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乃武天理難容(楊乃武對小白菜沒有怨恨)
2023-06-21 16:03:16
清末年間,社會動亂不已,內憂外患,許多黎民百姓也蒙受不白之冤。發生在餘杭縣的楊乃武與「小白菜」案。其案情之曲折迷離、人物關係之錯綜複雜非常引人入勝。
此案始於同治十二年(1873年)十月十一日,止於光緒三年(1877年)二月十六日,歷時三年零四個月。
先後歷經縣、府、按察司、省、刑部七審七決,屢審屢覆,捲入此案的有升鬥小民,有朝廷命官,在清朝眾多冤案中「百無其一」。
圖為140多年前,楊乃武與小白菜蒙冤,法國記者拍下的罕見真容
楊乃武同治年間舉人楊乃武,浙江餘杭人,1841年出生。父親楊樸堂和母親楊姚氏,以種桑養蠶為業。
他自幼勤奮好學,每天一早起身,堅持晨讀,晚上燈光如豆,常常學至夜深人靜。
楊乃武有一個哥哥楊乃文,早夭。還有一個姐姐叫楊菊貞。
姐姐出嫁後沒兩年,丈夫就因病身亡。年輕守寡,亦無子女,婆家嫌棄,便回娘家居住。
那時楊乃武年齡尚小,都由姐姐照看,因而姐弟感情深厚,如同母子。
楊乃武的妻子詹彩鳳,是餘杭泰山楊澄弄人,出身鄉紳家庭。嫁到楊家,生一子楊卿伯,一女名為楊濬。
家中有賢妻和長姐,楊乃武諸事不用操心,一心求學,20多歲中秀才,同治十二年(1873年)八月又中第48名舉人。
楊乃武的前半生可以說是平安順意的。不料,在他中舉不到兩個月,天降一場橫禍,後半生的命運從此改寫了。
這場禍事和一位叫畢秀姑的女子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身世悽涼的秀姑畢秀姑,乳名阿生。餘杭東鄉畢家塘人。她是個身世悽涼的女子,7歲喪母,而後父亡,孤苦無依。
有一名叫喻敬天的小販,妻子喻王氏,兩人無子女。喻王氏見著畢秀姑容貌秀美,想把她當著搖錢樹,所以收留。
畢秀姑17歲時,養母貪圖150元銀洋,把她聘給豆腐店夥計葛品連。
葛品連是餘杭縣倉前鎮葛村人,父親葛大,母親喻氏,開著一家豆腐店。父親死後,葛品連到了一個豆腐作坊當夥計。母親喻氏改嫁給一個名叫沈體仁的木匠。
同治十一年(1872)三月,18歲的畢秀姑與28歲的葛品連成婚。
養父母無子女,又因葛品連娶畢秀姑花光積蓄,家中連像樣的房屋都沒有,只得借住在喻敬天家中。
畢秀姑生得白皙秀麗,又無依無靠,當地流氓混混對她覬覦已久。故意輕薄於她,見她穿著白裙綠衣,望去猶如一株白菜,戲稱她為「小白菜」。
秀姑夫婦租住楊乃武家寄人籬下,久居不便,過了月餘,葛品連和秀姑打算在外面另租房屋。恰好,澄清巷口西首楊乃武家請葛品連繼父沈體仁修繕房子。
楊乃武家的房屋,除自居以外,還有空屋子,葛品連便託沈體仁向楊家承租。於同治十一年四月二十四日搬入楊乃武家居住,月租800文。
楊乃武有地位身份,加之性情耿直,平日看到地方上不平之事,總是好管多說。所以,畢秀姑搬進來之後,再沒有地痞無賴敢上門惹是生非了。
楊乃武與「小白菜」葛品連在豆腐店早出晚歸,畢秀姑新婚,還未有子,一人在家無事,常幫詹彩鳳做些養蠶之類的活計。
詹彩鳳和姑姐楊菊貞都是善良厚道之人,對畢秀姑也是熱心照顧。
秀姑是個從小沒有母親疼愛的女子,在這裡,同住一個屋簷下,鄰裡相處得親如家人。
