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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西安大街小巷之聯盟巷(家西安德福巷39號)

2023-09-11 11:29:54 2

西安,德福巷39號——家作者:宋亞南

從我記事起就住在德福巷,一直住到1969年11月6號,我離開西安市去商南縣清油河下鄉插隊。

我走後不久,房子就被房東收回了。輾轉多年後,我調動工作再回到西安,已經是1979年11月,剛好是10年。

我曾經多少次的想過,是不是冥冥之中上天早有安排,我的命裡註定會有坎坎坷坷,要在外地漂泊夠10年?

可以說,我的童年全部都是在德福巷39號度過的,這裡有過酸、甜、苦、辣、鹹,給我留下永難磨滅的記憶。

院子不太大,基本上是四合院的形式,只是多一個狹長的後院,位於整個兒院子的南側,算是我家的房後,東頭住著一家人,西頭是廁所。

而整個院子同巷子裡的絕大多數院落一樣,是一個大坑,低於街道一米左右,不知道是不是出於建築方面的什麼需要?

從我記事一直到我下鄉房東將房子收回,院子都沒有通電,但德福巷有些院子是拉了電的,這大概取決於住戶的經濟能力和要求。我家一直都同院子裡別人家一樣,點的是那種帶玻璃罩子的煤油燈,可調節亮度,但再亮也不能與電燈泡相比,能照亮的範圍要小得多。

玻璃罩子基本上每天晚上都要擦一遍,不把燒煤油的黑霧擦乾淨燈就發黃髮暗,亮度更差。這個活兒原來都是父親幹,這是個技術活兒,要把罩子裡面完全擦乾淨並不很容易,要不斷地往裡面哈氣,用兩個指頭夾著抹布轉著圈兒的使勁兒才行,輕了擦不掉的。隨著年齡的增長,後來這個活兒基本上就讓我接任了。

我還在力所能及的時候接任了另一個活兒,那就是要到巷子的北頭兒去挑自來水。

父母們都要上班,整天忙忙碌碌的,經常顧不上這事兒。我是男娃的老大,這活兒自然是我的,當然開始是抬水,當我把扁擔兩頭兒的鉤鏈兒左右各卷上一圈兒,雙桶能離開地面,挑起兩個半桶水的時候,自然就承擔了。為儲存方便,房簷下還專門準備了一口能裝四、五桶水的大缸,可能是我們院子裡最大的一口缸了。

全家七口人(左一是我)

院子裡總共住了六家人。上房住的是房東,門房住的是一位姓董的老倆口,我家住南廈子,對面北廈子住的是姓葛的中年倆口子和一個女兒。房東隔壁挨著的是一個老太太(我們叫她王阿婆)和兩個孫女住著,再就是後院住的一家比較年輕的兩口,緊挨著門口就是一口井。

先介紹一下房東家。房東姓滿,當家的是一位老太太,管著五個兒女,沒有老頭,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早就沒有了。

據說原來是北京人,全家人都是一口京腔,巷子裡大人們都叫他們:北京回回。

滿家的姊妹五個年齡都比我要大,除了能大我四五歲的老五還在公路學校上中專,其餘的都已參加工作了,可能是因為年齡相近的緣故吧?我只和老五比較熟悉,有時能玩兒到一塊兒。

