抬起頭來,見她握拳信誓旦旦,「我不會讓少爺和老爺被人陷害,我會救你們出來的!」

「你別蹚這渾水,乖丫頭,回家去,收拾些細軟銀兩,去別處謀生吧,少爺養不起你了。」

三生陰晴圓缺,一朝悲歡離合,如今的柳洛川再不是錦衣風華少年郎,做不起美人在懷的風流夢,只盼梨舟斷了與自己的牽連,後生無恙。

再抬眸,是梨舟梨花素雪的容顏,有著平日難見的堅決:「少爺。」她莊重地叫了一聲,唇角挽了個笑。

「梨舟醒來見到的第一個人,是少爺。梨舟喜歡的第一個人,是少爺。梨舟今世惟願相伴的人,是少爺。光景綿長,唯有少爺能許梨舟一世安康。」

柳洛川眼前閃過女子平日嬉笑怒罵的模樣,想著她這樣的人,該是愛到何處,才能說出如此情意厚重的話來。

「或許少爺只當梨舟是丫鬟,隨手可來,信手可拋,然梨舟,卻當少爺是心尖尖上的人。」她撫著自己心口,一字一句,「沒有少爺,梨舟也活不了。」

梨舟走了很久,柳洛川依舊跪坐在地上,久久未能回過神。

再見她,是在公堂上,一襲緋色衣裙,攬盡世間風華,端莊立於一旁,看著「明鏡高懸」牌匾下的縣令,不卑不亢。

「大人,我請求重驗被害人劉三屍身,找出死亡真相,還柳家一個清白。」

柳洛川不知道,原來平日看似迷糊的梨舟,竟然還會驗屍之法。更讓他不曾想到的,明明想要置他柳家於死地的縣令大人,竟然答應了重驗的要求。

他看著目不斜視的梨舟,動了動唇想要說話,卻發覺眼前冷寂淡然的女子隔了自己好遠好遠,遠得似乎從未看清。

他想,自己一定是錯過了一段屬於梨舟的年華。

其實事遠沒他想的那麼複雜,不過是十日前,梨舟夜裡暗訪了縣令大人。

彼時縣令正抱著自己的第九房小妾吃酒,一抹紅影突然從窗口飛躍進來,他以為是仙子下凡,驚訝得呆住,還是小妾尖叫出聲喚回了他的神思。

不過梨舟一開口他便知道自己想錯了。

「要麼放了柳洛川,要麼你死。」

明明是那般嬌態極妍的佳人,偏偏無由讓人生出驚恐之感,似乎她動動手指頭,便能收了他的命。

遣退小妾,縣令大人摸了把汗,討笑:「不知這位女俠和柳家有什麼淵源,有話好說嘛。」

「我麼。」梨舟上前兩步,在縣令發白的面容中停下腳步,彎起唇角,「我叫梨舟,我是少爺的丫鬟。」

明明是一句簡單至極的話,縣令卻變了臉色,小心翼翼地朝四周望了一眼,低下聲道:「姑娘可是上面那位?」

梨舟抿唇,不答話,只露出淺淺的笑,一派高深莫測的模樣。

「哎喲,真是姑娘,這是上邊新的命令嗎。」

梨舟依舊不答,只輕微點了點頭,縣令立即喜笑顏開,拱著手連連應答:「是,是,是,下官知道怎麼做了,姑娘只管行事,下官定當配合。」

梨舟走後,縣令去了書房,發了封八百裡加急信函,幾日之後收到回信,是一幅畫卷,畫中女子一襲紅衣,青紗罩臉,那雙眼亮若晨星。

縣令連連點頭,放下心來:「果真是這位大人,還好沒得罪。」

之後,便有了開堂再審,重驗屍身的事情。

劉三的屍身很快被抬上來,仵作得了縣令的吩咐,趕緊遞上驗屍手冊,站在一旁低頭沉默。

梨舟捲起衣袖,露出一截皓腕來,縴手翻看了劉三的屍檢報告,眼眸透亮。

「這屍檢報告上說,劉三是因為服了柳家開的藥,導致中毒而亡,楊仵作,你可曾檢驗了劉三所服何藥中毒?」

「是砒霜。」

「哦?那可奇怪,柳家擅醫,自然知道多少分量的砒霜能治病,多少分量的砒霜會要人命,不可能在這地方出現誤差,導致病人誤食中毒,大人不覺得這其中有隱情嗎?」

她掀開屍身白布,用沾了桉樹水的棉布緩緩拭擦劉三的胸口,那青白的屍身竟漸漸呈現出道道傷痕來。

「死前造成的傷痕,死後用桉樹水拭擦才能顯現出來。如此嚴重的傷痕,可見死者死前曾劇烈掙扎過,若是自願服藥中毒而死,怎會有如此傷痕?楊仵作覺得呢?」

「是,是,姑娘所說完全正確。」仵作抹著汗點頭,神色慌張。

梨舟笑了一下,拿起刀片,竟是要緩緩劃開劉三的屍身,在場的人都咬牙別過頭去,唯有柳洛川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的動作,面色複雜。