有時秀姑幫楊家幹完了活,詹彩鳳常常留下她一桌吃飯。秀姑學誦經,又不識得幾個字,也時常向楊乃武請教。
這樣其樂融融的日子過了一年,日子卻往不好的事態發展。
秀姑的婆婆沈喻氏有時過來,見秀姑坐在楊家的飯桌上吃飯,心生不滿。出去對鄰舍說:「秀姑好像成了楊家的人了。」
這樣一來二去,街坊鄰裡的閒話就傳開了。秀姑的丈夫葛品連也聽到了些閒言碎語。
葛品連起了疑心,無心幹活。連著幾個晚上潛回家中,在門外窗下窺視偷聽,並無發現私情。
人言可畏,為了避嫌,楊乃武的姐姐和弟媳商議,讓秀姑一家搬出去住。楊乃武夫妻都表示同意。
同治十二年(1873)閏六月,葛品連付清房租,就搬到太平弄口秀姑養父喻敬天的表弟王心培樓上居住。
葛品連因「流火之症」身亡楊乃武於這年(1873)八月中第48名舉人。原本與畢秀姑再無交集,不料突發的一樁命案,又將二人牽扯進去。
十月初七這天,葛品連清晨起床,渾身發軟,頭燙髮熱,膝蓋通紅,疼痛紅腫。
他原本就有流火宿疾(又名丹毒,現代醫學稱淋巴管炎),畢秀姑勸他休息兩日。
葛品連沒有聽從妻子相勸,仍去豆腐店幫工。初七一天,初八一天,兩晚都睡在豆腐坊裡。
葛品連初九早上從店裡回家,路過點心店,買了粉團,邊走邊吃。到家時房主王心培妻子見他雙手抱肩,通身發抖,忙喊樓上的畢秀姑下來扶其上樓。
畢秀姑扶丈夫躺下,見他虛弱委靡,又拿出1000文託養父喻敬天代買東洋參及桂圓,煎湯讓丈夫服下。
葛母喻王氏也趕來,照料兒子,見兒子熟睡後就回去了。下午,葛品連突然口吐白沫,喉中痰響,問之已不能說話。秀姑一時情急,就喊叫起來。
房主王心培忙去通知秀姑養母和葛母,兩人趕到,急忙去找郎中診治。郎中說是痧症,用萬年青、蘿蔔子煎湯喝下去,延至申時,葛品連便一命嗚呼。
葛母告狀時值十月,餘杭氣溫頗高,至初十夜間,死者口鼻內有血水滲出。
葛品連乾媽馮許氏見狀,認為品連死得可疑。葛母痛子心切,又見屍體發青,也起了疑心。就盤問秀姑,秀姑說並無別故。
馮許氏即去叫來地保王林,說品連死得不明,請王林代寫呈詞。呈詞中僅說死因蹊蹺,請官相驗,並未涉及任何人。
十一日黎明,王林帶葛母沈喻氏到縣衙門喊告。此告就引出了這樁驚天冤案。
畢秀姑入獄屈打成招,牽連楊乃武第二天流言四起,外面都在傳言是「小白菜」與楊乃武害死了葛品連。餘杭縣官劉錫彤聽說,忙叫人去打聽,果然眾口一詞。畢秀姑被帶回衙門受審。
因楊乃武好替平民打抱不平,得罪過劉錫彤,劉錫彤這回抓著把柄,想要陷害楊乃武。
於是叫人誘騙恐嚇畢秀姑,說:「外面都傳是你和楊乃武有私情而謀殺親夫,這個罪要凌遲處死。要想活命,只有說出是楊乃武指使你的,你就不會死罪了。楊是新科舉人,有面子,也不會死。」
畢秀姑,這樣一個苦命的柔弱女子,剛剛死了丈夫,現在又成了謀殺親夫的罪人。真是心比黃連還苦,人比竇娥還冤。
審訊了一夜,受刑一夜,她一個勁地喊冤。後被錫龍滾水燒背,熬刑不過,終於被迫招供:說楊乃武初八日曾到她家裡,給她一包藥,說是治流火的,吃下去就死了。」
"小白菜"凌遲處死,楊乃武斬立決楊乃武這位新科舉人,「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就這樣強行被帶進衙門。
楊乃武初八日在南鄉除靈立繼,初九日才回餘杭城內。一連審了數次,夾棍、火磚等刑都用了,楊乃武昏死三次拒不認罪。
劉錫彤仍以通姦謀殺罪將楊乃武與小白菜送往杭州府以二審定案。
