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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說湖南李乾生(短篇小說湖南李乾生)

2023-06-05 05:18:52 1

炎炎夏日不期而至,姜婉然來到了楚都,在望嶽大學學習一個月。

期間,一有休息時間,除了散步喝茶之外,許夢遂總要請她去聽音樂會,或是看芭蕾舞演出。每次,姜婉然都懷疑他是否有能力搞到票,但每次他都會當著姜婉然的面,變魔術一樣將門票拿到她的面前來,這讓她很驚奇。

姜婉然正規科班出生,飽讀詩書,很有藝術修養,本身又多少懂點樂器,每次她都看得聚精會神,像是進入夢境一樣。

他也曾邀請朋友一塊去看演出,但他們只去過一次,便再也不肯去了。朋友都說,看不出什麼名堂。尤其是芭蕾舞,只看見衣著單薄的男女在臺上轉來轉去,根本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麼,想表達什麼意思。這麼沒有內容的東西,居然要那麼貴的門票,簡直不可思議,完全是在騙觀眾的錢。雖說二手票也很便宜,和一般的電影票價格差不多,但電影有情節,看得分明,而芭蕾舞可以說是不知所云,沒有任何意義。花一個晚上的休息時間去看這樣的東西,還不能隨意走動,也不能說話,無異於浪費光陰,還不如在家裡搓一桌麻、將打一會紙牌來得實惠。

其實,那些演出都是真正的藝術,真正內行的人,還是能看出它扣人心弦,可以陶冶情操的。

有一次,德國芭蕾舞團演出,一個男演員用芭蕾舞演繹了貝多芬《命運交響曲》,姜婉然和他都被完全吸引了。他發現,整個演出過程,姜婉然幾乎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姜婉然因為緊張而漲紅了臉,不知不覺中,肩膀更向他這邊靠近了。有好一陣,許夢遂不知道該去欣賞演出,還是欣賞姜婉然。

很快,一個月的學習期馬上要結束了,姜婉然順利通過了考試。許夢遂決定最後再陪她好好玩一下,也算是盡地主之誼。於是,他給姜婉然打了電話。電話通了後,懶洋洋的聲音傳了過來,估計可能剛起來,或者還沒起來。她說話一直是很好聽的聲音,甜甜的女人媚。

聽到他的聲音,姜婉然很高興,一下子來了精神,問他:「夢哥,是不是有什麼好看的電影了?」

許夢遂說:「不是。我想問問你,你什麼時候回去?今天有空嗎?」

姜婉然說:「明天的火車。沒想到,學習進度這麼快,票買晚了……」

許夢遂就趕緊問她:「能不能一起玩玩?比如去楚水河邊玩,或者爬望嶽山……」

她說:「好啊!我想去楚水河邊玩。你稍等一會,我先洗漱一下。我還沒起來呢——昨天看電影看得太晚了。」

許夢遂說:「嗯。一會我來接你。」

一個小時以後,兩人來到楚水河邊,找了一個偏僻的地方,停下車子。

兩人小心地下了河堤,來到河灘,許夢遂意外地發現這裡居然綿延著幾根瓜藤,也許是野生的吧?只見不遠處一朵南瓜花燦爛地開著,金黃金黃的,小喇叭朝著天空吹奏,小小的模樣兒一心一意,很是執著可愛,許夢遂忍不住想拍拍它的手,摸摸它的臉,對著它笑。

兩人走了大約三十來米,又看到了一朵絲瓜花,像一枚小太陽,楚楚地笑著,清爽明朗。剛搭不久的絲瓜架還未上牽藤蔓,稻草繩子嶄新嶄新的,感覺還留著稻花香。姜婉然很有興趣地繞著絲瓜架走一圈,假裝自己還很小,非常幼稚地對著一隻蜜蜂問候,還十分好笑地纏一隻白蝴蝶許願,問能不能給她花蜜,能不能帶上自己在花上舞蹈。

藤蔓上水開著一朵牽牛花,看上去靈靈的。它來不及爬上竹籬笆,小小短短的花蔓拉著它頑皮地匍匐在地,純淨的天藍已經微笑在兩人的目光中。

兩人把鞋脫了,將褲管卷在膝蓋處,赤著腳,鞋子拎在手上,走在沙灘上,有說有笑,朝著河水的方向慢慢踱步。 河浪吻著沙灘,白白的、長長的一道,順流望去,像一條飄忽著的白飄帶。風一陣一陣的,吹在兩人帶有幾分興奮的臉上、頭髮上。

