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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時期梳頭的姑娘(民國一小部分經濟獨立的女工是如何生活的)

2023-04-22 22:27:13 4

民國時期梳頭的姑娘?序幕 1928年.廣州佛山閒雲漫捲,夜幕低垂青灰色的建築高低錯落,點點燈火從千家萬戶漏出來市井中,百姓們鬧哄哄的吆喝聲此起彼伏我們掠過鬧市青黑色的屋脊,到了靜謐的富人區陳公館鐵柵欄圈著的花園外,璀璨的燈光從窗口透出來,融消到溫柔的夜色中陣陣柔撩人的靡靡之音飄飄蕩蕩傳出來,今天小編就來說說關於民國時期梳頭的姑娘?下面更多詳細答案一起來看看吧!

民國時期梳頭的姑娘

序幕 1928年.廣州佛山。

閒雲漫捲,夜幕低垂。青灰色的建築高低錯落,點點燈火從千家萬戶漏出來。市井中,百姓們鬧哄哄的吆喝聲此起彼伏。我們掠過鬧市青黑色的屋脊,到了靜謐的富人區。陳公館鐵柵欄圈著的花園外,璀璨的燈光從窗口透出來,融消到溫柔的夜色中。陣陣柔撩人的靡靡之音飄飄蕩蕩傳出來。

1、 陳公館樓梯底下 夜 內

一臺老式的針式留聲機上黑色的唱片舒緩地轉著,唱針沿著唱片溝槽移動著,甜蜜的曲調飄散出來。這是二十年代末風行上海灘歌舞廳的伴舞歌曲。由周旋、嚴華唱的《桃花江》

我聽得人家說:桃花江美人窩,桃花千萬朵,比不上美人多…

一隻細嫩的女人的手勻速的搖著留聲機的搖把。一個穿著灰色連襟衣服的40歲的女人坐在留聲機傍邊,頭髮挽起盤在腦後總成一個髻,插著一跟玉簪子。閉上眼睛,有些陶醉,又帶一些惶恐,似乎怕人發現。她獨自一人坐在樓梯的下面,似乎跟大廳的繁華隔絕了一般…

2、 陳公館大廳. 夜. 內

金燦燦的吊頂燈射出柔和的燈光,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一雙雙鋥亮的黑色男皮鞋和一雙雙鋥亮的紅色女皮鞋旋轉著。寬敞的大廳裡,十來對男女樓抱在一起跳舞。陳家小爺陳璧(17歲)穿著黑色的燕尾服,摟著一個豔麗的女子(22歲左右)興奮的旋轉著…她是梁照晟的六姨太。。

3、 陳公館二樓.夜.內

兩個男人站在二樓欄杆上注視著舞池。一個穿著淡白色的西服、背帶黑西褲,嘴唇上留著兩撇小鬍子,微胖的身材,45歲年紀,左手夾著一支雪茄。他就是公館的主人陳廷松。身邊站著梁照晟,50歲左右。一身淡黃色的綢緞大褂,乾瘦的面頰,目光深沉。手裡輕輕地搖著一把摺扇。

梁照晟(笑):貴公子倒是挺討女人喜歡

陳廷松皺眉:犬子不學無術…丟人…真該請照誠兄(梁照晟字)調教調教。

梁照晟:我門裡規矩多,只怕陳公子受不了約束。

陳廷松扭頭向梁照晟:照誠兄,告貸之事考慮的如何?去年我跟好幾個洋人籤了合同,今年的訂單翻一翻。他頓了頓,扭頭向梁照晟。

陳廷松:洋人做生意最講信用。我需要大量資金買機器、買購蠶繭來擴大生產。

梁照晟沉吟:廷松老弟,不是我撥你面子。我放印子錢的利息是很高的。你可以去找銀行告貸阿。

陳廷松:照誠兄,局勢不穩,銀行不願放貸給我們貿易行。

梁照晟目光注視著下面,看著一個穿著洋派的中年男人帶著一個翩躚公子一前一後走進來。六姨太目光立刻轉到那年輕人身上,沒有心思跳舞了..

梁照晟臉色不易察覺地一沉:羅家霆父子來了。看著陳廷松:你們可以聯手啊…

陳廷松輕哼了一聲:照誠兄,你的一貫道會跟其他幫會聯手嗎?

梁照晟乾笑。

陳廷松:照誠兄,我可以拿家產做抵押。

梁照晟修長的眉毛楊了楊…

羅家霆(48歲)幹練的模樣,沿著樓梯上走上來。

陳廷松衝他一拱手:家霆兄,未曾迎接,怠慢怠慢

羅家霆回禮,照樣拱了拱手:哪裡哪裡,廷松兄,我們老熟人嗎。

梁照晟拍地把扇子一收(笑):你們貿易行半洋半土地,叫人難受….

羅家霆趕緊衝他拱手:照誠兄見諒….

梁照晟若有所思地:貴公子真是一表人才。

羅家霆一拍腦門:我該叫他上來拜見照誠兄..犬子恰巧跟廷松兄的千金是教會學校的同學..

4、 陳公館大廳. 夜. 內

羅映倫走向坐在沙發上喘氣的陳璧。坐在傍邊六姨太慌忙理了理頭髮,目光閃爍著喜悅的光芒。

羅映倫衝陳璧:你姐姐呢

陳璧把嘴一撇,留意到六姨太看著羅映倫的表情,臉上露出不高興樣子:她嘛,可以用一首詞來說囉。六姨太扭頭尚他。他便高興起來,抑揚頓挫地念起來:寂寞深閨,柔腸一寸愁千縷。惜春春去,幾點催花雨。倚遍欄幹,只是無情緒!人何處?連天衰草,望斷歸來路。

幾個女人都鼓起掌來喝彩:陳少爺好才情。

羅映倫笑笑又問:鳳姑呢。

陳璧嘴巴衝樓梯底下一努。羅映倫會意,便走向樓梯間。

六姨太露出失落的表情。

5、 陳公館樓梯底下. 夜.內

鳳姑聽見腳步聲騰地睜開眼睛,面帶驚慌之色。

羅映倫見了奇怪:鳳姑,怎麼啦?

鳳姑定了定神:老爺和姨太太不喜歡看見我喜歡的模樣。

羅映倫怒道:簡直是封建家庭。

鳳姑慌張了,做了一個低聲的手勢:羅公子,老爺聽到了可不得了…

羅映倫嘆了口氣,問:阿瑛呢?

鳳姑:吃完晚飯就呆在房裡不出來,我勸她下來跳跳舞吧,她不願意…

羅映倫:鳳姑,我幫你搖,你去把她請下來了。

鳳姑高興地點點頭。

6、陳公館.陳瑛閨房 內 夜

房間的家具中西合璧,布置的很雅致。陳瑛(20歲)穿著那個時代流行的女學生裝,一頭烏黑濃密的頭髮瀑布一般披在肩頭。抬頭帶著一股淡淡的憂傷看著懸掛在牆上的一副刺繡畫。畫中,雲霧蒸騰的峰頂,一美貌女子遺世獨立,凝眸遠處。左手拿著一管橫笛。

鳳姑推門,輕輕走過來:小姐,又對著畫發呆…

陳瑛轉過臉看著她:鳳姑,我總覺得畫中的人像一個人….

鳳姑笑:像誰呀?

陳瑛以商量的口吻道:你看像不像映雪庵的師傅。簡直就像她自己對著鏡子繡出來的。

鳳姑臉色微微一變,轉瞬又笑道:你呀,才跟她學刺繡幾次呀,怎麼就著迷了…

陳瑛迷茫地問道:她,這樣高潔的人,也是自梳女嗎?

鳳姑慌忙擺手:哎呀,人家可不是,是帶髮修行。你知道老爺最討厭自梳女,要是以為我帶你去見她們,還不得把我趕出去…

陳瑛趕忙安慰她:放心吧,我不會告訴爸爸的.

鳳姑輕聲地:羅公子來了…

陳瑛臉色微微一紅,略帶羞澀,又努力像掩飾自己內心的高興:他來了…

鳳姑指了指梳妝檯,快坐下吧,瞧,頭髮都有點亂了,我忙你梳頭

陳瑛走到梳妝檯前坐下,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鳳姑打開梳妝盒裡,從裡面拿出一把象牙的梳子,轉到她後面梳頭。

鳳姑突然情不自禁地低聲吟唱道:一梳福,二梳壽,三梳自在,四梳清白,五梳堅心…..

陳瑛揚起臉看她:鳳姑,這首曲子很好聽,怎麼從沒聽你唱過,你再唱一遍,唱得清楚一點。

鳳姑陡然回神,拿梳子的手微微有些發抖:啊,我小時候聽來的,也不知道意思,胡亂哼哼的。走吧,羅公子肯定等急了…

鳳姑向牆上的刺繡畫瞥了一眼,便領著陳瑛匆匆出門。

7 陳公館.樓梯. 內 夜

鳳姑引著陳瑛從三樓的樓梯的臺階上一級一級拾階款款而下。快到二樓的樓梯口。梁照晟恰好扭頭看見。頓時驚呆了…

陳廷松看他不說話,也扭過頭來:照誠兄….

梁照晟目光仍然停在陳瑛身上:這位小姐是?廷松老弟豔福真是不淺?

羅家霆嘴快:這位就是廷松兄的千金

梁照晟慌忙衝陳廷松拱了拱手:該打,該打。

陳廷松嘆了口氣,目光複雜地看著陳瑛,喊道:瑛兒,快來見過兩位尊長。

鳳姑輕輕地推了陳瑛一把。陳瑛走到他們跟前對著其父:爸爸。

陳廷松對著梁照晟說:這是梁照晟伯伯,字照誠,梁伯伯是全城最有學問的人。陳瑛便衝梁照晟淺淺一笑。微微屈膝。叫了聲:梁伯伯好…

梁照晟往身上摸了摸,看到乾瘦的手臂上帶著一串手串來,便擼下來,遞給陳瑛:侄女,這是前朝宮裡的物件,當個見面禮。

陳瑛又是淺淺一笑:謝謝梁伯伯。可是我從小身上就沒用帶珠寶習慣。誰不定哪天就把您的寶貝給弄丟了…

梁照晟哈哈大笑:丟了沒關係,你喜歡就行。拿著。

陳瑛看了一眼陳廷松。

陳廷松:梁伯伯送的禮物,哪有收回去的道理,拿著吧。

陳瑛只得伸出手掌,梁照晟遞過去的瞬間手指在她的掌心輕輕的揉了揉。陳瑛眉頭微微一皺,又不好表露出來。她收起手串,扭頭望著羅家霆:羅伯伯。

羅家霆笑:我們就不必客套了,快下去吧。陳瑛又衝梁照晟點點頭,轉向陳廷松:爸爸,我下去了。

陳廷松擺了擺手。陳瑛轉身走到樓梯口,梁照晟的目光這才把目光從她身上收回來。

梁照晟扭頭向陳廷松:想不到老弟生了一個如此出色的女兒,不知是哪位夫人所出。

陳廷松含著雪茄,沉默不語。

梁照晟:廷松?

陳廷松猛地抽了一口雪茄,隨著煙霧的吐出四個字:一言難盡….

8 陳公館.樓梯. 內 夜

羅映倫站一層的樓梯口往上看,陳瑛隨著鳳姑徐徐走下來,四目相對,閃爍著榨喜悅的光芒…音樂之聲已經停止了,大廳裡已經沒有人跳舞了,或站或坐,都往樓梯這邊望過來。梁照晟六姨太由衷地讚嘆:好一對金童玉女!

9 梁照晟府邸 日 內

梁宅是一座五進四合院,梁照晟坐在上房廳堂的太師椅上,咕咕地抽著水煙。管家梁福手裡拿著紙捻子和煙盒站在下手伺候。梁照晟抽完一鍋,提起煙管微微吹,菸灰彈出。梁福趕緊從煙盒裡掏出菸絲,捻成團,輕輕按入銅煙窩。吹燃紙媒點著煙。梁照晟接著抽。梁照晟緩緩地吐出煙霧。

梁照晟:阿福?帳算出來了嗎?

梁福:算出來了,錢莊還有十萬現錢。典當行也有五萬七千,這兩天還有幾筆帳要收回來。梁照晟一面抽菸一面思考。

梁福:老爺真的借錢給陳廷松。

梁照晟抬頭瞅了他一眼:依你之見呢?

梁福小心地看著他的臉色:恆昌已經是佛山數一數二的繅絲廠了,再大,就沒人比得上了,陳家的勢力就更大了。除非…他欲言又止,抬頭看了牆上掛著的無極老母聖像

梁照晟嘴巴離開菸嘴:除非什麼?

梁福:除非他答應入教

梁照晟不說話,陰沉地抽著煙。抽完,把水煙遞給梁福。梁福趕緊接了,把紙捻子在地上捻滅了。梁照晟站起來往外走,走到門檻邊站住。梁福在後面躬身跟著。

六姨太和一個老媽子站住院子裡看著他。

六姨太:老爺,我想去城郊的別墅住兩天,你叫阿福開汽車送我們去吧。

梁照晟陰著臉:你呀,別成天給我惹事….扭頭轉向梁福:我們去趟恆昌….說著,邁步往外走,阿福跟上….

10 城郊 日 外

大雨滂沱,我們看到一個年輕的穿著花布衣服的女人的背影在雨中狂奔,一條大辮子垂在後背。一陣憤怒的狗聲夾雜在雨聲中。她深一腳淺一腳在泥地裡奔跑著,突然滑了一腳,跌倒在地面,屁股全是泥水。她連滾帶爬地起身,驚恐地、不顧一切地狂奔著。她跑過桑基魚塘,向前面的幾所房屋跑去。後面響起男人粗暴怒喝聲:阿娣,給我站住!捉住打斷你的腿。蘇阿娣衝到最前面的一所屋子那邊,拐進巷子裡,七拐八拐拐到最後一所屋子,到門口砰砰砸門:阿醜快開門。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張長著齙牙的醜女的臉露出來,穿著也跟蘇阿娣一模一樣的衣服,詫異地看著她:阿娣,怎麼沒去做工?

蘇阿娣(19歲)衝進屋,水淋淋地滴了一地。她轉身趕緊把門關上,插上門門栓。

蘇阿娣對著阿醜,驚恐地:我爹騙我說他生病了,哪知又賭輸了,要拿我抵賭債,債主來了要帶我走。我娘悄悄開了後門叫我跑。我爹領著兩個男人追我來了。

阿醜齜著牙想了想:你爹肯定會找到這裡來,誰不要曉得這是姑婆屋呢。

她抽門栓開門。

蘇阿娣慌忙要攔住:你幹什麼。

阿醜衝他一笑:傻瓜,你躲裡面別出聲,我出去引開他們。

蘇阿娣:他們會看出來,捉住你怎麼辦?