杭州知府陳魯辦案如出一轍,不走正常程序,只嚴刑逼供。
最後一堂把楊乃武的雙腿夾折,「小白菜則」十指接脫。
二人因痛極,只得妄招。楊乃武承認是自己給的毒藥謀害葛品連。
按大清律擬罪:「小白菜」凌遲處死,楊乃武斬立決,只等秋後執行。
楊乃武姐姐兩次上京告御狀楊乃武一家五口面對這樣突如其來的橫禍,驚恐萬狀。
姐姐楊菊貞,眼看相依為命的弟弟罹此奇冤,受刑服誣,悲憤之餘,痛下決心「不見青天不回頭」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一定要為弟弟申冤。
同治十三年(1874)四月、九月,楊菊貞兩次上京無果。正在楊菊貞在走投無路的時候,得到了杭州首富「紅頂商人」胡雪巖的相助。
胡雪巖先是會見了京城大員夏同善,夏同善是皇帝身邊的侍讀官,在京城很有威信。
夏同善聽後對楊乃武很同情,答應回京後發動同鄉同僚共商此事,並擇機向皇上稟報。
胡雪巖
光緒皇帝聽聞此案來龍去脈,下旨:務得實情,勿枉勿縱。
光緒二年(1876)十二月九日,刑部在北京海會寺開棺驗屍。經仵作苟義、連順驗屍喝報,葛品連未中毒,死於「急性流火之症」。
至此,案件審結。餘杭知縣劉錫彤、杭州知府陳魯、浙江巡撫楊昌濟、禮部侍郎浙江學政胡瑞瀾等人,塞責敷衍,上下包庇,官官相護,草菅人命。或發配,或革職。
震驚朝野、轟動全國的「楊乃武與『小白菜』」案,歷時三年零四個月,得以沉冤昭雪大白於天下。
楊乃武、「小白菜」出獄光緒三年(1877年)二月十六日,楊乃武與小白菜出獄。
那一天,楊乃武的姐姐楊菊貞、妻子詹彩鳳買了新衣鞋帽,一早就等候在了刑部大獄門口。
經歷了三年多的牢獄之災,楊乃武和「小白菜」虎口餘生,落得一身傷殘。步履艱難地走出了刑部大獄。
雖已脫掉了囚衣,兩人衣物均汙爛不堪,蓬頭垢面。
楊乃武的姐姐、妻子撲上去與他抱頭痛哭,換衣時,只見楊乃武滿身傷痕累累,更是傷心欲絕。倒是楊乃武安慰她們:「我們姐弟夫妻不是活著見面了嗎?應該高興。」
苦命的畢秀姑,沒有一個來接她的人,只見她孤零零地一個人坐在監獄大門口的地上暗自哭泣,好不可憐。最後由余杭縣衙去京的差人送回原籍。
楊乃武養蠶植桑度餘生楊乃武出獄回到餘杭,足骨因受極刑而不良於行,祖傳家業也因官司的曠日持久而消耗得幾近殆盡。
削了功名的楊乃武,仕途已絕,務農無田,經商無本。
在好心親友的資助下,楊家贖回了祖傳桑地若干。楊乃武重操父輩舊業,種桑養蠶,養家餬口。
過了三年,楊乃武所育蠶種的名氣就傳開了,遠近都來購買,他家的蠶種牌記是「鳳參牡丹,楊乃武記」。
他仍好打不平,熱心為人,有時替窮苦百姓寫寫狀子。他又懂醫道,通陰陽,故而遠近常有人來請他看病,看風水,他總是有求必應。
由於楊乃武歷經酷刑折磨,兩腿傷疤歷歷,走路艱難。特別是在陰雨潮溼天氣,陳傷陣陣作痛,他的心靈更顯得痛苦不堪。
本是大有作為的年華遭此大難,既恨朝政腐敗,貪官汙吏橫行不法,又嘆自己時運不濟,命運多舛。
這時唯有書籍能幫助他排解苦悶,慰藉心靈。他有時慷慨激昂,有時哀怨低訴,從許多古書中,他探索先賢的人生哲理,尋求遠去的知音和共鳴。
他最愛讀屈原所寫《離騷》,長篇大論竟能滔滔不絕地背誦,常以「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聖之所厚……」這類詞句來激勵自己剛直不阿的精神。
