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安達大屠殺慘案
2023-03-29 10:11:28 2
導讀:這對是人類歷史上最黑暗的災難,從1994年4月6日至7月中旬的一百天裡,盧安達中非的盧安達胡圖族人對圖西族人進行的種族滅絕大屠殺,約有50萬-100萬人被殺,約佔當時全國總人口的20%。
近幾十年來,盧安達及其相鄰的蒲隆地已經成為人口眾多和種族滅絕的同義詞。他們是非洲諸國中人口最多的國家,也是世界上人口密度最高的國家之一。奈及利亞的人口密度為非洲第三,而盧安達的平均人口密度則是奈及利亞的3倍,是鄰國坦尚尼亞的10倍。盧安達死於種族屠殺的人數在1950年後全世界種族屠殺死亡人數中排第三,這一數字僅次於1970年在柬埔寨和1971年在孟加拉(當時為東巴基坦)發生的大屠殺。
2004年4月5日,1994年盧安達大屠殺遇難者的照片在基加利附近的「基加利大屠殺紀念中心」展出。
歷史原因
由於盧安達的總人口是孟加拉的十分之一,按總死亡人數來看盧安達的屠殺規超過孟加拉,僅次於柬埔寨。蒲隆地的種族屠殺雖然在規模上稍遜於盧安達,「僅」有幾十萬人,但足夠使蒲隆地的死亡人數排到自1950年以來全世界種族屠殺死亡數的第七位,如果按屠殺數佔總人口比率來計算,蒲隆地排到全世界第四。
在盧安達首都基加利的尼亞馬塔教堂大屠殺紀念館後院,大量遇難者的遺骸陳列在地下。
教堂裡死難者的遺骸
我們已經將盧安達和蒲隆地的種族屠殺與種族暴力聯繫在一起。在了解種族暴力以的原因之前,我們需要先熟悉一下種族屠殺產生的背景與歷史,以及對這一問題的普遍解釋(我將在後文提到為何這一普解釋是錯誤的、不完整的或過於簡單化)。
盧安達和蒲隆地這兩個國家的人口主要由兩大族群組成
胡圖族(原佔總人口的85%)和圖西族(原佔總人口的15%)。在很大程度上,這兩個族群傳統的經濟作用並不相同: 胡圖族主要從事農耕,圖西族則以遊牧維生。常有人說這兩個族群長相有異。胡圖族遍矮胖結實、膚色較黑、塌鼻厚唇、下巴方正。而圖西族人的個子相對高瘦、膚色較白、薄唇、尖下巴。
人們通常認為,來自南邊和西邊的胡圖族人最先到達盧安達和蒲隆地,而圖西族人,即來自北邊和東邊的尼羅河流域居民稍晚才至,但取得了統治地位。在淪為德國(1897年)和比利時(1916年)殖民統治那段時期,圖西族人由於膚色較淺,外表接近歐洲人或白種人,因此被殖民政府認定其人種優於胡圖族人,並藉助他們來進行間接統治。1930年代,比利時殖民政府規定所有人必須攜帶身份證,上面注胡圖族或圖西族。這一舉措急劇加速了本已存在的種族差異。
盧安達和布迪都於1962年獨立。在即將獨立之際,胡圖族人開始通過抗爭來推翻圖西族人的控制,並取得統治權。小規模的暴力逐漸升級成圖西族和胡圖族之間冤冤相報、終無寧日的屠殺潮。蒲隆地的胡圖族人在1965年和1970年至1972年間發動起義,結果是上萬個胡圖族人命喪黃泉(這一估計數字與其後的死亡和被驅逐人數很難達到精確),而圖西人則繼續執掌政權。盧安達的情況正好相反,胡圖人佔了上風,在1963年殺死了20000圖西人(也許只有10000?)。
接下來的20年中,100萬個盧安達人,其中大多為圖西族人,被驅逐到鄰國。他們那裡時不時謀劃入侵盧安達的行動,結果造成更多的圖西族人被殺死。一直到1973年,胡圖族將軍哈比阿日馬納藉助軍事政變推翻了以前的胡圖政府,他決定與圖西族和平共處。
朱韋納爾·哈比亞利馬納(法語:Juvenal Habyarimana,1937年3月8日-1994年4月6日)1978年、1983年、1988年連任盧安達總統。與蒲隆地總統恩塔裡亞米拉在參加有關解決部族衝突的地區性會議後,在返國途中因飛機於基加利機場墜落同時遇難。
西普裡安·恩塔裡亞米拉(Cyprien Ntaryamira,1955年3月6日-1994年4月6日) 蒲隆地前總統,蒲隆地胡圖族政治家