姜婉然捋一下被風吹散擋在眼前的髮絲,甜甜地一笑,看了一眼身後的許夢遂:「快點呀,我們去玩水——」

許夢遂會心地笑了笑,沒有說話,心裡有種甜。他快步跟了上去。

突然,姜婉然「哎喲」一聲,揉起眼睛來。

他趕緊猛走幾步,來到姜婉然的身邊,著急地問道:「怎麼了?」

姜婉然一邊揉眼睛,一邊說道:「我眼睛裡進了沙子,風太大了——你來給我看一下……」

「別揉了,讓我幫你吹出來!」

許夢遂拿開姜婉然的手,展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副滿是淚痕的臉。他用手輕輕掰開姜婉然的眼皮,看到有一根睫毛扎在了眼球上。他使勁吹了幾下,沒有效果,就用嘴將它吸了出來,然後走開兩步,將那根睫毛弄在手指上,看了一下,對它說道:「你這個壞蛋,讓你搗蛋!」

說時,又一陣風過來,他用拇指一彈……

「那是我身上的東西,給我看看——」

正在這當口,姜婉然撲上來搶,卻還是遲了半步,睫毛已經被彈飛。許夢遂順勢一摟,姜婉然已到他的懷裡,他忍不住在她的臉上親了一口。

「啊,你這個壞蛋!我還以為那是你的絕招,祖傳絕招,想不到……」廖馨瓊兩腮飛紅,在他的腰上拍了一下。

許夢遂一把捉住她的手,說道:「誰叫你之前總提防著我?告訴你吧,剛才我是有意逗你撲到我的懷裡的……」

「嗯——」姜婉然柔柔地靠到他的胸脯上,久久不動。

這時,幾隻白鷺從他們的頭上掠過,留下來陣陣嘎嘎聲。兩人抬起頭,相擁著看鳥兒飛向遠處。

突然,姜婉然驚呼起來:「你看那邊——」

許夢遂扶了扶眼鏡,望著幾十米遠的兩個人,說:「那裡怎麼有人呢?他們什麼時候來的?剛才為什麼沒有看到呢?」

兩個年輕人也看到了他們,向他們揮手致意,然後牽起手嘻鬧著,踏著那道起伏感很強的白飄帶,朝下遊飛跑……

「我們也來追浪——」姜婉然仿佛受到了感染,很甜地笑了起來,一把拉住許夢遂的手,像要跟遠處那對年輕人比賽似地跑了起來。

然而,沒跑幾步,許夢遂就成了她的累贅,她只好鬆開他的手,氣喘籲籲地變跑為走。

許夢遂上氣不接下氣地蹲下身子,接過她的話說:「難道我真的老了?這才跑了幾步,就跑不動了……」

姜婉然頭一犟,孩子氣十足地說:「誰說老了?我才不服老呢!服老我就不到這裡來了!」

說著,她一把扯起許夢遂,拉著他又跑了起來。

許夢遂見姜婉然那麼開心,也來了興致,突然甩開她的手,把上衣和外褲也脫了,扔在了發白的沙堆上:「婉然,我去遊一會泳——」

說完,他就只穿著一個褲衩,朝著水裡跑去。

姜婉然見他真的衝進水裡,不免有些著急起來:「你別去!水很深,遊不得……」

「沒事——」他還沒有說完,突然一腳踏空,一頭栽進了水裡。

「你怎麼了?」姜婉然見他跌進水裡沒有了蹤影,慌慌張張地跑了過去。

過了好一會,許夢遂才從水裡探出頭,氣憤地罵起娘來:「哪個沒有良心的在這裡挖沙,弄這麼個大坑,害得老子……」

他還想繼續罵下去,突然看見姜婉然飛奔過來,急了:「別過來!這裡有個大沙坑!」

「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姜婉然見他沒事,鬆了一口氣。

「這點水算什麼,淹不死我!嘿嘿——」他抹了抹臉上的水,傻笑起來。

許夢遂見姜婉然也站到了水裡,褲腳溼透,生怕她出事,急忙走了過來:「我們上去吧,我不遊了!」

兩人迅速回到沙岸上。許夢遂一把摟起沙堆上的衣褲,提了鞋子,指了指不遠處的草地,對姜婉然說道:「我們去那邊吧——」

他找了一塊繁茂的草地,讓姜婉然坐下:「我幫你把褲腳上的水擰乾……」

他很仔細地擰了擰姜婉然褲腿上的水,見還是很溼,便將自己的T恤衫拿過來,分別在她的褲腿上吸起水來。

姜婉然看著他不厭其煩地做著這一切,感動得淚都掉下來了:「夢哥,你對我真好……」

「你說什麼呢,保護女人是男人的天職……再說,你也是因為我才把褲腿弄溼的……」

許夢遂說完,見她褲腿上的誰吸得差不多了,起身將自己的體恤衫晾在不遠處的草地上,然後胡亂地將自己褲衩上的水擰了擰,就躺在草地上,等著太陽把兩人的衣褲曬乾。

過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樣子,消逝於遠處的那對男女,又出現了,朝他們這邊走了過來。姜婉然摸了摸自己的褲腿,發現幹得差不多了,問許夢遂道:「你的衣服幹得怎麼樣了?」

