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子兵法三十六計最經典之計(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2023-06-02 16:52:18 1
一個高大的男人從飛駛的火車上飛身跳下,滾落進護軌溝裡……在漫長的路途中,史洪生乘乘、走走來到了包頭,開始漫無目的的街頭溜達。
「女掌柜的,來碗面。」他飢餓了。
「南方人吧?咋這模樣,夠慘。」
老闆娘嘮叨地拿眼瞄他,每句話都讓史洪生頭皮發麻。他瞥見牆上貼著的通緝令,一狠勁三下五除二地吞下了麵條就逃出了小店。
「喂,找你零錢——」老闆娘追了出來。
「不要了。」史洪生不敢回頭,快步走出了小店。
對面是電影院,巨大的廣告在路邊,有廣告的地方就會有通緝令,他應該到人煙稀少荒蕪的大西北去。這樣那四家廠的廠長才不會找到他。正是午時,史洪生抬頭看了看天,判斷了一下自己所處的方位,便立即背對著太陽走起來。漸漸地四周開始空曠起來,滿眼儘是黃土地和多肉的沙漠類植物。
史洪生機械地走著,回憶淹沒了他的思緒。
剛從大學企業經營管理專業畢業,史洪生躊躇滿志雄心勃勃。那年浙江蜜桔大年,枝頭黃金累累。史洪生出差路過楊鄉,便自告奮勇找到了鄉長,說要幫他辦一家水果加工廠。
適逢鄉裡有家快倒閉的加工廠,楊鄉長將信將疑聽了老半天,頗為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好吧,試就試吧,反正我也是準備要關廠了。」
半年後,史洪生承包的罐頭水果廠創利了。
慶功的那天,楊鄉長大擺酒宴,史洪生名正言順朝南坐。本來就英俊高大的他,這天的形象更有些格外地光輝起來了。
「史專家不愧是大城市出來的,年輕有為,令人佩服。」
「老史治廠有方,楊鄉果農有福。」
奉承話滿桌飛。史洪生聽著暈頭轉向了起來。
「我們電子元件廠也不景氣,如果史專家肯幫忙,這個廠就交給你管理,我決不會虧待你的。」
「我們家用電器廠也需要……
杯來酒去史洪生陶醉了。
「沒有問題,我全部承包了。」
話音剛落,群起恭維,於是,史洪生很瀟灑地在早已準備好的合同書上簽了字,眾人盡歡而散。
不久料想不到的事發生了,電子元件廠非法套購國家計劃配給的薄型鋼板,家用電器廠盜用已註冊的名牌商標,每件事都牽到了籤合同的史供生身上。史洪生發覺自己上當了,即使跳進大海也枉然,既然說不清楚,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一個沒有月亮的夜晚,史洪生一隻背包一個人,隻身跑回上海。
史洪生估計錯了,鄉下人辦事的認真程度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沒幾天,法院的傳票跟蹤而來,由楊鄉長出面聯合其它兩家廠長告了史洪生。起訴書的副本上所羅列的罪狀足可以槍斃他幾次才能頂罪,拿著這份起訴書,史洪生平生第一次嘗到害怕的滋味了。
個人與集體鬥,況且同這些在當地首屈一指的實力人物鬥,史洪生明白兇多吉少。他足足在床上滾了一夜,想出一個逃字。往哪裡逃?朝南,不行。那裡交通發達,商賈雲集,難保不會被曾經有過業務往來的人認出。
憑學校裡得來的地理知識他記起,只有大西北人跡罕至的地方才是安全之地。於是,他帶了幾百元現款,背著一隻牛津包,跳上了北去的火車。
大西北的路越走越荒涼。第一天,他口渴難忍,拔了一把野草抹去沙土便放在嘴裡嚼起來,又苦又澀。
第二天天剛亮,史洪生就瘋狂地舔著樹上的露珠解渴,但越舔越渴,疲憊、口渴令他頭昏目眩。
第三天史洪生簡直失去了生存的希望,前途路茫茫,何處有人煙?他寸步難行了。走不多遠,他看見黃沙地上長著三株像仙人掌般的駱駝刺,史洪生想起了墨西哥人吃仙人掌的習俗,飢餓和口渴迫使他作一次新的嘗試。
史洪生掏出水果刀,削去植物外面的刺,遲疑了許久才放進嘴裡,咬下去是一股清涼涼的苦味,又粘又澀,可胃裡覺得舒服多了。
第四天史洪生已經無尿可排了,他知道這一點意味著什麼。太陽出來了,史洪生不敢看,太陽灼熱的光射得他睜不開眼,但他仍拼命地向前挪步,他明白停下來就是死亡。
很遠的地方跑來一條小黑狗,後面是一匹奔馳的黑馬,馬背上坐著一位老牧民,樹皮一樣的臉,看不出多少年紀。史洪生一陣驚喜,竟昏迷過去。
史洪生睜開了眼睛。
「阿爸,他醒了。」
一個蒙古姑娘捧著一碗羊奶跪在他身旁,扁臉,細長的眼睛,笑起來呈二條黑色的線。後來知道這蒙古姑娘叫阿木娜莎,老牧民是她的阿爸,叫阿拉布吉。
「什麼名字?從哪裡來?」阿拉布吉操著夾生的漢話發問。
「姓洪,叫洪生。」史洪生遲疑了一下。「
從海南島來,考察大西北的風土人情。」
「一個人?"