阿醜格格一笑,衝到雨中。蘇阿娣趕緊關上門,插上門栓。眼睛對著門縫往外看。

三個男人跑過來。蘇阿娣見他們越來越近,她慌忙閃在一邊。她聽見門外他們的喘息聲。

一人說(畫外音):喏,就在前面,你們帶走吧,梁忠烈,對可得對她好點。她在繅絲廠上班,我一家人全靠她養活呢。唉…我這手氣背成什麼樣…

梁忠烈(畫外音.笑):泰山大人…我會孝敬你的…阿保,把布袋子拿出來。走

11 城郊 日 外

阿醜故意慢慢地跑著,她聽見後面的腳步聲,突然眼前一黑,被套到一個黑布袋裡。接著被人扛著肩上,她便順從地趴在男人強健的肩膀上。梁忠烈(28歲)穿著粗布短衣,渾身溼透,一身強健的肌肉凸顯出來。肩上扛著大黑布袋。梁保(24歲)跟著他後面。滿是水珠的臉上喜氣洋洋。梁忠烈伸手往阿醜的屁股上抽了一巴掌,看著阿保:還挺乖的,下回就輪到你。

阿保吞咽著口水:也要找一個好看的。

兩人相視一笑。

梁忠烈朝姑婆屋這邊看了一眼,扭回頭,扛著大布袋離開。

12 蘇阿娣家傍的巷子 日 外

雨已經停了,地面仍溼漉漉的。蘇阿娣三個弟弟眼淚漣漣望著姐姐。蘇阿娣挨個給他們擦擦眼淚。

大弟:爹又打娘了

二弟:爹說不讓我們念書了,讓哥哥去碼頭做苦力。

三弟:姐,我們是他親生的嗎?

蘇阿娣摟著三弟弟說不出話來。

大弟咬著後槽牙,目露兇光,恨恨地:我恨不得一刀殺死他。

蘇阿娣趕緊站起來看著他:阿重,他可是親爹呀…

屋裡傳來男人的咆哮(畫外音):我養她十九年,有什麼對不起她的。你這個賤女人…

大弟:娘真應該做自梳女…

蘇阿娣流著眼淚看著蘇重:阿重,你最大,要看好娘和兩個弟弟,知道嗎。再苦再累也會照顧你們。姐姐以後不回家了,就住城裡的姑婆屋了….

三弟:姐姐不要…先生說做自梳女是一輩子守活寡….

蘇阿娣擦著眼淚向蘇重:月底發薪,你到恆昌繅絲廠大門口等我。看了看三人,轉身離開….

13 觀音廟 內 日

梁忠烈扛著黑布袋進了觀音廟。把布袋放在地下。擦了擦臉上雨水。

梁保不解地望著他:大哥,雨都不下了,幹嘛還不走。

梁忠烈(笑):我讓她當著觀音娘娘起個誓。

兩人抬頭望著大殿上的觀音像。

梁保點頭:還是大哥心細。

梁忠烈:以後我也不叫她去繅絲廠上班了,我養活她。

梁保點頭:繅絲廠女人賺錢多,十女八自梳。害我們打光棍!

梁忠烈走到布袋跟前蹲下:阿娣,你對著觀音娘娘起誓,過門之後不跑不躲,不跟其他女工來往,更不能做自梳女。我梁忠烈有的是力氣,當苦力都能養活你。

梁保幫腔:嫂子,我大哥是我們兄弟會堂主了,手下幾十號兄弟呢。

阿醜在布袋裡點了點頭。

梁忠烈大喜,扶起阿醜把布袋子往上抽。溼衣服貼著肉,年輕女人健康、誘惑力的身材凸顯出來,兩個年輕男人的瞳孔擴張,喉結一上一下的動著。梁忠烈激動地把布袋猛地抽出來。阿醜這張臉露出來,衝著他們呲牙一笑。兩個男人目瞪口呆。

14 城內一姑婆屋 內 夜

房間內、桌案上一燈如豆。蘇阿娣坐在木桶裡沐浴。她用手舀著水,想著心事,臉色迷茫。

(閃回)

15 姑婆屋正堂 內 夜

趙廣妹(28歲)坐在正堂。看著站在下首的蘇阿娣。

趙廣妹雙一手叉腰,一手扶椅把手,嚴厲地看著蘇阿娣:阿娣,你可想好了,菩薩跟前立了誓,梳了頭,就不能反悔了。

蘇阿娣點頭

趙廣妹厲聲:日後若跟男人做了可恥的事,姐妹們可不容你,關豬籠拋水塘裡淹死。

蘇阿娣有些害怕,但是又立刻點頭表示明白。

趙廣妹:沐浴更衣。指了指邊上站著的一個自梳女。九姑,你去買些香燭和祭品來。晚上我們為阿娣梳頭。

黃九姑答應一聲,轉身出去。(閃回結束)

16 城內街道 內 外

梁忠烈和梁保在前面走,阿醜在後面緊隨不舍。梁忠烈轉頭看著她,無可奈何地說:別跟著我們了,好不好。

阿醜貼上去:你在觀音發了誓要娶我的

梁忠烈往後一躲避,一面勃然大怒:大爺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你不是蘇阿娣,我們綁錯人了。

阿醜子把胸脯一挺:老娘管你什麼阿弟阿哥的,我在雨裡跑,你把我綁來幹嘛。我是梳過頭的,你對我又摸又揉的,回去姐妹們會收拾我。我回不去了,你們必須管我。

梁忠烈蹭地抽出別在腰裡的匕首,對著她恐嚇:再跟著我殺了你。

阿醜全然不懼,指了指自己心口:來呀,往這裡扎。

梁忠烈無奈,見街上行人都看過來,趕緊把匕首還鞘。

他把梁保拉到一傍商量:阿保,要不你帶著她,做個妾也行。

梁保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大哥,不行啊。咱們還是去麗春院吧。

梁忠烈衝他使了一個眼色,轉過臉對著阿醜,往她身後一指:你看誰來了

阿醜一回頭。

兩人撥腿狂奔

阿醜再回頭,兩人背影已經拐到另外一條巷子去了

阿醜跳腳大罵:騙子、騙子,天殺的騙子。

17 映雪庵靜室 內 日

映雪庵一間靜室內,陳瑛端坐在椅子上專心致志地在一塊紡織品刺繡。映雪庵主持鄒婉清(40歲左右)用慈愛的目光看著她。鳳姑站在下首含笑看著她們。鄒婉清衝鳳姑笑道:阿鳳,坐下來,坐下來。

鳳姑不動,笑道:習慣了。

房間布置雅致,牆上掛著幾幅山水畫和一副娟秀的楷書條幅。

一個姑子輕輕地推門進來,走到鄒婉清跟前,輕聲細語地:師傅,昨天送給黃老闆的刺繡畫都賣出去了,黃老闆說有錢人家的太太小姐們可喜歡啦。他說還要賣到廣州城去呢。

鄒婉清淡淡一笑:錢送到保育院去了嗎?

姑子點頭:送了。照您的吩咐也給城北破廟裡的老自梳女了送了一些。

陳瑛聽得自梳女三個字突然抬起頭來,看著姑子:像自梳女那樣,不去嫁人,不用列強侵略我們國家,自己就亡國滅種了。我聽說繅絲廠上班的那些女工甚至以做自梳女為榮,老的帶壞了新的,成了一股歪風陋俗。全然不為自己的民族著想,全然不為自己的國家著想。她表現出十分激動的樣子,另其人都有些吃驚。

陳瑛意猶未盡:我們這個國家,幾千年來,百姓們一直愚昧無知,到現一點也沒改變。

鳳姑笑:小姐,我們是來學刺繡,不是在學校和同學辯論。

鄒婉清看著她,露出既欣賞有擔憂的表情:陳小姐不愧是在新式學校念過書的人。

陳瑛悠悠地:我真該去北京的大學念書去,可惜我爸爸不讓….

鄒婉清臉色暗淡下來,頓了頓:陳小姐願意,我或許可以資助你啊

陳瑛放下手裡紡織物和針線:爸爸要留我在身邊做翻譯。

鳳姑補充道:老爺這兩年總跟洋人做生意

鄒婉清輕輕地點著過,沉靜的眼睛一絲迷亂,似乎回到了往時。

18 映雪庵靜室外 內 外。

太陽西沉,鳳姑和陳瑛上了兩臺黃包車。鄒婉清在山門前看著她們上車。車夫哈下腰,兩腳飛快地輪開來。拐進一條大道。拉了一段,又拐進一條窄一點的巷子。

畫外音:一陣鬧哄哄,男女相互打罵喊喝之聲,夾雜女人的撕心裂肺的哭聲。

聽到聲音:車夫腳步慢下來。

陳瑛吩咐車夫:快拐過去。

車夫停下來:城裡幫會這麼多,殺人放火都不奇怪啦。小姐不要自己去找麻煩,我們換條路走啦。

陳瑛:我聽見女人的哭聲了,快過去。

車夫把車停下來:轉過身來:小姐,你付我一半錢就行了,我還要賺錢養家啦。

陳瑛下車,鳳姑已經下來,把錢付給車夫,兩個車夫拐彎原路退回。

陳瑛搖頭:這些男人,都是懦夫。

鳳姑憂慮的看著她:小姐。

陳瑛急步尋著聲音的方向跑去。

鳳姑只得在後面跟上:小姐,小姐!

19 街巷 日 外

梁忠烈架著蘇阿娣,使她不能動彈。七八個穿短襟的年輕苦力站在兩邊,拉開架勢,準備開戰的樣子。蘇阿娣聲音已經哭啞了。趙廣妹率領二十來個年輕女工跟他們對峙著,手裡拿這竹竿或菜刀。

趙廣妹對著梁忠烈喝到:阿娣已經梳過頭了,你劫走她就是逼她死。

梁忠烈看了看她盤起來的髮髻:她是我女人,我管她梳不梳頭。她得跟我睡覺生孩子…

梁保在一邊衝趙廣妹嚷:你們自梳女,害我們打光棍。

趙廣妹二目噴火,厲聲喊道:姑奶奶最後再說一次,放不放人。

梁忠烈哼了一聲:沒門。

趙廣妹衝扭頭看左右:姐妹們,拼了,各持傢伙逼上去。眾苦力相互看了看,有些慌亂。

一人說:這娘們會功夫,不好惹,上回我摸了一個女工的屁股,被她一拳打翻。

梁保突然衝到前面,兩手放在腰帶上:別過來,再往前一步,我就把褲子脫下來,我脫了,脫了…

眾女工一愣,紛紛把頭扭向另一邊。趙廣妹雖然勇猛,也不禁止步,頭扭到一邊:流氓無賴。

梁保嬉笑著:來呀,我脫下來了,快來看,保證你們看了還想看,晚上做夢都想…衝梁忠烈揮了揮手,梁忠烈架著蘇阿娣往後撤。他往下一屈身,把她扛到肩上。阿醜從他們身後衝出來,衝他們喊:騙子,騙子,可算找到你們了。

梁保衝她一指:醜女人,別過來,我要脫褲子了。

阿醜衝他拋了一個媚眼,衝他跟前,呲牙一笑:不脫你是王八。眾苦力見了阿醜,下意識地地往後閃。

梁忠烈扛著蘇阿娣

阿醜攔住她。

趙廣妹回過神來喊:姐妹們,他沒脫,不能讓他們帶走阿娣。率領眾女工又逼上來。梁保閉著眼,一拳打翻阿醜。

眾苦力掩護著梁忠烈往後退。陳瑛走過來,目光正對著梁忠烈:把人放了。梁忠烈呆了,情不自禁地把蘇阿娣放下,蘇阿娣跌跌撞撞跑到女工隊伍中。眾苦力如痴如呆地看著陳瑛。

趙廣妹厲聲喝道:你們這群色鬼!

梁忠烈恍如從夢中驚醒了,突然意識到獵物丟了,他看著陳瑛問:你是誰,憑什麼管我的事。

黃九姑喊道:我們恆昌的陳掌柜的千金,管不著嗎?

陳瑛:你們光天化日強搶女工,不怕警察抓嗎。

梁忠烈:她是我女人。他爹欠我錢,把她許給我了。

陳瑛:他爹是他爹,她是她。

趙廣妹喊道:這種無賴,陳小姐別跟他廢話。

梁忠烈胸脯一挺:姓趙的,別以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打你,大爺是碼頭上響噹噹的梁忠烈,去打聽打聽,大爺做人做事光明磊落!

陳瑛:綁女人算得上光明磊落?

梁忠烈臉一紅,衝趙廣妹一指:她們自梳女,害我們找不到女人!

陳瑛:她爹欠你多少錢?

梁忠烈:一百快。

眾女工都吸了一口冷氣

陳瑛轉向鳳姑:鳳姑,有一百塊嗎.

鳳姑輕聲說:小姐,一百塊是很多錢。陳瑛目光落在她手上戴著的手串:鳳姑,把梁老頭送的珠子給他。

鳳姑把珠子摘下來遞給她

陳瑛遞給梁忠烈:這串珠子是前朝宮裡的流出來的。你看值不值一百塊。

梁忠烈接在手裡看了,見珠子晶瑩剔透,便知是好東西。

梁保嬉笑道:陳小姐哪會有差的東西。

梁忠烈點點頭,衝著趙廣妹:看著陳小姐的面子上,這筆帳一筆勾銷。目光又落到陳瑛身上,喊了一聲走。率領眾苦力離開。

趙廣妹帶著蘇阿娣欲走向陳瑛。

陳瑛向她們:你們做自梳女真不應該。轉向鳳姑:鳳姑,我們走!

趙廣妹看著她們的背影冷笑一聲:有錢人的大小姐瞧不起我們呢

20 典當店 日 內

梁忠烈把手串遞給櫃檯裡的帶眼鏡的老先生。老先生仔細端詳:100塊。梁忠烈一把奪過來就走。老先生喊:你要當多少?梁忠烈頭也不回揚長而去,梁保小跑著跟上來:大哥,怎麼不當了。

梁忠烈抬頭望了王典當行的招牌:照誠典當行。

梁忠烈:老妖精吃人不吐骨頭。他的典當行說直一百塊,一千塊都打不住。說著帶到手腕上。

梁保:老妖精什麼都想插一手,他還想吃了咱們兄弟會

梁忠烈:遲早跟他你死我活。

21 街巷 日 外

晨曦微啟,天陽在東山底下欲出未出,山頂一團紅雲。女工們從各個住所出來 ,他們穿著烏衣,腳踩木屐,手裡提著飯盒,一隊一隊走在石板巷裡,有節奏的咔噠咔噠之聲在寂靜的街巷響起,如同樂對在演奏一般。阿醜追到趙廣妹後面:阿姐,我真能去繅絲廠上班?