許夢遂看了一眼離他們越來越近的那一對,知道她的意思,站起身來,說道:「可以了——」

姜婉然有些不放心,也摸了摸他的褲衩,感覺還是比較溼,說道:「要不,還曬一會吧!」

許夢遂再次看了一眼已經走得很近的那對男女,對姜婉然說:「沒有事的,我經常這樣穿……」

說完,他就朝放衣服的地方走去。

他穿好衣褲,和姜婉然走上堤岸,坐進車子,問姜婉然道:「我們還去哪兒玩?」

「去望嶽山吧——」

「好的!」

於是,兩人向望嶽山奔去。

望嶽山系楚都最高之山,聽說是因為人在山頂可以望見南嶽而得名。此山位於楚水河西岸,大體沿著與楚水平行的方向橫亙在古城楚都西側。它前有鳳凰山、玉屏山、天馬山,後有桃花嶺、綠峨嶺,南有金牛嶺,北有圭峰。站在望嶽山遙看楚都,楚水如帶,沙洲浮碧,路橋飛跨,古城新廓盡在紫氣青煙之中。

自漢朝以來,望嶽山就是楚都名勝。到如今,自然與人文歷史雙璧輝映,折射出持久不變的魅力。「天人合一」這一古代哲學家所苦苦追求的最高境界,對於望嶽山來說,是當之無愧的。

  儒、釋、道三教在這裡並存。山腳下有千年學府望嶽山書院,山腰有「漢魏最初名勝」的古望嶽山寺,山頂則有被道教稱為「第二十三洞真虛福地」的雲嶽宮。所有這些共同構成瞭望嶽山獨特的人文景觀,吸引著古往今來的文人騷客。杜甫晚年漂泊時,曾在此寫下了「寺門高開洞庭野,殿腳插入赤沙湖」的奇麗詩句,朱熹、張栻望嶽山會講,更是成為中國文化史上的千古佳話。

  山下有自卑亭,為清康熙二十七年(公元1688年)楚都府同知趙寧倡建,現在看到的自卑亭建於清嘉慶七年。亭名源於《中庸》:「君子之道,闢如行遠,必自邇;闢如登高,必自卑。」駐足自卑亭,仰眺望嶽山,內心會感到謙卑、渺小,同時更能激發內心如當年杜甫「登泰山而小天下」的奮發精神。

民間流傳著關於這些名勝古蹟的許多動人的神話故事,聽來讓人流連忘返,回味無窮。在望嶽山的群峰疊翠之間,錯落著黃興、蔡鍔、蔣翊武、陳天華、焦達峰等人的墓廬,更給這裡增加了悲壯的氣氛。

有關望嶽山悠久的歷史文化,許夢遂沒有意願去過多深究,只喜歡那句著名的「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詩句。

其實,望嶽山,他爬過無數次,上山的路是再熟悉不過的了,感覺也不怎麼樣,和老家的山相比,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甚至還沒有落犀山那麼高,只不過來爬山的人多一些,他喜歡的只是和姜婉然一起漫步的異樣氛圍和情調。

兩人好久沒有登山,因而雖然這山才海拔三百來米,但滿眼的綠意,清新的空氣依然具有誘惑力。

一路上,兩人有說有笑,不知不覺就來到瞭望嶽山的正門。至山腳下,望著蜿蜒而上的小路,許夢遂心裡還真有些發虛,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堅持不懈地爬到山頂。

往上爬時,他意外發現,有的地方被人給用鐵鍬鏟過了,像是攀巖一樣。小路彎彎曲曲,兩個人小心翼翼的走著。

相遇一片密密麻麻的小鳥,唧唧喳喳。大樹上的鳥鳴紛紛灑落,每一聲落下,似乎都有一顆金色的夢種子播下。灌木叢裡的鳥聲,輕輕躍起,此起彼伏,每一聲鳥鳴似乎都藏著一個婉轉生動的迷藏。鳥是山的歌手,獨抒性靈,喚醒夜,喚醒山巒、田野、村莊。石縫裡、草叢中的不知名的蟲子也不甘寂寞,琴聲丁鈴鈴清脆,只為清風山泉伴奏。

兩人一步步往上走,天上忽然下起了毛毛雨,樹叢間灰白的樓臺在雨中顯得莫名的冷峻。

上山的路時而陡峻,時而平緩,翠綠的樹木都被雨洗涮一新,煙雨迷漫中自顯一份神秘的美感,沁人心脾。沿山道一直往上,且走且停,偶爾透過枝縫看看山下的市區,一片朦朧,楚水河像一條淡淡的墨跡描過,寧靜而安祥。