滿家的老五大名不知道,只知道小名叫"小勞兒",有一次他帶我到他們的技校去玩兒,一夥兒人從大樹上掏鳥窩,分給我一個小鳥崽兒,肉蛋蛋,沒長一點兒毛。

我用紙盒子墊上草小心翼翼的從南郊捧回了家,用紙箱子墊上草和舊棉花給做了個窩,每天給餵點兒飯粒兒,菜末兒,還有小蟲子等等,餵著餵著就慢慢的長大了。

從開始長毛到會走路,才發現是一隻小喜鵲,黑嘴黑背白肚皮,白天像一個半大子小雞娃兒滿院子跑。

膽子大得很,不但不躲人,見到人就主動往跟前兒湊,還經常攆著小孩兒啄人家的腳尖,跟你玩兒,來的生小孩子還被嚇哭過,叫人又好氣又好笑,半條巷子的娃們都知道這事兒。

喜鵲愛吃蒼蠅,不管誰只要拿個拍子或者是笤帚打蒼蠅,它就寸步不離地跟著你,打一個,吃一個,有時閒了還在地上啄螞蟻吃,也不嫌麻煩。

但它最愛吃小魚,這是它有一次偷吃我養的五彩魚才被發現的。

從那以後我就經常到城河去給它撈小魚吃,幾乎天天都有小魚吃。好生活使小喜鵲長得飛快,很快就羽翼豐滿,房上房下到處亂飛,喳喳的叫聲很是響亮。

突然有一天晚上,它不願意回地上的窩裡了,而是飛到院子中間栽的一棵梧桐樹上,咋也叫不下來。從此它就開始每天在樹上過夜了。

梧桐樹高過房頂,枝繁葉茂,風吹雨打都不怕,倒是個鳥兒棲息的好去處。

每天早上像公雞打鳴一樣,全院子人都在它喳喳喳的叫聲中開始起床,成了我們大院兒的一景。

再後來它開始不安分了,不能保證每天晚上都回到樹上睡覺,有時隔一兩天才回來一次,白天也總有好幾隻不知從哪裡飛來的喜鵲落在我們院子的房頂上,跟它嘰嘰喳喳的叫個沒完,趕走了還來,我們沒有一點兒辦法。

它也不像原來那麼聽話了,一叫就馬上飛下來,而是得用小魚或者其它喜歡吃的東西哄著,才能叫下來。

再後來,預料之中的事情終於發生了。有一天的早上沒有聽到喜鵲"喳喳喳"的叫鳴聲,一院子的人互相詢問著,是不是咋天晚上就沒有回來?咋沒有注意呢?誰看見了沒?

不用說,它肯定是昨天被那一夥子同類給勾引走了。

大約過了一兩個月以後,有一天的下午,一大群喜鵲突然站在我們院子的一圈兒房頂上嘰嘰喳喳叫聲一片,全院子裡的人都被驚動了,站在院子裡看,我更是著急,想在這十幾隻大大小小的喜鵲裡辯認出我養的那一隻,實在是認不出來,趕緊想辦法用吃的東西往下引誘,才發現有兩隻大喜鵲比較特殊一點兒,從房頂上走到了房沿兒邊上,一會兒搧動翅膀似乎想下來,一會兒又返回幾步照看跟在身後的幾隻小點兒的喜鵲:,反覆幾次,我終究沒有引誘成功。

但我很高興,這幾隻喜鵲肯定是一家子,兩隻大的裡面必有一隻是我養大的,它們是和同伴一塊兒回來看我的,我已經非常滿足了,謝謝它還記得我們。十幾分鐘後它們終於全部飛走了,從此,再也沒有回來。

養喜鵲的這一段經歷,變成了我難以忘卻的記憶,深深的留在了心底。

院子六家人,有四家是比較富餘的,我最直接的感覺就是他們吃的好。比如房東家蒸饃勤,三天兩頭蒸饃,雖然是人口多吃的自然要多,但畢竟可能天天有饃吃,再說除了老太太和老五二人,其餘都有工作,經濟條件肯定好,還不算每月收的房租,更不要說當初能買下一院子房,沒有相當的底子是不可能的。

我們對面的葛姓兩口子,生活也很好,二人都有工作,只有一個比我能小几歲的女兒。而更重要的是女主人在菜場工作,這可是了不得的好工作,成天同吃的東西打交道,近水樓臺先得月,那年頭這是最給力的工作之一。

兩口子都是胖子,男的有個那年頭很少聽說過的病:高血壓,有時候聽他們大人之間還討論這個病,有時候在院子裡晾曬蒲公英等等野菜,說是治病用的偏方兒。

經常見他們在院子裡用小罐子醃雞蛋,有時候還用鹽醃肉,這一點我家望塵莫及。雞蛋和鮮肉都少的可憐,經常沒得吃,哪裡還有多餘的去醃?