在哈比阿日馬納的統治下,盧安達繁盛了15年,成為大受歡迎的外援資助對象,健康、教育和經濟都有長足進展。然而不幸的是,由於乾旱和環境問題積壓成堆(特別是濫伐森林、土壤侵蝕和養分流失),1989年該國兩大出口產品咖啡和茶的世界價格大幅下跌,世界銀行採取緊縮措施,再加上南部大旱,這一切致使盧安達的經濟停滯不前。
1990年10月,一支圖西族人從鄰近烏幹達入侵盧安達東北部,哈比阿日馬納以此為藉口在盧安達上下大肆屠殺圖西族人,以此鞏固自己的勢力。內戰使上百萬盧安達人流離所,絕望的年輕人只得去當兵。1993年,和平協議在阿魯沙籤署,同意權力共享,組建合作政府。但是,親哈比阿日馬納的商人們還是進口了581000把彎刀——彎刀比槍枝便宜——發放給胡圖族人用以屠殺圖西族人。
被收繳了他們用來砍香蕉的大刀
大量曾被用於屠殺的武器被收繳燒掉
大屠殺開始
哈比阿日馬納自身反圖西族的行為,以及對屠殺的默許仍不能使胡圖族裡的極端分子們滿意(這些胡圖族人比哈比阿日馬納還偏激)。他們擔心和平協會削弱自己的權力,於是開始訓練自己自衛隊,進口武器,準備將圖西族趕盡殺絕。圖西族人在歷史上很長一段時間內統治過胡圖族,同時圖西族人又多次入侵盧安達,並在鄰國蒲隆地謀殺胡圖族政治領導人,又大肆屠殺胡圖族人。胡圖族人對此深感恐懼。1993年,一個圖西族極端分子軍官在蒲隆地謀了蒲隆地的胡圖族總統,致使胡圖族人憤起追殺圖西族人,圖西族人又轉而大肆屠殺蒲隆地的胡圖族人。
在盧安達難民營,一個被圖西族軍人砍傷頭部的胡圖族中年男子將他的前額暴露在照相機鏡頭前。額頭上的傷口由於缺乏醫藥而化膿潰爛,仿佛在殘破的牆壁上留下的一個古老的記號。
1994年6月19日,受傷的盧安達平民橫七豎八地躺在基加利的一家紅十字醫院。
1994年4月6日晚上,盧安達的總統專機載著盧安達總統哈比阿日馬納和(最後一分鐘才登機的)蒲隆地新上任的臨時總統從坦尚尼亞開會回來,在盧安達首都基加利機場盎兩枚飛彈擊中,所有人都斃命。飛彈是從機場附近發射出的,是誰幹的呢?為什麼要針對哈比阿日馬納的飛機?不管兇手是誰,好幾個團體都有謀殺動機。胡圖族極端分子在墜機到一小時之內迅速展開行動,實施早已精心策謀好的計劃殺害胡圖族首相等溫和派人士和那些不很極端的主張民主的反對勢力和圖西族人。一旦胡圖族的反對勢力被剷除,極端分子們就奪取政權、電臺,大肆屠殺圖西族人。此時,經歷了前期屠殺和被驅逐以後,圖西族人尚存百萬人。
大屠殺由胡圖族的軍隊極端分子領導,使用槍枝器械。他們很快將胡圖族人組織起來,分發武器、設置路障,在路障處一旦發現圖西族人便立馬將其殺死,廣播臺向每一個胡圖族人呼籲殺死每一隻蟑螂(這裡指圖西族人),同時又力勸圖西族人個安全的地方集中起來,以便隨後可以將他們一窩端。國際反屠殺的抗議聲最終露出水面,於是政府和電臺改換口氣,由殺死蟑螂變成告誡盧安達人在國家公敵面前要自我防衛。
胡圖政府中那些力圖阻止屠殺的溫和派們都遭到威脅、冷落、撤職或是殺害。圖西族人們躲在教堂、學校、醫院、政府大樓或以為是安全的地方,結果被團團包圍,胡圖族人將圖西族人以上百個或上千個為一組,用刀砍死或燒死,這是最大一次屠殺。眾多的胡圖族人參與了集體大屠殺行動,但對於是否真有三分之一的圖西族人被殺害一事存有爭議。軍隊用槍掃射每一處地方以後,隨後的殺戮則採用低技術的方式,通常用彎刀或鐵釘狼牙棒。屠殺場面非常血腥殘忍,其中有砍斷手腳,將婦女的乳房切掉,把孩子進井裡,強姦更是數不勝數。
在盧安達尼亞魯西西難民營裡,圖西族兒童尼古(中)被交由紅十字會照管。他的雙親及兄妹都在種族大屠殺中喪生。