「一個人,自費考察,迷路了。」
「叭!"扔過來一隻裝滿水的羊皮袋。
「這點東西足夠你路上吃的了,帶著它趕快離開這兒。」
「阿爸,你讓他到哪裡去」
「哪裡來的就到哪裡去,蒙古包從來不留陌生人。」
史洪生默默看著父女倆的爭執,他想了想,接過阿水娜莎手中的羊奶仰面一飲而盡,然後苦笑著把碗還給滿面焦慮的阿木娜莎。他吃力地站立,剛抓住水袋,人又搖晃幾下,再次跌倒。
「唰」,阿拉布吉猛地抽出腰刀向史洪生的手砍去,伴著阿木娜莎的一聲狂叫,史洪生手中的水袋刺破了,水濺滿地,阿拉布吉收回腰刀,一聲也不吭轉身跨出蒙古包。
「這是阿爸留你啦。」阿水娜莎興奮地說道。
就這樣,史洪生被留下來。
二個星期過去了,阿拉布吉一直保持沉默。
一天,阿木娜莎一臉擔憂地告訴他:「阿爸說了,等你身體好了就叫你走,你準備到哪裡去呢?」
史洪生什麼也沒說,只是呆呆地望著南方的天空凝思。
大西北的天喜怒無常,白天還風和日麗,夜間卻狂風怒虧。風猛烈地抽打著蒙古包,羊群發出哀鳴。固定蒙古包的繩子被刮斷了好幾根,氈子被翻卷著。
「快,馬燈!」阿拉布吉大吼一聲,便衝出了蒙古包,史洪生緊隨而出。
史洪生迅速地抓住了幾根被風颳斷的繩子,有幾根已經連大樁一起拔起在暴風中舞動,不斷地抽打著史洪生的肩頭和背部,他疼痛難忍。
阿木娜莎提夾了馬燈和斧頭,阿拉布吉把木樁一根一根重新釘入泥土,然後從史兆生的手中接過繩子牢牢地綁在樁上。
風暴總算是過去了,太陽像從前一樣溫暖,蒙古包穩穩地站在草原上。史洪生擦著額上的汗,阿拉布吉滿臉的皺紋舒展開了,她第一次對史洪生笑了。
這天,阿拉布吉為史洪生親手端上了第一碗酒,卷了第一支煙。從此,阿拉布吉再也沒提過讓史洪生走的話。
二年過去了,史洪生學會了騎馬,學會了放牧,學會了用鞭子向遠處拋打石子,驅趕領頭的羊。當他穿著蒙古袍子奔馳在草原上時,誰也不會認出這位英俊魁梧的青年牧民是漢人。
一天,阿拉布吉騎馬馱羊皮去換鹽巴和酒了,史洪生收完駱駝草後便又站在蒙古包前,呆呆地望著南方出神。
「我猜,你又在想家了,是嗎?」
阿木娜莎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史洪生身邊了,圓圓的臉上顯出愁雲。
「大草原比你的家鄉遼闊,阿爸雖然不喜歡說話,但他從心底裡喜歡你,他說過,你是一匹駿馬,如果你不習慣吃羊肉,我讓阿爸到包頭給你換糧食去。」
阿木娜莎剛脫口說出這句話就後悔起來了,她記起了阿爸與史洪生之間唯一的一次爭吵。那是因為好幾次,阿木娜莎看到史生吃完飯走出蒙古包,待很長時間才進來,樣子疲倦,臉色蒼白。
有一次,阿木娜搜噶悄悄地跟出去,見史洪生急促地轉到馬槽前,低頭嘔吐起來。阿木娜莎知道漢人沒有拿肉當飯吃的習慣,於是便把這事悄悄地告訴了阿爸。
第二天,阿拉布吉什麼也沒有說,拿了幾張羊皮走了,一直到很晚才回來,他小心地從懷裡掏出二隻白面做的饃。
「阿爸,哪裡來的?」
「遇上了一個東北來的漢人,用一張羊皮換的。」阿拉布吉很平靜地說。
「一張羊皮才換二隻饃,這麼貴?」
「阿爸,你讓人騙了。」
史洪生和阿木娜莎一起叫了起來。
「是我自己要換的,怎麼能說是騙,再說,只要能吃就不貴。」
「我不要吃。」史洪生說。
「不吃也要吃。」阿木布吉「唰」地一下挺直了臉,二道濃眉高高挑起。
「我不能讓你為我這麼破費。」
「我願意。」
「可是我不願意,我不是羊羔,我是草原上的鷹,除非你答應我下次不再換。」
史洪生毫不讓步,阿拉布吉的眉毛抖動了幾下。