趙廣妹面無表情:先試工兩天。

黃九姑笑:阿醜,有你在監工就不會來管我們了。

阿醜聽了,不悅:哼,你們就知道那我尋開心…

故意停下腳步。趙廣妹、黃九姑也不理他,逕自往前去了。

阿醜呆了呆,蘇阿娣上來一拉跨主她:阿醜,走阿

阿醜露出喜歡的模樣:還是阿娣待我好。

22 恆昌監工辦公室 日 內

(畫外音)一片轟轟的機器聲中,我們聽見趙廣妹憤怒的聲音:我們從早上6點趕到晚上6點,吃飯、大小解就規定時間,得女人病(例假)也照常出工。就是牲口要有喘氣的時間。還讓我們怎麼加班?!

我們看到廠房的二層的一間小辦公室內,穿著西服的監工靠著椅子上用嚴厲的眼神看著趙廣妹。

監工:這是東家的意思。每天再加兩個小時。其二,上年紀的,手腳慢的都淘汰出去,另招年輕的頂缺。

趙廣妹緩和下來:你站著說話不腰疼,自己下車間幹一天試試。又潮又不通風又見不到陽光,每天下工全身溼透,臉色白的像紙一般。年紀大一些姐妹不是這有病就是那有病。城裡人背後都叫我們『女鬼』。監工,請您跟東家諫言。留著年紀大一些的,我們情願幫她們多出力。再加班,姐妹們實在吃不消了。

監工:你們賺的就是這份錢,沒有繅絲廠,你們早嫁男人了。要打要罵全拼夫家,哪有這樣逍遙自在。

趙廣妹:只怕姐妹們辭工去永盛、永昌。

監工:趙廣妹,告訴你,其他三個女工頭目都同意了…

趙廣妹瞪著眼珠

監工:你年紀也不小了,還能在繅絲廠幹幾年?該為自己想想了。東家說了,只要你點頭,會拿到一筆豐厚的賞金。

趙廣妹不說話。

23 陳廷松辦公室 日 內

在一組淡紅色的沙發上,陳廷松和威廉各坐在一側的沙發上。對面坐著陳瑛,她在中間給他們做翻譯。威廉看上起很高興。屋裡哇哈地說上一段。陳廷松轉上女兒。

陳瑛:他說可以定下來了,但是工期要求緊。

陳廷松向威廉:OK,OK。

威廉便站起來要告辭。陳廷松也站起來。威廉衝陳瑛笑,嗚哩哇啦又是一通。

陳廷松望著女兒。

陳瑛笑:威廉先生誇我英文講得好。

陳廷松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便跟陳瑛送威廉到門口。

24 陳廷松辦公室 日 內

父女兩個回到房間,陳廷松從雪茄盒取出一隻雪茄。用打火機點著,然後用雪茄剪剪掉茄帽。

陳瑛坐沙發上:爸爸,訂單已經夠多了,只怕忙不過來。可以分一些訂單給羅伯伯。

陳廷松把雪茄含在嘴裡,點著,抽了一口。

陳廷松看著她:你這麼快就會為羅家著想了?

陳瑛一時語塞:爸爸

陳廷松:一年之後,爸爸就能成為中國的繅絲業之王。

陳瑛:報上說張謇、盧作孚辦實業是為了救國。

陳廷松一拍桌子:我送你去學校不是學些時髦的口號,什麼鬧運動,搞革命。

陳瑛:爸爸,你不也很享受新潮的東西嗎?雪茄、沙發、西服、唱片,前朝不是也沒有嗎?為什麼就不能接受新潮的思想呢。

陳廷鬆緩和下來:瑛兒,爸爸在這行摸爬滾打二十年,歷經各種險惡。爸爸也曾想你一樣年輕過。也迷戀過康、梁。到頭來又怎樣!什麼都改變不了。你還年輕,很多事情還看不透呢。

陳瑛不好再說什麼了。

陳廷松嘆了口氣:你弟弟不長進,一天到晚泡在女人堆裡。陳家三代攢下來的這份家業將來交給誰呢?

25 梁俯 日 內

梁照晟站在花園的遊廊上餵池中的金魚,撒了一把金魚食,然後看著金魚們聚在一起搶食物。梁福捧著魚食袋子在一傍伺候。

梁照晟淡淡地:人阿,跟池子裡的金魚一樣,一把食就叫他打得你死我活。

梁福點頭笑:老爺高明!

梁照晟拍了平怕手上殘留的魚食,掉到池裡,金魚群又是一陣騷動。

梁照晟:陳廷松不是金魚。

梁福嘿嘿一笑:蠶繭的價格已經漲起來了。還有恆昌女工已經開始鬧事了。罷幾天工他就得漲工資。

梁照晟盯著池中的魚不說話。

梁福:老爺,手串找到了,在碼頭兄弟會梁忠烈手裡。

梁照晟捋著山羊鬍:兄弟會…

26 恆昌繅絲廠 日 內

恆昌繅絲廠大門兩側黑壓壓地坐了一大片女工,廠方的男監工們在她們中間咆哮:趕緊進車間上工去,不然永遠革除。一輛黑色的老式橋車停在門口,車門一開,陳廷松從車門下來。立定之後,嚴厲的掃視一眼全場:給你們一天時間考慮,要麼服從廠裡的規定,要麼辭工。我陳某人不會被任何人所要挾。你們走了,沒關係,三天時間,我能從更遠的鄉鎮招滿女工。留下來的工錢漲一成。說著登上汽車。開進廠區。

黃九姑望著趙廣妹:阿姐,要不咱也從了。別人的隊伍都上工去了。

趙廣妹瞥了她一眼:軟骨頭…

一陣滴滴哨響,一對警察衝過來。

孫隊長叉著腰衝她們:你們這是非法聚會,誰是領頭的。

女工們紛紛站起來著,隊伍騷動起來。趙廣妹站起來走到警察面前:我們在跟陳掌柜談條件。

警察指了指她:你就是?

趙廣妹點頭

孫隊長:我們到警局走一趟吧。

兩個警察一邊一個按住她的胳膊。

27 警察局監牢 日 內

趙廣妹滿臉怒氣坐在牢裡的草蓆上,梁福隔著柵欄衝她一笑:恆昌的趙廣妹吧,十五進恆昌,一千人裡面有名的快手,沒想到落到這麼一個下場。

趙廣妹衝他一瞪眼:你又是誰?想幹什麼?

梁福笑笑:我是誰不重要,永盛的東家讓我帶個話,問你願不願意帶著手下過去。工錢漲一成,工時照舊,如何?只要你一點頭,我就把你保出去。

趙廣妹把他盯了一會兒:姑奶奶要不答應呢?

梁福嘿嘿一笑:要是聰明的話,你會答應的。

趙廣妹不說話。

梁福:我給你一個時辰。說著轉身離開。

28 賭場門口,夜 外

梁忠烈和梁保從賭場出來。

梁保晃著腦袋:又輸光了,手氣真背。

梁忠烈看了看手腕上的手串,又忍住了。

正懊惱之間,七八個年輕男子衝上了,毫無徵兆便襲擊他們。

梁忠烈、梁保奮力抵抗,梁忠烈施展拳腳,虎虎生風,對手近身不得。

一對警察圍上來,襲擊他們的人作鳥獸散。

警察把他們圍在當中。

孫隊長向梁忠烈:有人告你偷盜傳家寶。看著梁忠烈手上的手串,伸手去擼。梁忠烈出手格擋,隊長蹭地拔出手槍來,指著梁忠烈的頭:動一動,打碎你的腦袋。把手串擼下來,拿在手裡。手下人把他們押往警察局。

梁保:想不到神仙搬的美人竟然是蛇蠍心腸。

29 陳廷松辦公室 夜 內

陳廷松靠在沙發上眉頭緊鎖。門房敲門進來:老爺,梁老爺求見!

陳廷松沉吟:他來做什麼?衝門房:有請。站起來踱步。

門房引著梁照晟進來。

陳廷松衝他一拱手:照誠兄,請坐。衝門房:看茶!門房點頭出去。

梁照晟衝他一揖,在另一側的沙發上坐下來。

陳廷松也挨著坐下來:照誠兄,深夜造訪,有何指教

梁照晟:聽說老弟近來諸事不順,特來探望。

陳廷松不露聲色:區區小事,何足掛齒。

門房進來給兩人上茶。

梁照晟:廷松老底,你瞞得過別人瞞不過我,我替你算比帳如何。你從我這裡借了十萬,吃下幾個小廠、大量收購蠶繭、工錢開支,只怕所剩無幾了吧。老弟雄心壯志,奈何已是強弩之末了。洋人的訂單倘若不能按時交貨,罰金相當可觀吧。要命的是老弟在這個行當苦心經營起來的信譽一朝掃地。繅絲行業恐再無你陳廷鬆了。洋人的訂單你完不成,他們可以給永盛、永昌阿,洋人也是為了賺錢,未必非你陳廷松不可的。

陳廷松看著梁照晟:想不到照誠兄對陳某人下了如此大的功夫,當初借錢之時只怕已經運籌好了吧。

梁照晟:豈敢豈敢,愚兄一直欽佩老弟之才,希望能與我共襄大業。還有,令嬡叫我茶飯不想,坐立難安。我的城郊別墅可藏嬌也。

陳廷松沉下臉來:道不同不相為謀。我陳某人絕不是賣女求榮之人。

說著端起茶杯來。

梁照晟:廷松老弟,不要後悔。

陳廷松站起來:送客!

梁照晟拂袖而去

陳廷松抓起茶杯摔的粉碎:老匹夫欺我太甚!

他焦躁地走來走去。摘下老式電話聽筒,撥打電話

陳廷松:家霆兄?深夜打擾,慚愧慚愧!

羅家霆(畫外音):廷松兄?有何吩咐但講無妨

陳廷松:家霆兄,瑛兒和映倫兩情相洽,也該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了。

羅家霆(笑,畫外音):極是極是。

陳廷松:日後我們做了兒女親家。更有理由相互扶持。

羅家霆(畫外音):是是是,

陳廷松沉吟:我有幾筆訂單工期緊迫,希望老兄施以援手。價錢嘛,好商量。

羅家霆(畫外音):哎呀,只怕要拂了廷松兄的美意。前幾日照誠兄接連介紹兩筆訂單來,我們日夜加班不敢絲毫鬆懈,尚不知能否如期交付。女工們頗有怨言。我也是焦頭爛額。

陳廷松:既如此,不敢勉強。來日再敘。說著掛了電話。

陳廷松走到窗口望著黑魆魆的夜空。

30 警察局牢房 夜 內

趙廣妹站在牢房門口望著外面,鐵門哐當一聲打開,哐當一聲又鎖上。。四個警察押著梁忠烈、梁保二人進來。,兩人都看見了她。

梁保衝她:你怎麼進來了?

趙廣妹冷哼一聲。

梁保:進牢房了還橫!

警察後面推了他一把,把他們帶到斜對面的男牢房。男牢一共有七八人。梁忠烈、梁保跟其他人保持距離。其他男人都站著鐵柵欄,往趙廣妹這邊看,說著猥瑣下流的話。

一人衝她嚷:喂。小娘們,給大爺唱歌曲,跳個舞。

一 人又笑:小娘們,看你拉屎撒尿怎麼辦,大爺們看得清清楚楚呢。哈哈哈

他們哄堂大笑。

鐵門哐當一聲打開,一個警察恭敬地引著梁福進來。來到她的跟前

梁福:趙廣妹,想好了沒有!指了指男牢正在起鬨的男人:這些人都是下三濫的惡棍,夜裡若是跑到你這裡來可不妙….

趙廣妹突然朝他臉上唾了一口:姑奶奶吃軟不吃硬。看你能把我怎樣!

梁福一愣,冷笑道:好好,明天一早你就會哭著喊著求我。用手指擦了擦臉上的口水。

梁福指了指梁忠烈和梁保,在警察耳邊一陣嘀嘀咕咕。

梁保衝他喊:哎,陰臉人,大爺認識你,…

梁福轉身瞥了他一眼,和警察出去。哐當一聲鐵門關上。

31 警察局牢房 夜 內

趙廣妹坐在草蓆上昏昏欲睡,警察鬼魅一般走過來,把牢房的鎖打開。趙廣妹立刻警覺起來。她發現男牢房那些男人們正用貪婪、兇狠地目光盯著自己。她往地上摸了摸,把一塊尖石握在手裡。警察很快不見了。過道裡掛著一隻昏暗的馬燈。五個男人推開男牢的門衝她這邊走了來。趙廣妹拉好架勢準備搏命。

一個男人用低沉的聲音:小娘們,乖乖地順從我們,保證你也會很快活。便伸手拉門。趙廣妹正欲出擊。梁忠烈、梁保從後面衝出,兇猛地攻擊他們,很快把他們打翻制服。

梁忠烈衝他們喝道:滾回去!。

一人捂著腦袋:我們就是嚇唬嚇唬她。你們想上,早說啊。

五人連滾帶爬回到男牢。

趙廣妹警惕地盯著他們。見他們並無惡意。鬆開架勢。

趙廣妹:你們怎麼進來了。

梁保:你記得陳家的小姐給我大哥手串嗎?她背後叫警察抓我們。

趙廣妹恨恨地:有錢人沒一個好東西。

梁保:你呢,你還沒有告訴我們呢

趙廣妹:她爸爸讓我們女工加班,我們不答應,他叫警察抓我。

梁保憤憤:人面獸心的東西。

梁忠烈看著趙廣妹:你自己小心點,我們過去了。轉身帶著梁保進來男監,坐在門口。

趙廣妹冷漠的目光露出一絲感激之色。

32 警察局牢房 日 內

趙廣妹躺在草蓆上,瞪大眼珠望著外面。鐵門哐當一聲。警察走過來,打開牢門衝她喊道:你可以走了。她起身站起來,走出牢門,目光落在梁忠烈、梁保身上。

趙廣妹向警察:他們兩個呢?

警察冷漠地:你管得著嗎?

趙廣妹跟著警察走出牢房,走到大門口,只見烏壓壓地站了一大群女工。蘇阿娣、黃九姑、阿醜站在最前面。維護秩序的警察厭惡地躲著阿醜。蘇阿娣、黃九姑衝上來,拉住了趙廣妹的手。

黃九姑流著眼淚:阿姐,我們在警察局請願一天了。多虧了阿醜,她衝到最前。說著破涕為笑:警察都怕她呢。

阿醜自豪仰起頭來:看出我的好處來了吧。

趙廣妹感激地看了看眾人:只要我們姐妹同心,什麼都不怕…九姑、阿娣、阿醜跟我來。轉身進警局。阿娣:阿姐,我們還進去啊?

