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荒

2023-03-25 20:06:49

記得是小學四年級還五年級的暑假。爸媽感情變差，後來發生一些事，半個多月後我被帶去爸爸的老家。爺爺奶奶對我都很溫柔，所以並不覺得寂寞。特別是爺爺，很中意喜歡釣魚的我。 （我爸好像不喜歡釣魚。）今天早上去○╳港，明天黃昏去△□巖岸，告訴我在各個釣魚場釣魚的秘訣。

「小秋（我）很有天份呢，阿武（我爸）就完全不行……「

爺爺笑著這麼說，我也很開心。我自己也下了一番工夫，自然很會釣。某天夜裡和爺爺一起去夜釣。那裡爺爺帶我去過很多次，所以知道該怎麼做。我跟爺爺快手快腳地準備好釣餌投入海中，然後坐在冰桶上吃奶奶做的飯糰。剛過十五的月仍然很亮，涼風習習。

「今晚太亮了，恐怕很難釣到。「

雖然爺爺這麼說，但魚連連上鉤，有大鰻魚、黑鯛，還有不在目標裡的大青蟹，忙到連吃第二顆飯糰的時間都沒有。但過了九點突然就釣不到了，而且飄來一股奇怪的臭味，讓我覺得不太舒服。

「爺，你有聞到怪味嗎？「我問。

爺爺說：「小秋，接下來直到我說好了之前你絕對不能說話，無論有誰在跟你說什麼，絕對不能回頭哦。 「

接下來又壓低聲提醒我：「懂嗎？絕對不行哦。「

我剛輕輕點頭，就聽到背後傳來腳步聲。有什麼在撥開草叢接近。腳步聲接近時，臭味也變濃了。

「唷，釣到不少嘛。「

粗啞的奇怪嗓音響起，像是小孩感冒時發出的聲音。

「跟俺一起的話會釣到更多唷，如何呀？「

爺爺充耳不聞，沉默地看著海。因為很可怕，我也沉默地看著海。

「哎呀，這小子是誰？「

聲音在我背後響起。我聽到像豬用鼻子哼氣的聲音，氣息又更接近了。那個臭味讓我想吐，我緊握雙手盡力忍耐。

「雖然還小，卻釣得不錯，吶，要和俺一起嗎？「

聲音已經在我右耳後方了。接著我感覺對方把手放在我肩上，全身都僵硬起了來。我覺得好害怕好害怕，快要哭出來了，但還是拼命不發出聲。這時爺爺從釣具箱裡取出香菸點火，「噗「、「噗「誇張地吐​​煙。對方發出「嗯～……咳、咳咳「的聲音後，我背後的氣息突然就消失了。

「小秋，已經好了。「爺爺說。

我戰戰兢兢地回頭，背後什麼都沒有，臭味也不見了。

「那是山荒（山笑？）*，看到它的人都會被迷惑。和它一起可以釣到很多魚，但一旦被迷惑就逃不了了。它好像每天晚上都會這樣拼命邀人去釣魚。 「（*山荒的日文發音是ya-ma-a-ra，山笑是ya-ma-wa-ra，所以原作者不確定是哪個。）

「是妖怪還是精靈嗎？「

「不知道，就是那種東西吧。有帶護身符就好了，爺爺抽了煙不太舒服，我們回去吧。「

我們走在小徑上，前往停在海岸邊的小卡車。爺爺喃喃地說：「上次聽到那個聲音是什麼時候呢……阿武還是國中生……所以是三十年前吧。 「接著又說：「沒想到那個東西還在世上，小秋運氣真好……不對，小秋覺得很可怕吧？ 「

「嗯，很可怕，嚇死人了。「我說。

「那小秋現在會討厭釣魚嗎？「爺爺擔心地問。

現在想起來也奇怪，我竟然沒有嚇到不想再釣魚。

「不會呀，那個幾乎不會出現吧。「

聽到我這麼說，爺爺笑著摸我的頭說：「是嗎，小秋真厲害。「

「但是，無論釣魚還是做什麼，海都很恐怖，忘記海很恐怖的話，就會死在海裡哦。「

說這句話時，月亮照亮了爺爺嚴肅的側臉。爺爺因肝癌過世已經八年了。但我現在一個人去夜釣時，仍然偶爾會想起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