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電影剪輯超燃十五秒(小丑是一部簡單的爆米花電影)
2023-09-11 18:11:30
直到今天,《小丑》都還是我們身邊討論聲最高的電影。
但是《小丑》上不了《奇葩說》,它的鋒利,好像一直盤旋在我們的暗影裡,沒人戳破,忽遠忽近,難以掌握。
看完《小丑》,你需要奮力抵抗從你身體裡爬出去卻又想鑽進你的大腦的蟒蛇一樣的負能量。
關鍵是,它不全是幻覺,你不能否定這件事,否則,會失智。
第一導演坐不住了,昨天中午,我們組織了一場「爭吵」,試圖平息精神內訌。
就在我們繼「第一放映」後開闢的新版塊——第一辯論。
在平臺內部,召喚了四個急不可耐的小夥伴,正方兩位,反方兩位,談不上吵起來,但也是全場爭鋒相對。
關於《小丑》到底是不是好電影,大家都不做太多討論了,大家討論的是,《小丑》到底會不會引人從惡。
《小丑》的愉悅感,是我們放縱了性本惡,還是性本惡被放縱後的清醒。
《小丑》的階級戰,是我們就此決定暴力破圈,還是說,給中上層體察下層的契機。
《小丑》之後的十年,它是寓言的完美實現,還是一出即興謊言。
來,看看第一辯論的第一場辯論。
再多瞅一眼小丑。
正2黃忘揚:我覺得《小丑》就不想在疾病層面做多深的挖掘,重心還是放在社會方面。
黃忘揚
反2淺山:我同意,這個片子就是想討論一個普遍人性或者說思想潮流,民粹。
淺山
這個電影我有兩個問題:第一,導演的傾向性。我個人的觀點,他就是想讓大家從小丑的角度去理解這個人物。
第二,兩版對比。希斯·萊傑版小丑,打破了一個套路,不是被什麼利益欲望驅動。他要幹的是根本性上的顛覆,世界上不存在正義。
「囚徒困境」實際上是告訴大家,正義是不是你們編出來一個笑話或者神話?電影裡,諾蘭強制化解了「囚徒困境」,但現實中真的出現,我不敢想像結局會怎樣。
跟新版《小丑》對比,高下立判,《小丑》還是非常人文主義,甚至發展到民粹,就是太關注自身的欲望或者利益。
被黑人母親呵斥,被華爾街那三位奚落,包括電視臺主持人對他的嘲笑。外界給你一個力,你是要反彈,但這個反彈的力度有多大?開槍殺了他們嗎?
邏輯鏈條裡多了一點爆米花的味道,爆米花是一種迎合,不同的是迎合的多少,迎合的方向。
我看完《小丑》,立刻想到《寄生蟲》,這兩部片子是2019的民粹雙子星,都給了人反向的快感。
反1熊鍵:我補充一個,爆米花的另外一個理解是,把複雜問題簡單。社會不公變成了符號,這後面有很複雜的現實東西。
熊鍵
比如說黑人女社工,財政削減所以不繼續幫助了,那誰削減財政?富人,所以富人是壞的,把這東西非常簡單的連上了。背後可以深挖很多東西。
我覺得導演玩賴,情緒不太對的時候,利用視聽語言和表演推動,讓你忽略一些合理性。同時讓小丑有妄想症,又能博取一部分邏輯。
正1馬天利:首先,「民粹」在中國和美國,是概念不太一樣的。談民粹,得先定義,有點麻煩,我可談可不談。
但是白左和右翼,我們可以聊。
《寄生蟲》不如《小丑》,最後窮人殺死富人,動機上不成立,《小丑》是成立的。
《寄生蟲》的社會性不複雜嗎?肯定比《小丑》複雜,但是為什麼到最後一刻就是不成立?原因是導演的選擇。
《小丑》導演的選擇,就是懟著華金的大頭拍,因為他知道華金可以做到。他就是要這個人成立,並且煽動、冒犯、挑釁。
《寄生蟲》就不徹底,兩邊都展現,社會性好複雜,觀眾能夠平靜的看待這一切,然後突然爆發一個殺人行為,觀眾就驚愕了。
但《小丑》就是成立的,那一刻你都恨不得掏槍。
裡面有很多的鋪陳,仍然是類型片的方式,我承認。但你認為它仍然依附於好萊塢系統,或者說它主體上仍是爆米花電影,我不能承認。
馬天利
02、反抗政治正確,還是呼籲政治正確?反2淺山:從立意上說,我認為《小丑》的邏輯鏈條是圓滿的,但是邏輯起點我不認同。不是故事的起點,是創作者的一個傾向性。
創作者非常理解小丑,甚至想讓更多的人去理解小丑。但我不願意去理解。
正1馬天利:你等於說小丑的立項是個錯誤。
正2黃忘揚:我想到賈樟柯的《小武》,也是要你站在一個小偷的立場上,去理解底層人物。《小丑》這方面做得很好。
正1馬天利:我們對惡知之甚少,以至於這麼一個片子出來,竟然會挑戰到你的神經,你會從價值觀上一開始就否定它,並且認為這樣的電影不該誕生,並且認為這是民粹主義,你對於民間得有多麼遙遠?得有多麼得不了解?