「胃中無毒,只有喉嚨殘留毒藥,說明死者是死後被人灌毒。再看死者的眼睛,眼瞳大睜,瞳光渙散,嘴唇旁有瘀血,楊仵作,這又說明了什麼?」

「說明……說明死者是被人捂住嘴窒息而死……」

梨舟看向高坐的縣令,笑的溫雅:「那大人,如今可以重新斷案了嗎?」

柳家脫罪,柳洛川和柳振東被無罪釋放。

柳洛川回到家時,梨舟紅撲著臉站在距他一步之遙的地方,伸手就能觸上她的身體,然柳洛川並未那麼做,只笑看著梨舟。

「小丫頭,還不錯嘛,以前怎麼沒看出來你還有這般能耐。」

梨舟拍拍心口,嬌憨的吐了吐舌頭。

「少爺,嚇死我了,還好成功了。」

公堂上從容不迫,指點天下的女子已經不復存在,她在他的面前,依舊是只有單純心思的傻丫頭。

「丫頭,想要什麼賞賜,儘管開口便是。就是要天上的星星少爺我也給你摘下來。」

「什麼賞賜都可以嗎?」她瞪著水靈的眼睛,咂了咂嘴,一副獅子大開口的模樣。

「當然!」

她踟躕半晌,滿面羞澀地開口:「那少爺,可以娶梨舟為妻嗎?」

那樣小心翼翼滿懷期待的樣子,柳洛川一輩子也忘不了。

柳家舉行了一行盛大的婚禮,柳家少爺娶了丫鬟梨舟為妻,一時傳為佳話。

整場婚禮,新娘子都是牽著紅綢,沒讓人碰上她半片衣角。

春宵之夜,柳洛川想,自己大概是這天底下最憋屈的新郎。沒有交杯酒,沒有洞房,梨舟蜷縮在床角,可憐兮兮地看著欲哭無淚的柳洛川。

「少爺,你不能碰我。」

柳洛川果真便沒碰她,挨著屏風搭了張木床,唉聲嘆氣。

梨舟偏著頭,聽著柳洛川的抱怨,咧嘴笑得歡。

「少爺,你告訴我你的秘密,梨舟就讓你碰。」

「你這個鬼精靈的丫頭。」柳洛川笑罵,梨舟咯咯直笑,隔著屏風,她看不見柳洛川眸子裡的冷寂悽然。

婚後的日子過得舒適,柳振東派人去徹查梨舟的身世也沒查出什麼來,似乎真是無親無故的孤兒,無絲毫線索可尋,雖然依舊成謎,卻沒柳振東想的那般複雜。

他對梨舟不如從前那般厭惡,不冷不熱的態度,足以讓梨舟歡喜。

柳洛川對梨舟很是寵愛,收了花花心腸,小兩口過著神仙眷侶般的日子。當然若能忽略梨舟依舊不讓柳洛川碰她分毫的話。

然而有了裂紋的日子終究不能長久。

那是正春,柳洛川隨著梨舟去寺廟祈福,下山時想起錦囊落在求籤的師傅處,回身去拿,半路上發現錦囊在懷裡,折回去的時候,看見梨舟正和一個小叫花說著話。

最後,小叫花不動聲色放了什麼東西在梨舟手上,梨舟看完轉身投進了身後的香鼎中。

柳洛川面色不變地走過來,什麼都沒有問。然而自那之後,梨舟的身體卻日日變差,容顏染上病色,曾經笑顏不復存在。

「梨舟,我能為你做什麼?」

柳洛川捏著冰冷的拳頭,憐愛的目光透著不易察覺的複雜。

梨舟只是笑,聲音沙啞:「少爺,你相信我,就如以前一樣。」

她看著他點頭,然而面上的笑卻透著苦澀。梨舟知道,回不去了。她掙扎著坐起身來,目光直視他的眼睛,深吸一口氣,似乎下定決心。

「少爺,梨舟是你心尖尖上的人嗎?」

「是。」

「少爺希望梨舟活下去嗎?」

「是。」

「那少爺,請你告訴我,龍脈在什麼地方。」

終究是問出了那個問題,他看著純淨的女子,指尖一點點泛涼,唇角變冷:「梨舟,我把你當做心尖尖上的人,你又把我當成了什麼。」