這菜那果好像也經常都有得吃,不像我們家,一年四季基本上吃不到什么正經水果,在每年蘋果下來的季節母親也買一點兒。記得有紅香蕉、囯光,還有叫黃元帥?給我們幾個每人分一個半個嘗嘗鮮,剩下的幾個就鎖進家裡唯一的一個沒有上漆的本色木箱子裡,把箱子裡面的衣服都燻的香氣撲鼻。直放到快要放不住了才分給我們吃了,已經是蔫巴巴的,咬到嘴裡是面的,沙瓤的。

印象深刻的還常見他家用純蒜苗炒肉,這在我看來就非常奢侈,我家一年都不一定會有一次這麼幹,這麼多饞嘴等著,吃不起。

再就是門房的老董家,只有老兩口,女兒女婿偶爾回家,可能是有老底子,老董也有退休金,也是好日子。

再一家日子好過的就是後院子裡的廣堂家,比較年輕的兩口子,也沒有孩子,還都有工作,自然也是比較寬裕的好日子。

剩下的兩家就是房東滿家隔壁的王阿婆和兩個小孫女,靠單另過日子的兒子每一個月給以生活費度日,省吃儉用,挺不容易的。

最後就是我們家,也屬於困難戶。原因是多方面的,父母親雖然都有工作,但父親因為有歷史問題的影響,工資被壓製成低水平(父親高中畢業時正值抗戰初期,徵得祖父同意後投筆從戎,考取了黃浦軍校,是第十一期畢業生,在部隊從事訓導方面的工作,國民黨員。六十年代初期被戴上歷史反革命的帽子,交群眾監督改造三年),最高工資只拿到電工五級,多年不漲。

受父親問題的牽連,母親的工作和工資也受到影響,再加上家裡的四男一女五個娃,都是只吃不掙錢的年齡,在一切重要生活物資都是計劃和定量供應的時候,困難是可想而知的。

尤其是困難時期那幾年,可把人整得夠嗆,為了吃,不知演繹出了多少故事。

先講一個當年流傳甚廣的小故事。

大家都知道,西安一直都有爆米花的,只是現在要少多了。

當年的這個行當很是吃香,記憶中幹這個行當的好像都是河南人,走街串巷到處都有,德福巷當然也不例外。那時候缺衣少食,小孩子們的解饞零食,爆米花就佔了很大分額,又便宜,又實惠,又方便,別說小孩子,大人其實也是一樣的。

一副擔子,一頭兒挑著小煤爐和煤炭,一頭兒就是這個鐵傢夥,形似一顆黑黝黝的炸彈,炸彈的尾部還有一個小小的壓力表。

記得當年爆一鍋得一毛五分錢,大約一次能裝一斤左右。

小風箱拉的叭嗒叭嗒的,偶爾遇到了好說話的,我還主動的幫忙給拉過,挺好玩兒的。包穀粒,黃豆,大米……等等都行。

當然,最好吃的是江米花,放到嘴裡即化,脆香脆香的。只是那個年代江米很少有,一般人家都沒得江米爆。人家根據你的要求,一般都還給加一點兒糖精。

大約十幾分鐘一鍋。除了靠經驗,還要觀察那個壓力表,開鍋時尤為壯觀,把口兒對準一條長長的麻袋,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後,濃濃的煙氣從麻袋子裡噴射而出,也有少許噴到外面的米花,立即被圍在一圈兒的小孩爭搶而食。不用說,我也是其中一個常客,是小巷子裡當年的一景。

傳說是這樣的,基辛格來中國,在街道上發現了這個爆米花機,非常驚呀,一小缸子大米就能嘣出來一大盆子,連忙問周總理這是個啥機器,這麼厲害?周總理非常機智地回答:糧食放大器!

我們都曾經因為總理的這個妙答驚慕不己,為中國人的智慧自豪,也為自己是中國人而慶幸。

在做飯的技術問題上,母親應該能勉強及格吧?但這並不意味她做啥飯都不行,也有很拿得出手的......

在我上小學三年級左右那幾年,遇上了三年所謂自然災害,把我們這些正在吃飯長身體的娃們可給饞壞了,除了定量供應的糧油以外,啥吃的東西都缺,都憑票供應一點點兒,每個人每月給的那一點兒副食品,攤到每天的話連個牙縫子都塞不滿,什麼一兩油,二兩肉,半斤豆腐,一兩粉條……

記得每天下午放學以後先不急著回家,跟幾個比較能玩兒到一塊兒的同學,民、元旦、燒雞等結伴先直奔南門外的農民菜地周圍,挑些野菜再回家。

薺薺菜、灰灰條、掃帚苗、野人旱、麻麻兒菜(馬齒筧)、麵條兒菜、刺荊菜(蒲公英)等,多得很,毒不死人的都是菜,只管往書包裡放,能多吃一口算一口,拿回家都是能頂用的。