趙廣妹:我們去做個證,把裡面兩個人保出來,不能讓男人說我們不講義氣。

33 陳公館餐廳 日 內

陳家圍坐在長條形的餐桌吃早餐。陳廷松沉著臉坐在主位默默吃著。二姨太和陳璧一面。另一面是三姨太(25左右)和陳瑛。

陳璧捏著麵包露出厭惡的樣子:每天早上都吃這些,下人吃得都比這強。

陳廷松嚴厲地望了他一眼:繅絲廠要出了問題,苦日子還在後頭呢,還由著你挑三揀四,遊手好閒。

二姨太(40左右)憂心忡忡地望著陳廷松:老爺,女工們還沒復工嗎?連羅家也不願幫咱們一把嗎?說著又扭頭望著陳瑛:你也跟羅公子好好商量商量,不要光談情說愛,也該替家裡考慮考慮。他不幫咱們除非他不想娶你。

陳瑛臉色一紅,望著陳廷松:爸爸,我娘給我留下了不少珠寶首飾,可以變賣一些錢財,拿到廠裡去用。

三姨太哼了一聲:我的珠寶首飾是我自己帶過來的,我可不賣。

二姨太望著陳璧:璧兒,把你房裡雜七雜八的定西也變賣了,省得你爸爸說你不懂事。

陳璧向陳瑛:你懂事?要討爸爸歡心。可惜爸爸心裡一直恨你娘。你娘生下你就跑出去當自梳女了,買個妾來當替身,就是天天跟在你身邊的鳳姑。

陳廷松一拍桌子:混帳東西。

陳瑛驚呆了,望著陳廷松:爸爸,不是說我娘生我難產死的嗎?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陳廷松黑著臉不說話。

陳璧喋喋不休,還要說什麼。

二姨太拉了他一把:你爸鬍子氣歪了。

陳璧向陳瑛:怎麼不是真的。我娘親口告訴我的。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

二姨太跺腳:還嫌不夠亂的。

三姨太冷冷地旁觀著,若無其事地喝著牛奶。

陳廷松站起來拂袖而走。

陳瑛喃喃:我娘是自梳女,我娘是自梳女。眼淚流出來了。

34 陳公館陳瑛閨房 日 內

陳瑛呆呆望著牆上的美人刺繡畫,鳳姑站在一邊,憂慮地望著她。

鳳姑:小姐,你這樣站一站就是半天,當心身子。

陳瑛露出悲傷的表情:難怪爸爸一直對我不冷不熱的。嘆口氣:鳳姑,畫上的人就是我娘,是不是?

鳳姑搖頭:小姐,我不知道。

陳瑛:鳳姑,我娘為什麼不要我啦

鳳姑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35 公園 日 外

陳瑛坐在長椅上,羅映倫挨著她坐下,執著她的手。

陳瑛悲傷:我娘為什麼拋下我去當自梳女呢?

羅映倫:在這樣冷酷自私的家庭生活還要什麼意思呢,瑛,我們離開這裡,我們去北京,去上海,投入到火熱的青年運動中去,開始我們的新生活。讓我們跟一切的舊東西一刀兩斷。

陳瑛搖頭:我要去找我娘,我要當面問她,為什麼不要我,為什麼要當自梳女。

羅映倫:可是茫茫人海,你去哪裡找尋。

陳瑛目光望著不遠處的恆昌繅絲廠的廠門。

36 姑婆屋 日 內

趙廣妹坐在門檻上,端著一個大海碗吃飯,狼吞虎咽。其他女工或坐或蹲著或站著,皆是端著碗和盆吃飯。蘇阿娣從外面走到趙廣妹的身邊。

蘇阿娣:阿姐,陳小姐想見你?

趙廣妹抬起頭來:哪個陳小姐。

蘇阿娣:恆昌東家的

趙廣妹把眼一瞪:叫她走,要談叫她爹自己來。

蘇阿娣惙惙:阿姐,你就見見吧,看看她怎麼說。

其他女工都關注地看著趙廣妹。

黃九姑衝趙廣妹笑:阿姐。聽聽吧,要不咱們去永盛。永盛派人來捎了兩回話。你又說牢裡見著的那人陰陽怪氣的

趙廣妹想了想:叫她進來。說著低頭接著吃飯。

陳瑛跟著蘇阿娣後面進來,她看著這麼多雙眼睛都盯著她,善意地衝她們笑笑。她看見趙廣妹見端著這麼大的碗,吃了一驚。但她很快地平靜下來。衝趙廣妹笑:趙小姐,你好!

趙廣妹大剌剌地坐著,盯著她看了一會,哼了一聲:我可不是什麼小姐。不過是一個幹粗活的鄉下女人。陳瑛以極其天真表情看著她:我們都是平等的啊,沒有什麼高低貴賤。

趙廣妹冷淡地:說得比唱的還好聽。沒有高低貴賤。是誰隨便叫警察抓我們。

阿醜在一邊補充道:是呀是呀,你爹憑什麼叫警察捉走我們阿姐。

陳瑛茫然地:我不知道啊,我爸爸也不知道警察去了。

趙廣妹哼了一聲:我們不傻,你們到日子交不出貨要被洋人罰錢。所以,你爸爸和你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陳瑛真誠地:我不是來替我爸爸做說客來的。

趙廣妹:那你找我們幹什麼?跟我們義結金蘭嗎?

眾女工皆笑

陳瑛搖搖頭:我是想知道一個女人為什麼願意做自梳女。

趙廣妹眼眉倒立,眼見就要發作你。蘇阿娣倒吸了一口冷氣,暗自替陳瑛擔心。

陳瑛露出痛苦的表情:我娘生下我就離家當自梳女了。我昨天才知道的。

趙廣妹臉色緩和下來。

眾女皆感嘆。

黃九姑:原來她也是個沒娘的孩子。說著眼淚流下來。

趙廣妹望著陳瑛:你娘為什麼生了你還梳頭,我們不清楚。如果男人能夠愛護女人,照顧女人。女人為什麼還要自己照顧自己呢。指了指身邊的這些女人。我們梳頭各有各的苦處,外人有誰知道呢,總把我們看作變態的女人。你想不想知道呢…

陳瑛點頭:我從小生活在富足之家,從來不了解人間的疾苦。

趙廣妹衝阿醜:給陳小姐盛一碗飯來!

37 姑婆屋 日 夜

趙廣妹坐在大木桶裡洗澡,黃九姑站在外面給她擦背

黃九姑一邊擦,一面說:阿姐,我們真要復工了。

趙廣妹點點頭:很多姐妹要賺錢養一家人。歇一天就少一點的工錢。

黃九姑(笑):也是因為陳小姐緣故嗎。

趙廣妹:有錢人的小姐有誰會聽我們一個下賤女工的事?

黃九姑嘆道:陳小姐眼睛都哭腫了,她是心善的人。

趙廣妹嘆道:我也是沒娘的孩子。

兩人不說話,黃九姑譁譁地弄著水。

趙廣妹低聲道:往下去點。往前去點。黃九姑隨著她的吩咐兩手遊動起來。

趙廣妹閉上眼睛,露出享受的表情。

38 陳廷松辦公室 日 內

陳廷松和陳瑛坐在辦公室內。陳廷松露出難得的慈父的目光。

陳廷松:瑛兒,這次多虧你了。爸爸錯了,很多女工在恆昌十幾年了,她們對恆昌還是有感情的。爸爸把一些訂單轉給一些小廠了。再不用逼著女工們在加班了。

陳瑛:爸爸,她們很不容易。不是心甘情願就做自梳女。有的是因為要養活一家人。有的是因為看到嫁給男人挨打挨罵,過得豬狗不如。

陳廷松嘆了口氣:你娘…

陳瑛第一次聽到他主動提到母親,期待地望著他

陳廷松露出複雜的表情:你娘生在書香門第,許配給爸爸之前心有所屬,迫於父命成婚,但是卻按當時的習俗不落夫家,至於成婚半年,沒有同房。陳氏一門自你曾祖開始就是一脈相傳,你祖父焦慮萬分,想出一下策,讓爸爸假裝亡故,按習俗你母親要來披麻戴孝!(閃回)

39 陳府 內 日(閃回)

陳府正堂擺放著一具棺槨,陳氏族人披麻戴孝,露出悲傷的身上。陳氏新婦全身孝服,漂亮的面頰上卻沒有淚痕,不哭不號。親友一個個向她表示哀悼時,她得體地回禮。

40 陳府 內 夜

棺槨兩側紅燭高挑,親友一個個離去,公公婆婆悲傷過甚,也都被人攙扶著休息去了。大堂只有新婦一人守孝。夜班之時,丫鬟用食盒提來食物,擺著桌面上。

丫鬟:夫人,你一天水米未進了,再不吃東西怎麼扛得住。

新婦想了想,到桌邊坐下,丫鬟盛飯倒茶,她便用了一點。

突然頭腦混混沉沉,腦袋靠在桌上便睡著了。

41 陳府新房 內

陽光從高高的窗戶透進來,新婦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身上蓋著紅色錦被。她吃了一驚,側臉一看,陌生的丈夫正溫柔地看著自己。她把手伸到被子了。深深地嘆了口氣。(閃回結束)

42陳廷松辦公室 日 內

陳廷松目光望著窗外:一年之後,你母親生下你。本以為她會安心相夫教子。不想你百日之後,她回到娘家召集全族立誓做自梳女,買了丫鬟來給我作妾。就是鳳姑。你祖父也曾派人去規勸,誰知她竟渺無蹤跡。二十年來,你母親成了爸爸的一塊心病,每念及此,肝腸寸斷。

陳瑛臉上淚珠滾落下來。

43 姑婆屋 夜 內

黃九姑坐在木桶裡洗澡,蘇阿娣站在外面替她擦洗,臉上帶著忸怩的表情。

蘇阿娣:還是你自己擦吧,怪臊人的。

黃九姑:一個人多沒意思,你先幫我擦洗。我再幫你。

蘇阿娣幫她擦著,黃九姑握住她的手:往下一點,往下一點。

蘇阿娣臉色緋紅。

房門哐當一聲被踹開,趙廣妹衝進了。猛地推開蘇阿娣

趙廣妹衝她:不規矩的小妖精,連女人都勾。

黃九姑看著趙廣妹:我讓她一起洗的。

趙廣妹衝蘇阿娣:滾出去。

蘇阿娣委屈流著眼淚走出來。

阿醜一把拉過她:阿娣,你真傻,開不出來阿姐跟九姑相知嗎?這回阿姐吃你的醋了

44 江上大船 夜 內

女工們穿上新衣服,戴上新首飾,連指甲也塗上了紅色,然後把早已準備好的、鮮花、時果、和肉類擺在甲板的八仙臺上。欄杆上兩邊都掛著馬燈。

趙廣妹領著眾女工點香,從天跪拜,一齊喊:迎七姐。連拜七次完畢。把香插到香爐裡。然後眾人起身在八仙桌就座,望著天上銀河,享用酒食。

阿醜瞪著身邊的黃九姑:都怨你,阿姐不讓阿娣來拜七姐。

45 映雪庵山門前 夜 外

蘇阿娣滿腹委屈,漫不經心地往前走,一面憤憤自言自語:憑什麼不讓我參加去拜七姐。是她讓我去的,又不是我要去的…說著,眼淚婆娑。

月光下,一個美貌的中年女人在山門前看著她。她趕緊收住腳步。

鄒婉清憐惜地看望著她:姑娘,為什麼哭泣啊

蘇阿娣:她們不讓我殘去拜七姐。

鄒婉清:你在繅絲廠做工吧,這麼小就梳頭了?

蘇阿娣覺得她很親切:我爹賭輸了把我抵債給別人,我就梳頭了。

鄒婉清嘆息道:世道艱難!去我庵裡坐坐吧,我們一起說說話。

蘇阿娣點頭,便跟著鄒婉清進去了。

46 字幕:1929年世界經濟危機使生絲價格暴跌,致使順德繅絲業陷入低迷,很多繅絲廠倒閉關停。大量繅絲女工下崗失業。

陳公館 內 日

陳廷松一家人坐在一樓大廳的沙發上。二姨太、三姨太、陳璧皆是沉頭喪氣。陳瑛則露出堅毅的表情。梁照晟由眾徒護衛者,大搖大擺走進來。

他走到陳廷松面前,嘿嘿一笑:廷松老弟,今日如何啊?

陳廷松淡淡一笑:按契約履行。我們即刻搬離。

梁照晟哈哈大笑。上下打量著公館,若無旁人地來回踱著步。

回頭又看著陳廷松:果然氣派,聽說當初建這個公館,所費超過十萬之巨。一旦易手他人,廷松老弟作何感想?