兩人一路前行,未曾停留。相遇一串葉珠,聚集在圓圓綠綠的葉子中間,竊竊私語,亮晶晶的眼睛,亮晶晶的心思。許夢遂欣喜地觀賞著,他讀到了葉珠裡時光的蹤跡,還有情侶撫玩的遺痕。

拐過一個彎道,走進竹林。四下清幽幽的,一縷一縷輕紗似的霧靄還沉浸在夢裡,久久不肯醒來。飄飄柔柔,似乎是曼妙的仙子舞蹈著空靈的水袖。竹葉青青,似乎每一片葉上都有一個嫩嫩的夢,跟著葉珠誕生。一隻小青蟲也不甘寂寞,拉著長長鞦韆架快樂蕩著鞦韆。

蔥蘢的灌木叢安安靜靜看著遊人上上下下,包容著大大小小的生命在身上蹦跳。密林裡有幾朵梔子花,純白的,楚楚地開放著。一隻玩性甚歡的松鼠突然蹦過,一溜煙地跑遠了。只有一地被蟲打落的梧桐葉無奈地躺在石階上,說著與季節無關的傷感。

許夢遂和姜婉然走了好長一段路,身上開始冒汗。天上仍然飄落下絲絲的雨,涼涼的,淘氣地沾在兩人的身上,和汗水融在了一起。

不撐傘,山中的雨可以用來清爽地沐浴。許夢遂渴望酣暢淋漓,從肉體到內心。用溫暖的掌心,棲息幾絲雨,他想編織一個童話,假裝自己的靈魂裡還遊弋著童年。

雨中漫步,難言的浪漫。聞聞曾經熟悉的泥土香味,思緒會變得輕盈而自在。雨最神奇,總能瀰漫出一種氛圍,發酵出一種芬芳,滋潤著一份內心的快樂。閒步在山林裡,看深深淺淺的綠色,聽樹葉上滴落的雨敲打著葉面,滴滴答答,像鋼琴聲叩響著心靈。

山中雲遮霧罩,太陽偶爾從雲中露出, 照在下面如世外桃源般的小樓上。路上行人不多,偶有遇見,大家都微笑問好。更有人說了一大堆誇張的話語,讚嘆這裡的美麗,似在自言自語,也像和他倆分享賞景的喜悅。

山下突然飄上來一朵雲,兩人就如身處霧中,周圍變得朦朦朧朧。又一眨眼的功夫,雲兒又晃晃悠悠地飄走了。

毛毛雨一直在下,把天氣漂洗得涼涼的。

遠處忽現一片修剪整齊的草坪,另類地展現著人工的痕跡。四周依舊是墨綠的灌木叢,高大的樟樹,間隔著幾支紅楓,遠遠望去,讓人心曠神怡。樹下,草坪間,時有人行道,中間是小石板,兩旁鋪著鵝卵石。

兩人漫步在林間小道上,四周靜極了。路旁時有石凳,卻很少人坐,只在空曠處玻璃棚長廊下,有幾對情人坐在那裡竊竊私語。

途中有一段似乎不見盡頭的臺階,特別陡峭,是望嶽山最艱難的一段,兩人爬得很吃力,汗都出來了。許夢遂嘀咕著,為什麼不拉兩條鎖鏈來輔助攀山呢?

爬了一半臺階,見姜婉然已有些微畏難情緒,許夢遂便考驗她的興致:「我們還上去嗎?」。

「隨便!」

「咱們比一下吧,看誰先登上去,好不好?」

「好呀!」

姜婉然似乎突然來了力氣,剛說「開始——」,自己的腳早就搶先衝刺了。過了一會,只見前面還只幾十級石階,勝利唾手可得,高興起來,卻也累得喘不過氣來了。她是第一次在山上跑,運動後的舒坦酣暢和山野的純淨滌蕩著她的笑顏,如山中野花燦爛肆意地開放。

許夢遂有些興奮和感動,也不甘落後,一腳兩級,腳尖著地,很快便追上了。兩人像在較著勁兒,鞋跟有力敲著石板,發出沉悶的轟響,好像非要把什麼催醒似的,或是想抖落粘在身上的什麼。

上了石階,便是一段泥巴山路,許夢遂驚異於在這樣的毛毛雨天,腳踏在上面居然那麼硬,腳上卻沒沾一點泥巴。

他正往上走著,不知道姜婉然是一時心血來潮,還是因為鞋子溼了,突然提出了個出其不意的建議:「我們把鞋脫了,打赤腳上山,怎麼樣?」

出門時,許夢遂特地穿了雙舊的運動鞋,此時鞋內已溼了,心想與其穿著鞋不舒服,還不如脫了好,所以他打心底裡也是贊同姜婉然的提議,便挽了褲筒,準備脫鞋。可姜婉然忽然又改變主意了,擔心打赤腳會被尖利的小石子磨破腳板,還可能被其他爬山人見了笑話,不想脫鞋了,許夢遂只好作罷。