老話說,常在河邊兒走,哪有不溼鞋?此言不差,我就弄過一回這事兒。

有一次挑野菜時,突然發現一片兒低洼地的積水裡長了不少鮮嫩的小芹菜,半尺多高,綠油油的,也沒有多想就拔了一書包回家,母親問我弄的啥,我說野芹菜,因為跟芹菜長得一個樣兒。

母親把芹菜洗了剁碎,和上面汁兒給大家攤煎餅。以我為主,出鍋一張吃一張,我們弟兄幾個圍著灶臺吃,味道不太對頭,苦中發麻,但肚子餓了,不管這些。還沒有做完飯呢,我覺得頭暈肚子疼,撐不住了開始嘔吐,難受的不得了,另一個弟弟也開始嘔吐。

不用說,肯定是這菜餅子有問題,沒有人敢再吃了,院子裡的大人都過來問,怎麼回事啊?咬一口嘗嘗,又苦又麻,都說:看著像芹菜,肯定是吃不成的啥野菜,可能有毒,不敢再吃咧!

結果是野菜沒吃成,倒還把面給搭上了。

印象中糧站供應的品種也不少,雜糧多,什麼包穀面、包穀糝、高粱米、高梁面、碗豆瓣兒、紅薯,還有一個冬天吃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窩窩蔓拌湯。

因為家裡的糧食總是不夠吃,轉著圈兒的借院子裡的鄰居們,還用一斤細糧換人家的二斤粗糧,但還是接不到下個月的買糧日。父親出於無奈,只好賣掉了他上班騎的自行車,換回來一架子車的窩窩蔓。

父親 母親

從那一天起,父親早上都要更早些起床,趕到東門外的單位去上班,聽他說留的時間要夠全程步行所用,但由於一路上與公交車同路,如果途中恰巧碰上了公交車靠站,就只坐五分錢的車程(當年的五分錢能坐三站路),省一個算一個。

也是從那一天起,每天中午的那一頓飯就開始一成不變的窩窩蔓拌湯了,味道不咋好,介於紅薯與蘿蔔之間的那個感覺,反正是不好吃。

小孩子天性樂觀,吃的再不好,一點兒也不耽誤了玩兒,還經常不到吃飯的時間就直向父母喊叫要吃的,現在想起來還常常覺得心酸。看著孩子們吃不飽飯,家長們心裡肯定會更難受,更捨不得一吃飽飯了,可我們小孩子們卻都不懂。

回想往事在吃的問題上家長們是作了大難的。一者吃的東西都缺乏,二者還有一個與其它大部分的家庭稍有不同的難處,其實應該承擔做飯主力的母親是不太會做飯的。

母親陳鏡清出身於一個大家庭,姊妹七個,三男四女,她排行老六。由於家境較好,家裡有專門做飯的,姊妹們都上學,回家只管吃,都不用做飯,也不會做飯。我母親一直上學至大學畢業,一直都是搭灶吃食堂。再至婚後的幾年時間內都不太做飯,直到有了我以後才開始正式學著做飯。本身還上著班,孩子又一個一個多起來,所以做飯這個事情對母親是個難題,一直都是心有餘而技不足,咋簡單咋弄,能吃到肚子裡就行。要是說得難聽點兒,還真就是糊弄了一輩子。

在做飯的技術問題上,母親應該能勉強及格吧?但這並不意味她做啥飯都不行,也有很拿得出手的,比如我特別愛吃的甜面片兒。

小時候家裡經常做的一種飯就是甜面片兒,比較簡單易行。那時候做飯都用地火(風箱加鍋頭),我是拉風箱的主力,所以做飯的全過程盡收眼底。

給大鍋裡先添一點兒水煮紅小豆,每次還加一點兒鹼面兒,煮一陣子加上點兒水,直到加夠下面用的為止,而添水的次數,決定著整個兒一鍋水的顏色紅不紅。次數越多顏色越深,有時為了叫顏色發紅還專門用大勺子在鍋裡把湯揚一揚,深紅色看著也好吃。這紅豆面片兒味道不錯,又省事兒又省得炒菜而費油、費火,隨便調點兒豆芽兒菜、豆腐乾、黃瓜、紅、白蘿蔔絲兒、醃點兒蒜苔即可,那個味我還記得。