他轉身,一步步離開房間,聽她滾下床,軟弱地哭泣:「少爺,你是梨舟最在乎的人啊。」

可是梨舟,少爺不信呢。

酒氣消散,室內再次茶香四溢,流笙替柳洛川倒上一杯茶,聲音透著清冷:「你不該不信她。」

柳洛川晃了晃手中的茶杯,濺出幾滴水來。

「那般情況下,沒有信任。」

「但你依舊捨不得她就那樣死去吧。」

他的確捨不得梨舟死去,所以,他給了梨舟一張地圖,上面標著龍脈的地址。

可惜梨舟還沒來得及前往,一隊侍衛突然闖進柳家,柳家十八口人全部鋃鐺入獄。除了梨舟。

帶隊的那名侍衛,當著柳家所有人的面,對著梨舟行了大禮。

「大人,柳家將由卑職看管,聖上有旨,請大人速速回宮。」

那一刻,梨舟看見柳洛川看她的唯一一絲溫柔,頃刻破碎成灰。

知道柳洛川身世的人很少。

他是被大秦吞併的南方大國南隋皇帝的遺腹子,流著南隋皇室血脈的皇子。柳振東並不是他爹,而是南隋皇帝的帶刀侍衛。

南隋滅亡時,柳振東帶著唯一的皇室血脈從秘道逃出,在鳳仙鎮落戶,隱姓埋名過著尋常百姓的日子。

本來日子無波無恙,然而,壞就壞在當朝皇帝做了一個夢。

夢中透出六字箴言。

龍脈現,君主易。

星象師告訴皇帝,必須將龍脈毀去,否則江山易主。歷來有龍脈一說的,只有先皇在位時吞併的南方大國南隋。

柳家自以為隱瞞得很好,但依舊小瞧了當今聖上的勢力,他們的真正身份在皇帝有心追查之下,很快浮出水面。

然而皇帝不是蠢人,知道直接抓捕柳洛川拷問龍脈所在必定得不出自己想要的答案,所以他用了世間最簡單卻每每都成功的一個計策。

美人計。

梨舟就是皇帝派出的那個心腹,出身監察司的暗士,是最受皇帝信任的近衛。

所以,明明那樣懵懂單純的梨舟,偏偏知曉驗屍之法,偏偏急切地想要知道龍脈所在。

柳洛川再次見到梨舟,是入獄七日後,上面下了斬刑,柳家十八口將於明日全部處斬。梨舟帶著酒菜,坐在牢門口,看著背對著她的柳洛川,輕聲開口。

「少爺,梨舟來看你了。」

「少爺,梨舟沒有多少時間了,有些事情,梨舟想要告訴少爺,可惜梨舟開不了口。」

「少爺,請你原諒梨舟,梨舟能力所限,只能救你一個人。」

「少爺,梨舟想要你好好活著。」

柳洛川再次醒來的時候,是三日後,他宿在城郊破損的寺廟內,有著自己陌生的面容,唯有那雙眼睛,如從前一樣。

柳家十八口,皆於前日被處斬,其中,就有柳洛川。

柳家別院,不知是誰為柳家立了冢。而他的墓碑,在那片枯死的狼毒花中。

柳洛川再也沒有見過梨舟。

「這就是你的故事嗎?」

流笙笑了笑,起身回屋拿了件物件出來放在桌面上,是一隻晶瑩的茶盞,比尋常茶盞大了些,盛著的水像是山澗清泉,清澈如鏡。

「你想問什麼?」

「梨舟在哪裡。」

流笙不答,她伸出蔥白手指,點了點茶盞中平靜的水面。

「我讓公子看一個故事,一個和你知道的完全不一樣的故事。」

是夜,別院中躍進一抹紅影來,身手敏捷。

然而,當她落在那片即將枯死的花叢中時,尚未邁出一步,周身卻突然被腳下躥上來的朦朧紅光包裹。

頃刻,女子倒地,了無生息。

半晌之後,女子再次睜開眼,然而那雙眸子,盛滿了天底下最單純的光影,她手指拂過自己的心口,露出甜甜的笑來。

「少爺,我不會讓人傷害你。」