從爬山的過程可以看出,姜婉然的身子還是比較弱,才走了一小段路,就氣喘籲籲的,可她的意志力卻特別強。

山路漸漸舒緩,兩人慢悠悠地往山上走,偶爾說幾句話。看著滿眼的樹,許夢遂很自然聯地想起了故鄉的望塔中學,一樣的溫馨。

不一會,兩人來到烈士墳附近,許夢遂在路邊站了好一會。他抬頭望著高高的樹叢,心中升起複雜的感受,胸口處強烈的覺察到有一股東西賭著。他感覺這些墳塋在此出現,似乎與周圍的環境和社會大氛圍格格不入,顯得那麼的怪異和尷尬。他默默地想,才過四、五十年時間,一切就已恢復成他們犧牲前的樣子,傳統道德早已崩盤式垮塌,追逐金錢權位不擇手段,惡霸橫行,良善遭欺,貧富懸殊和社會不公之相甚於前,不知道這些烈士們的英魂是否看到?他們當初的犧牲是否值得?

許夢遂越發沉靜的去感知,就越加覺得那不過是一種包藏深深遺憾的徒勞犧牲,只帶來曇花一現的祥和,烏託邦式的躁動背後夾雜著無法逾越的無奈和血腥!

他忽然明白了為什麼佛陀說「苦是苦,樂也是苦」了。是的,即便是樂,也埋藏著苦的種子。即便很相愛和睦的一對終生相守,老了卻終要分手離去,誰逃脫得了這樣的宿命?佛陀真是最深洞徹人世宇宙秘密的智者。

佇足在墳前許久,許夢遂感覺收穫良多。心中既有相伴知己的悸動和欣喜,又飽含世事無常的那份感傷,對社會和自然似乎有了一種新的覺察和理解。

帶著這種複雜的心思,繼續陪姜婉然往山上走,仔細地觀察體味觸動內心的每一處感受。回頭眺望山下的高樓,他突然又想起自己弄文的清苦,內心卻自由而欣慰,不知道是不是擁有內心的自在和安寧也是一種幸福?貧困交加常常能促成人精神上的蛻變,歷史上很多傳世巨著都是作者逆境中的作品,痛苦每每能壓榨出精華。

他忽然想起了柯雲路的話:「智慧是痛苦的結晶。不痛苦,誰都不會去思悟上帝的真理。婚姻,生活中的一切內容一樣,往深了去,都包含著人類的終極問題。這個問題就是,如何解脫苦痛,獲得心靈的自由與幸福。痛苦是上帝給了你一次領悟人生真諦的機會。痛苦,是使人走向上帝的唯一推動力。」

暮色開始向四處籠罩,兩人信步而上,無需喘氣就到了一個石砌小亭,石椅淨得發白,讓人想著太陽底下發燙的水泥地。四周徹底黑了下來,出奇的靜。道路兩旁的樹木交織在一起,陰翳得讓人發慌。

站在亭前,轉身俯眺,山下早已燈火閃爍,發出金子般的光澤。兩人被掩在山色之中,似乎世界只剩下他們兩個,其它的都成了裝飾。有幾縷風兒掠過,帶著野花清香,又多了種難得的愜意。

到了半山腰的時候,許夢遂回頭看了看走過來的路,感覺自己真的好頑強。但姜婉然說這只是九牛一毛,一會到了上面,就會知道其實自己的能力遠不止這些呢。

歇息片刻,兩人繼續往山頂攀爬。不久,山路更趨平緩,峰迴路轉,已見一塊平地。這兒是大雄寶殿所在地,矗立著一幢翹著幾個琉璃尖角的建築。

好久沒有走這條路了,與去年相比,寺廟已經修建得很有氣派了。山門兩旁的放生池已經建好,並已經有好些魚在池中自由自在的遨遊了。或許是因為下雨的緣故吧,池裡的水有些渾濁。

許夢遂站在大殿前的放生橋上,仰視著那如皇宮般的寺廟殿門,神思恍惚。他對寺廟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奇妙感覺,喜歡呼吸殿前神龕裡繚繞的香氣,或許,這就是佛緣吧。

兩人不想驚動神佛,放慢腳步,往一處山林裡走。此處亂石疊峙,草木叢生,他倆小心翼翼地往前探步,沒走多遠,已是絕壁,嚇出一身冷汗,趕緊回頭。回到平地,仿佛從陰曹地府裡逃出來,頗有劫後餘生的感覺。