陳廷松瞥了他一眼:成王敗寇,我有什麼可說的。

梁照晟走到陳瑛面前,像要一口把她吞下一般:陳小姐,我送你的東西你竟隨隨便便弄丟了。實在是不應該呀。只要你答應老夫一個條件。陳公館還是你們的,你們還可以照常過富足的生活。

二姨太、三姨太、陳璧臉上皆露出期待的神情。

陳廷松站起來,衝他怒喝:梁照晟!你休要欺人太甚,我女豈能給你這樣的老鬼作妾。

梁照晟衝陳瑛一笑:你爸爸要聽我的,何至於落到今日這步田地。你若孝順,便知該幹什麼。

陳瑛衝他冷冷地:梁伯伯,多謝美意,這公館你就留著藏汙納垢吧。

梁照晟點點頭,轉身吩咐梁福:去仙人居叫一桌上好的酒席送到陳公館了。轉向陳廷松:廷松,算愚兄的一點心意,以後再想吃就不容易了。

說著一揮手,率領手下揚長而去。

三姨太看著陳瑛:你為了你爸爸就應該答應他。女人橫豎都要跟男人,不如早找一個有錢有勢。

二姨太:關鍵時刻就見真章。

陳廷松大喝一聲:住口,你們答應,我不攔著。

三姨太撅著嘴巴:他瞧上的不是我啊。

陳璧:先大吃一頓早說把。今朝有酒今朝醉。

陳廷松:要吃你們吃,我跟瑛兒到街上買米買菜,去出租屋哪裡生火做飯。

兩人起身離開。其餘三人相互看了一眼,沒動地方。

47 姑婆屋 日 內

趙廣妹坐在門檻上端著一個小碗吃飯,吃碗用舌頭把裡面的飯粒都舔乾淨了。用筷子敲了敲碗。一副意猶未足的樣子。其他女工皆是如此。

趙廣妹望著街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48大街 日 外

一群群女工在街上遊蕩,黃九姑、阿醜也在其中。米鋪貼出一張告示:今日米價五角一斤。黃九姑衝阿醜嘬著牙:翻了好幾倍了。連頓飽飯都吃不上了。兩人走到豆腐店門口,問老闆:豆腐怎麼賣。老闆也不抬眼:一塊一角。兩人憂心忡忡:菜也吃不起了。

49 大宅門口 日 外

黃九姑帶著幾個女工在大宅門外徘徊,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出來。黃九姑湊上去問:大叔,請問要不要幫傭了。

管家衝她們厭惡地揮揮手:不要不要,走走走,一天來四五撥女人,煩都煩死了。

50 碼頭 日 外

梁忠烈和梁保坐在涼棚裡,看著百十個精壯的苦力從船上卸貨。

一個苦力跑進來:大哥,上次跟我們打架的女人領著一群女人來了,想找活幹。

梁忠烈站起來:走,看看去。望著碼頭外走。

梁保跟上

梁保笑:如今女人不稀罕了,好些兄弟街上領個女工就回家了,有口吃的就行。

梁忠烈看見趙廣妹率領十幾個粗壯的女工站在外面,他衝趙廣妹一拱手。

梁忠烈:趙姑娘要幹苦力活。

趙廣妹衝他一拱手:姐妹們要活下去,還望梁堂主賞口飯吃。

梁忠烈吩咐梁保:帶她們去卸貨,工錢跟男人一樣。

趙廣妹率人進來。梁保衝她一笑:趙姑娘有請。說著頭前引路。

梁忠烈看著她們離開,回到涼棚下面。

51 大街 日 外

黃九姑跟幾個女工上街,看見麗春院門口站著七八個妖豔的女子。黃九姑走向去瞧了瞧,對著其中一個女子喃喃道:這不是阿燦嗎,她怎麼幹上這個了。阿醜披頭散髮,手裡拿著一個籤筒,一路搖過去。阿醜吆喝道:天靈靈地靈靈,人間算命我最行。算卦算卦。走到麗春院的門口便不走了。她向進進出出男人把籤筒伸過去:大爺,求富貴,問吉兇,一卦就靈。

男人慌忙往後閃身。裡面老鴇見了,不知從哪裡抓了兩個饅頭,出來塞到阿醜手裡:快走快走,別妨礙我們做生意。阿醜便走向下一家店走去。店老闆看了,慌忙塞了她一張餅。黃九姑跟幾個女工趕緊跑上去。

黃九姑驚奇地望著阿醜:行啊,你怎麼想到的?

阿醜呲牙笑:警察都怕我,他們能不怕。

說著幾人在街邊坐下分享食物。

52 映雪庵 日 外

映雪庵院內,幾個姑子、陳瑛、蘇阿娣正在做刺繡畫。鄒婉清在一傍指導。

阿娣繡完一副拿給鄒婉清看:乾娘,我這副可以拿去賣吧。

鄒婉清點點頭。

鳳姑走進來,到陳瑛跟前:小姐,我回去做飯吧,要不二太太又該發脾氣了。

陳瑛:她們沒手沒腳嗎?什麼時候了,還是太太少爺的作派。

鳳姑:兩個姨太太沒少給老爺氣受!說著轉向鄒婉清:師傅,我去了。

鄒婉清看著她,眼裡一種淡淡的憂傷。拉開抽屜掏出一個錦囊來遞給鳳姑

鄒婉清:我昨日上街路過煙店,買了一點菸絲。你帶給他吧。

陳瑛詫異地望著鄒婉清。

鄒婉清笑:解解憂愁。

陳瑛:還是師傅想得周到。

53 碼頭 日 外

梁忠烈立在涼棚底下看著苦力們幹活。他看見男人們都是背著一個包。趙廣妹扛著兩個,趔趄地往前走。

梁忠烈搖搖頭:好一個剛強的女人。話音未落。趙廣妹咕咚一聲摔倒。眾女工見狀,紛紛丟下背上圍攏上去,兩個女工把她攙起來。梁忠烈急忙過去,他看見趙廣妹嘴角沁出雨一絲鮮血、臉色蒼白。

梁忠烈關切地:趙姑娘,怎麼樣?

一個女工:我們阿姐好幾天沒吃飽飯了..

梁忠烈:看起來受了內傷,得趕緊找醫生抓藥調治。

趙廣妹推開扶著的女工,強自掙扎:我沒事。

梁忠烈:落下病根可是一輩子的事。你們先回去。衝趙廣妹笑笑:我先預支你們一些工錢,叫阿保送過去,等你調養好了再來,反正在我手裡也是賭光。

趙廣妹望著梁忠烈,拱了拱手。衝女工們一揮手。

54 姑婆屋 內 夜

趙廣妹靠著堂屋的椅子,臉色蒼白,一陣激烈的咳嗽。黃九姑端來一碗黑色的藥,遞到她手裡

黃九姑:阿姐,趕緊喝了吧。

趙廣妹端起碗來喝完,把碗遞迴。

趙廣妹:抓一副藥好幾塊錢,太貴了。明天就不抓了。

黃九姑:阿姐,你不要硬撐著。很多人都自尋出路了。

趙廣妹看著她:你是不是也動了心思。

黃九姑:阿姐…我…

蘇阿娣怯生生地走過來,從懷裡掏出一張錢來遞給趙廣妹:阿姐,我刺繡賺的,你拿去補補身子。

黃九姑伸手要去接。

趙廣妹擺擺手,看著蘇阿娣:你還要養活一家人呢。頓了頓。目光溫和地看著她:阿娣,我脾氣不好,你別往心裡去。

55 出租房屋 內 夜

陳廷松一家人圍著一張破舊的桌子吃飯。飯廳仄逼。桌上只有四五盤菜。鳳姑站在一幫伺候著。陳廷松看著她:阿鳳,你也坐上來吃。

三姨太把筷子一撂:我受不了了。望著陳廷松,我也不拖累你。我自己帶來金銀珠寶我帶走

二姨太冷哼一聲:說得輕巧,你一個窯姐能帶來什麼。那樣不是用家裡的錢買的。你見老爺翻不了身就像卷包走人。哪有這樣的便宜。

三姨太把眼一瞪:呸,我是窯街,你好到哪裡去了。你冰清玉潔幹嘛不學人家最自梳女去。

陳廷松一拍桌子,要走都走。我陳廷松不留你們。

三姨太呼地站起來走了。

二姨太和陳璧慢吞吞地下了桌。

二姨去在陳璧耳邊輕聲:走,娘帶你下館子去。兩人離開。

陳廷松搖頭嘆息:我怎麼找了這麼兩個女人。看著鳳姑。阿鳳,坐吧。我們三個吃飯倒清淨。

鳳姑忸怩地不知該汝很時候。

陳瑛站起來拉她坐下

鳳姑眼淚流出來。二十年了,頭一回跟老爺坐在一張桌上吃飯。

陳廷松滿懷愧疚地望著她:是我對不住你。

56出租屋 夜 內

屋裡一盞油燈,陳廷松坐一張破舊的朱竹椅子上捲菸。陳瑛坐在他對面。

陳廷松卷好一支,叼在嘴裡,擦著火柴點著,深吸一口。

路上露享受的表情,有有點詫異:這菸絲的味道很熟悉,像我年輕的時候抽的。

陳瑛:映雪庵蓉師傅買的。

陳廷松點點頭,若有所思,望著女兒:瑛兒,難為你了。這個家全靠你變賣你娘留下的珠寶首飾維持。

陳瑛苦笑道:爸爸,別的東西都不重要,我帶的來的刺繡畫不見了。

陳廷松搖頭:大概是那個孽障拿去賣了。

陳廷松苦笑:想不到陳家三代的家業會毀在我手裡。爸爸成了陳家的不肖子孫了。

陳瑛:爸爸,不會的,你一定能東山再起。

陳廷松搖搖頭:談何容易。我現在最放心不下的是你。唉,羅映倫也是公子哥,沒吃過苦頭。把你交給他我怎麼能放心呢?

陳瑛低頭沉思。

57 出租屋 日 外

陳廷松坐在出租屋外的巷子裡,呆呆的望著兩簷之間的一線天。二姨太從屋裡踅出來,看著陳廷松,陰陽怪氣地說:你就這麼讓老三走了,金銀珠寶卷包燴。

陳廷松輕蔑地瞥了她一眼,昂首向天。

二姨太羞惱地:我人老珠黃,你不在乎也就罷了,璧兒可是你們陳家的獨苗,你就忍心看他流落街頭,自生自滅嗎。

陳廷松嘆了口氣。

畫外音:梁福的聲音老遠出來,陳廷松,壇主駕到,還不迎接。陳廷松順著聲音望去,梁照晟在眾多徒子徒孫簇擁下朝他走來。

梁廷松不理會他們,轉身站起來欲望屋裡去。

梁照晟笑:廷松兄,別來無恙!

陳廷松厲聲:老妖怪,難道還要趕盡殺絕不成。

眾徒憤怒,梁福喝道:陳廷松,不敬師尊,五雷轟頂。眾齊聲喝道:不敬師尊,五雷轟頂。

二姨太突然放聲大哭起來:璧兒璧兒,你怎麼啦,他們把你怎麼啦。

陳廷松大吃一驚,往梁福身後看時,只見陳璧唄五花大綁,由兩個壯漢押著。

陳璧一臉驚恐:爸爸,快救救我。

陳廷松又氣又急,指著梁照晟:你..你,還有沒有王法..

梁福冷笑道:陳廷松,你還不知道吧,你兒子在我賭場一擲千金,欠了一萬多。

陳廷鬆氣得跺腳:混帳東西。

梁福:不交錢,就斷手斷腳。

二姨太搶到陳廷松的腳下:哎呀,老爺,快快救救你的兒子阿。

梁照晟嘿嘿一笑:廷松兄,令嬡可好?大小姐受不慣苦寒的日子吧。你放心,我不拿她當姨太太看。

陳廷松大喝:放屁放屁

陳璧號喪著:爸爸,你不要我啦。梁福一使眼色,一個大漢使勁扼住陳璧的脖子。

二姨用力地晃動陳廷松的雙腿:老爺,老爺,你就答應吧。

陳廷松痛苦地閉上眼睛。

58 姑婆屋 日 內

趙廣妹躺在床上,咳嗽幾聲,阿醜端著藥湯走過來放在桌上,扶她坐起來,用被子墊在後面。

阿醜端著藥湯餵她。

趙廣妹:哪來的錢買藥。

阿醜:陳小姐知道你病了,把他娘留下的手鐲給當了,抓了半個月的藥。

趙廣妹:哪怎麼行,聽說東家的日子也不好過。

阿醜:陳小姐已經不是有錢人家的小姐了。什麼粗活也會幹了。喝吧!

趙廣妹幾口喝完。望著阿醜:九姑呢?

阿醜:兩天沒回來了。聽說現在很多人下南洋了。

趙廣妹苦笑道:姐妹們走的走,散的散。你怎麼不走!

阿醜:我走哪裡人都想前嫌棄我。只有阿娣、陳小姐、阿姐你不對我另眼相看。

阿醜端著碗走了。

張廣妹欲爬下床,掙扎幾下,無力起來,她恨恨地捶了幾下床板。

59 大街 日 外

陳瑛走到大街上,走到肉鋪前,猶豫半天轉身離開。陳璧不知從哪兒冒出來。

陳璧:姐,爸爸正找你呢。爸爸跟一個洋人在城郊談生意,讓你趕緊去翻譯呢。

陳瑛詫異:洋人不是不買蠶絲了嗎

陳璧:不是蠶絲,是別的生意。你去了就知道。快跟我來,汽車在前面等著呢,

說著火急火燎的前面帶路,陳瑛跟上。街邊停著一輛汽車,正是陳家以前的汽車。

司機也是以前的額司機。拉開後車門:小姐,請。

陳瑛便坐上去了。司機砰地關上門,繞到駕駛室。汽車啟動起來,陳瑛看和兩側灰色的建築往後掠過去。

陳璧望著汽車離開,轉身走近仙人居。

60 大街 日 外

陳廷松在大街上失魂落魄地走著,看上起似乎老了十歲。他茫然地望著兩側建築物。他走到仙人居對面,見陳璧和七八個混混喝得醉癟三出來。陳廷松猛然意識到什麼。他猛衝過去。

陳廷松:混帳東西,你姐姐呢。

陳璧乜著醉眼:享福去了。

陳廷松一個耳光打他一個趔趄。

癟三不幹了,照陳廷松面門就是一拳:老東西,敢在一貫教面前撒野。

眾癟三人圍上來對陳廷松拳打腳踢。

一頓拳腳把他打翻在地。

癟三們揚長而去,陳璧看了看地上父親,頓了頓,轉身跟在他們屁股後面。

陳廷松爬起來,臉上鼻青臉腫。他站起來發狂似的往家走。

門口二姨太冷眼看著他:呀。這是被麗春院趕出來了?

陳廷松掄圓了一個耳光把她打翻:你這個賤女人,竟然勾結仇人騙我,你給我滾,滾….

二姨太爬起來,一手捂著臉:陳廷松,老娘早就受夠了。你還拿自己當老爺呢。我給你女兒找了一場富貴,你該感謝我才對。說著轉身進屋。

陳廷松聽了,一口血噴出來。頹然靠著牆上,撕心裂肺地呼喊:瑛兒,瑛兒…

61 城郊 日 外

汽車在城郊的路途緩緩行進,陳瑛望著車窗外的桑基魚塘和低矮的民房。

汽車駛進一幢別墅的大門口。陳瑛感到詫異

陳瑛:阿衡,這是誰的公館阿,爸爸以前從沒跟我說過。

有人把大鐵門打開。

阿衡不答,徑直開到別墅前面。一個年輕的女人站在門口。車停穩之後。女人過來拉門。

陳瑛警惕起來,臉上露出不安。她下了車,打量著四周。

陳瑛:我爸爸呢。

女人衝她笑:進去就知道了。前面引路。

陳瑛疑慮重重地跟著,進大廳,上樓梯被帶到一間房裡。

女人衝她一笑:陳小姐稍後,我去稟告老爺,轉身出去。

陳瑛望著房間驚呆了,家居擺設全是她閨房模樣。牆頭掛著刺繡畫正那副丟失的美人畫。她頓時明白了,轉身要離開。

梁照晟出現在房門口,像猛獸盯獵物一般盯著她看。手裡捻著那串手串。

62 出租房 日 外

鳳姑提著用狗尾草穿的一尾魚,走向出租屋。迎面二姨太挎著個大包急急忙忙地走來,差一點撞上她。

鳳姑:二太太這是要去哪裡?