由於糧食有限,肚皮無限,糧食需要計劃著吃,所以就得考慮多吃稀的。什麼包穀糝面,菜拌湯,老鴰脎……

再就是各種菜飯,不太吃米飯,太費米,把稀飯熬得稍微稠一點兒再加進去各種菜:南瓜、蘿蔔、白菜、豆腐塊兒、青菜葉子,有啥放啥,能把肚子哄飽,則大功告成。

還真是響應和認真的貫徹了領袖的號召:節約糧食問題,要十分抓緊,按人定量,忙時多吃,閒時少吃,忙時吃幹,閒時半乾半稀,雜以蕃薯、青菜、蘿蔔、瓜豆、芋頭之類……

母親還有一個拿手菜,不知是在哪裡學來的,會做粉蒸肉。用羊肉跟麵粉蒸一屜子,雖然是面多肉少,但香的很,特別好吃。每次都是每個人分到一份兒,雖然一年也吃不上幾次,已足以叫人吃上一次,就會想著下一次。

有過一段時間很缺糧食,蒸饃很少,很稀罕,按數量給我們幾個娃分配,主要用於上學時帶早點。我記得早點大部分能分到半個饃。其餘的由母親藏起來,我們基本上都找不到或者是也不敢亂找,因為就是找到了也不敢偷吃,弟兄幾個都吃過這虧,一但被發現了,挨訓罰站的結果讓大家都一致覺得,其實是划不來的。

偶爾還有過母親自己藏的地方連她自己也忘記了,發現時已經有些發黴了,捨不得扔掉,每次都是揉碎了沾上水,再拌上麵粉蒸了吃,雖然難吃,一股子黴酸味,但還是吃的乾乾淨淨,一點兒也沒有浪費過。

我家住的是一間半面積的南廈房,後牆上開有兩個窗戶,不但解決了屋內的光線問題,後窗臺兒上還能放上花盆兒養花,花的事情一般都由我來管理。

那些年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好像只種過兩種,一種是地雷花,一種就是薄荷,兩個窗臺子上各一盆兒。

那個時候我還小,也精心地想把花種的好一些,長得高,多開花。卻都不太理想,也不懂得換土和怎麼上肥,記憶中只有一年長得特別好,那是小夥伴們撿到了一隻死麻雀,慫恿著我給埋進了花盆裡,卻有了意外的收穫。

在記憶中從很小開始,我就喜歡養蛐蛐兒,這個愛好幾乎伴隨了一生。床底下放了七八個各種罐罐,大部分都是底兒已經漏了的塘瓷缸子,按照比拼後的名次順序排列:大將、二將、三將……職位不同待遇也不同。大將住大罐兒,小將住小罐兒。有時夥食也不同,如果只有半個核桃仁,只能順著職位供給,本事大的多吃,本事小的少吃或吃點兒別的,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啊!

經常同巷子裡的同行們約戰,最輝煌的時候巷子裡的小夥伴們已沒有對手,並在大家的慫恿下端著我的大將、二將,去鄰巷湘子廟街與一位老頭對陣。

早就聽說過這個老頭兒是一位鬥蛐蛐兒的高人,行家裡手,一般的蛐蛐兒人家跟本不理睬你,但這次不同,這個大將是我歷年來逮的最大的一個蛐蛐兒,確實是英勇非凡,才敢鼓足勇氣,冒險前往。

人家果然是行家,只把我的蛐蛐兒觀察了一陣子,並不願意同我鬥,卻商量直接用一個瓦質的正規蛐蛐兒罐兒,換走了我的大將,皆大歡喜,我覺得臉上很光彩。

要想逮著好蛐蛐兒並不是個容易的事情,城裡城外,樹叢草窩,白天晚上,我也下過不少的功夫。每次回來就進行一次篩選,好的留下,差的直接放掉,以至於一到季節,俺院子裡的蛐蛐兒多的很,叫聲一片。