畫面一晃換了景象,是柳洛川在牢內昏過去後的景象。

梨舟周身突然泛起紅色光芒,她穿過牢門走了進去,伸手想要抱他,卻終究眼露苦澀收回顫抖的雙手。

地上的柳洛川消失不見,她卻一晃變成了他的模樣,一直待到天亮,被拉去鬧市處斬。

最後,是身影模糊的紅衣女子親手在柳家別院豎了墓冢,然後笑著消失在那片枯死的狼毒花叢中。

世間,再尋不到她半分影子。

流笙看著失神的柳洛川,收回了茶盞,柳洛川撲過來抓住她的手腕,聲音戰慄。

「怎麼回事?」

「看不懂嗎?」流笙依舊是清雅的模樣,目光卻透過竹窗望向外面迷濛的天。

「看不懂嗎?」流笙依舊是清雅的模樣,目光卻透過竹窗望向外面迷濛的天。

「有了靈性的狼毒花,殺死了帶著傷害你的目的前來的殺手,然後以她的身體,重生。」

「一直在你身邊的梨舟,是你從遙遠的邊塞救回來的精靈,是你用鮮血澆養的花精,是世上將所有真心都交付於你的女子。」

流笙的聲音像是來自天際,飄渺不可尋,卻偏偏清晰無比。

「她因你的鮮血重生,由你的希冀成形,因為你的信任,她才能夠存活在這個世界上。也因為你信任的崩塌,消失於這個世間。」

柳洛川跪坐在地,張著嘴想要說什麼,卻發不出聲音來,眼淚汩汩而下。是了,從他開始不信任她,她的身子便日益虛弱。

她哭著求他,少爺,求你信任我。

可惜他不信。

「她最在乎的人是你,希望你能信任她。她是狼毒花幻化而成的精靈,繼承了狼毒花的毒性,全身是毒,所以才從不讓你碰她。可惜你不知道,她有多麼想要抱著你,想要感受你的溫暖。」

「龍脈中,有著能令她毒性消失真正成人的神器,她想要找到它,在今後的歲月裡,能以一個正常人的身份給予你妻子的溫柔。她不能告訴你她的身份,因為那將違背天地法令,讓她徹底消失。所以,她小心翼翼地隱瞞著,天真地以為自己愛的人,會毫無芥蒂地信任自己。」

「她借別人的身體生存在這個世間,想要演繹和你的故事。只是你不願給她這個機會,用你的不信任,親手將她扼殺。」

「柳洛川,有句話,梨舟讓我告訴你。」

他終於抬起頭來,渾濁的眸子有著冰涼的絕望。

「她說,是你帶她離開了那片死亡的荒漠,給予她新生。她的身體內,流淌著的是你的鮮血。梨舟,死而無憾。」

柳洛川想起他第一次看見梨舟,精靈一樣的女子坐在花叢中,對著他笑。她早就告訴他了,不是嗎?承認她的身份,告訴他,他是她心尖尖上的人。

可惜他不信她,他親手摧毀了她的人生,摧毀了他們本該美好的今後。

「公子想知道的,流笙已悉數告知,茶舍打烊了,恕不遠送。」

落魄的男子踉蹌著離開了忘川。夜已深,雨傾盆,他單薄的身影在風雨中搖搖欲墜,仿佛下一刻便會傾塌。

梨舟,你看見了嗎?那個男子,終究還是愛著你。

尾聲

一片了無生機的荒漠上,男子跪坐在枯死的花朵旁邊,憐惜的眼神像在凝視最心愛的人。

「梨舟,這是你出生的地方。梨舟,我等著你回來。」

男子臉上顯露出驚人的信念,他跪坐在蒼茫大地上,唇角帶笑,如同雕像,執著到天荒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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