這個電影,為什麼要使這麼大勁要煽動?就是要告訴你,這個世界的任何角落,任何時間,都可能有一個人會瞬間地就誕生為小丑。
有個東西叫沉默螺旋,一旦不再沉默,會摧枯拉朽。《小丑》就是想說這麼樣一個事。
反2淺山:我想補充兩個問題,一個,導演有沒有傾向性,他的傾向性是怎樣的?第二個,揭示更多的惡,那麼影片給出答案了嗎?
正1馬天利:就是因為這個世界總是迴避回答這個問題,所以導演要尖銳地提出這個問題。
傾向性非常明確,反對空洞的政治正確,就是要這麼幹,寧願用三年的時間。
反2淺山:我的觀感恰恰相反,不管主觀客觀上,他會造成很多人往政治正確的方面去走。
具體一點,小丑的幾次遭遇,來自心理醫生的、同事的、上層階級的,很全面的。但是導演想讓大家去怎麼做,像墨子那樣「兼愛非攻」嗎?
反1熊鍵:相當於,你大笑的時候我們不能抱怨,你貧窮的時候我們要對你關愛,你突然闖到衛生間裡說你是我兒子,我也必須對你必恭必敬,這樣你才不會產生惡,這個世界才不會產生小丑。是這樣嗎?這不就是政治正確嗎?
正1馬天利:如果是這樣的效果,那共產主義都實現了。恰恰是因為我們在生活中,對於惡的觀察不夠,或者有意地去避免觀察,所以才會出現一個導演要幹的一件事,叫矯枉過正。
這個導演難道不知道自己在煽動嗎?難道不知道自己有一點美化這個惡嗎?
某種程度上,社會階層的撕裂,導致你對另一個階層幾乎一無所知。
另外一個情況,如我們這,對文藝作品的審查,到了你根本看不到真正的世界複雜性,就都挺好。底下完全封閉了,你以為壓住的是什麼呢?是小丑。
反1熊鍵:我們可能會下意識地認為,反對小丑的人,就是脫離底層的人,不一定。你認為我們是1.0,你們是2.0,但實際上有可能我們是3.0的狀態。當你給予底層非常好的關愛、理解,催生出來的也不一定是善。
03、是不是突破了價值觀的底線?正1馬天利:這個電影有趣就有趣在,它誕生在2019年,告訴大家這個社會的撕裂程度已經到了你看不懂我,你也不想看我的境地,那我就拿子彈跟你說!
他反中產階級價值觀,他反「空洞的政治正確」。
反1熊鍵:他塑造的這個人是妄想症患者。如果他是一個非常理性的人,這才更方便表達觀點。
正1馬天利:《寄生蟲》就是你說的這樣一個電影。
反2淺山:這兩個片子都不夠好,但您剛才說的這個片子的立意:我就用子彈和你說話。因為我是生活在和平年代,我並不認同這種看法。
正1馬天利:導演就是要矯枉過正,對《寄生蟲》和《小丑》不滿足,就在於,你總是覺得他們沒有給出你一個更客觀的答案。
反2淺山:我恰恰認為,希斯·萊傑版的小丑才是您所說的這種反政治正確,而這個小丑,我不這麼看。
還是回到那個傾向性問題上,電影的作用是什麼?讓世界變得更好。
我看了希斯·萊傑版的小丑,他讓我去思考「惡」的產生,或者正義到底在哪兒。
但這個《小丑》看完,如果順著他的邏輯往下走的話,就會像熊鍵剛才說的,是不是我以後出門和任何人說話都要小心一點?它會給人一種壓力,這種壓力是正確的嗎?它的矯枉過正是否太過了。
反1熊鍵:迎合一部分人的一部分心態,一點問題都沒有。另外,也不是說文藝作品一定要給答案。
但他在沒給答案的同時,還有一個非常強大的傾向性,甚至說這個問題的存在是極為合理的,這非常令人毛骨悚然,是一種反向的煽動。
作為導演、藝術家,你有扭曲現實的能力,能讓一個並不太成立的弱邏輯,變成了一個強大的邏輯。從價值觀上來看,確實有點挑戰底線。
正1馬天利:表現完惡要給一個正確的導向,這不就是「龍標」幹的事情嗎?整個輿論環境是越來越迪斯尼化的,邪惡無一獲勝,《小丑》要矯枉過正,怎麼都不算過正。
這只是一部電影,迪士尼是100部。
這只是10個億,迪士尼是1000個億。
反1熊鍵:對,《小丑》所謂的好,只是因為出現在「現在」而已。如果你拉到更長的時間緯度,主題是陳舊的,提出的問題是眾所周知的。
《小丑》為什麼這麼冒犯大家,就是因為它一黑到底,而且同時告訴你,我這個黑是牛的、帥的、英雄化的,顛倒了一個世界。