39號院我住了十八年,童年的回憶都留在了那裡,還有兩件想忘也忘不了的事情。

大約是我上小學一二年級的時候,有一天的下午院子裡突然來了兩個公安局的人,是住在俺後院的廣堂和居委會的幾個老太太領來的,這些個「小腳偵緝隊」淨是些趨炎附勢的積極分子,別看成事不足,壞事兒卻是綽綽有餘。說是在院子裡發現了反標,把我們這些小孩子們全部集合到前院子,一個一個叫到後院兒去問。

輪到我時才知道是在我家房後窗戶下的牆上,距離地面不到一尺的地方,有字跡模糊的五六個歪歪扭扭的白色粉筆字,似乎是含有打倒×××的意思,很不清楚。

他們先是讓我一個一個認字,而後又叫念,念不好又給個粉筆頭兒叫模仿著寫。大家都過了一遍以後人家就走了,最後是啥結果記不清了,好像是沒有發生啥事情,不了了之了。

再有一件事兒也忘不了,那是文革時在西安市發生的特殊時期的特殊情況,是當年人人皆知的事情,很有意思,也值得一說。

那幾年派別林立,各個單位都成立有多個造反派組織,以工總司,工聯為基本的兩大革命陣營,相互攻擊,你來我往,誰也不肯示弱,整天都是一會兒哪哪哪兒要開萬人批鬥大會,或者什麼誓師大會,一會兒又是哪哪哪兒在進行靜坐示威,或者是開槍打起來了,總之,很亂,很熱鬧。

按說這都是有組織的事情,與咱們居民關係不大,可後來的發展卻讓廣大的居民們坐臥不安了。

據說是發現了一個比較特殊的造反派組織,名字叫"五湖四海戰鬥隊",是一個戰鬥力很強,手裡還有槍的流動性組織,活動範圍廣,還主要是夜間行動,搞得是突然襲擊,幹麼呢?說白了,就是專門搶劫居民家裡財物的。

說的有鼻子有眼的:一旦踏好了點兒,神不知鬼不覺晚上把一個巷子兩頭兒一堵,先齊聲背頌一段主席語錄:我們都是來自五湖四海,為了一個共同的革命目標,走到一起來了……。

然後一聲令下,開始!就餓虎撲食一般破門而入,搶居民們的財物。

根據街道居委會的通知和組織,輪流由巷子裡的院子攤派岀人,只要成年的男人,組成一支護衛防暴隊。院子裡我的年齡合適,又是一個閒人,自然成了其中的一員。

在有幸輪到我值勤的幾次,留下了難以忘卻的記憶。

全部約有十幾個人,大都是二十歲左右的年的輕人,有居委會指派的一個隊長,每個人自備一根棍子,我由於找不到合適的,就每次把家裡一把和煤餅用的鐵鍬把兒卸下來,長短粗細正合適。

居委會發了一面銅鑼,向全巷子裡的人都通知到了,一但聽到敲鑼的聲音,全體人員馬上行動,拿上各自準備好的武器向敲鑼地點集合,準備迎擊來犯之「敵」。

吃完晚飯以後,天完全黑的時候開始集合,人到齊以後則分為兩組,一組在巷子北頭兒附近巡邏,另一組則在南頭,其實就是一伙人瞎轉悠。

我南頭兒北頭兒都參加過,有時為了熱鬧還兩組湊一塊兒在巷子兩頭兒轉,整整一個晚上時間挺長的,轉來轉去天也不亮。

肚子轉餓了還不斷的有人回家吃點兒啥,我很少回,晚上出來時就準備好一塊兒饃裝在兜兒裡,後半夜餓狠了就能解決一點兒問題,最遠的時候從湘子廟街轉到南大街,再到鐘樓,從鼓樓,經竹笆市回來。

一群小夥子幹不了啥好事兒,路上只要遇到了西瓜攤兒,趁著賣西瓜的人睡覺了,派幾個人神不知,鬼不覺就能抱回幾個,刀子都準備有現成的,找個地方大家可以美美的咥一頓。

巡邏持續了有幾個月的時間,也許我們的運氣好?沒有遭遇過一次「敵人」,勝利的完成了任務,有效的保護了德福巷全體居民的安全。

……

德福巷39號——我的家,在那裡還有許多鮮為人知的故事,塵封在我的記憶裡,那麼美好,那麼動人,那麼酸甜苦辣,刻骨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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