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譚之會吃肉的樹
2023-03-25 11:20:21 2
這是我舅舅和我說過的很多故事的其中一個。
我舅舅是個放蕩不羈的男人,整天就是喝酒喝得醉醺醺,胡言亂語。阿公常常說:孽子阿,生了你是要來敗我們家的嘛!
所以你們現在應該能對我所要說的故事有一點心理準備了,這是一個荒誕而且充滿矛盾的故事,因為這些都是我從酒醉的舅舅的口中聽來的。
在某個偏僻的山區,有一個小小的村子,那裡風景極為美麗,旭日東升的第一道陽光就是照耀在這個村子裡。
村民以農業為生,這裡的土地極為肥沃,種什麼長什麼,如果在平地種的地瓜長的像一個拳頭大,在山上種的就像一個碗公大,在平地種的稻米頂多一年收成三次,在山上種的
稻一年可以收成五次。
那是個天堂,被上天眷顧的土地,清晨,村子籠罩在濃厚的霧氣中,天色由黑轉藍,從濃重的深藍變成淡淡的淺藍,家家戶戶的煙囪開始升起炊煙,清粥的米飯香味飄散在街道上,這裡沒有人挨餓,路上野狗各個肥到看不見肋骨,貓咪只顧輕鬆的和人類撒嬌討東西吃,懶得自己動手去捉老鼠。
這是個安居樂業的社會,沒有犯罪,夜不閉戶,路不拾遺,大家自己自足,是一個充滿祥和之氣的安樂小村子。
村子的村長是一位40歲身體健康的男子,柯清文,他飽讀詩書並懂醫藥學,柯清文將村子管理的很好,村民也都很尊敬他,誰家的小孩發燒了,受傷了,都會將小孩帶來給柯清文看。柯清文也會很有耐心的幫每位孩子醫治。每次看到原本病懨懨的孩子在治療後恢復的活蹦亂跳,他就感到很欣慰。
柯清文特別喜歡小孩子,當然,這個原因可能與他沒有子嗣有關。柯清文和老婆結婚十幾年了,卻連一個孩子都沒有。
一開始,柯清文還會抓些藥草給自己和老婆吃來調養身理,但幾年過去了,老婆的肚子還是依然平坦如往昔,一點都沒有懷孕的跡像。
柯清文並沒有對老婆表現出厭惡的樣子,雖然他非常想要孩子。但這是無可奈何的事。老婆勸他不如再討個姨太太,柯清文斷然的拒絕,他說:我是這個村子的村長,怎麼能不
顧其他人的觀感在去找別的女人呢?
只是,每次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柯清文在家門口坐著,他看著滿天的星鬥,田野的微風吹過,聞到莊稼熟成的香氣。喝了一口酒,他總是長籲短嘆,要是有個孩子多好呀。
上帝不可能讓每個人過著幸福美好的人生。祂讓人們體驗生活的困頓和折磨讓人類懂得謙虛,並祭祀神明以祈求生活的平穩。
終於43歲那年,柯清文在大年初一帶老婆去廟裡拜拜,照例,柯清文和神明許了願並抽籤,和往年不同的是這次他抽到的是大兇,柯清文有點忐忑不安。拿著籤文找到女廟住解
籤。
女廟住坐在檜木椅子上拿著籤文看了看,喝了一口熱茶,又看看柯清文,嘆了口氣開始講:你將會得到你期望以久的孩子,但不好養,要讓他遠離村子的禁忌森林。至於你,命中注定孤獨終身,而且,毀滅和重生的力量將同時伴隨在你左右。
柯清文想要再問下去,但女廟祝只是搖搖頭,她說:神明要我傳達給你的話就只有這些了。果不其然,過了幾個月柯清文的老婆懷孕,他有點難以置信,終於可以有自己的孩子了。在興奮之餘卻不由得想起了女廟住為他解的籤文。他找來村民,將通往禁忌森林的所有路口都封起來,下令,無論何時何人都不能擅自闖入森林裡。
禁忌森林位於村子東方的最外圍,就算在正中午太陽最炙熱的時候,那座枝葉茂盛密不透風的陰暗森林還是透露出些微的涼意,而森林裡還生長一種很奇怪的植物,會吃肉的樹,沒有人清楚這種樹正確的名子,但從祖先傳下來的教訓告訴他們絕對不要接近這座森林以免遇到這些會吃肉的樹,據說,這些會吃肉的樹有著長長的地上莖,而地上莖上面又有各種奇形怪狀的樹瘤,當單身男子獨自走在森林裡時會遇到蹲在地上的年輕女子,當單身男子好心的靠近想要幫助她時才會發現這是樹瘤變化而成,但已經來不及了,男子已被會吃肉的樹的莖纏繞起來窒息而死,成為樹的養分。
所以祖先告誡後代,絕不可進入禁忌的森林打獵,那是屬於會吃肉的樹的地方,不論那邊有多肥美的野兔,湖中有多鮮美的魚,都不要進去森林裡,那都不屬於我們,那些是獻給崇高無上的會吃肉的樹的。
會吃肉的樹是這個村子的守護神,在人類出現的千萬年前,樹就存在了,是樹的仁慈與悲憫才讓人類在原本是屬於樹的地方生存下來,所以,村民絕對不可以傷害這些樹,這是祖先留下來的最重要的教誨。
終於柯清文的老婆快要臨盆了,他將一切準備好,用木柴燒熱水,鋪上溫暖又柔軟的床,將屋子裡的窗戶都關起來,不讓一絲一毫的風滲透進來。
在夜晚安靜的柯清文家中傳出了孩子響亮的哭聲,這聲音如同鈴鐺般好聽,但喜悅沒有維持太久,在一個新生命來到這個世上的時候,一個疲憊的母親回歸了大地。
這是高齡產婦常見的問題,產後出血不止,俗稱血崩。柯清文用盡一切方法都止不住血,他感到無比的慌張,想找人來幫忙但不知道可以找誰,他第一次看見這麼大量的出血,仿佛這個屋子都要給血水所淹沒了。
他懷抱身體顫抖不止的老婆,想哭,但不敢哭。老婆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她的生命以隨血液慢慢流幹。然後,老婆蒼白的嘴唇打開說話了:我想看孩子。
柯清文連忙把剛出生的嬰孩抱到老婆面前,柯清文臉上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醜陋的可以。
然後柯清文的老婆走了,不確定她到底有沒有看到自己的孩子,她死後還張著眼睛,嘴角微笑著。
柯清文抱著嬰孩劇烈的痛哭著。
是個女嬰,柯清文將她取名為懷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