天有些涼了,兩人爬上一塊巨石,方圓幾十裡夜景盡收眼底。樹葉被風吹動,想再演奏一首永不老去的曲子。姜婉然說著兩人相知的往事,燕語呢喃般輕聲入耳,讓許夢遂都有些醉了。

走著蜿蜒曲折的小路,談論著有趣的話題,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了山頂。許夢遂又想看看自己走過的路,可是他不見了痕跡。下面都是樹和草,綠綠的,像是給整個大山都穿上了一件綠色的外套,是那樣的美。

忽然,有幾滴山雨落在了兩人的臉上,沁涼沁涼,悄無聲息。於是,兩人開始往山下走。來到一個下坡處,借著昏黃的路燈光,姜婉然看到下面碧清的一片,有些詫異:「這裡竟然有個湖?上山的時候怎麼沒有看到?」

可是,再走近一點,卻發現不對:那湖的周圍怎麼是石頭圍著的呀?那水難道不會溢出去?怎麼沒有聽得到流水聲?

一直到跟前,才知原來是一塊平地上面鋪著青石板,因為下雨,泛著青光,遠遠的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平靜的湖面一樣。姜婉然會心一笑。

兩人一到山底,雨就停了。「老天真的作弄人啊!」許夢遂暗自嘆息。

他回頭往上看,想知道能不能找到來時的路,見到的只有黑黑的一片山和零星的幾盞燈。他突然感覺自己好渺小,世界又是那麼的大。

山下有一公園,許夢遂已經來過無數次了,都基本可以做導遊了。雖然如此,他還是非常有耐心地陪姜婉然四處轉悠著。他很有理性,除了在幾個危險處拉過姜婉然的手外,沒有什麼出格的動作。

或許是因為許夢遂總在身邊的緣故,姜婉然玩得很開心。兩人玩到很晚,出園的時候基本已閉園了。許夢遂感覺很累,問她:「喜歡吃什麼?」

她說:「來楚都,當然要吃楚水河魚啦,我已經好久沒有吃了。哪裡有既經濟實惠又好吃的?」

「我們去找找吧!」

兩人左繞右拐,總算找到了一個很有特色的店,吃了一頓。味道還真不錯,兩人因此喝了好幾瓶飲料。

吃完飯,都已經十點多了,兩人又四處轉了轉。十一點多的時候,許夢遂感覺有些累了,便有意無意帶著她轉到了她下榻的賓館附近。

姜婉然突然驚喜地說道:「到我住的地方了!」

她帶著許夢遂來到了她住的賓館樓下。

許夢遂說:「你上去好好休息,我還是回家去吧。」

姜婉然滿臉哀怨:「你不送我上去?」

許夢遂見她這種神色,心底大動,甚至有些期待,真想立馬抱住她親一口,卻還是被理智強壓住了:「大半夜的,萬一被那些跟你一起學習的人看見了,不好……」

「沒有關係的,他們都走了,就剩下我一個人了……我正在看一個恐怖片,昨天看了一半沒看完,嚇得不敢睡覺。就到結局了,今天你陪我一起看吧,給我壯膽……」

許夢遂聽她這麼一說,開始有些放心了。但是,他仍然不敢上去,生怕到時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什麼傷害姜婉然的事來。

「我還是不上去吧。你明天要搭車,今天也別看了,挺累的,早點睡覺,好好休息一下……」

「你怕我吃了你啊?」

聽姜婉然這麼說,許夢遂怕她誤會自己,只好跟她進了賓館。

進了她的房間,他才發現自己前期判斷有誤。這個姜婉然還真不簡單,時尚通訊設備、筆記本電腦,還有高級手提箱、手袋等,擺得到處都是,沙發和床上略顯凌亂地丟著的服裝也全是名牌,這一切都與跟她一起玩時的簡樸極不相稱,將許夢遂都看呆了。

難怪她那麼大氣!此前她總要請自己吃飯,死活不肯自己買單。今日在公園玩的時候,好幾次門票都是她搶著買的。雖然主要出於對自己的一片真情,願意為他付出,卻也無意中反映了她殷實的經濟狀況,所以才會出手如此有底氣。

姜婉然給許夢遂倒了一杯熱茶,端到他的面前。接著,又打開電視和筆記本,對他說:「你先玩著,我去洗個澡。」

這麼晚了,還呆在女人的房間裡,許夢遂雖然感覺有些不妥,但他離婚已經很久了,因而也有一種莫名的期待。

正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一看是前妻楚鳳鳴的,有些意外,趕緊接了:「找我什麼事嗎?」