雖然這場屠殺是由胡圖政府極端分子組織的,但執行者最主要是胡圖族平民、機構和本應有所表現的外人。例如盧安達諸多天主教堂的管事要麼沒能很好地保護圖西族人,要麼將他們集合起來然後交給胡圖族的劊子手。聯合國本已派駐一小支維和部隊駐紮在盧安達,卻命令他們撤退。法國政府派出的維和部隊竟與從事集體屠殺的胡政府站在一條線上,共同抵禦叛軍。美國政府則拒絕幹預。聯合國、法國政府和美國政府在對他們的政府做解釋時,都提到「混亂」、「情況難解」和「種族衝突」,好像這不過是另一起在非洲司空見慣的種族衝突,對於盧安達政府精心策劃屠殺的證據視若無睹。
傷亡數據
在六個星期內,大約有800000圖西族人被殺害,是後殘留在盧安達圖西族人數的四分之三,也是盧安達總人口的11%。圖西族人領導的盧安達愛國陣線在大屠殺開始第一天即展開反政府的軍事行動,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並於1994年7月18日宣告全面勝利。人們通常認為盧安達愛國陣線軍紀律嚴明,並不徵募平民參與屠殺,但他們在稍後的復仇中也展開了殺戮行動,雖然規模要小於大屠殺(估計遇害人數「只有」25000到60000)。
盧安達愛國陣線組建了新的政府,旨在維護族群和解與統一,要求盧安達人把自己看作是盧安達人而不是圖西族人或胡圖族人。大約有135000個盧安達人因涉嫌參與大屠殺而被逮捕入獄,不過只有一部分被審判或定罪。盧安達愛國陣線取得勝利以後,有2000000人(絕大部分為胡圖族人)紛紛逃向鄰國(主要是剛果和坦尚尼亞)。與此同時,大約有750000個前難民(多圖西族人)返回盧安達。
相關資料
盧安達種族屠殺,千名疑犯齊上被告席( 2002-03-05 14:43:37),1994年盧安達發生了慘絕人寰的種族大屠殺,全國1/7的人口死於這場劫難。同年11月,聯合國在坦尚尼亞北部城市阿魯沙成立盧安達國際刑事法庭,對涉案人員進行調查和審判。到目前為止,已有約3000名嫌疑人受到審判,其中500多人被判處死刑,而涉案人員的身份也很複雜,有政府要員、新聞記者、神職人員,而更多的還是未成年人。
盧安達公墓
新聞成了殺人工具
如果說新聞可以製造大屠殺,在現在看來肯定是無稽之談,但在8年前的盧安達,任何不可思議的事情都有可能發生。今年3月,兩名盧安達前新聞機構負責人就坐在了國際刑事法庭的被告席上,他們的罪名是參與了1994年的盧安達種族大屠殺,並利用報紙、廣播等媒體的煽動作用加劇了形勢的惡化。
盧安達一所學校裡的遇害者頭顱
大屠殺開始前,他們旗下的廣播電臺就開始造聲勢:「你們這些圖西族的傢伙必須清楚,你們只是血肉之軀,我們不會讓你們隨便殺害,我們要殺了你們!」屠殺進行期間,電臺又激勵胡圖族人不斷「前進」,告訴他們圖西族人的墳墓還沒有填滿。因為上述做法,這家電臺還被人們稱作「仇恨電臺」。
雖然辯方律師稱電臺是無罪的,關於「墳墓沒有填滿」的說法不過是一出鬧劇罷了,但此前在這家電臺任職的一名比利時播音員就被判處兩個12年徒刑, 罪名是煽動了盧安達種族大屠殺,該播音員對法庭的指控也供認不諱,由此看來,這兩位負責人恐怕也難逃被判刑的命運。
與這兩名盧安達廣播電臺負責人同時受審的還有盧安達一份畫報的前任總編。大屠殺期間,該畫報上刊登了大量殺人場面的照片和具有鼓動性的配圖說明。
神父、修女齊瘋狂
在人們眼裡,「神父」、「修女」都是廣施善行、反對暴力的代言人,但在盧安達大屠殺中,他們竟然也加入到了製造血腥的隊伍當中。今年2月初,在義大利躲避了五年的羅馬天主教神父塞羅姆巴正式向盧安達國際刑事法庭自首,他被控犯有種族屠殺和違反人權罪。
涉嫌參與盧安達種族屠殺的修女在接受審判
塞羅姆巴是胡圖族人,非洲人權組織稱,在大屠殺期間,他先是假裝幫助圖西族人到教區內避難,然後通知胡圖族民兵攻擊這些人。得知一些驚惶失措的圖西族人藏身在一所教堂內後,神父竟然下令用推土機摧毀這座教堂,2000名圖西族人因此喪生。該組織還稱,已經有17名證人願意指證塞羅姆巴神父,其中包括一名駕駛推土機的司機。