對於小白菜,雖然酷刑之下誣攀了楊乃武,但對這個苦命女子,楊乃武卻說:「她也是屈打成招,逼於酷刑,並非存心陷害我,不能怪她。」
民國三年楊乃武后頸部生瘡,中醫稱腦痕,按當時病情,當系蜂窩組織炎引起敗血症,是非常嚴重的。
楊乃武睡在床上不能起來,說話也沒有精神,他的妻子和姐姐已經先他而去。
他的兒子請來中醫傷醫生金韻甫,給父親醫治。楊乃武說:「金先生,我知道自己的病是很難治的,你的外科手術高明,請把我瘡上爛肉清除清除掉。」
金醫生給他剪除了瘡口腐肉,開了中藥處方。相隔二天再去診療時,楊乃武已處於半昏迷狀態,無法救治了。金醫生無奈,又開了處方「陽和湯加減」試服,但已無濟於事。
民國三年(1914年)九月楊乃武病歿,享年74歲,葬於餘杭縣城外新廟前。
「小白菜」23歲入庵為尼,了此殘生「小白菜」被送回到原籍後,婆家、娘家無人認她,只得在城角舊屋先住下。此時的她,孑然一身,加上屢受重刑,十指傷殘,孤苦無告,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餘杭縣南門外石門塘有個尼姑庵叫準提庵,庵中有個老尼法名慈雲願意收她為徒。
萬般無奈之下,「小白菜」入庵為尼,剃度後法名慧定。這一年,她年僅23歲。
提庵香火日益清冷,生計難以維持,她便以種菜、養雞為生;與木魚蒲團、青燈黃卷為伴。
從此就在青燈古佛旁、晨鐘暮鼓中了卻殘生,長達53年,直至1930年圓寂,終年76歲。
她的墓塔建在餘杭東門外的文昌閣東邊,地名小青廟。為了表白自己的清白和坦然,墓址特意選在塘河邊上。
1989年,「小白菜」的侄女畢阿秀老人,回憶說,她童年時阿生姑媽(畢秀姑)帶著一位小尼姑回鄉,就住在她家裡,村中族人對畢秀姑依然十分親切和同情。
每到清明,畢秀姑都要回畢家塘祭掃父母之墓。
「小白菜」的丈夫葛品連葬在閒林全豐村,村裡也有人看見她去葛品連墳上祭掃。
楊乃武的外孫女章友菊說,外祖母廖彩鳳去世時,「小白菜」也手提兩串銀錠,前去楊家弔孝。她低頭下跪,聲淚懺悔,聲稱願報犬馬之恩來超度亡靈。
楊乃武的外孫章森說,他母親去世後,在她箱子裡發現有外公楊乃武的摺扇一把和用黃裱紙墨筆書寫的畢秀姑遺言:
楊二爺蒙受天大不白之冤,人身受盡摧殘,均我所故,均我所害,終身難忘。二爺之恩,今生今世無法報答,只有來生再報。我與二爺的關係是清白的,以後如再有人來問此事,以我所寫的紙條為憑。下書「慧定口述,妙真敬錄。
「小白菜」豆蔻年華,慘遭橫禍,直至垂暮之年,尚耿耿於此,要留清白於人間。
她無父無母,無夫無子,孤苦伶仃,了此殘生,她的一生就是來人間渡劫的,一個柔弱的女人被流言世俗和黑暗的社會毀了一輩子!她那悲慘的故事,也將會世代流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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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本由作者主觀思想 歷史客觀事實梳理撰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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