二姨太慌慌張張地:老爺叫我把不穿的衣服拿去當點錢。火急火燎地走過去。

鳳姑扭頭望著她的背影,搖搖頭。

鳳姑走到出租屋門口,見陳廷松坐在門檻上,痛苦地閉著眼睛。

鳳姑慌忙跑過去:老爺,你怎麼啦。

陳廷松睜開眼睛,抓住鳳姑的手:快叫人救瑛兒,瑛兒被陳璧這個孽障騙到梁照晟那裡去了。

鳳姑慌了,魚丟到一旁

陳廷松焦慮地催促:快去映雪庵告訴婉清,救救女兒,晚了就來不及了。

鳳姑轉身欲跑,回過頭來:老爺,那你呢。

陳廷松揮揮手:不要管我。

女人在街巷發足狂奔。

63映雪庵 日 內

鄒婉清帶著蘇阿娣和幾個姑子刺繡。鳳姑疾風一般衝進了,一臉慌亂,喘著粗氣衝鄒婉清:小姐,快救瑛兒。瑛兒被梁照晟抓走了。

鄒婉清騰地站起來,失去了往常沉靜。

鄒婉清聲音顫抖著:瑛兒。

蘇阿娣站起來:我去找阿姐。

鄒婉清恢復鎮定,衝鳳姑:你去找瑛兒的同學羅公子。

兩個女人騰騰地跑出去。

鄒婉清走到大殿,跪下來,對著泥塑的神像念經祈禱。

64 一組鏡頭

鳳姑在街巷奔跑

蘇阿娣在街巷奔跑

鳳姑扶著膝蓋喘氣,咬著牙,接著跑。

蘇阿娣衝進姑婆屋喊:阿姐,不好了,陳小姐被梁照晟抓走了。

趙廣妹躺在床上翻身坐起來,蘇阿娣衝到跟跟前:阿姐

趙廣妹皺著眉頭:只有一個辦法,去碼頭求梁忠烈。

蘇阿娣騰騰地衝出去。

蘇阿娣在街道狂奔。

鳳姑到羅宅,見大門緊閉,便衝裡面大喊:羅映倫,羅映倫….

阿娣衝進碼頭,直奔涼棚。

羅映倫手裡捏著幾本書走出來,聽完鳳姑的話,臉色大變,書丟到一邊,衝進公館。

梁忠烈聽完蘇阿娣的敘述,哈哈大笑。

65 羅公館 日 內

羅映倫看著父親不動聲色地抽著菸捲,焦躁起來

羅映倫:爸爸,瑛兒可是在狼窩裡,隨時有生命危險。你不是認識警察局長吧,快請他去救人啊

羅家霆沉吟道:映倫,爸爸勸你忘了陳小姐吧。

羅映倫激動地:絕不可能,兒子今生非她不娶。

羅家霆把臉一沉:混帳話,敢跟梁照晟搶女人,不要命了。要不是爸爸見機而作,早就跟陳廷松下場一樣了。還能讓你接著過少爺公子的日子?聽話,只要有錢有勢,何愁找不到漂亮女人。

羅映倫咆哮起來:爸爸,你太冷血了。我要這個家庭決裂。說著真身怒氣衝衝,離開家門。

羅映倫的母親轉出來,擔憂地看著丈夫。

羅家霆擺擺手:不用擔心,在外面三天吃不上飯,就乖乖回家了。

羅映倫的母親搖搖頭:梁老爺這麼大年紀的人,哎呀,作孽作孽!

羅家霆把眼一瞪:你懂什麼!

他走到桌案前,拿起老式電話的聽筒,撥號,臉上擠出笑容:找福老爺,有重要事情稟報…

66 碼頭涼棚 日 外

梁忠烈看著蘇阿娣:我為什麼要救她。

蘇阿娣急得指手畫腳:陳小姐是好人

梁忠烈(笑):好人,搶走我的女人。背後又叫警察抓我

蘇阿娣慌忙搖手:不會的,不會的,肯定是那個梁老頭幹的,警察抓我們阿姐也是他讓幹的。

梁忠烈衝她擺擺手:走吧,我沒工夫!轉身欲離開。

蘇阿娣咕咚一下給他跪下了:求求你,救救陳小姐吧。

梁忠烈嘆了扣氣,望著滿臉大汗的女人,一時拿不定主意。他捏著下巴琢磨。

梁忠烈:你本來是我的女人,我連碰都沒碰過你,就替你去賣命。傳出去叫兄弟們笑話。除非你伺候我。

蘇阿娣一呆:可是我梳了頭立過誓。

梁忠烈攤開手:你不願就拉倒

蘇阿娣眼淚流出來:我..願意。梁忠烈指了指涼棚後面一間木屋子。

蘇阿娣站起來,如同赴死一般走進去。

67 梁照晟別墅 夜 外

陳瑛望著牆上的美人圖。

梁照晟悄無聲息地走進來,手裡捻著佛珠。

陳瑛發現他,如同被燙了一般往後躲閃,從背後抽著一把剪刀來,對準他,又轉向對準自己心口。

梁照晟輕鬆地笑了笑,露出滿不在乎的神情。

梁照晟: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我不比年輕時了,現在還有點耐心。對一個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動粗大煞風景,大煞風景。

陳瑛面露決絕之色: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梁照晟:我可以再等你一天。老夫一向以為,強扭的瓜更甜。

他用手指了指陳瑛:想死很容易,剪刀刺斷咽喉也行。扯開床單上吊也行。你想想我會這麼容易放過你嗎?我會把你的屍體烘乾了,封存在這個房間,讓你的魂靈永世不得超生。

陳瑛聽了毛骨悚然。

梁照晟陰沉地:我只給你一天,記住,一天。到明天晚上若不順從我。我就斷掉你的四肢,做成人彘,供我淫樂。

說著,他把佛珠丟到床上:數數佛珠打發時間吧。說著緩緩地轉身出去。對門口的女人喝道:伺候好小姐。

陳瑛體如篩糠。

68 城郊民家 內 夜

城郊民房內。梁忠烈、梁保率領十幾個精裝的漢子等著,各個都換上了黑色的夜行衣。大門咚咚幾聲上。眾人都閃在暗處。梁保從腰間拔出尖刀來,把門拉開一條縫。一個當地農民打扮的男人閃身進來。

男子:大哥,都打探清楚了,十七八個護院,七八條長短傢伙。

眾人都洩了起。

梁保扼腕長嘆:看來,老妖精早有準備。進去就是送死。

梁忠烈皺起眉頭

梁保:大哥,要不算了,犯不上搭上自己。

梁忠烈低頭沉思。

69 出租屋 日 內

陳廷松躺在一張破舊的床上,桌案上一盞昏沉的油燈。鳳姑端著一碗湯藥進來。

陳廷松問:阿鳳,有瑛兒的消息嗎?

鳳姑搖搖頭:他們有槍

陳廷松一聲哀嚎:哎呀,瑛兒,瑛兒,爸爸害了你呀,可憐爸爸連一天都沒來得及疼你啊。翻身一口鮮血噴出。

鳳姑慌了,淚眼婆娑:老爺,你要保重啊。放下藥,趕緊過去扶他。

70 姑婆屋 日 內

黃九姑掏出一疊錢遞給床上的趙廣妹。趙廣妹看她塗脂抹粉的臉,便用力丟到地上:我們姐妹用不著你的髒錢。

黃九姑哭喊道:你以為我願意,我不就想著給你賺點錢抓藥嗎?說著低頭把錢撿起來放桌上。趙廣妹扭過臉來不看她。

黃九姑眼淚婆娑地離開。

趙廣妹又力捶著床板。

71 映雪庵大殿 日 內

鄒婉清泥塑一般跪在蒲團上。蘇阿娣跪在她身後。一個姑子走近鄒婉清。輕聲說:師傅,你都在菩薩面前跪了一天一夜了…

鄒婉清擺擺手,嘴裡輕輕的念著: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

72 城郊 日 外

黃昏,一個破朽的戲臺上,三個穿著奇裝異服的化了臉女人跳著奇怪的舞。

戲臺四周黑壓壓地擠滿了看熱的人。臺上一個女人突然抽搐了一下,翻著白眼,口中念念有詞:我是無極老母駕前使者,下界尋找無極老母轉世聖女。突然她聲色俱厲地望著人群:你們膽敢把她抓起來,無極老母就要降災懲罰你們。她身後突然踅出一張醜陋猙獰的臉,衝眾人一呲牙。兩顆牙齒上是殷紅的血。人群驚駭萬狀。

中有人喊了聲:無極老母開恩,不關我們事,不要降災給我們。這人跪下去伏在地上。傍人見了,學樣子跪伏於地。接著,眾人皆跪伏在地,不敢起身。

兩個男人驚慌失措地跑向別墅。

臺上三個女人見了,不斷你念念有詞,做個各種怪異的動作。從別墅從來七八個挎著搶的灰衣男子。半信半疑走到人群後面。

臺上的女子衝他們一指:爾等是不是我教門徒,因何不跪?一張醜臉衝他們呲牙發怒。眾人有點含糊,有個男人伸手摸搶。臺上一聲厲喝:是不是爾等抓了無極老母轉世聖女,還不跪下! 跪著的人都齊刷刷地朝他們看來。

打手一:稟告老母,我們是皈依的本教的信徒。請老母息怒。他帶頭跪下了。其他人都跪下了。

只聽臺上喊:無極老母顯靈,妖魔鬼怪齊來護法。凡人閉眼,免得死傷!

眾人閉眼。臺上三人慌忙下臺閃到樹叢中,沒了蹤影。

73別墅 夜 內

別墅大門,七八個黑衣男子擁著一個白衣女子從大門從衝出來,閃進樹叢之中….

74 魚塘邊 夜 外

月光下,三個穿奇裝異服裝扮女人的人跑到魚塘邊除去身上的戲服,丟在桑樹底下,到水塘邊舀水把臉洗乾淨。三人在地上坐下來喘息。

梁保笑:大哥的主意絕了。娘的,差點嚇得我尿褲子。他看著阿醜正溫柔地盯著著他看,嚇了一跳。

梁保:你…你想幹什麼?

阿醜哼了一聲,嘴一撇,把臉轉過去。

梁保撓了撓頭皮,衝她笑:你化妝也有兩下子。

阿醜專嗔為喜,身體向他傾斜過去:真的?!

梁保趕緊往後:啊,可是我有女人了。指了指傍邊的阿祥:他還沒有。

他翻身起來就跑。阿祥跟上。

阿醜站起來衝他們嚷:哎,等等我,我可是女人呢!

75 碼頭木屋 夜 內

一盞油燈的燈火搖曳著,陳瑛好奇地打量著這間木屋子。梁忠烈看著她,突然上前一把摟住她。陳瑛拼命掙扎。

陳瑛:梁照晟都沒有侵犯我,難道你還不如他。

梁忠烈一愣,不再用強。他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嘴巴,咧嘴笑道:陳小姐長得太看好了,一時忍不住..

陳瑛平靜下來:梁大哥是忠義無雙的好男子。不要學照晟陰險狠毒。

梁忠烈慨然:我梁忠烈雖然念書少,做人光明磊落。我發誓不會再碰你一根指頭。老妖精的徒子徒孫還在到處找你。等風聲過去,我就送你走。

陳瑛:如果不嫌棄,你我結拜兄妹,怎麼樣。

梁忠烈拍著胸脯笑:能有你這樣看好的妹妹,我祖上都有光。說著他一拉門:妹妹,哥哥就在外替你守門。說著帶上門。

陳瑛就著簡陋的床鋪躺下了,很快就睡著了。

76 映雪庵 夜 內

鄒婉清一看到陳瑛,早已沒有了往日的沉穩從容,上去一把摟住,眼淚簌簌落下來。

陳瑛:師傅,我好好的。鄒婉清鬆開她,上上下下仔查看:你受苦了。

蘇阿娣眼裡含著淚:師傅兩天兩夜沒合眼,一直跪在大殿裡求菩薩保佑。陳瑛注意到鄒婉清的頭髮已經灰白了,臉上憔悴。

陳瑛感動流涕:師傅!

轉向鳳姑:爸爸還好吧。

鳳姑擦著眼淚:你爸爸知道你平安無事,夜裡喊餓,吃了兩碗飯。

梁忠烈走過來向陳瑛:庵裡不安全,老妖怪很快會派人追過來。你趕緊找個姑婆屋躲起來。不要回家,不要跟熟人往裡。蘇阿娣看見他,躲在鄒婉清後面。

鄒婉清:那得躲到什麼時候。

梁忠烈:除非老妖怪死了。

鄒婉清轉過身看阿娣:阿娣,你趕緊帶阿英走吧。

阿娣走到陳瑛傍邊:小姐,我們走吧。

陳瑛望著鄒婉清,突然有了一種全所未有的依戀之情。

鳳姑:小姐放心,我會照顧好老爺的。

77 一組鏡頭

姑婆屋 日 內

陳瑛在天井邊洗著大盆女人的衣服,她在搓衣板上使勁的搓啊搓,汗珠從頭上滴下來,手上的皮已經開裂,她沒有吭聲,忍者疼痛,咬著牙繼續搓洗。

陳瑛蹲在灶眼邊往灶塘裡添柴火,裡面滾出一股濃煙,陳瑛燻得眼淚流出來。阿醜見了,搶過來:大小姐,你哪裡幹得了粗活,一邊歇著,我來。

陳瑛抬頭看著她:我再不是什麼小姐了,我和姐妹們一樣要靠雙手養活自己了和父母了。以後就是阿瑛。

阿醜搖頭:您是念過洋書的人,怎麼會跟我們做下人的一樣。

陳瑛看著她:十姐,你說的不對,我們都是平等的。我不能讓姐妹們出去賺錢養著我。

78 姑婆屋堂屋 夜 外

一盞油燈下,陳瑛、趙廣妹、阿丑三個坐在椅子上納鞋底,陳瑛皺了一下眉頭,把手指含在嘴裡。立刻拿出來接著做。趙廣妹看了她一眼,沒說話。蘇阿娣急急忙忙地走進來,到陳瑛傍邊:小姐,羅公子到了後門。

陳瑛笑:再沒有什麼老爺、太太、小姐、公子了。我就是跟你一樣的阿瑛。說著看著趙廣妹:阿姐,我去去來。

張廣妹點點頭。望她們兩個走出去。

阿醜:阿瑛夜裡累的腰都直不起來,哼都不哼一聲。 表面弱柔,骨子裡剛強呢。

張廣妹嚴厲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79 姑婆屋後面外 夜 外

月光下,巷子裡寂然無聲。羅映倫看見陳瑛,激動的就要把她樓在懷裡。陳瑛躲開。

陳瑛:映倫,我很好。

陳映倫流著眼淚:瑛兒,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你知道我有多思念你嗎?我無時無刻都想著怎麼衝進賊窩把你救出來。

