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街探案3重新定檔(唐人街探案3定檔)
2023-05-31 04:27:46 2
文 | 縣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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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思誠導演「唐探宇宙」第三部《唐人街探案3:東京篇》初步定檔2020年01月25日,即大年初一。
此前,2015年第一部泰國篇、2018年第二部紐約篇在國內市場,分別錄得8.23億及33.97億票房。2019年,分《四面佛》、《玫瑰的名字》、《幽靈邀請賽》三個篇章共12集的《唐人街探案》網劇,也即將上線。
而早在2017年,陳思誠便發布微博稱自己在東京和日本推理之神島田庄司一起,要做出屬於亞洲的推理電影。因此,島田庄司很可能加入《東京篇》的製作,無論是以編劇還是顧問身份,都令觀眾倍覺興奮。
陳思誠將第三部故事發生地定在東京,可以想見,他將盡情呈現日本本格推理的風採。提及日本推理,大多數人的第一印象都是東野圭吾,但其實東野圭吾除了《嫌疑人X的獻身》、《聖女的救濟》、《放學後》等數部作品具有本格推演魅力,他的其餘大部分作品已經完全偏向社會乃至抒情派,真正在傳承本格之風的,則是以島田庄司及其弟子綾辻行人為代表的本格推理作家。這些作家所設計的殺人詭計又往往華麗炫目,不同於以埃勒裡·奎因、阿加莎·克裡斯蒂作品為代表之歐美推理在物理性上的精確風格。
日版《嫌疑人X的獻身》劇照
所以,《唐人街探案3》與島田庄司合作,究竟會在東京編排出如何驚人的故事,確實令人期待,就此,我們不妨依據日本本格推理中的常用手法,推想一下這部電影中可能出現的詭計。
「密室殺人」在歐美、日本,都是極為經典的詭計手法,顧名思義,即在一間完全封閉的房間中發現死者。兇手使用此類手法,一般是為製造死者自殺的假象,從而令自己的犯罪身份徹底被消弭。我們見過的最簡單手法,即是用細線穿在鑰匙上,再通過房間通風口或縫隙將鑰匙送到遠離房間的位置。這種「運送證據」的方式在韓國導演金成勳2014年的驚悚片《走到盡頭》中有一次強力變奏,片中,主角高建洙運用通風管道將一具屍體運走並藏匿,此時,「屍體」即是「鑰匙」。
《走到盡頭》中的運屍
但大多數時候,推理作家們都已經不屑再用如此低級的密室手法,而「密室」這一概念本身,也早已脫離「房間」的範疇,擴展至「山莊」等更大的概念。我們經常聽到的「暴風雪山莊」,就是一個更大的密室,因為風雪的圍堵以及雪地上腳印的消失,使整座山莊成為一個密閉空間,甚至《唐人街探案2》中的紐約,都可以被視為「一個暴風雪山莊」,儘管最後,這部電影因在驚悚戲份的空間編排上與陳國富2002年恐怖片《雙瞳》過於相似而為人詬病。
陳國富《雙瞳》劇照
「密室殺人」的要點,不在於謀殺,而在於如何製造密室,古往今來的推理作家也正是在為此而絞盡腦汁。熱衷閱讀阿加莎小說的西班牙導演奧裡奧爾·保羅在其2016年的經典影片《看不見的客人》中,通過金牌女律師維吉尼亞的口講過一個密室製造的經典案例——
一個人在空無一物的房間中央被吊死,他的腳下及四周,並沒有任何供他夠到吊索的支撐物,這要如何做到?