正2黃忘揚:他不這麼做,沒法吸引大家的眼光,我們都覺得自己能獨立思考,但是青少年看的全是漫威。
反2淺山:咱們可能談到一個核心的分歧上了,我個人恰恰覺得,這部片子和漫威的那些片子,屬於同一種片子。
《小丑》也不是說冒犯價值觀什麼,10億票房,很順。就是這種順是一種迎合,是一種煽動,它不刺痛人,只是讓人爽。
它也未必會有多大的反思,反思什麼?反思兼愛?反思對邊緣群體的關愛?但這個東西可以改變所謂的體制嗎?我不認為它能,我也不認為它是矯枉過正,我恰恰認為它是負負得正。
《小丑》走向了漫威的另一條道路,它們倆是一枚硬幣的兩面。
反1熊鍵:它沒有讓底層人反思,底層人也不會反思,底層人只會覺得爽,終於有人說出我們的邏輯了,他也不會認為自己為什麼在底層,不會有這種深層的反思的,只是在迎合他們的墮落。
但你不能把煤球說成白的,你不能反話正著說,不能弘揚一個這樣的東西。
小丑到底是不是懦夫,他為什麼要戴著面具?這麼多人上街反抗,依然戴著面罩,實際上都是懦夫。
但是最後音樂響起,懦夫有理,對不對?
這個東西就是我最被冒犯的,這是藝術的底線。
正1馬天利:那為什麼這個底線,就是得設給底層?德尼羅那個角色,用別人的人生來做你節目中的流量,吸別人的血,這不受到任何法律的制裁,你可以光明正大,日復一日地幹,然後我們這些觀眾還認為,他沒有什麼錯,他不該死。
反2淺山:但是我沒有覺得他不該受到其他的懲罰,這是一個區別。我很多律師朋友,包括我個人的觀點是,惡法也是法。法律一旦制定出來,就先按照它的做。
正1馬天利:如果都講到法律層面了,那就差把導演扭送公安局了。道德法庭要審判他,恨不得在刑法裡加一條,叫做文藝政治犯。
反2淺山:咱們做一個對比吧,《黑洞》,大家應該都看過,陳道明演的,這個反派也是我非常喜歡,為什麼?他也講了一些來龍去脈,就是他當兵的時候,他被子彈打到腹部,影響了生育能力,這造成他心裡一定的扭曲。
文革時期,他家又被批鬥,造成了對整個體制規則的一種反叛和怨念,他高情商高智商,後來不斷挑戰,一步一步的用著各種黑白兩道的手段,爬到一個高位,但是他還不滿足,他也不是說想要撈錢。
和希斯·萊傑的小丑有異曲同工之妙,就是說什麼叫犯罪?聰明人往往容易犯錯誤,容易挑戰規則、權威。他能提出了一個人們從前沒有想過的問題。什麼是規則?什麼是犯法?什麼是體制?為什麼要去挑戰?
華金的小丑就讓我覺得,他太普通了,他的所作所為,他的來龍去脈,都太普通了。然後再說德尼羅,在電影呈現出來的內容裡面,我認為他不該死。
正1馬天利:問題是迸發到哪去,現在你都要求一個導演要檢點,要有限地迸發。
反1熊鍵:可以自由表達,我們也允許價值觀的多樣性,但價值觀依然要有底線。我們經常要反審查,應該破,但不是所有的都要破。
正1馬天利:我在看《小丑》的時候發現他在拿剪子扎那個人之前,所有的劇情都仍然保持在PG-13的範圍。他一定要把拿剪子扎人那個表現的如此暴力,它是主動的,強制性的,把自己定成了R級片,他要擁有那個空間。
反2淺山:我想補充一句,這個片子爭到最後,也許只是咱們的一個立場之爭。但所有人都不好確定打破規則之後,再立起來的是不是一個美好的東西,或者說打破的目的是什麼?是讓他們翻身做主人嗎,那對於世界又有什麼幫助呢?
正2黃忘揚:我最後想說,觀眾在當時的情緒,能跟小丑產生共鳴,但並不是說觀眾就會跟小丑那樣,去開槍,去殺人。
最後,小丑到了臺上,不一定想殺人,可能想自殺,只不過,他本來就是一個很失控的人,他有病。我不覺得觀眾也要跟他一起失控,觀眾要有那樣的判斷力。
正方一辯:馬天利
1978年生於河北承德,編劇。軟科幻愛情電影劇本《火化》求優秀導演認領。
正方二辯:黃忘揚
計算機研究生在讀。
反方一辯:熊鍵
影視音樂作曲,北京現代音樂學院客座講師
反方二辯:淺山
銀行轉銀幕,款箱換導筒,理想真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