陳瑛笑: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嘛

陳映倫拉著她的手,看著:你的手變得粗糙了。瑛兒,我們離開這個骯髒的地方,去找尋自由,去找尋找屬於我們自己的生活。

陳瑛看著他:映倫,我們以前太單純,不了解這個世界,不了解生活。映倫,我們不要高高在上,虛無縹緲。從現在開始,我們要學會自己獨立謀生、在苦難中變得堅強、變得強大。我們的愛情才會變得堅實,才會甜蜜。

陳映倫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是不是家庭變故讓你變成這樣。

陳瑛熱切地:映倫,你要打起精神來,去工作,你可以去當教員、去當文秘,去做你能做的事。不要躲避生活,不要躲避這個世界。這是我從姐們身上學來的。我跟姐妹們在一起,我變得充實,我覺得自己像個實實在在的人了。好了,你快回去吧,我會請阿娣把生活費轉交給你的。

羅映倫依依不捨:瑛兒,我們什麼時候能再見面。

陳瑛:你不記得秦少觀的詞:兩情若是久長時 又豈在朝朝暮暮。

蘇阿娣走過來:羅公子,快走吧,老妖怪到處派人抓瑛姐呢。

80 大街 日 外

趙廣妹帶著七八個女工走在大街上。米店牆上的貼著一張告示告示,底下圍了一群女工們。她便快步走過去。女工們皆議論紛紛,見她來了,趕緊讓開一條道路。趙廣妹抬頭望著告示上的字。扭頭問傍邊的人:識字的念一念。

一人:還是勞煩米店掌控再念一遍吧。

有人把米店掌柜的叫出來。

米店掌控指著告示:上面說照福貿易行招收女工去南洋做工,船費、路上吃喝先由他們墊付,了南洋找到工作後,頭三個月的薪俸交給他們抵路上的花費。願意的呢,明天晨時來米店登記。招滿三百人就發船。

眾女工又騷動起來。

一人說:才三個月,不貴不貴。

一人說:反正這裡也沒工可做,不如出去撞撞運氣囉。

眾人望著趙廣妹

趙廣妹皺眉:人生地不熟的,又不會說南洋話。

81 姑婆屋大堂 內 日

七八個女工圍坐在一起跟著陳瑛學英語。

阿醜:南洋人都說英國話嗎?

陳瑛笑:我以前聽洋人說南洋的有錢人都會說英國話,因為說英國話有身份。

一人問:吃怎麼說

陳瑛:你看我的嘴巴怎麼念,吃英國話就念:eat

眾女都跟著念:意特

趙廣妹走過來,阿醜起來讓座:阿姐,這裡。

趙廣妹沒坐下,向陳瑛:女人英國話怎麼說。

陳瑛:women

趙廣妹:無門,男人呢

陳瑛:men

趙廣妹搖頭:英國話怎麼怪怪的,為什麼男人有門女人無門。一樣的重男輕女。

阿醜大聲的跟著念。

一人:醜姐。你就不用學了,南陽人又不會請你。

阿醜哼了一聲:我給他們闢邪不行啊。

82 仙人居門口 夜 外

陳壁穿著髒兮兮的燕尾服坐仙人居的門口,手裡拿著髒兮兮的盆向想進出的人們:各位大爺,賞口吃的啊。人皆繞他而走。一群人簇擁著梁福從裡面出來。陳璧趕緊爬過去喊道:福老爺,賞口吃的,我已經兩天沒有吃飯了。

梁福身邊的人一腳把他踹開。梁福扭頭盯著他看了看。眼珠一轉,衝陳璧:陳少爺,爬起來吧,以後跟著我吧。陳璧連滾帶爬起來。

梁福衝身邊人:去,給他買兩個饅頭來。有人到傍邊的饅頭鋪拿了兩個來遞給梁福。

陳璧兩眼死死地盯著。

梁福陰沉地看著他: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才有吃的。懂嗎?

陳璧使勁點頭。

梁福把饅頭隨手往地上一扔,陳璧如狗搶食一般撲上去。

梁福哈哈大笑。

83 姑婆屋 日 夜

眾女端著碗,或坐或站聚在一寢吃飯。陳瑛已經完全融入其中,和趙廣妹並排坐在門檻上。

蘇阿娣說:老妖怪的新公館要僱幫傭,工錢可不少。

阿醜:不就是以前阿瑛的家嗎?

陳瑛抬起頭來。

蘇阿娣點頭:我跟幾個姐妹進去,沒被六姨太相中。她看了一眼阿醜。

蘇阿娣:她說要相貌一般。

阿醜笑:那誰也爭不過我。

陳瑛望著趙廣妹:我跟十姐去

蘇阿娣急忙插話:哎呀,那不是羊入虎口嗎。

陳瑛:化化妝就可以。

阿醜呲牙:你怎麼也化也醜不啊。

趙廣妹看著陳瑛:阿瑛,你不欠姐妹們的。

陳瑛:阿姐放心,他們不會想到的。

84 姑婆屋 日 內

阿醜拿著鏡子:阿瑛,看看。鏡子一張大面積燒傷的傷疤臉。

陳瑛笑:想不到十姐還有這手門手藝。

阿醜:從小就想把自己化妝的好看一點。不管用,不過化醜很容易阿。

兩人衝著圍觀的姐妹們齜牙咧嘴,作出怪狀,眾人笑的前仰後合。

85 大街 日 內

阿醜和陳瑛並排在大街上走著,路過米店門口,見已經排了長長的一列女工們。

突然後來傳來了陳璧的喊聲:姐姐,姐姐。

陳瑛欲回頭,阿醜用肘子碰了她一下。

陳璧帶著兩個流裡流氣的癟三衝到她們前面。

阿醜衝他們粲然一笑。

三人嚇得慌忙躲到一邊。灰溜溜走開。

阿醜:你這個混蛋弟弟天天帶著人到到處打聽你。就該吊起來往死裡打。

陳瑛嘆氣:好歹是同一個爸爸。

86 梁公館(以前的陳公館) 日 內

阿醜和陳瑛在一層的樓梯上擦洗扶手和臺階。

梁照晟手裡夾著雪茄放嘴裡嘬著。六姨太靠在他身上膩歪。

梁照晟搖搖頭:還是抽水煙好。

六姨太:我來伺候老爺。

梁照晟擺擺手:年代變了,市長大人都抽這個。

六姨太翻身盯著他:老爺,要是女學生沒跑掉,你是不是要把我們全打入冷宮了。

梁照晟一楞了,伸手捏著她的臉蛋:怎麼會呢,我一天都離不得你呢。

六姨太騰地站起來:那你還派人到處找她,找到她了我就一錢不值了。說著噘嘴做出生氣的樣子

梁照晟嘿嘿一笑:找到她,你們住一起好不好,一夜一個輪流來,好不好?

陳瑛聽了渾身一顫,不小心把水灑下來了。

梁照晟注意到她們,盯著她們背影看。

梁照晟臉色恢復陰沉,向六姨太:新僱來的。

阿醜注意到陳瑛的手有些發抖。

她扭過臉去衝梁照晟咧嘴一笑:老爺

梁照晟眉頭一皺,衝阿醜擺了擺手。

梁照晟向六姨太:你不知道僱一些順眼一點的嗎。

六姨太嘴一撇:免得老爺見一個愛一個。

梁照晟一拂袖子:豈有此理。

站起來:這兩天在老四老五那裡過夜。說著往外就走,梁福早候在門口。

六姨太看著他們出了門。輕聲罵道:老妖精。

87 姑婆屋後門 夜 外

月光下,蘇阿娣把陳瑛拉到一邊。

陳瑛神色緊張地:我爸爸出什麼事了?

蘇阿娣搖搖頭:不是。咬著嘴唇,

蘇阿娣:九姑看見羅公子去那種地方了。

陳瑛一呆,搖搖頭:不會的,映倫不會變心的。說著她用懷疑的目光看著蘇阿娣

陳瑛:九姑怎麼會認識映倫呢,她又怎麼曉得我跟他相好呢。

蘇阿娣吞吞吐吐道:可能是羅公子自己在那個地方說的。

她被陳瑛的眼神嚇到了。

蘇阿娣:瑛姐,你可別想多了,我是擔心呢…

陳瑛不說話。

88 出租屋 夜 外

陳璧從屋裡慌慌張張地衝出來,鳳姑疾風一般追出來

鳳姑:少爺,這是你老爺抓藥的錢。你怎麼可以…

陳璧轉身一腳踢在她胸口,把她踢翻在地:你這下賤女人,叫你多事!他揚長而去。

鳳姑捂著胸口起來,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豆大的汗珠滾落。

陳廷松扶著門框踅出來,見此情形,急火攻心,嘴角沁出鮮血,頹然出溜到地上。

89 大街 夜 外

蘇阿娣走到大街上,滿腹委屈的樣子。

她喃喃:她幫過我一次,我也幫過她一次,我不欠她了。說著,眼淚婆娑。

突然身後一陣急促的腳步,她剛要回頭,直覺的眼前一黑。頭上被套了黑布袋。接著就被人扛到肩上,她奮力掙扎。無濟於事。兩個男人一個放風,一個扛著她拐進一條小巷。

90 姑婆屋廳堂 日 內

趙廣妹背著手來回踱步,走著走著,把大腿一拍。

趙廣妹:下南洋。

女工們臉上露出笑容。

一人:阿姐領著,我們心裡就有了依靠了。

趙廣妹環顧四周:阿娣呢

阿醜和陳瑛正好化好妝出來。

陳瑛聽見了:是不是去映雪庵了

趙廣妹把手一揮:那就先不等她了,我們先去登記。

91 梁公館(以前的陳公館) 日 內

太陽西沉,梁公館的花園沉浸在一片晚霞之中。

兩個丫鬟領著一個穿著尼姑模樣的人進來,帶著帽子低著頭。一直把她引到六姨太的臥室。兩個丫鬟退出來。阿醜和陳瑛拖著地。

梁照晟率領梁福和七八個人走進來。兩個丫鬟臉色大變。

梁照晟走到她們面前:六姨太呢。

一個丫鬟吞吞吐吐:在臥房聽姑子講經呢

梁照晟走到沙發上坐下,梁福和手下人站著他身後。

梁照晟:去喊他出來,當眾講講吧。

丫鬟哆哆嗦嗦沒動。

六姨太走出來,衣衫不整,有些慌亂,她勉強笑道:老爺這兩天不是不來嗎?

梁照晟笑:聽說你請了姑子講經,老爺也來聽聽。

六姨太:你派人盯著我。

梁照晟不說話,把手一伸。梁福趕緊從隨身帶的黃布包裡把水煙筒拿出來,遞過去。繞到沙發前,裝菸絲、點著紙媒,麻利地伺候著。梁照晟送到嘴裡,咕嚕咕嚕地抽著。

六姨太把臉一昂,豁出去。衝裡面喊:映倫,躲也沒有,出來吧。

穿著尼姑裝的羅映倫哆哆嗦嗦地走出來,撲通一聲跪在梁照晟的面前

羅映倫:梁伯伯,饒了我吧。看在我爸爸的份上。抬頭指了指六姨太:是她逼我來的。

梁照晟笑:好好好,想不到你居然先把我女人搞到手了。

六姨太朝羅映倫唾了一口:我他媽的瞎了眼,口口聲聲帶我私奔。還以為你是真男人。朝梁照晟:來吧,給個痛快的。老妖怪,每晚都想陰狠的招數折磨我。

羅映倫磕頭如搗蒜:饒了我吧。我爸爸願意用錢來贖。

梁照晟瞥了撇嘴:放心,沒找到小美人之前我還會留著你。我要讓她親眼看看你這副尊榮。

羅映倫抬起頭來:我知道她在那裡,你放了我,我就告訴你。

陳瑛聽了,心如刀絞,眼淚譁譁流出來,把妝都弄花了。

阿醜見了,急得齜牙咧嘴。

阿福留意到她們,朝她們走去。

六姨太抬頭望了阿醜和陳瑛一眼

衝梁照晟:不幹她們的事,不要濫殺無辜!

阿醜嚇得臉色刷白。她猛地轉臉來衝阿福,老爺,我們害怕,給我們工錢,我們不做了。

阿福被嚇的往後一縮,回頭看了看梁忠晟,做了一個殺的手勢。

梁忠晟咕嚕咕嚕地抽著煙,指了指陳瑛:讓她轉過身來。

92 映雪庵禪室 夜 內

鄒婉清和幾個姑子盤腿在蒲團上靜坐。鳳姑捂著胸口,扶著門框走進來。

鄒婉清睜開眼睛,發現鳳姑模樣,趕緊站起來,過來扶住。

鄒婉清:阿鳳,怎麼啦,難道是瑛兒…

鳳姑艱難地:老爺大概不行了,一遍一遍喊你和小姐的名字。

鄒婉清一呆,眼眶內已經噙滿了眼淚。

鳳姑:這個小畜生還帶著人守在巷子口,要捉小姐。

93 賭場 夜 內

梁忠烈從牌桌上抓起骰子,手指用力一捻,裡面水銀流出來。

梁忠烈大怒:王八蛋,老子早就還懷疑你們出老千。一拳打翻賭場的發牌的夥計。

梁保和其他人一齊發作,打砸開來,賭場一時混亂不堪。

94 梁公館(以前的陳公館)夜 內

一打手急匆匆從大門口跑進來,到梁照晟跟前,伏在耳邊一陣嘀咕。梁照晟臉色一變,站起來,把水煙筒遞給梁福,指了指身邊的幾個打手:你,你,你,你,留下看著他們,,再跑了人,教規處置。衝梁福:去賭場。說著騰騰往外走。

阿醜衝他們:老爺,我們的工錢呢。

梁福兇狠地衝她:滾。

阿醜摸了桌上的一個銀杯子揣到懷裡,扯著陳瑛往外走。

95 大街上 夜 外

阿醜拉住陳瑛在大街上走。陳瑛如同行屍走肉,任由阿醜擺布。

阿醜把她拉到僻靜之處,望著她:阿瑛,你可別嚇我。這種的男人不值得傷心。

陳瑛眼淚流出來,哽咽:十姐,我沒事。

阿醜舒了口氣:這個軟骨頭肯定會出賣你,不能回姑婆屋了,先委屈一下,去九姑那裡吧。

拉著陳瑛疾步走著。

96 出租屋 夜 內

陳廷松躺在床上,身上蓋著一床破被子,面頰消瘦,色如白紙。他嘴裡含含糊糊地念叨著:婉清…瑛兒…婉清…..瑛兒…

窗前的破桌案上,一盞油燈,火苗隨著窗戶漏進來的風搖曳著,似乎隨時要熄滅。昏沉的燈光下。鄒婉清握著他枯瘦的手,輕聲:廷松,我來看你了。鳳姑站在鄒婉清的旁邊,眼裡噙著淚。陳廷松側過臉來,目光突然明亮起來,也握緊了鄒婉清的手。

陳廷松:婉清,我等了你整整二十年了…你知道嗎?我心裡一直是愛著你的…

鄒婉清點頭,眼淚流出。

陳廷松艱難地:這回我沒有騙你…瑛兒呢?