「阿木娜莎,燒磚茶。」突然,阿拉布吉一個急轉身,大步跨出了蒙古包。
「吃吧,你快吃吧,我求你了,你不吃阿爸要生氣的,以後讓阿爸不換就是了。」
阿木娜莎哭著哀求,史洪生低下了頭,然後把饃撕開,一點一點地塞進嘴裡,吃了好長好長的時間。
這件往事阿木娜莎怎麼也忘不了,因為她只有這一次看見眼淚曾在史洪生的眼眶裡打轉。
此時,阿木娜莎緊緊地盯著史洪生,怕他想起這段往事,可史洪生卻仍動也不動地望著南方的蒼穹。
「你知道,在那遙遠的南方有我的家,有我的親人。」
「你不是說自己是孤兒嗎?」
史洪生語塞了。
「你難道一點也看不出我喜歡你嗎?」阿木娜莎直盯著史洪生,並無姑娘通常有的羞怯。
「我知道,可我不配。」史洪生說得真誠。
「這麼說你是喜歡我的啦?」
阿木娜莎一下子跳了起來奔進蒙古包去,不多時又跑了出來,把一隻帶穗的繡花荷包塞進史洪生的懷裡,等史洪生掏出來細看時,阿木娜莎已經騎上馬向遠方奔去了,荷包上繡著二顆用箭穿在一起的心。
這天晚上阿拉布吉和史洪生喝了一個通宵的酒,阿拉布吉決定把這個漢族青年永遠地留下來,儘管史洪生婉言拒絕,但怎麼也改變不了老漢的決定,蒙古包的馬燈足足亮了一夜。
三天後,阿拉布吉拿了好多羊皮趕集去了,阿木娜莎趕著羊群去了湖邊。史洪生找出牛津包,換下蒙古袍,把漂亮的荷包端端正正地放在阿木娜莎的枕邊,荷包下壓著一張紙條:
「我走了,去尋找我的夢去了,但我永遠不會忘記你們,總有一天我還會回來報答你們的。阿木娜莎出嫁吧!嫁一個草原上的騎手,我不值得你愛,我不是草原上的駿馬,我是海上的船,請你忘了我。
洪生
史洪生最後留戀地看了一眼蒙古包,便轉身向南方匆匆而去了。
草原的黃昏很美,一天走下來史洪生並不覺得疲勞,他像歸巢的大雁急切地大步流星走著。
突然,身後隱隱傳來了馬蹄聲,史洪生迅速奔進路旁的灌木叢中躲了起來。不多會,阿拉布吉和阿木娜莎騎著馬從灌木從邊疾馳而過。
等馬蹄聲遠去,史供生才慢慢地從樹叢中鑽了出來,他向馬消失的方向默默祈禱了一會,又匆匆地趕起路來。
史洪生在荒涼的沙土地上走了二天二夜,在他筋疲力竭的時候,來到了鐵路線上,於是,他扒上了一輛往南開的貨車。
史洪生趴在罩著篷布的貨車上,看見山城了。為防止到站被抓,史洪生提前在岔道口跳下了火車,徒步向城裡走去。
城市一切都是熟悉而陌生的。當他聽到喇叭裡中央人民廣播電臺播音員親切悅耳的播音時,他竟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淚,一切都久違了,連鄉音在內。
白天,史洪生串街走巷,常常把一張報紙看得能默記了才離去,他在拼命地彌補兩年的空白,兩年的距離。兩年的大草原生活給了他寬廣的胸懷,為了那鄉鎮企業的工人,為了草原上的父女倆,他一定要幹些什麼,而且要幹出點名堂來,史洪生在等待著機會。
僅有的零錢全部用完了,不能打零工,又沒有手藝,餓了二頓以後,史洪生不得不開始乞討了。他來到了市區最熱鬧的地段,在大街上脫下了帽子,然後坐在一旁眼巴巴地注視著來往的行人。
街上的人匆匆地走來走去,沒有一個人站下來看一看帽子和它的主人,更不要說去注意那種乞求的眼光了,史洪生坐了許多時間,肚子和屁股都已經失去了最後的耐心而表示出各自的抗議方式。
史洪生終於站起來,攔住了一個正向他走過來的穿皮茄克的年輕人。
「對不起,同志,能不能給點錢讓我吃頓飯。」
皮茄克人用力推開了他向前走了。他心中一陣茫然,日子難過呵!