「我想和你聊聊,怎麼,沒有事就不可以打電話給你嗎?」

「既然我們已經離婚了,就與你無幹了,還有什麼可聊的?」

「你這麼絕情啊?」

「不是我絕情,是你當初欺人太甚!你不是跟人家跑了嗎?怎麼,被你的老情人玩膩了,又想起我的好來了?」

「你這人怎麼這樣說話?一點也沒有人情味!」

「難道我說錯了嗎?我冤枉了你嗎?」

「誰讓你對我這麼惡?我有我的自由,你沒有權利幹涉!」

「但你忘了自己當時是有家的人,不是自由之身,須對丈夫孩子負責!為人妻子,不守婦道,畜生不如!」

「你還敢罵我?沒有想到離婚才幾年,你還真長進了啊!你有什麼了不起?只不過會寫一點文章,騙騙小孩而已!文章能當飯吃嗎?你一沒有錢,二沒有權,還跟著你幹嘛?」

許夢遂很激動,聲音不免也大了起來:「簡直不可理喻!既然這樣,你現在還給我打什麼電話?走開,不要煩我!」

「是你自己沒用,怪不得別人!活該你戴綠帽子……」

「你真無恥!我不想聽你說話了,以後你也不要打我的電話!就算打了,我也不會接了,免得汙了我的耳朵!」說完,許夢遂就氣憤地把電話掛了。

當初楚鳳鳴的傷害,是許夢遂心底永遠抹不去的痛。情感的傷口在這個黑夜隱隱開裂,心也在回憶中掛滿了淚滴,提醒著他在過去的歲月裡,是怎樣被婚姻所傷。

他也曾經寫過很多文章,規勸人們理性地看待家庭,要多站在對方的角度處理矛盾,互相理解,互相包容。然而,很多時候,同樣的一件事情,可以去安慰別人,卻往往說服不了自己。

有些傷痕,劃在手上,癒合後就成了往事;有些傷痕,刻在心裡,哪怕用力再輕,也會永遠留駐。生命中,似乎總有一些承受不住的痛,有些遺憾註定要背負一輩子;也總有一些精美的情感似瓷器般在身邊跌碎,然而,那些碎片卻留在驀然回首時的剎那,心會痛。

婚姻裡最忌諱的是,兩人都幻想著彼此的未來,卻也總惦記著對方的過去。明明說著看開了,放下了,每次卻總是不自覺的想起某些事。常常在表面幸福沉醉時突然記起一些畫面,於是繼續著傷痛,然後,冷的感覺再也暖和不起來了。如此反覆,心終於累了。曾經醉過,卻又最終醒來,行進在闊大的原野,但偏偏找不到奔向幸福的方向。

獨自背負行囊在情感的荒原上流浪,當以平常心追憶攪擾心神的往事,曾經溫馨浪漫的情懷,還有上天註定的訣別。但是,果真能做到平靜如水嗎?

過了好一會,許夢遂才勉強靜下心來,強迫自己不再想以前的事。於是,他點開了姜婉然的平板電腦,漫不經心地看著碎片式的新聞。說實話,他還真有些老土,跟不上新科技的步伐,平日用的都是桌上型電腦,居然還沒用過這種新鮮玩意。

此時,姜婉然還在盥洗室裡,他趁著這個空檔,感受著高科技的新奇,心情慢慢好了起來。

又過了十多分鐘,姜婉然終於出來了。鬆散的長髮,清新的臉,白白的脖頸,還有肥大的睡袍包裹下若隱若現的胸,讓許夢遂怦然心動。初始短暫的一剎那,他甚至還有一把拉她過來按在床上的強烈欲望,但他終於還是非常理性地克制住了,雖然那麼勉強。

姜婉然見許夢遂直直的看著自己,微微有些臉紅,甩了一下頭髮,問道:「漂亮麼?」

「嗯——」許夢遂不好意思地收回眼神,傻笑了一下,沒有說話。他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是感覺心跳得劇烈。他估計自己的臉一定很紅。