鳳姑:少爺還帶著人守在巷子裡呢。

陳廷松:孽障阿孽障。望著鄒婉清:好好疼疼我們的女兒。我一天也沒疼過她,我後悔啊…

鳳姑:老爺,別說了,好好養病,會搖起來的。

陳廷松把目光轉向她:阿鳳,我對不住你…欠你的,來生再還吧。

鳳姑流淚:老爺…

陳廷松:我累了,我要睡覺了。

說著他閉上眼睛。溘然而逝!

鳳姑大號:老爺,老爺。

悽慘的聲音划過夜空…

巷子裡陳璧把頭往門口一探,遲疑著又退回來,使勁地捶著牆。

他咧嘴嗬嗬地哭起來:爸爸,爸爸…你跟我娘都好狠心,扔下我一人不管。我怎麼活下去啊…

97出租屋巷子拐彎處 夜 內

陳璧死豬一樣睡在牆邊的一張草蓆上。一個癟三提了踢一腳:快起來。陳璧激靈坐起來,揉了揉眼睛。癟三說:福老爺說了,盯緊點,你爸爸死了,你姐姐肯定溜回來。打起精神來看好了。人多了就不好綁了。陳璧站起來,把頭貼著牆角,監視著出租屋的大門。兩個癟三坐在草蓆上大嚼包子。一陣木屐踩石板的聲音,兩人一抬頭。十幾個女人把他們圍住了。手裡都拿著二尺長短的桑木棍。趙廣妹喊了一聲打。劈頭蓋臉的一通棍棒下來,兩人抱頭鼠竄。陳璧抱著頭哀求:別打了,別打了…

阿醜看著他:小混蛋,還沒打呢。

陳璧放下手臂露出諂媚的笑。

趙廣妹一棒子打在他小腿上。

他抱著被打的腿殺豬一般慘叫:啊哈,腿斷了。

趙廣妹喝道:我替你姐姐教訓你。第一棍打你氣死親父,大逆不道。

呼地第二棍打在另一條腿上。

陳璧疼地在地上翻滾號喪。

趙廣妹:這一棍打你賣親求榮,投靠仇敵。

第三棍噗地一下打在肋骨:這一棍打你沒有骨頭,遊手好閒。

陳璧蜷縮在一起,臉上豆大的汗珠滾落:哎呀,要死了,要死了。

趙廣妹舉著棍子還要打下去,阿醜攔住。

阿醜:阿姐,別把這個小畜生打死了。

趙廣妹狠狠:依著我,關豬籠沉魚塘淹死得了,留著也是禍害。

說著率領眾女向出租房走去。

98 墳場 日 外

梁忠烈頭上繫著白帶,指揮者四個健壯苦力抬著棺槨平整地放進深坑裡。

梁保一壺酒送到他手裡,他在墓碑前篩了一個大圓圈。

梁忠烈喊道:乾爹喝三杯,一路走好!他跪下磕了三個頭,站起來吩咐:填土。

幾十個女人身上都穿著一身白色的孝服,一齊跪下。

99 墳場不遠 日 外

梁福帶著七八個打手監視著,陳璧一瘸一拐地走來。

梁福喃喃道:想不到陳廷松死得蠻氣派。陳璧抬頭看他一眼。

梁福瞪著他看:去,過去認認哪個是你姐姐。

陳璧把頭一縮:那些女人會打死我。

梁福:沒用的東西。

一打手:咱們衝過去掏出槍來,直接捉走。

梁福把嘴一撇:蠢豬,你以為我們是警察。光天化日抓人不怕引起公憤。

眾人不敢再說話。

梁福看著梁忠烈:這個梁忠烈要除掉,在賭場連老爺也讓他刁難了。被他訛了不少錢。

100 映雪庵大殿 日 內

陳瑛握住鄒婉清的手:娘,我想在菩薩面前梳頭,跟姐妹們一樣。

趙廣妹和眾多女工皆是一愣。

鄒婉清露出痛苦的表情:孩子,你還年輕,一輩子長著呢。當年為娘年輕,意氣用事,離開你和你爸爸。十年前皈依我佛,可是心裡始終放不下你。就來了映雪庵。

陳瑛望著趙廣妹等眾女工:娘,我想清楚了。一輩子就和姐妹們一起過,相互扶持,相濡以沫。也就夠了!

阿醜:可是祭品什麼都沒準備呢。

陳瑛笑:咱們一身白衣向菩薩表明心意。說著她走到觀音像跟前跪下去。張廣妹率領眾女工也跟著跪下去。

陳瑛:菩薩在上,我陳瑛自願成為自梳女,自後和姐妹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相互扶持,相濡以沫。生生世世,永不反悔。

101 映雪庵大殿 日 內

陳瑛坐在大殿的一側,鄒婉清用顫抖的手給女兒梳頭。

鳳姑輕聲唱:一梳福…

眾女齊唱:一梳福,二梳壽,三梳自在,四梳清白,五梳堅心,六梳金蘭姐妹相愛,七梳大吉大利,八梳無難無災……

102黃九姑內 夜 內

趙廣妹看著陳瑛:阿瑛,你跟我們一起走吧,你懂外國話,姐妹們有了嘴巴有了眼睛。

陳瑛:阿姐,我必須找到阿娣,帶她一起走。下一船我們就來,咱們姐妹們又可以在一起。

黃九姑望著趙廣妹:阿姐,我也要去。

趙廣妹:你還是找個男人嫁了吧。

黃九姑氣得一屁股做床上:我不光為自己,也給姐妹們出過力。

阿醜安慰她:九姑,我們跟阿瑛一船。

趙廣妹看著阿醜和黃九姑:你們兩個千萬保護好阿瑛,別讓老妖精找著。

阿醜呲牙笑:放心吧,我跟阿瑛調換一下,嚇死他老妖精。

103船艙 日 內

三四個穿著黑衣服男人把趙廣妹和眾女工帶進船艙,進去之後。男子把艙門關上。趙廣妹嗅出某種不詳的味道。船艙裡烏壓壓一片全是女人。趙廣妹擠到中間位置。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轉身一看,卻是蘇阿娣。

趙廣妹瞪著她:你怎麼偷偷來了。

蘇阿娣焦急地:阿姐,我是夜裡被他們綁來,老妖精的人幹得,我聽他們議論要把我們賣到南洋去做妓女。

趙廣妹眼眉立起來:難怪,難怪,天下哪有這麼好的事。

蘇阿娣:我跟其他人說她們還不相信。怎麼辦,阿姐?

趙廣妹低頭想了想:不要驚慌,我自有主張。

104船艙 夜 內

船艙門口,兩個黑打手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突然船艙內傳來一陣騷亂聲,女人的叫罵聲一高過一聲。兩個打手相互看了一眼。從門縫裡往裡看去,船艙中間,不知多少個女人正大出打手。

打手一:快去告訴福老爺。

打手二:福老爺正甲板上跟戲子喝酒,去了肯定挨罵

打手一:讓她們打,打累了就停了

打手二:死了人我們沒好果子吃。

打手一猶豫。打手二開鎖。兩人走進船艙喝道:住手!住手! 埋伏在門口的趙廣妹和另外幾個強壯的女工瞬時把他們打到。用重物一通亂砸,兩個打手失去知覺。

蘇阿娣換上打手的衣服從艙門出去。

105船艙 夜 外

陳璧扶著一個梁保肩膀一瘸一拐走向停在港口的『照福號』輪船。陳璧的背後,梁保手裡握著一柄匕首,對準了陳璧的後心。舷梯邊七八個打手模樣的人看著他們。

一個當頭模樣的人對他們喝道:瘸子,來幹什麼,站住。

陳璧諂媚地衝他一笑:快去稟告福爺,我找到我姐姐的藏身之處了。去晚了就跑了。

這人不敢怠慢,急著立功似的衝上梯子。

陳璧衝向其他打手:哥們兄弟,明天一早就走嗎?你們運氣真好,到了南洋女人、票子全都有了..

打手們把頭扭向一邊不理他。

去報告的打手引著梁福和一群人下來。

梁福走到陳璧跟前:你姐姐在那裡?

陳璧:藏著兄弟會的老窩裡。

梁福:好,你小子立大功了。

一個打手在他面前抖激靈:福爺,我們多帶傢伙,把梁忠烈幹掉。嫁禍兄弟會綁了女學生,好叫孫隊長帶人把他們一網打盡。

梁福嘿嘿地冷笑,目光落梁保身上。

梁福指了指他問陳璧:他是誰。話音未落,幾十條黑影衝陰影裡躥出,手裡握著冷森森的匕首,站在最外圍的打手們早就被搠翻。

梁保猛地把陳璧推向梁福,身形跳出,匕首架在梁福脖子上。

打手們撥出搶來。梁保把梁福擋在前面,向打手們:動一動就宰了他。用力按匕首,梁福脖子上鮮血沁出。

梁福喊:都別動,動一動教規處置。

打手們一愣,梁忠烈率領手下兄弟從後面撲上打手們。撲通撲通扎死,奪走槍枝,衝上舷梯。

梁福衝梁保:孫隊長帶著警察馬上就來了,你們一個都跑不了。識相的放了我。

梁保:害人精,去你的。在他的脖子上用力一割。抬腳把死屍踢到一邊。

106船艙 夜 外

梁忠烈在前面護衛著女工們下船。不遠處,孫隊長帶著兩個警察趕到,孫隊長撥出手槍,對準梁忠烈。趙廣妹一眼瞥見,撲向梁忠烈,把他推到一邊。一聲槍響。趙廣妹如一截斷木一般掉下舷梯。梁忠烈對著孫隊長抬手一槍。手下兄弟對著警察啪啪幾槍。把他們撂倒。

梁忠烈衝下梯子,跑到趙廣妹身邊。

趙廣妹胸口一個大傷口汩汩地流著血。梁忠烈俯下身:趙姑娘,趙姑娘。

眾漢字和女工們都圍上來。

趙廣妹伸出手:扶我坐起來

梁忠烈把扶著她坐起來,蹲下去,把她的頭靠在懷裡。

趙廣妹衝他笑:我欠你的錢還不上了。

梁忠烈伸手捂緊她的傷口:我欠你一條命

趙廣妹抬頭看他:你是條有血性的漢子。目光掃過眾女工:拜託你照顧好我的姐妹們。

陳瑛已經擠進來,蹲在她身邊握住她的手,淚流不止。趙廣妹把手掙脫出來,擦拭她的眼淚

趙廣妹:阿瑛,帶好姐妹們。不要讓她們孤苦無依。你念書多,一定會比我更能幹。

趙廣妹含笑慢慢閉上眼睛。

男人的哭聲合著女人的哭聲響成一片。

107 大街上 日 外

一支由幾百女工組成的隊伍在大街上遊行。梁忠烈帶著手下兄弟在街道兩便護衛。

隊伍前面阿醜和蘇阿娣舉著橫幅。橫幅上寫著:嚴懲妖人梁照晟。

陳瑛站在隊伍的最前面高聲喊道:嚴懲妖人梁照晟。眾女齊喊:嚴懲妖人梁照晟。

陳瑛喊:罪狀一:販賣婦女。眾女齊喊:罪狀一:販賣婦女。

陳瑛喊:罪狀二:蠱惑民眾。眾女齊喊:罪狀二:蠱惑民眾。

不斷地有人加入到隊伍後面。滾雪球一般,浩浩蕩蕩幾千人。

陳瑛喊:罪狀九:私設公堂。眾齊喊:罪狀九:私設公堂。

憤怒的呼喊聲震天動地。

108 市政府市長辦公室 內 日

憤怒激昂的呼喊聲從窗口傳來。市長坐在辦公桌的後面,掏出手巾擦臉上的汗珠。

警察局長站在他的前面

警察局長:市長,你就下命吧。槍一響他們也就散了。

市長盯著他看:激起民變拿你是問還是那我是問?

警察局長不說話。

市長沉吟道:梁照晟弄得天怒人怨,眼見就要連累你我。你親自帶人去,就地正法,總得給全城百姓一個交代吧。

警察局長轉身出去。

109 字幕:1938年10月 11日,佛山被日本兵攻佔前10日。

碼頭 日 外

一艘遊輪停在港口,旅客們驚慌失措地提著行李下船,遠處傳來隆隆的炮聲,一片紅光空中擴散開來。旅客中,一人穿著淡黃色的綢緞大褂,戴著禮帽,拄著文明棍,不慌不忙地出了船艙。他停下來,環視著整座城市。他摘下帽子冷笑著:我梁某人又回來了。鏡頭特寫:鬍子已經灰白梁照晟陰沉的臉。

110 映雪堂 日 外

梁忠烈、梁保率領著幾個漢子站在映雪堂門外,梁忠烈、梁保顯得沉穩成熟多了,都留著濃密的短黑鬍子。陳瑛、阿醜、蘇阿娣領十幾女工出來,她們更沉靜了。她們都拿著鼓鼓囔囔的包袱。

陳瑛走向梁忠烈:大哥,你們一定要小心。我們姐妹們連夜做了乾糧和鞋襪。

梁忠烈慨然:我們要讓日本鬼子知道咱們佛山還有血性男兒。

女人們把包袱交到男人們手裡。

梁忠烈喊了聲:出發。走了幾步突然轉向蘇阿娣,幾步到她跟前。

蘇阿娣一愣

梁忠烈:阿娣,我對不住你。這一去可能就再見不著了。

蘇阿娣望著他:你要死了,我給披麻戴孝。

梁忠烈點頭:這輩子活得值了。騰騰跑到隊伍前面。

111 映雪堂內 日 內

阿瑛率領眾女向趙廣妹的神位,焚香叩拜。把香插進香爐。

阿瑛走到神位前把趙廣妹的神牌拿在手裡,用黃段子小心翼翼地包裹起來

阿醜:唉,可惜我們去年才蓋起來的,日本人一來就要毀了。

阿瑛面向眾人,堅定地:我們一定回來的。我們到山裡去,給打鬼子男人們種地養蠶、製衣做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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