一位大爺邊嘆息邊給他幾角錢,那晃動的白髮不斷撩撥著史洪生的自心,他決定要換一種活法。
那天,史洪生經過跳蚤市場發現了一把舊二胡,試著調了一下音能湊合,討了半天價,攤主咬了咬牙:「三元錢,再少不賣了!」
史洪生翻轉了袋底,連硬幣在內只湊了二塊五毛,再也找不出一分錢來了,史洪生不得不悻悻地轉過身了。攤主叫住了他,把那些碎票收了下來,將二胡給了他,還親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清晨,史洪生在菜場邊拉二胡,中午在碼頭,晚上在劇場邊,他不再攔住行人乞討,而是把帽子放在一邊,自己席地盤腿而坐拉著二胡,大概是因為流行音樂的飽和,讓不少人倒了胃口,行人對這古色古香的民樂來了勁,紛紛駐是聆聽。他拉了《良宵》、《燭影搖紅、《聽松》,雖然二胡的音色不太好,但圍聽的人依然覺得津津有味。
「能拉《漢宮秋月》嗎?」一位戴眼鏡的長者很誠懇地請求著。
「能。」史洪生全神貫注地操著琴,他把這首曲子拉得很艾怨,是宮女的感嘆,也是他自己的寂寞。
戴眼鏡的長者被感動了,一曲終了,他在帽裡放下一元錢,帽子不大,裝下的錢卻已經不少了。
史洪生把零錢跟麵店的老闆娘換成整票,然後整整齊齊地放在牛津包的夾層裡,沒有多少日子,那夾層裡已經是裝得鼓鼓的了。
晚上,史洪生仍回到他的私人旅館一火車站候車室去睡黨。
「老張,昨天部裡派了蕭總經理來這兒與外商談判,關於合資開辦實業有限公司的事我負責接待。」
「住在哪」
「天鵝賓館403房間。」
「看樣子還要招兵買馬喲。」
「那當然的……」
又一列火車到站了,人群湧動起來,史洪生閉著眼和衣躺在長凳上,二個穿西服的男人邊說邊不經意地從這個流浪漢身邊走過,史洪生睜開了眼,認真地盤算了起來。
天剛亮,史洪生便走出了候車室,找了沒人的地方撕開了牛津包的夾底,掏出了從前的工作證和錢,去最大的商場買了西服、領帶和皮鞋、內衣褲,然後直奔浴室,出來時誰也不再認識這個賣藝的街頭流浪漢了。史洪生已經儼然成了一個瀟灑的企業家。
史洪生住進了天鵝賓館,指名要了402號房間。403號房住著負責組建有限公司的全權人物蕭楚天。住進賓館的第二天,史洪生刻意修飾了一下,然後毅然按響了403號房間的門鈴。
門開了,蕭楚天看著這個陌生的年青人。
「我叫史洪生,想跟您談談。」不卑不亢,恰到好處的恭敬和禮貌。
「可以,請進。」蕭楚天把年輕人讓進房間,第一印象史洪生贏了。
「聽說您正需要人,我是學企業管理的。」史洪生毫不躲閃地直視著蕭楚天,蕭楚天從這單刀直入的話語裡掂出了這年輕人的成熟、膽魄和良好的心理素質。
他們談了很久,從管理學到純技術問題,蕭楚天不時用英語發問,史洪生對答如流。他們談得很投機,大有相見恨晚之感。
「好吧,明天到我這兒來上班。」蕭楚天一錘定音。
史洪生上任了,帶著三年的磨鍊,
他開始兢兢業業地工作。半年後,史洪生獲得了巨大的成功,成了蕭楚天最得力的助手。
春天的大草原碧綠、溫馨、迷人,遠處一騎飛馳而來。
「請問,阿拉布吉阿爸在嗎」來的是一位漢人,有著北方人的驃悍,南方人的細膩,變色鏡在陽光下映出深沉莫測的光圈。
「趕集去了。」
蒙古包前的牧民放下了剝羊皮的刀,拔了把草擦著手上的血。那漢人盯著這蒙古牧民的腰間看,一隻熟悉的荷包在他腰間晃動,荷包上繡著一支箭穿透了一顆心的圖案。
「找我阿爸嗎」蒙古包裡走出一位抱著娃娃的女人,陽光下她眯起了!突然又睜大了眼緊緊地盯著這漢人看。
「你是一」她不敢說出那已到嘴邊的名字。
「洪生,你是阿木娜莎吧。」
歲月使阿木娜莎變得皮膚粗糙,神情疲倦。