去年6月,兩名胡圖族修女被送上了比利時布魯塞爾的重罪法庭(盧安達曾是比利時的殖民地)。法庭指出,1994年,當5000名圖西族人到這兩個修女所在的布塔雷市外的修道院避難時,她們與胡圖士兵合謀將這些避難者置於死地。最後,這兩名修女被比利時法庭分別判處12年和15年有期徒刑。
1994年盧安達一個難民營的全景照片,幾天後這些人全部被「消滅」
一級戰犯」罪責難逃
在所有參與大屠殺的罪犯中,那些策劃和指揮整個行動的頭目是最難辭其咎的。盧安達政府2000年曾公布一份近3000人的種族大屠殺罪犯名單,並表示將嚴懲其中約1000名犯下種族屠殺罪行的「一級戰犯」。
2001年7月26日,一名沒有身份證件的男子在布魯塞爾機場以難民身份要求避難時,被比利時警方逮捕。經警方辨認,此人就是1994年盧安達種族大屠殺的決策人之一、名單中的「一級戰犯」普羅泰斯·齊吉蘭尼拉左。
此人是盧安達前總統哈比亞利馬納的內弟,有「北方一霸」之稱。盧安達種族大屠殺爆發時,他是執政的胡圖族強硬派圈子裡的領袖人物之一,參與制定了對圖西族的大規模種族清洗計劃,並與總統的親信組成「阿卡祖」幫派,成為大屠殺的指揮中心。
盧安達種族大屠殺受害者的顱骨
檢察官竟是殺人犯
2001年5月,專門負責調查盧安達種族大屠殺的聯合國國際刑事法庭總部裡來了幾名警察,他們逮捕了國際刑事法庭中持剛果(金)護照的檢察官維薩·薩米·巴哈蒂。警方的舉動引起了人們的種種猜測,怎麼檢察官也成了罪犯?
原來此人大有來頭。他的真名是西梅昂·恩沙邁西戈,盧安達種族大屠殺期間,任盧安達尚古古南部地區的檢察官,後來改名為維薩·薩米·巴哈蒂,搖身一變成了剛果(金)的公民,並若無其事地混入位於坦尚尼亞的盧安達國際刑事法庭擔任檢察官達兩年之久。
在大屠殺中失去了父母的盧安達小難民
5月19日,當法庭在調查取證時,有證人認出了化名為巴哈蒂的恩沙邁西戈,並指證他曾經參與種族大屠殺。法庭立即對巴哈蒂進行調查,發現情況屬實。在法庭的請求下,坦尚尼亞政府21日以「非法移民罪」將其逮捕。據稱,由於國際刑事法庭人事登記部門經費緊張,沒能力對每一名工作人員都進行深入調查,才讓「壞人」混跡其中。
聯合國僱員原是「殺人魔頭」
2001年2月,英國《星期日泰晤士報》披露了一條消息,稱一名曾參與1994年盧安達種族大屠殺的同謀犯卡利克斯特·梅巴拉什馬納仍逍遙法外,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他還在為聯合國「效力」!
迫於輿論的壓力,聯合國不得不進行內部秘密調查,結果發現這名盧安達胡圖族籍男子僱員7年來一直服務於聯合國。就在此事件披露之時,他剛剛完成在盧安達基加利聯合國開發署的工作,正被調往科索沃,成為聯合國維和小組中的一員。
一位黑人牧師手持聖經在難民營裡布道
這件事是由聯合國的一名美國僱員揭發出來的。大屠殺期間,梅巴拉什馬納是駐基加利的聯合國官員,與他同在聯合國任職的這名美國僱員說,自己永遠忘不了當時梅巴拉什馬納眼裡射出的仇恨目光和要「根除所有圖西族人」的誓言。據稱,梅巴拉什馬納曾親自組織殺害了就職於聯合國開發署的同胞僱員,只因他們是圖西族人。
「團結營」裡的少年犯
據統計,在種族大屠殺中涉嫌殺人者多達十幾萬人,而且相當一部分還是未成年人。在盧安達米索科山腳下,有個農業與動物管理研究所,關押著許多參與了1994年種族大屠殺但尚不到承擔刑事責任年齡的少年犯,這裡也被稱作「團結營」。
當年那些參與大屠殺的孩子如今都已長大。談起自己的殺人經歷時,他們就像在講述一件小小的交通事故,沒有任何感覺,因為當時大家都在這樣做:如果你殺死了一個圖西族人,那麼當天晚上煮食圖西族人的牛時,你會第一個吃到牛肉。
根據盧安達法律,14歲以下的未成年人犯下刑事罪將不受法律追究。但司法當局希望這些孩子能夠在法庭上指出「誰是殺害圖西族人的組織者」,因為屠殺發生時,這些孩子都在場。
逃往鄰國的盧安達難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