原來,兇手在他腳下墊了厚厚的冰層,等冰層融化,便可造成這種不可能現象。
《看不見的客人》中的律師
實際上,冰因為其融化後即消失的特性,在謀殺中有廣泛運用,比如利用冰錐刺入受害者身體,冰錐融化後,兇器也隨即消失。
《唐人街探案》第一部能在豆瓣被43萬餘人評出7.5分,便與編劇製造的「雙重密室」不無關係。沒錯,雙重,物理密室加心理密室。片中,頌帕被殺,秦風便是因為破解了物理密室(或稱「機械密室」)之謎(這個謎,包括兇手的「隱藏」和「偽裝」兩個層次),而找到實際殺人的真兇;在即將離開泰國於人力車上瞥見Gay吧的瞬間,秦風又破解了案件中的心理密室之謎(這個謎,則以「故意引秦風看見即將被燒毀的日記」為主體設計),而找到授意殺人的真兇。
《唐人街探案》中設計雙重密室的女孩
心理密室如一顆核,被物理密室包裹其中,物理密室被擊碎的瞬間,這顆核也會隨之而碎,從而永遠失去「物理意義上的證據」。這一心理密室的設計者,即小女孩思諾,因在第一部的表現中過於驚豔,所以常被觀眾猜測為第二部中名偵探排行榜榜首Q的真實身份。02月19日,新浪電影發微博稱萬達電影總裁曾茂軍透露唐探系列會開發第4、5、6部,所以Q的身份,不一定會在第三部《東京篇》中被揭曉。
既然第一部主打便是密室,那第三部還可能出現密室嗎?當然有可能。因為密室是推理藝術中地基般的存在,我們能夠肯定第三部決不會以密室為主,但為輔則不無可能。
時刻表詭計,即基於時間的詭計。時間是精確無比的東西,動了時間的任何一點,便會引發齒輪轉動般的連鎖反應,但聰明的罪犯,仍然有能力在時間上動手腳。列車晚點,這在中國似乎並不稀奇,但在日本,列車開車、停站的時間都特別精確,所以日本推理作家寫出了大量的列車時刻表詭計,松本清張《點與線》、《死亡郵遞》、島田庄司《出雲傳說7/8殺人事件》、西村京太郎鐵道推理系列等,都是其中的代表作。
日本社會派推理大師松本清張
其實,對於中國觀眾而言,日本時刻表詭計因為「地名陌生」、「與國內交通狀況不符」等原因,或難產生強烈代入感,但《唐人街探案3》此番移地東京,會否入鄉隨俗製造高能的時刻表詭計也未可知。
當然,在時間上做手腳決不僅限於列車時刻表詭計,實際上,任何關於時間的事物、概念、過程,都可以成為殺人詭計的溫床,只要兇手具有精確掐點的數學思維能力。
比如日本著名推理作家鯰川哲也便在其經典短篇《五個鐘錶》中,展現了一個「兇手通過撥慢電影院、內衣商店、書房等地時鐘而製造不在場證明」的驚人詭計,而島田庄司弟子綾辻行人獲第45屆日本推理作家協會獎的作品《鐘錶館幽靈》,則將詭計設計在一座擁有上百個神秘鐘錶的林館中,所以我們完全有理由相信,島田庄司可能在《唐人街探案3》中安排驚悚至極的鐘表殺人事件。
綾辻行人與《鐘錶館幽靈》
那些被你下意識忽略的,構成你的盲區。
人永遠有四大盲區,視覺盲區、聽覺盲區、思維盲區、情感盲區。
中國新銳推理作者史一裡曾以短篇《盲區謀殺》,在視覺盲區上做足文章,韓國推理作家都振棋則在代表作《黑暗律師:茶花女的肖像》中,利用常人所持有的「花美男不可能愛上老太婆」的固有觀念,製造情感盲區,從而在首爾瑞草洞某公寓設計了牢不可破的殺人案。
而已推出過中日兩個電影版本的東野圭吾名作《嫌疑人X的獻身》,看上去是一個「換人」的詭計,其實是視覺盲區與思維盲區共同作用下的不可能犯罪事件——城市中的流浪漢區域構成一般人的視覺盲區,因為沒人會去關心他們的生存空間,而當其中一個流浪漢消失,人們的思維盲區則開始發揮作用,因為沒人會意識到東京這座都市中已經消失了一個人,畢竟這個人看上去毫無用處。石神利用這兩種盲區為自己的暗戀對象製造不在場證明,但最終,這一詭計被湯川學識破,為什麼?因為同樣身為天才,湯川學與石神一樣,也擺脫了視覺盲區與思維盲區對自己的控制。在湯川學這裡,被普通人視為無用者的流浪漢,卻是社會的齒輪之一。
石神與湯川學
所以,盲區其實是一個相當抽象的概念,它天然缺少真憑實據,只要利用好任一盲區,絕對能設計出令人吃驚的詭計,《唐人街探案3》會否去尋找東京這座獨特都市的盲區,實在令人好奇。
《唐人街探案2》熱映之時,筆者曾在採訪中詢問過導演,是否會在第三部中設計「交換殺人」,但並沒有得到肯定或否定的答覆。