姜婉然坐了過來,一邊繼續用毛巾擦著頭髮,一邊看他玩電腦。見他正在看「米爾軍情」網頁,問道:「你喜歡軍事啊?」

「嗯——」

「你還蠻關心國家大事啊,嘻嘻——」

許夢遂淡淡回道:「消磨時光而已,無所謂關心不關心。」

「剛才和誰通電話?」

「我前妻。」

姜婉然很詫異:「都離婚那麼久了,她還打電話給你幹嘛?」

「她發神經!」

「說什麼?」

「什麼事也沒有!」

姜婉然很疑惑:「我聽到你們好像都吵起來了呀!」

「扯一些她以前見不得人的醜事……」

「都過那麼久了,你還耿耿於懷啊?何苦呢?」

許夢遂氣憤道:「她太無恥了,居然說我戴綠帽子活該……」

「算了吧。以後不再理她就是。」

「我沒有理她,今天是她打電話給我。我還以為小孩有什麼事。」

「沒事就好。想開些,天涯何處無芳草!」

「嗯——」

「不要想呢麼多了,你就安心在這裡陪我看電影呀。我又不會吃了你——剛才我要你上來,你還扮俏……嘻嘻——」姜婉然高興起來,朝他做了個鬼臉。

他惶惶忐忑地坐了過去。過了一會,感覺有些累了,就在沙發上躺了下來:「有些困了,我在沙發上休息一會……」

姜婉然像看外星人一樣看了他一眼,說:「不行!你剛才已經答應了我,要陪我看恐怖片的!怎麼,反悔了?」

許夢遂自知理虧,只好起身,坐在了她的身邊。姜婉然打開了電影視頻。

他說:「別從頭看了,從你昨天看到的位置看吧。」

姜婉然愣了一下,把電影切到了三分之一左右的位置。他看了一會,內容確實挺恐怖的。電影播放過程中,姜婉然不斷地往他身邊擠。見姜婉然怕成這個樣子,便用力摟了摟她的肩膀,然後輕輕拍了兩下,再放開,以示安慰。然而,姜婉然的恐懼一點也沒有減輕,緊緊抓住他的手,而且越抓越緊。到最後,索性頭靠在他的胸前,把許夢遂的胳膊拉起來,摟過自己的脖子,手掌搭在另一邊的肩上。

許夢遂肘下就是姜婉然柔軟的胸,但他碰都不敢碰一下。鼻子下,是她身上淡淡的幽香,他也不敢深吸,強行壓制著本能的衝動。

電影在繼續,許夢遂內心的掙扎也在繼續。兩人都在看著電影,也許都沒在看。姜婉然時不時動一下,和他靠得越來越緊。許夢遂感覺自己的呼吸變得越來越重,姜婉然也一樣。後來,姜婉然可能也感覺到了他的掙扎,所以就沒有再動。

電影終於播放完畢了,姜婉然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神很複雜。許夢遂已經沒有精力分辨其中的含義了,但他還是沒敢做出任何出格的動作。因為人家到底有自己的老公,他並非淺薄下作的好色之徒,有自己的道德底線,不想玷辱了人家的清白,害人家一身。

姜婉然垂著頭,伏到了他的腿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電腦屏幕。許夢遂幾乎不能控制自己的欲望了。姜婉然依舊一動不動地看著電視劇,似乎並沒有覺得有什麼異樣。他更不敢動,心底暗暗譴責起自己邪念來。

如此又過了個把小時,許夢遂忽然發現,姜婉然居然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許夢遂的手被她長時間壓著,有些酸麻。他用另一隻手扶著她的頭,然後輕輕地抽出姜婉然頭下那隻手,摔了摔,血液恢復暢通,舒服了許多。

房間裡開著空調,溫度不是很高,為免姜婉然著涼,許夢遂幫她整理一下睡袍,蓋住她坦露了一部分的性感的頸背。然後,撫摸過她的纖細的腰,圓潤的臀,拿起睡袍的下擺,蓋住她修長的腿。

許夢遂靜靜地看著身旁恬然酣睡的女人,沒有說話,也不敢動。他不敢抱起她放到床上去,因為任何一點動作,都可能會成為壓垮他理智的那最後一根稻草。

就這樣到天明。她睡沒睡踏實,許夢遂不知道,只知道他自己基本沒有睡。清晨,姜婉然醒了,翻過身,躺在許夢遂的臂彎裡,深情地看著他。然後,突然伸開雙臂,擁抱了他一下,說了聲:「謝謝!」

一大早,許夢遂便送姜婉然去了車站,然後便回了單位。

先天晚上,許夢遂心底一直很掙扎。這次在賓館,似乎具備了情感升華的所有條件:靜謐的夜晚,隔絕旁人的房間,孤男寡女的獨處,恐怖電影的催情,女人身處異鄉尋求依靠的接拉……就連他的前妻也意外打來電話,觸及他的傷感,都無形中將他往犯錯誤的道路上推!跨越本質的一步,可以說是上天的有意安排,但他終於還是違逆了天意:自己喜歡的女人就在眼前,伸手可得,卻始終不敢逾越雷池,維護了廖馨瓊人妻的忠貞。他這樣頑強克制,並不是想高尚,只是不想乘人之危。

是的,生活裡總有些底線需要堅守,雖說無奈,卻是原則。這也是人和動物區別所在。

此後,許夢遂和往常一樣,繼續著單調日子,重新回歸一個人的世界,寂寞卻也心安著。

作者簡介李乾生,筆名虔僧,茶陵縣人。中國校園作家協會理事、湖南省作家協會會員、《教育與科研》雜誌編輯部主任、湘潭市教育科學研究員。已出版長篇小說《魔仙刃血》《昊毓和他的女人》和文集《情淚》《中學生名家示範作文手冊》,另寫有長篇小說《師殤》《情歸何處》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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