那天,阿木娜莎和阿爸沒有能追上史洪生,她回來哭了幾天,起先恨史洪生,但後來又原諒了他,她本想等史洪生,但最終還是答應了阿爸的請求出嫁了,但她卻始終無法忘記這個深沉的漢族青年。
「阿木娜莎,你好嗎?」史洪生雖然有思想準備,但仍感到很侷促。
「你來幹什麼?草原上行不了船。」阿木娜莎帶著艾怨看看丈夫又看看史洪生。
「阿木娜莎,但願你能原諒我,當初我還是一隻迷途的羔羊,我不能讓你一起受苦,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特地遠道而來尋找我當年的庇護神,我要帶你和阿爸走出這大草原」
「有了小駒的馬跑不說,我和阿爸離不開蒙古包。」
「我只是想讓你們看看外面的世界,一個月以後我還會親自送你們回來。」
「不一」
「阿木娜莎,你還在恨我。」
「以前恨過,但現在不了,大雁有它自己的窩,只是阿爸——」
「那不是阿爸回來了嗎!」牧羊人叫了起來,遠處一匹馬如飛似地過來了,史洪生下意識地拉緊了馬僵。
「阿爸,你看誰來了?」阿木娜莎高興地叫了起來。
阿拉布吉飛身下了馬,大步向蒙古包走來,走近了,他緊緊地盯著史洪生,突然一把抽出了腰刀,阿木娜莎緊張地抱住了孩子。
「你來幹什麼。」阿拉布吉厲聲發問,他不能忘記女兒當初那悲痛欲絕的哭泣。
「來求你寬恕。」
「如果我不寬恕呢?」
「勇敢的騎手都有一顆比草原寬廣的心,我相信阿爸能理解我當年的處境,我不願把我的災難帶給自己的救命恩人,為了表示我的懺悔,我千裡迢迢從長江口趕到這大西北來,只求阿爸能接受我這顆忠誠的心。」
史洪生把手按在胸口深深地彎下腰,又捧上一包數目可觀的人民幣。
阿拉布吉慢慢地收回了腰力,隨即高聲吆喝起來:「阿木娜莎,烤肉備酒——」
美麗如畫的夕陽下,蒙古包的炊煙一直飄到很遠很遠的南方。
這天,楊鄉長的家門前開來了一輛「桑塔納」,車上下來一位戴變色眼鏡的客人,一副港商的氣派。
楊鄉長雖然正在喝酒,卻不敢怠慢,立即放下酒杯一路小跑點頭哈腰地迎了出來,只差沒有三跪九叩了。
「聽說你們這兒有四家鄉辦廠。」
「是是,有水果罐頭廠、電子原件廠、家用電器廠等。本來麼是很不錯的,可自從幾年前讓一個短命的專家弄得勿死勿活,現在做一天要歇六天。」
楊鄉長打著浙江官腔,滿嘴噴著酒氣。
「好像你們鄉出場去告過,結果怎麼樣了。」
「這場官司最後不了了之,因為他溜之大吉了,所以沒有能查下去。」
「楊鄉長,這裡是我的家鄉,我想引進外資與這四家廠搞聯營,合併成罐頭桔子一條龍的生產流水線,不知你意下如何?」
楊鄉長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太好了,太好了,我們馬上為你擺宴接風,不知你貴姓,原在哪個村,如果辦成了你便是這一鄉果農再生的父母,我們要給你立碑……」
「楊鄉長,免了,你我都得廉政才是,這是我的名片,過幾天我會再來的。」
史洪生揮手打斷楊鄉長的話,丟下名片走了出去。
楊鄉長見名片上用中英文列印著:中美華夏實業有限公同總經理秘書史洪生。
在水果廠流水線開工剪彩後的第二天,史洪生避開扶老攜幼前來感謝的眾村民悄悄地離開了,桑塔納直向遙遠的機場駛去。
機場上,史洪生最後望了一眼這片生他養他的土地,然後向前來送行的母親頻頻揮手告別。
「媽媽,放心吧,我留學三年後一定會回來的,我回來後還要再幹一番事業,媽媽,你相信,我肯定會回來的……」
飛機起飛了,他開始了新的拼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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