前段時間,臺灣與HBO合作的高分華語劇《我們與惡的距離》向觀眾普及了「無差別殺人」的概念,而「交換殺人」,其實就是以「無差別殺人」為掩護的「蓄意謀殺」。
《我們與惡的距離》劇照
我們知道,當一件兇案發生,調查一般會圍繞受害者家屬、親朋、同事、債務糾紛人等情感及社會關係展開,因為絕大部分兇案都有明確原因,但少部分兇案,屬於原因不明、隨機作案的「無差別殺人」,這樣的案件,如果兇手藏匿身份,便很難著手調查。所以為了避免在身份暴露的情況下被調查,某些罪犯便會尋找另一名具有殺意的人,然後與對方聯繫,進行交換殺人,這樣即可避免關係調查,從而製造不在場證明。
日本導演佐久間紀佳近期推出的熱播日劇《輪到你了》,便是一部以「交換殺人」為題材的懸疑劇。
《輪到你了》劇照
顧名思義,敘述性詭計,就是在敘事過程中完成詭計,這是一種基於語言或影像的詭計。這種詭計,在小說語言上不難達成,因為語言天生具有隱藏性,只要作者願意,便可隱藏或故意變更敘事者或角色身份,然後在能造成閱讀驚奇感的地方為讀者揭露他們的全部或真實身份。
直木獎作家道尾秀介在其獲本格推理小說大獎的代表作《向日葵不開的夏天》中,便全文運用敘述性詭計,故事中,一位名「美香」的「女孩」柔弱、純真,令主角十分喜愛與依賴,然而及至結局,作者才揭曉「美香」的真實身份並不是一名女孩,從而令讀者想在代入其真實身份的基礎上,重讀之前的所有內容。
臺灣同樣有一位擅長敘述性詭計的小說家寵物先生,其代表作《名為殺意的觀察報告》將「兩個角色的雙線交替敘事」故意變更為「一個角色的單線敘事」,從而製造令人震撼的效果。
但是,敘述性詭計在電影中卻很難表現。因為電影基於視覺,影像的隱藏功能遠低於語言,也就是說,想在觀眾的眼中隱藏角色屬性,難度遠高於在觀眾的閱讀意識中去隱藏。所以,電影化的敘述性詭計必須找到一個非常奇崛的角度,目前最好操作的,無疑是從時間角度來欺騙觀眾。比如,導演在講述過去的事情,但他通過某種隱藏故意令觀眾認為這些事發生於現在,2014寧浩導演《心花路放》、2017斯派瑞兄弟導演《電鋸驚魂8:豎鋸》等片,便是這樣的敘述性詭計電影。但顯然,它們都不是推理電影。
《心花路放》與《電鋸驚魂8:豎鋸》
一部純正的推理電影幾乎不會以敘述性詭計為其唯一或核心詭計,因為這是敘事性而非內容性詭計,但如果《唐人街探案3》能以其為點綴,或借其編排自己的劇本結構,便一定會增添解謎魅力。
殘破屍體,是推理藝術中最迷人的道具之一,日本作家西澤保彥甚至專門寫了一本《解體諸因》來盤點神秘分屍案的種種原因,島田庄司本人最著名的作品《佔星術殺人魔法》,講述的便是1936年一樁詭譎解體案。島田庄司將一樁轟動一時的假鈔製造案和日本作家岡戶武平短篇名作《五體積木》結合,從而啟發靈感,寫下這本以「人體拼湊詭計」為題材的本格小說。
什麼是人體拼湊詭計?即肢解N個人的身體,然後用這些身體部位拼湊出N 1個人,這同樣需要利用一般人對身體的認識盲區。這一詭計後來被《金田一少年事件簿》之《異人館村殺人事件》及國產劇《少年包青天》之《隱逸村之謎》「借鑑」,還引發了不少版權爭議。
如何利用屍體製造天衣無縫的謊言,是推理劇本中長盛不衰的題材之一,尤其在日本作家那裡,他們擅長以對待文字的精確態度精確地對待故事中的屍體,如三津田信三就在其經典本格之作《首無作祟之物》中,利用「無頭屍」這一恐怖道具,在兩種性別三重身份之間設計了37道謎題,在詭計的數量、質量及驚悚程度上,都將讀者震撼得如坐雲霄飛車。
其實《唐人街探案2》已經涉及到人體拼湊,但遠未達到詭計程度,當然,影片的重點也不是從這個方向設置詭計,但島田庄司參與《唐人街探案3》,這位推理大師說不定便會在電影中再度設計出頗具規模的人體拼湊詭計,至於這種詭計天然自帶的驚悚氣息,自然也會被唐探系列一以貫之的喜劇風格所衝淡,從而更適宜於國內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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